第21章
第 21 章
蘇昔見到賀爵安臉色不對,匆忙改口,回答賀爵安一開始的那個問題:“沒有,沒有找新的對象,最近要在劇組待很長時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那些。”
賀爵安的表情依舊複雜,沉默片刻後,放棄讨論這個直白的話題,“你能認真拍戲,我就放心了。”
蘇昔面對投資方大佬的肯定,謙虛地表示:“賀總放心,我會好好工作的。”
賀爵安見他轉着眼珠,總覺得他下一秒又要說出點什麽讓他氣結的話,想了想,意有所指地道:“有什麽事情都可以來找我,我們現在應該算得上熟悉。”
蘇昔并沒有聽出來他的意有所指,當即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道:“多謝賀總的關照,劇組的大家都很好,我沒遇到什麽麻煩,請賀總放心,我一定加倍努力好好演戲。”
賀爵安放棄了暗示,也是,床上做出來的交情,能心有靈犀到哪兒去,床上問題果然還是要床上解決,這樣說半句留半句的暗示,還比不上那天直接脫了上衣的效果好。
他深深看了蘇昔一眼,蘇昔被他看得一陣詭異,笑得滿臉無辜,挪開與他相視的目光。
賀爵安心想果然如此,清湯寡水根本對他沒有誘惑力了,穿着衣服的自己甚至不能得到他的一個眼神!
小家夥看着年紀不大,肉食主義的本性倒是隐藏得夠深。
“以後你可以每天都來這裏休息,我和他們打過招呼了。”
賀爵安丢下這句話,神色嚴肅地轉身離開。
蘇昔吃了半籃的車厘子,心滿意足地起身去拍下午的戲份。
目前看來,他與賀爵安之間所表現出來的聯系并沒有給他造成麻煩,除了在劇組自動被人退避三舍不敢親近,等戲的時候沒人理有點冷清之外,一切都還沒有脫離正軌。
蘇昔在鏡頭前的表現越來越娴熟,引來衆人誇贊的次數越來越多。
而賀爵安保持穩定的頻率,出現在劇組,引得全體工作人員榮幸中帶着緊張,工作起來更加賣力,效率明顯上升。
蘇昔緊張了幾次,其後發現賀爵安最多只是盯着他看的時間比較久、喊他去休息間吃水果的次數比較多之外,什麽多餘的事情都不會做,就漸漸放下心來。
放下心來的後果就是,賀總失去了原有的身份所帶來的威懾力,蘇昔開始敢不給他面子了。
賀總:“待會兒拍完這場和我去休息。”
蘇昔:“我不想去。”
賀總:“吃飯時來找我。”
蘇昔:“我不吃飯。”
孩子不吃飯,多半是在外面有別的狗了,連最愛的車厘子也不吃了,多半是在外面的那條別的狗還特別的有吸引力。
賀總越想越郁悶。
蘇昔最近确實經常溜出劇組去吃夜宵。
這段時間夜戲比較多,拍完之後饑腸辘辘,蘇昔就去劇組附近的街上吃東西。
整條街二十四小時燈火通明,以美食聞名,是在這裏拍戲的衆人的最愛。
蘇昔經常吃着吃着,就能在對面烤串店或者大排檔看到當紅明星。
這晚戲結束得比較早,還沒有入夜。
蘇昔記挂着前天晚上吃過的蝦餃,循着原路又找到了那家店。
店面看起來很不起眼,雖然與那些高檔餐廳沒法相比,但是裏面幹淨整潔,透出一種樸實的生活氣息。
蘇昔剛進去,老板就認出來這是前兩天來過的。
對着蘇昔那張好看的臉,很難有人會說忘就忘。
老板熱情地詢問:“小帥哥今天還和前幾天一樣嗎?”
蘇昔應下,露出在不熟悉的人面前那副乖巧随和的招牌式笑容。
推開門進去,冷不防地就看到了熟人。
白修雨原本正在和自己新任女友吃飯,聽到門口有動靜,擡頭随意瞥了眼,然後就看到了自家表弟。
“過來坐,”他對蘇昔招手,“最近我們偶遇的次數有點多啊。”
蘇昔在他旁邊坐下來。
白修雨和女友忙着蜜裏調油,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喂完一口還停下來自拍。
這讓吃東西時向來十分認真的蘇昔感到困惑。
蘇昔等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蝦餃,坐在白修雨身邊自顧自地吃,心裏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坐在這裏看別人秀恩愛。
白修雨和女友自拍完,忽然就攬上蘇昔的肩膀,把正在專心致志吃蝦餃的弟弟拉到自己跟前來,頭抵着頭,“來,我們也來拍一張,咱們家老太太昨天還跟我說想看看你,可惜你就是不回去,沒想到今天就被我逮住了。”
蘇昔在他突如其來的拉扯之下弄掉了一個餃子,對着鏡頭不滿地擰着眉。
白修雨笑聲爽朗,削弱了眉眼間遺傳自父親的淩厲威嚴感,摟在蘇昔肩膀上的那只手臂繞過來,按住蘇昔兩邊嘴角往上提,好笑道:“待會兒再給你買一碗好不好,別氣鼓鼓的,笑一個。”
剛說完,門又從外面被拉開。
又是兩道熟悉的身影走進來。
蘇昔望着走進來的賀爵安,賀爵安望着被一名陌生帥氣男子摟在懷裏揉臉的蘇昔。
氣氛一度十分緊張。
賀爵安是被楚儀拖過來的,因為楚儀說要去探蘇昔的班。
賀爵安一聽,就半推半就地跟着楚儀一起來了這邊。
去《臨淵》劇組一問,今天蘇昔的夜戲被推到後面,提前收工了。
楚儀以為白跑一趟,本就有些失望,再加上晚飯還沒吃,于是又拖着賀爵安來到這條蘇昔最近常來的街。
選了家口碑還不錯的店,沒想到該相遇的總是會相遇。
還相遇得這麽不愉快。
瞧瞧,這都是什麽樣子,拉拉扯扯摟摟抱抱,簡直令人憤慨!
賀爵安沉着臉,一言未發,在蘇昔那一桌的對面坐下來,名門望族中養出來的矜貴氣質在這家裝修得樸實無華的小店裏顯得格格不入。
楚儀似乎并沒有留意到好友情緒變化,自來熟地擠到蘇昔旁邊,和白修雨打招呼:“喲,這不是白老弟嗎,你也認識我們家蘇昔小朋友啊?”
白修雨的手搭在蘇昔肩頭沒放下來,聽見楚儀的話,不自覺地蹙了下眉,不認同地道:“怎麽就成你們家的了,你這不是在占他便宜嗎。”
蘇昔用手肘輕輕撞了下白修雨,對楚儀解釋:“不用理他,我有什麽便宜能讓楚導占的。”
楚儀從他這一個小小的舉動中看出來了親疏有別,搭着他肩膀的男人才是親的,于是不再争論這個。
蘇昔埋頭認真進食,楚儀也不好在人家饑餓的時候絮絮叨叨聊太多,簡單和白修雨打了聲招呼,就回到了賀爵安那一桌。
老板進來後,看到小小的空間裏被幾個自帶貴氣的客人占據,連擺上食物的動作都下意識變得小心翼翼,唯恐唐突這些看起來很不簡單的角色。
白修雨吃到一半嫌膩,竟然趁蘇昔不注意,去搶他碗裏的餃子。
蘇昔保護自己的食物,兩人開始無聊地拌嘴。
互動不可謂不親密。
目睹這一切的賀爵安感覺自己現在吃進嘴裏的不是美食,而是玻璃渣。
兩張餐桌的氛圍形成鮮明對比,詭異的氣氛持續發酵。
蘇昔那一桌是先開始吃的,所以結束得也比賀爵安早,食飽魇足的蘇昔最先站起身來,和白修雨以及他的現任女友告別。
賀爵安以為蘇昔這下總算要過來和自己說點什麽了吧,結果蘇昔來是來了,卻是打完招呼就走。
被無情忽視的賀總今天也很郁悶。
他看了對面桌上正在和女人膩膩歪歪的白修雨一眼,又一眼,始終難以相信蘇昔在外面有了的別的狗子是這副德行……就算只是□□關系,怎麽可以同時和兩個人進行!
太過分了!
等到白修雨也走了,楚儀清了清嗓子,別有深意地問好友:“現在還覺得蘇昔像你的那個林寒嗎?”
賀爵安微怔,并沒有很多耐心說這個,随口回答道:“我沒有觀察過。”
楚儀笑出聲:“長得像不像,還需要特地觀察的嗎?你當這是微生物呢?”
賀爵安辯駁道:“氣質上偶爾有相似的地方,算不算像?”
楚儀狐疑地望着他:“老賀你到底在想什麽,不會對蘇昔這麽特別就是想拿他當林寒的替代品吧,這我可不贊同。”
賀爵安瞥了他一眼,“你贊不贊同和我有什麽關系。”
楚儀義正言辭:“我可以保護他不被你這個老男人作賤吶!”
賀爵安有些不快:“你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太多了,他是我公司的藝人,歸我管。”
說完便起身離開。
楚儀望着他離開的背影,“啧”了一聲。
賀爵安最近很閑。
這一點連賀爵安的母親也發現了。
賀母向來是為兒子感到驕傲的,唯一比較不放心的,就是兒子的性格,看上去彬彬有禮,其實一點也不好親近,而且從小還悶騷,不想說的事情就悶在心裏,然後自己和自己較勁,鑽牛角尖。
別人走不進他的內心,他也不想走進別人的內心,這個樣子是要注孤生的。想想就覺得很慘。
賀母發現兒子最近閑下來之後,試圖給對方解決伴侶的問題。
賀爵安被忽悠回去一次之後,就得到了教訓,不肯再浪費時間去見自己根本不感興趣的人。
可是賀母身體嬌弱,直接拒絕又不好,索性就以監工的名義搬去了《臨淵》劇組。
劇組有扶山集團做資金支持,財大氣粗,在附近包下一家豪華酒店,供團隊居住。
管理後勤的人一聽賀總要親自駕臨,常駐劇組,非常有眼色地給賀總騰出了蘇昔隔壁的房間。
于是蘇昔在當天晚上下戲回酒店的時候,就看到自己隔壁的房間換了人,身形魁梧的錢來正在忙進忙出。
遇見蘇昔,錢來在門口停住,打招呼:“蘇先生好。”
然後一句解釋都沒有地離開了。
賀爵安從他後面的電梯裏走出來,來到他跟前,瞧了他一眼:“站在這裏發什麽呆?”
蘇昔看了看隔壁房間,又看了看賀爵安,問:“你搬來劇組了?”
賀爵安神态自若,底氣十足地反問:“有什麽問題嗎?”
蘇昔做出知錯就改的模樣,順着他的話說:“當然沒有問題,整個酒店都是賀總出錢包下來的,賀總想住哪兒住哪兒。”
賀爵安看得多了,知道蘇昔這副溫順聽話的姿态裏怕是連三分真心的都沒有,內在裏是個有些傲氣和想法的人。
越是看清楚這一點,賀爵安就越是一陣一陣地燥,好像遇到一筆棘手的生意,越是渴望得手,越是無從下手。
蘇昔見他不說話,指了指自己的房間門,說:“我先進去了。”
賀爵安發現蘇昔現在連面子也不想給他,拒絕得越來越直接,疏遠的态度也越來越明顯。
炮.友情果然是最脆弱的感情,男人果然都是拔吊無情的生物。
賀總望着對方消失在門裏的身影,憂傷地想道。
難道真的只能沒有節操地出賣色相,才能引誘對方上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