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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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處安靜的房間,一大一小此刻安靜坐在窗前,他們身邊擺放着一只鳥籠,讨論着書籍上的魔法。準确來說,是大的在說,小的認真聽。
精神類的魔法一直稀缺,實際上能學會精神類魔法的法師也是少者,再成為其中佼佼者就更加困難了。過于高深的魔法對于剛接觸的魔法的初學者來說,實在過于艱澀。
愛德華在學習一個夢魇術,這是一個初級法術,施加在人身上時人會産生睡意,等級越高效果越強。
在講解完魔法運作後,斯年揭開鳥籠,一只色彩斑斓的鳥兒出現在愛德華眼前,它是一只真正的籠中雀,在還未長大時便被人放在籠中飼養,它習慣這個過于狹小的天地,親近人類的靠近,所以當斯年伸出手向它靠近時,它不但沒有亂叫,反而撲到斯年手邊,伸出細長的鳥喙啄斯年的手。
也是這一下,讓它永遠失去了生命。
過于的親密的接觸導致魔法外洩,當龐大的魔法灌入幼小的身體,造成的後果不是短眠,是永久的長眠。
這個意外使斯年沉默了會,他将黑布重新蓋上,“我很抱歉。”
他本來只想做個演示,哪知道出了意外,實驗器材直接死亡了。
愛德華捧着書籍,不明白出了什麽狀況,“實驗不是成功了嗎?”
“鳥死了。”
愛德華垂下眼,無法理解鳥兒為什麽會死去,他看斯年想把東西送出去,出聲詢問斯年,“蘭斯老師,這只是一個昏睡魔法,起不到什麽傷害效果。”
斯年放下鳥籠,望着纏住自己腰身的愛德華皺眉,這幾天的接觸讓他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根據弗蘭克所講,愛德華和米歇爾只差三歲,奧特國貴族男子的成人禮是在十八歲左右,這樣推算愛德華也有十五歲了,但是從愛德華的外表來看,他完全不像一個十五歲的孩子。
現在的愛德華和十年後的愛德華沒有什麽區別,一樣的身高,一樣的容貌,不一樣的只有眼裏的東西。
斯年伸出手撫摸愛德華的眼角,這雙眼清透純潔,所盛人間至潔,它能倒映所映之物,從眼底升起的東西也一覽無遺。
他想,他還是喜歡這個愛德華的。
乖巧的孩子誰不喜歡。
“任何魔法都能置人于死地。”斯年站起身重新俯視愛德華,他放下手裏的東西,在書房裏走動一圈,十年後和十年前懷特府邸的書房都沒什麽變化,所以斯年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一本魔法典籍,上頭記載的是各種魔法失敗後果。
他抱起纏在自己身邊的愛德華,準備無誤翻開其中一頁,指尖停留在上頭藍色墨跡上,下巴靠在愛德華肩膀上,教愛德華上頭的內容。
“看,夢魔魔法造成的不良後果。”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愛德華耳邊,愛德華覺得自己耳朵燙的厲害,他想和斯年說爸爸都沒有這樣抱過自己,哥哥就更不會了。
可愛德華又覺得這種感覺并不讨厭,他放心把後背交給斯年,努力忽視耳邊的氣息,但是這樣愛德華又發現,一旦他忽視了斯年的氣息,他就會聽不清斯年在說什麽。
這種結果使得愛德華變得沮喪起來,斯年察覺出愛德華的失落,笑着揉愛德華的金發,“哪裏又聽不懂了?”
“不是這個原因。”愛德華抓住頭頂上那只手,認真無比看着斯年,想找斯年一個合适的方法,“我喜歡蘭斯老師。”
斯年表情淡淡,“我知道。”
或許是雙親常年不在身邊,又或者無人教導禮儀常識,愛德華習慣有話直說,他從來不會保留心事,對于感情更是如此,他會直白向侍女表達謝意,說米歇爾對自己不好。同時,對于斯年的喜歡毫無保留。
“我想蘭斯老師多陪我一會。”愛德華覺得自己耳尖都在發燙,就算這樣他還是直視斯年的眼睛說出自己的感受。
“我喜歡蘭斯老師抱着我的感覺。”愛德華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每次蘭斯老師抱我的時候胸口都會暖融融的。”
斯年眼裏起了笑意。
“但是這樣不好。”愛德華又沮喪低下頭,“我會分散注意力的。”
他将自己的感受一五一十都說出來,并渴望從當事人那裏獲得答案,“蘭斯老師教的東西很重要,我不應該分神。但是身體告訴我待在蘭斯老師身邊什麽都用不想。蘭斯老師,我該怎麽辦?”
當聽到這種說法斯年幾乎失笑,他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少年,“真的沒有辦法?”
愛德華認真搖頭,他的臉色清楚寫明自己的感受,他真的很為難。
“那你覺得哪個比較重要?”斯年起了壞心眼問。
這個問題近似于權力和愛情的抉擇。
這下難住了愛德華,他看了看斯年又看攤在桌上的魔法,最後痛苦把手放在魔法書上,“我想學好魔法。”
選擇和權力同價的魔法倒讓斯年對愛德華側目,他以為這個孩子會順從身體的想法,但事實上不是。
“我不想讓蘭斯老師失望。”愛德華想的很清楚,“我不想蘭斯老師對我失望。因為這樣蘭斯老師很有可能要離開。”
書房裏靜悄悄的,愛德華不去看斯年的表情,他怕斯年生氣。但事實上愛德華聽到斯年的笑聲,而後他被斯年抱在懷裏,以一種無比親密的姿勢擁抱在一起。斯年的下巴杵在愛德華發旋處,嘆息着。
“愛德華,你讓我感到意外。”
愛德華貪婪吸吮着屬于斯年的氣息,他的心髒再次狂跳,一種興奮感湧入愛德華的大腦。愛德華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他喜歡這種感覺,每次靠近斯年才有的感覺。
他不希望斯年離開,他也不喜歡斯年和米歇爾待在一起,因為這樣會減少自己和斯年一起的時光,他想斯年一直抱着自己,永遠都不放手。
他想要斯年只抱着自己一個人,不去看其他人。
因為除了斯年沒有會再要自己。愛德華抱緊斯年的腰,多少次他從噩夢中驚醒,腦海中回蕩的都是琳達死前的話。
他會給身邊人帶來不幸,媽媽不在了,爸爸死了,哥哥會怎麽樣……
總有一天哥哥也會娶別的女人,組建新的家庭,他會被孤零零留下來,一個人,沒有要自己。
“再過幾天米歇爾就要舉行成人禮了。”斯年靜靜開口,“成人禮結束後他就要去奧蘭多軍校。”
愛德華連忙抓住斯年的手,“蘭斯老師也要走嗎?”
這種急到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讓斯年略感意外,“不是,我只是在向你建議,你要不要給米歇爾準備禮物。”
愛德華沒有在意要給米歇爾準備多少份禮物,弗蘭克的死到現在還影響着他,他可以忍受無數個夜裏弗蘭克的死狀,米歇爾逐漸忙碌的身影,但是他無法忍受再一個親人即将離去。
他害怕孤獨。
“蘭斯老師能阻止哥哥去軍校嗎?”愛德華失落不已,又像是想到什麽,和斯年提建議,“可以把軍校老師請到家中。”
“愛德華。”斯年理着愛德華額前碎片,“米歇爾的願望是從軍,他想做一個軍人,作為軍人離開家是必定的,你不用此為悲傷。”
可是哥哥不在身邊了啊。愛德華張了張口,異瞳中充滿悲傷。
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叫斯年發笑,想到十年後的情景,斯年問愛德華,“你就這麽喜歡米歇爾?”
“蘭斯老師是第一,哥哥第二。”愛德華說完小心翼翼望着斯年,想要得到誇獎。
但是斯年沒有表示什麽,他繼續問愛德華,“如果将來的某一天,米歇爾搶了你最喜歡的玩具,愛德華你會搶回來嗎?”
這個問題難倒了愛德華,他在那嘀咕半天只是玩具之類的話,最後朝斯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如果是哥哥的話,就讓給哥哥好了。”
這可是你親口說的。
斯年勾了勾嘴角,低頭看着愛德華,“關于剛才的問題我有了解決辦法。”
“學習我不會抱你,但學習之後你可以抱我,擁抱時間的長短取決于你的成績是否優秀。至于今天……”斯年故意停頓了一下,果不其然看到了愛德華緊張的表情。
“你可以躺在我懷裏小睡一會。”
斯年揉亂愛德華的頭發。
慢慢來,時間還很長,他會讓愛德華再也離不開自己。
斯年的話提醒了愛德華,接下來幾天愛德華都在準備米歇爾的禮物,這也使得斯年得了空閑,開始着手整理起教學用的相關資料。
‘很難得,你會花心思教人。’十三號說,斯年可不是什麽良師益友,歷次任務他教的徒弟不是瘋就是邪,這位靈魂工程師專注建造怪異的藝術品,不管後果如何。
‘你不覺得很有趣嗎?’斯年描摹着羊皮卷上的字跡,歲月在此留下痕跡,透出它曾經擁有的輝煌。
‘我很期待,愛德華學會入夢後,第一個入夢者是誰?’
雖然斯年這樣說,但他的目光投向了米歇爾離去的方向,毫無疑問,斯年在期待着這對感情要好的兄弟,徹底決裂的哪一天。
‘不能親眼所見,可惜了。’
十三號明智不開口,它總覺得在弗蘭克死後,斯年貌似哪裏壞掉了。不是弗蘭克的原因,而是松動的封印影響了斯年。
不計一切代價和愛德華加深羁絆與此同時和米歇爾保持若有若無的聯系。
‘我覺得你跨過了自己那條線。’十三號說,從此的斯年可不會這樣,說句難聽的斯年現在就是腳踏兩條船。
‘愛德華沒有長大。’斯年非常理智,‘你有看過他看我的眼神嗎?像孩子看到自己最喜歡的玩具,純粹的喜歡,不沾染任何欲望。’
因為純粹所以無暇,也因為純粹,注定愛德華只能站在門外,無法更進一步。
‘孩子的世界過于簡單了。’斯年給愛德華定下死刑,‘不會長大的心智和身體注定無法和米歇爾一争。’
‘米歇爾是個合格的哥哥。’十三號說,‘他們兄弟感情很好,沒有間隙。’
這樣似乎看起來無解,但是斯年笑的很開心,他從米歇爾的态度中獲知了将來的結果,‘米歇爾不同,他不是孩子,也不是沉着冷靜的成年人,比起十年後理智永遠占據上風的米歇爾,現在的他很沖動。’
不管是心智方面還是身體上,年輕人總是毛毛躁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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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寂許久的懷特府邸在今夜熱鬧非凡,大廳換上嶄新的帷幕,來往的賓客交頭接耳,他們在讨論這位府邸的新主人,神秘死去的老主人,以及傳說中那位人。
容貌昳麗,談吐不凡,宛如一個古老貴族,但是沒有人知道他來此何處,甚至不知道他的姓。準确來說,是沒有姓。
米歇爾站在鏡前,他身邊是跑來跑去的侍女,今晚就是米歇爾的成人禮,光米歇爾身上這件禮服,她們就花了一個月的功夫。
米歇爾不自在活動着手腳,餘光瞥見躲在門口的愛德華,僵硬的嘴角緩和下來,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愛德華。”
得到許可愛德華立刻甩開侍女的手,跑到米歇爾身邊,他看起來比米歇爾還要高興,因為是米歇爾的成人禮,愛德華也被換上一套禮服,此刻的愛德華就站在米歇爾身邊,明明已經十五歲了,但鏡中的兩人一高一矮,拉開距離。
愛德華發覺這點,孩子氣的和米歇爾比了身高,鼓起腮幫子,“不甘心。”
米歇爾一手按在愛德華頭上,剛想做什麽就被愛德華拍開手。
“不許再摸了,哥哥是蘭斯老師也是,摸了會長不高的。”
第一次被愛德華拒絕,米歇爾有些意外,“誰告訴你的?”
實際上不止米歇爾喜歡摸愛德華的腦袋,每次弗蘭克回家見到愛德華第一件事就是摸愛德華的腦袋,這種毛病感染了後來的斯年,以致斯年對愛德華也是動不動摸腦袋。
“溫蒂說的。”愛德華身後站着一個小侍女,在被愛德華爆出後,整張臉都紅起來,“米歇爾少爺,對不起,我……”
米歇爾沒有責怪這個小侍女,他只是看着愛德華和自己拉開的身高,一種怪異感油然而生,他似乎忽略了愛德華的身高,在他步入青年後身體拔高,長到自己滿意的身高,但是愛德華仿佛被時間遺忘,停留在原地。
十五歲和十二歲沒有什麽區別。
在米歇爾出神這會,愛德華已經把禮物塞到米歇爾手裏,不等米歇爾反應愛德華已經拉着溫蒂跑遠了。
“結束之後才能打開。”
米歇爾看着手裏小小的禮盒,再看愛德華這幅跳脫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
“兄友弟恭。”科爾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門口,對于兄弟倆的互動從頭看到尾,他的臉上挂着笑,催促米歇爾,“打開看看?”
“不用了。”米歇爾把它賽進口袋,既然愛德華說結束之後,那就結束之後。
見唆使好友失敗,科爾也不氣餒,他走到米歇爾繞了一圈,對其米歇爾這身打扮觀摩了一番,發出感慨,“你這身打扮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可愛的女士。”
米歇爾的紫瞳流露出幾分尴尬,雖然他習慣了科爾的調侃,但是在面對身邊還有許多侍女時,米歇爾還是有不自在。
“說真的。”科爾擠眉弄眼,“你今晚很帥,肯定會有女人想和你上床。”
“能和懷特家主上床,并且還是對方的第一次。”科爾話題越說越歪,“可是非常有面子的。”
“科爾·布萊克。”米歇爾繃緊臉,“別忘了我讓你做的事。”
“不就記下成人禮儀式。”科爾完全沒把這事當回事,他攤開手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這種事找哪個成年人都可以。”
“這不是重點。”米歇爾的手碰到口袋裏的硬物,他想記下自己成人禮的一切,然後在愛德華成年時舉辦一場更重大的儀式,他想告訴所有人,他有一個弟弟。
“我會記下的。”科爾明白米歇爾的心思,他靠在牆邊沖米歇爾笑道,“我得好好借鑒一下懷特家族的成人禮,好放在我的克裏斯身上。”
“布萊克的成人禮不是從來不讓外人參加嗎?”米歇爾穿好最後一件外套,準備出門了。
“是啊。”提到布萊克的成人禮,科爾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不過他很快把這種情緒壓下,和米歇爾分頭行走,走之前科爾問米歇爾。
“你為什麽要讓一個沒有姓氏的人主持你的成人禮。”
米歇爾眼裏閃過驚訝,不明白自己的好友怎麽會問這種問題。
“你或許該去看看,他們是如何評論懷特家族的。”科爾的話到此為止。
米歇爾的腳步有一瞬間遲緩,可看到走廊對面的斯年時,所有的顧忌都被抛下,他的步伐堅定邁向斯年,毫不遲疑。
“神會保佑你。”斯年眼中帶了些回憶,他想起了自己的成人禮,自己就站在臺階上,仰望着一身軍裝的米歇爾。
不會因任何事物動容的米歇爾,強大自信的米歇爾。
“神明?”米歇爾重複這兩個字,他不知從哪來的勇氣,問斯年,“蘭斯也相信那個女人說的話嗎?”
“什麽?”
“精靈王的傳說。”
米歇爾的嘴抿得很緊,在即将舉辦成人禮的時候他問起了弗蘭克死的那一夜,或許是到來的賓客太多,又或者是斯年那句神明,使米歇爾不顧一切問起這個問題。
“終其一生,我們也見不到神明。”斯年笑着回答,他以這個回答搪塞米歇爾,催促米歇爾快點下去,自己一人站在帷幕後靜靜觀賞。
亦如十年後懷特府邸那場成人禮,只不過主從對調,侍從成為皇帝,而原來那個帝王正卑微渴望垂憐。
‘你的感情波動有點高。’十三號說,‘是因為米歇爾的話?’
‘不。’斯年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眼裏閃着興奮,就像他對米歇爾說的,他們終其一生都見不到神明,執著神明又有什麽用。作為一個獵人,他只執著自己的獵物。
他在等待一個最好的獵物,今夜即将收獲。
“有請蘭斯先生。”
聚集的人群,審視的目光,在這個燈火通明的夜晚,所有人都好奇這位沒有姓氏的蘭斯先生,在他們看來,一個沒有姓氏的貴族,比最低賤的平民還要下賤。
懷特家族雖然算不上數一數二,但它擁有的錢財足以在上流社會占據一席之地,弗蘭克死後所有人都在算,猜測米歇爾會投靠誰,他的成人禮由誰舉行,就說明懷特家族依附了誰。
事實卻是一個從來沒有聽過名字的平民成為這個夜晚的主宰,占據他們的視線。
當那句蘭斯先生喊出時,他們見到了一個最古老的貴族,就像油畫裏走出來的人物,一言一行都是教科書上的标準,當他微微揚起笑容,在場一些女性為此臉紅心跳。
斯年接過侍從遞來的長劍,将它放在米歇爾劍上,祝福的話傳到大廳每一個角落。
“願神明祝福你。”
是的,神明會祝福你。
龐大的光明元素湧現,過高的光明元素凝結成實體,無數根羽毛輕輕落下,米歇爾擡起頭來,紫瞳裏倒映着斯年的身影,他在努力壓制什麽東西,但是眼中的感情出賣了他。
“蘭斯,我……”
人群的驚呼聲壓過了米歇爾唇邊的話,“這是聖殿的高級法術,傳說只有聖女才能施展的祝福術。”
當有人爆出這個事實,彙聚在斯年身上變得無比狂熱,他們不再在意斯年是否有姓氏這件事,因為能施展光明祝福術就代表了斯年的實力。
沒有人會拒絕和一位聖殿高職人員打交道。
米歇爾肩上的劍被收走,他站起來想要抓住斯年的手,可斯年拒絕了他,他站在米歇爾身後,低語着,“不用擔心。”
米歇爾轉過身來,他看着斯年被擁入人群,如衆星拱月,受人歡迎。
“怎麽了?”科爾來到米歇爾身邊,順手把手裏的紅酒塞給科爾,“說起來米歇爾你也真不夠意思,瞞了這麽久才告訴我。”
“瞞你什麽?”米歇爾一鼓作氣喝幹紅酒,這種豪飲讓米歇爾嗆了好幾下,等回過神時頭腦發脹。
“蘭斯先生是聖殿人員的事啊。”科爾拍拍米歇爾的後背,“如果你早點把這個消息放出去,也不用受這麽多流言了。”
“我不知道。”米歇爾捏緊酒杯,他的目光和人群中的斯年對接,對方回了他一個善意的目光。
他什麽都不知道,斯年的過去,斯年的能力,甚至斯年幾歲他都不清楚,他只知道,他不想讓斯年離開,所以才會把成人禮的主持者交給斯年。
科爾只當米歇爾是在開玩笑,在儀式還沒舉行時他确實有些擔心米歇爾,不過看到現在這幅場景,科爾幫米歇爾換了杯香槟後,自己鑽到女人堆和女士們聊起天來。
怎麽說的,成人禮嘛,總要有點意外之喜。
被抛棄的米歇爾心裏窩火,他想去找斯年,但是圍上來的人擋住了他的去路,縱使米歇爾心情不情願,他也只能強行打起笑容,和這群客人周旋。
手中的酒杯換了一支又一支,當米歇爾意識過來自己已經醉了時,他被人扶出了大廳。
夜風使米歇爾稍稍清醒了些,米歇爾掙紮擡起腦袋,問扶着他的人,“去哪?”
“去花園裏清醒一下。”說話的是個女聲,她看起來年齡也不大,扶着米歇爾走路有些吃力,但是她的行動顯得很急切,好幾次都差點跌倒。就算這樣,她也要迫不及待帶米歇爾離場。
這種行為讓米歇爾意識到不對,他想要推開身邊的人,但是在推開對方之後對方又貼上來,并以身體誘惑着米歇爾。
“我好冷。”
散發着脂粉香氣的紅唇靠近米歇爾,迫切想要和米歇爾接吻,被酒精麻痹了身體的米歇爾一時半會推不開對方,嘴裏多了另一個人唾液。
米歇爾頓時頭皮發麻,手中直接凝聚魔法,向着對方殺去。
慘叫聲在花園裏的角落響起,沒了依靠的米歇爾只能抓着灌木,冰冷看着跌倒在地上的女人,“滾!”
那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士,她的身材和面容使她在衆多男人裏游走,她在宴會上見到了這位剛剛成為懷特家主的米歇爾,對方精致的面容和地位使她蠢蠢欲動,衆所周知成人禮是一個孩子成為大人的禮儀,它不僅表現在身份上,還有身體。
火焰魔法燒焦了她胸前的衣物,連帶着一些皮肉也被燒焦,她倒在地上完全不能相信米歇爾會對自己動殺手。
可她看到米歇爾眼裏的殺意時,明白自己不能再留下來。
她不顧胸口的劇痛提起裙子匆匆跑遠,今夜注定了她的失敗。
等人一走,米歇爾就站不住了,他靠着灌木坐下,大腦被酒精麻痹,一陣又一陣脹痛沖洗着米歇爾的理智,他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人,不經過思考的話脫口而出。“是你指使她的?”
“這是成人禮裏的一個小小樂趣。”斯年居高臨下看着米歇爾,“我以為你會喜歡她。”
“我不喜歡!”米歇爾喊回去,他想要站直身體和斯年平視,但是身體不受自己控制,他只能揚起腦袋仰視自己最在意的人。
“我喜歡什麽你不明白嗎!”米歇爾放棄所謂的禮儀,酒精使他失去理智,他索性不再抓着灌木,直接撲到斯年懷裏,抓着斯年的衣服質問斯年。
“你捉弄了我一次又一次。”
這次是上次也是,他想要什麽這個人難道從來不知道嗎?他是懷特家族的家主,送上床的人只會多不會少,但是這個人仿佛看不到這個事實,一次又一次故意躲開。
“我想要的人是你!”說完這句話米歇爾直接吻上了斯年的唇,就像在無數個夢裏一樣,他可以光明正大吻斯年,證明他的感情。
少年的吻青澀沒有技巧,米歇爾來回親着斯年,弄了半天不得章法,急的米歇爾都快哭了,他睜着眼看着斯年,似乎在問斯年為什麽不回應自己。
“我喜歡的人是你。”米歇爾的聲音帶着哽咽,那雙紫瞳柔弱易碎,從中滑落一顆淚。就這樣望着斯年,等待最後的判決。
“米歇爾,你醉了。”斯年撫摸米歇爾的頭頂,就像他撫摸愛德華一樣,只把米歇爾當做一個孩子。
“弗蘭克幫助我很多,我不能做不出對不起他的事。”斯年輕聲道,他用最虛僞的理由,狠狠刺穿米歇爾的心。
“這種話你對愛德華說去。”米歇爾冷笑一聲,不能對不起父親,那上次又算什麽,他脫光了衣服站在斯年面前,斯年的回應又是什麽。
“米歇爾。”斯年抱住站不穩的米歇爾,他像經過深思熟慮,做出無數次痛苦抉擇,“你是懷特家主,弗蘭克的長子,你要繼承弗蘭克的遺願,将懷特家族發揚光大。”
“你能說的就只有這些?”米歇爾終于失望了,他從斯年懷裏退去,跌跌撞撞離去。
‘你完全可以一鼓作氣上了他,好報複當時米歇爾強上你的仇。’十三號看的都急了,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不急。’斯年的目光很冷靜,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并且,那個女人在米歇爾身上下了點東西。’
十三號立刻明白了,嘿嘿兩聲乖乖閉嘴。
走出不到兩步米歇爾就因為體內的痛苦倒下,翻滾的欲望使他不自覺蜷縮起身體,妄圖想要制止這種不适。
好熱,好難受。
米歇爾徹底喪失了意志,他的紫瞳變得迷離,已經完全看不清眼前人,只能憑借意識行事。
斯年來到米歇爾身邊,月色下他的眼眸一片冷漠,他抱起倒在地上的米歇爾,纖長的手指慢慢解開米歇爾的衣領,在滾燙的肌膚上落下一吻。然後低頭吻上米歇爾的唇。
不同于少年的吻,斯年的吻顯得極有耐心,他像個最好的老師在教導自己的學生,一步一步引導對方如何入室為主。
在吸收好老師的知識,米歇爾反客為主,他挽住斯年的脖頸,急切尋求解脫欲火。
斯年的手沒有停下,他沿着胸線一路下滑,經過緊實的小腹,抓住擡頭的昂揚。
米歇爾低喘一聲,粘稠到化不開的嗓音在斯年耳邊輕語。
“蘭斯……”
斯年沒有回答,他以吻奪去米歇爾話語的權力,手下動作不斷。
在雙重刺激下米歇爾很快釋放了欲望,迷茫的紫瞳恢複清明,當他意識到兩人這種不正常的相處方式,心中的喜悅壓制不住。
“剩餘藥力你可以自己解決。”斯年放開米歇爾,眼中的冷靜讓米歇爾心中一刺。
米歇爾抓住斯年衣服,近乎倔強問斯年,“就算到了這種地步,你也不願承認我們之間的感情嗎?”
斯年慢慢松開米歇爾的手,他的表情帶着嘲諷,仿佛在說,這不是你故意設計的嗎?
米歇爾讀懂了這種表情,他的臉色變得煞白,張了張想要解釋什麽,但是沒有機會了,斯年已經從他身邊離開。
他不明白,為什麽斯年不喜歡自己,是他不夠優秀,還是他不夠強大。
“蘭斯。”米歇爾跟在斯年,聲音急切,他拼了命抓住斯年的手,像個輸得一敗塗地的賭徒,希望再得到一次機會。
“我哪裏不好你和我說,我可以改。”
“米歇爾·懷特。”斯年終于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他望着衣衫不整的米歇爾,發出一聲冷笑,“堂堂懷特家主像個女人一樣糾纏不清,我真替弗蘭克感到丢臉。”
但是……米歇爾咬緊嘴唇,過了今夜,他或許将徹底失去機會。
“蘭斯老師,哥哥。”愛德華的身影出現在花叢中,他看到衣服淩亂的米歇爾,露出一種不解的表情。
“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