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有機會要上,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上。
勇敢燈燈,不怕困難。
在一片人群嘈雜聲中,祝燈安詳的坐在原地,等着作為主講人的岑連深主動下臺查看情況,順便借機彰顯資本家熱心情懷。
然而等了半天,聽到岑連深站在臺上,用他那祝燈十分欣賞的嗓音來了一句。
“臺下似乎有學生出了狀況,那今天我的演講就到此結束。謝謝各位,再見。”
祝燈:???
我努力表演不是為了讓你打道回府的!
一個合格的資本家難道不應該時刻抓準機會體現人格積累資本嗎?
學校自備的救護車很快呼嘯而來,校醫室自帶的醫務人員并不專業,一個擡頭一個擡腳的将祝燈從座椅上扒了下來。
剛轉運上車,準備上氧氣管的時候,祝燈猛地鯉魚打挺,幽幽坐了起來:“我有病。”
醫務人員:“……”
醫務人員:“我,我們有藥。”
祝燈幽幽扭頭:“我胸口疼,我呼吸不上來,我頭疼,我是不是要不行了。”
醫務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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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倒也不太像。
然而祝燈身體不好幾乎是學校人盡皆知的事實,因此,雖然面前的病人看上去還挺面色紅潤有光澤,但醫務人員還是不敢大意,謹慎想了片刻:“您先躺好,我們先給您查體,等一會兒到了醫院再給您做全面檢查。”
“不。”
祝燈目光繼續幽幽,“我要趁清醒立遺囑。”
醫務人員:“?”
祝燈:“你去把我幹爹叫來,我要當着幹爸爸的面立遺囑才放心。”
醫務人員:“??”
祝燈挺屍般的躺回急救床上,整個人蒼白如紙,唯有那張不停叭叭的嘴像是枯槁中的一點豔色:“哦……對,你們都不知道我幹爸爸是誰。”
醫務人員:“???”
祝燈輕輕喘了口氣,連串的咳嗽被喘息帶出來,他眼角便瞬間多了幾分濕意:“是岑連深,去幫我叫他來。好嗎?”
偶聞豪門秘辛的醫務人員:“……!!!”
祝家的遺子竟然和易深的岑董還有這種關系???
難怪祝燈沒了祝家的庇佑還能活得這麽嚣張!!!
另一邊。
正要駛出停車場的黑色卡宴被一陣匆匆的腳步所阻。
司機向外看了眼,恭敬道:“岑董,是王校長和校委會的幾個主任。”
各色的數據線條跳動在岑連深面前的電腦屏幕。
他合上電腦,語氣冷漠:“停吧。”
卡宴降下後排的車窗。
岑連深道:“王校長,是有急事嗎?怎麽親自跑這一趟。”
王校長不年輕了,即将徹底告別頭發的腦袋頂上三根銀絲随風搖曳,非常引人關注。
好在岑連深教養良好,也并沒有圍觀光頭的興趣。
王校長得以捋平了腦袋頂,并喘勻了氣,接着像是一席話憋了許久,怕得罪人,連嗓門都大了數倍:“岑董!岑老弟!你不厚道啊!”
岑連深:“?”
王校長道:“祝燈是你幹兒子的事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要是老哥我知道他是你幹兒子,怎麽能讓他在學校受別人欺負呢?!”
岑連深:“??”
王校長:“唉……也是我這段時間太忙,沒注意到祝燈這孩子。他本就身子骨弱,剛剛有當着你的面鬧了一場,你說說你也是,怎麽就直接走了呢?”
岑連深:“。”
祝、燈。
是這個名字嗎?
禿頂校長仍兀自在一旁念念叨叨。
岑連深卻想起了剛剛演講廳的那一面。
兩人隔得很遠,但岑連深突然發現,自己在對視的那唯一一眼中記住了那個男孩優越的長相。
桃花眼,臉色的确不好,是不健康的蒼白。
唇卻殷紅。
王校長:“那孩子剛醒了,現在鬧着要寫遺書,還要見你。不過岑董您放心,幾個校醫剛剛給他做了初步檢查,應該沒什麽大事。您看……”
岑連深神情帶上了一絲微妙:“他說,是我的什麽?”
“幹兒子啊!?”
王校長到底滾了幾十年官場,一聽這話,當即試道,“哎喲,祝燈這小子可能病的時間長了,腦子不清醒,這事兒該不會是他胡說的吧?您別放在心……”
岑連深:“不是。”
王校長:“?”
岑連深語氣裏都漫上幾分笑意,語氣低沉:“知道了,王校長,我這就去醫院看他。”
如果說剛開始第一次還不能确定。
但幾次三番,在成年人的世界裏——這叫做勾引。
那個男孩在引誘他。
*
在離開醫院兩天後,常客祝燈又回到了醫院。
只不過比起前兩次被Huk戰隊深夜偷偷送來醫院的悄無聲息,祝燈這次的動靜可謂聲勢浩大。
因為前腳祝燈剛被推下救護車,後腳岑連深的卡宴就開進了醫院。
原本等在學校準備報道易深資本的各路記者聞訊趕來,上到財經新聞時報下到民間狗仔隊都勢必要吃到這一口新鮮的大瓜。
醫院門口瞬間精彩紛呈。
“怎麽八卦周刊的也來了?狗仔走開點,我們是正經新聞媒體!”
“小道消息說是岑連深幹兒子被曝光了!”
“哈?岑董兒子出生了?”
“什麽?!岑連深和網紅生的兒子出生了?!哪個網紅?”
在即将被推進搶救室的前一刻。
祝燈躺平,幽幽睜眼,聲音孱弱:“我為岑家出過力,流過血,我要見我幹爸爸。”
醫生:“……”
祝燈非常堅持:“如果我見不到我幹爸爸,我就算憋死在這裏,也絕不呼吸一口手術室裏的空氣。”
醫生:“……”
約莫是從未見過如此奇葩的病人,幾名醫護一時沉默。
要不是躺在病床上的祝燈實在臉色慘淡,估計他們有種想讓病人下來走兩步的沖動。
在尴尬逐漸升級的氣氛中,有力的腳步聲從轉角處走來。
岑連深身後還跟着王校長和幾名校董,一行人走到祝燈面前。
醫院冷清的牆面幾乎和祝燈的面色一樣慘白,凄惶的燈光被岑連深西裝革履的肩頭擋了大半,連帶着一起被遮住的還有岑連深身後的醫護和校董小團體。
祝燈擡眸,對上岑連深意味不明的視線,那雙深灰色的的眼裏似是平靜無波,又像凝了幾分涼意。
祝燈顫顫巍巍的揚起手,貼上自己無甚血色的唇,然後毫不遮掩的抛給岑連深一個飛吻。
岑連深眼底的神色沉了沉,沒有說話。
和王校長了解過情況後的急救醫生正巧走了過來,深深忍住一巴掌拍飛病人的沖動:“祝同學,現在你也見到你……幹爸爸了,能老老實實進搶救室了嗎?”
祝燈憔悴的眨了眨眼,仰頭朝岑連深望去,軟軟的道:“爸爸,我好怕,你會在病房裏等我出來的吧?”
衆人:“……”
在一片詭異的寂靜裏。
岑連深面色沉靜,片刻後,竟然很輕的笑了一下。
他開口:“好,我等你。”
*
祝燈這副身體的毛病說多也的确多,就算這次本來沒犯病,結果一番鬧騰下來,在搶救室裏輸上氧氣挂上吊瓶,一頓檢查之後,也體力不支的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接着一覺醒來,周遭安靜,只有液氧機和監護儀器發出低沉的運行聲。
進醫院的時候分明還是太陽明晃晃的中午,現在卻已經夕陽西下。
病房和祝燈之前住的那間不同,估計是沾了岑連深的光,現在的這間不僅更大,視野也好,從窗戶向外看去能看到S市最繁華的江景。
一道颀長的身影站在窗邊,脫了上午那身西裝,更顯得寬肩窄腰。
比起謝今那種青青澀澀的樣子,祝燈更喜歡征服岑連深這種男人。
他用沒打吊瓶的另一只手撐着自己坐起來,發出的聲音讓站在窗邊的岑連深回頭。
祝燈語氣透出顯而易見的擔心,努力掙紮着準備突破被子的束縛爬下床去:“岑董不要!我不是故意喊你爸爸的!你不要想不開自鯊!”
岑連深:“……”
“啪”的一聲。
病房燈光大亮。
岑連深锃亮的皮鞋走進祝燈病床旁邊,淡漠的眉眼望過來:“演夠了?”
祝燈抱住棉被坐起來,乖乖巧巧:“人家家不懂岑董在說什麽。”
“祝家破産,你哥哥為了保護你而死,你的監護權暫由謝家主母代理,你喜歡謝今,在Huk戰隊鬧出了不少笑話。”
哪怕說起這種豪門八卦,岑連深連聲音都是古井無波的,“柯念夏今天回國擔任Huk戰隊經理,你住在謝今那裏會更加尴尬。”
岑連深:“所以你找到了我,想讓我幫你說情。”
祝燈彎起眉眼:“錯。”
岑連深不語。
祝燈将左腳探出棉被,白生生的腳趾搭上岑連深的膝蓋,然後一點點暧昧的向上攀爬。
祝燈聲音輕柔,又帶着幾分病弱的低啞:“我找你,是因為我喜歡你這一款,事業有成,理智有能力,聲線也是成熟男人的音色。岑董,你該不會真以為我喜歡的是謝今那種小男孩吧?太嫩了呀,床上他能堅持十分鐘嗎?”
岑連深皺眉。
祝燈的腳趾在一個位置停下,微微蜷縮又張開。
他抱着被子,用一只手輕輕支着下颌:“你知道的,岑董,我從小就是嬌生慣養,現在當然過得很不習慣。我想回到以前那種想買什麽随手就能買,別人都羨慕我,不能欺負我的時候,有錯嗎?”
白熾燈下,祝燈纖細的腳踝透出一種不健康的美,随着夜色上覆,愈發撩動男人心中的破壞欲。
岑連深低頭去看祝燈嫩白的腳趾,聲音微冷:“就用這種方法回去?”
“啊……如果這種方法不行的話,我再試試其他方法咯。”
祝燈渾不在意的收回左腳,臨撤回前若有似無的在岑連深敏感地帶劃過,然後純良無辜的縮進病號被裏。
病房內是長久的沉默。
時間久到祝燈已經歪回床上,困頓的打了好幾個呵欠,眼皮萎靡的耷下來。
岑連深道:“好。”
祝燈:“?”
岑連深起身:“明天我會吩咐管家去Huk幫你收拾行李,你學校附近的公寓需要幾天時間打掃,在搬過去之前你先和我回壹號公館。”
祝燈:“?”
岑連深:“監護權的問題我會盡快和謝家商量,商量好後,我會開發布會公布你的身份。”
祝燈:“哈……?”
岑連深語氣平淡:“剛好最近易深資本要開啓新一輪國際融資,我有養子的身份或許對易深資本形象更有利。”
祝燈:“或許我是想……”
“我不是同性戀。”
岑連深拿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只留給祝燈一個冷酷無情的背影。
走到門口。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回過身來,“我問過你的幾位老師,你在學校的課業一般,我會給你安排全科的家教和輔導材料,等你明天出院就開始補習。”
祝燈:“……”
“還有一件事。”
岑連深停下腳步,“明晚我正好要去謝家一趟,你跟我一起過去。既然不喜歡謝今,就跟他當面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