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像話

第13章 不像話

旁側母慈子孝的戲份,太後終于演盡興,她視線自然的落在祁折懷裏,語氣難掩關切,“扶桑,世子傷勢如何?”

長明收到主子一記眼神,自覺的接過話,“回太後娘娘,世子性命無虞,但左腿傷了筋骨,肩背左手臂也被劃出不少傷口,眼下失血過多昏迷過去,傷筋動骨一百天,依太醫所言,怕是要養個兩三月。”

他說的有些誇張,實則除過左腿傷的重些,其他地方都是皮外傷。

方才太醫說完,祁折不由訝然,未曾想過小世子的體質竟還算皮糙肉厚。

雲暮秋滿腦子都是休息,【什麽?養三個月?!我爽了我爽了!我不用去禦書房寫那個該死的作業了哈哈哈哈哈。】

祁折早猜到他會如此,并不意外。

“三個月?”生着狐貍眼的男人擡眸看過來,眸中平和,語氣也聽不出什麽情緒,“聽說世子身手不凡,輕功絕湛,在宮裏也不忘每日練功,習武之人向來體質不俗,如何要養三個月?”

【哈,我的SSR,你誇我,我很開心,但,受傷養病三個月怎麽啦!怎麽啦!大反派都沒嫌我弱呢,你個未來手下先看不起自己老大,像話嗎?嗯?你告訴我這像話嗎?!】

祁折:“……”

不像話。

但他更想知道小世子為何如此理直氣壯的把沈知機當自己的人?

長明疑惑道:“沈将軍從何聽到的謠言?世子可是半點都不懂武功的。”

他的态度和回答,某種程度上代表着祁折,前半句落入沈知機的耳中,那雙狐貍眼微微眯起,視線在交疊的兩道身影上打了個轉。

片刻後,他似是聽進了長明的話,與祁折對上目光,“陛下,是臣思慮不周,眼下糾結世子是否會武并無意義,臣以為當務之急是解決太後寝宮的破損,以及對世子的懲治。”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的語氣稍輕,眼神緊緊盯着祁折,生怕錯過後者半點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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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祁折一如既往擺着個面無表情的冷臉,他沒有看出任何變化。

哪怕雲暮秋在他耳邊怒罵沈知機坑隊友,他也面色如常。

祁折:“既是冒犯到太後,自然應由太後處置。”

話音剛落,太後正欲開口,祁折突然看了一眼她,語氣關切,“可朕記得太後向來心善,連宮裏犯錯的奴婢也不忍責罰,想來怕也下不去手處置世子。”

【真的假的?不信,我是不信男。】

【宮鬥拼殺出來當太後的人,有幾個是心慈手軟的?】

太後稍稍一愣,念及自己素來對外塑造的形象,笑笑應下來。

笑完,她意味深長的嘆道,“扶桑有心了。”

“長明,”祁折轉而喚自己的統領大人,“太後生辰是否就在近些時日?”

語罷,長明故意皺起眉,假裝回想,然後語氣驚喜道,“還是主子記性好,下個月月底便是太後的生辰呢。”

祁折矜貴自持的“嗯”了一聲,給出處置方案,“世子自今日起禁足,在錦泉宮潛心為太後抄錄佛經祈福,也好磨磨他的性子。”

他詢問似的說,卻分明是陳述語氣,“太後以為如何?”

年輕帝王生的一副昳麗容貌,斂淡眉峰利意輕言細語,竟也能瞧出些溫順的模樣。

“扶桑果然是長大了,”太後眉目間盡是婉約,話也欣慰,“處置的手段越發溫和,不比從前那般乖張。”

她說完,笑着拍拍沈知機,“希有,你也該學學扶桑,做事莫要沖動。”

常人皆道沈知機老成持重,估計也只有太後會說他做事沖動。

而沈知機照單全收,“姑母教訓的是,侄兒謹記。”

【不是等等,你倆先別姑侄情深,太後你管這叫溫和?抄佛經關禁閉叫溫和?】

懷裏的人似乎是一口氣上不來,自以為隐蔽的深吸了口氣,攥着祁折衣襟的手更加用力。

【抄書是什麽天怒人怨的地獄操作啊救命!他明明可以讓我直接死,卻還要讓我抄佛經關禁閉,他真的,祁折是懂處罰的。】

【我左手都受傷了好嘛?等等…………不是,我他媽怎麽右手沒事啊?!為什麽!】

畢竟是個世子,祁折如此處置确實讓人挑不出問題,太後和沈知機聽說過雲暮秋不學無術的名頭,明白這處置對他有些苛刻,當下也無法繼續追究。

何況方才他們故意怠慢受傷的世子,若祁折說起來,牽扯不清,恐怕得不償失。

在某道幽怨的罵聲中,祁折抱着人起身,“如此,太後,朕便告退了。”

玄底金紋的袍角很快消失在殿外,始終溫柔着眉眼笑的太後,終于在眼眸深處露出些暗沉沉不見日的顏色。

她伸出纖纖秀腕,視線纏繞着皮肉下一抹小小的凸起,指尖輕輕摩挲。

那嗓音柔和似江南細細煙雨,吐出的字輕飄飄,卻莫名帶着絲冷,“希有,日子當真是過得快啊。”

-

回錦泉宮的路上,懷裏的人念叨着念叨着犯起困來,雲暮秋心大得很,心想自己反正已經丢大人了,再多點也無所謂,放任自己埋頭就睡。

耳邊總算清靜,祁折看了眼睡着也不忘抓着他衣襟的小世子,眼神難言,人看着清瘦,力氣倒不小,前後功夫加起來,織繡其間的金線都被扯出幾根。

平時男主反派死對頭死敵說個不停,相處這麽久以來,在他面前卻極少設防。

祁折輕輕搖頭,到底是孩子心性。

長明先回的錦泉宮,等祁折從西殿出來,他急吼吼的跑進院門喊道,“主子,管管銀狼吧,盜骊的馬蹄鐵又紮樹上了。”

飛蛟好歹一月換一次馬蹄鐵,盜骊可好,三天兩頭換一回。換來換去也就罷了,關鍵後院那棵銀杏樹倒大黴,一年到頭樹身都是釘子洞。

恁好看粗實的樹啊,統領心痛得很。

統領太悲傷,也就沒注意他家主子外袍失蹤不見。

已經習慣銀狼和盜骊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的祁折,相比起來反應平靜得多,甚至在趕去後院時,有閑心說起別的,“世子那貼身侍衛人在何處?”

長明被他的淡定感染,稍微壓制了點自己的心痛,順着話回,“主子你不是讓我派人看着世子冬眠的小蛇嗎?我索性就讓他守着呢。”

祁折眼前浮現出方才少年衣衫淩亂,拽着他不放的模樣,不自覺回想起馬車上他手忙腳亂的穿衣服,半晌,眸中帶了絲自己都沒發現的笑意,“把人換回世子身邊伺候吧。”

長明應聲:“是,主子。”

錦泉宮的後院有個專為盜骊修建的馬場,也可以說是給銀狼修的跑場,面積足夠寬闊,若是一狼一馬相安無事,還算是個佳話。

可惜…………

銀狼昂着腦袋在被拴住的盜骊面前左晃晃右搖搖,冰藍瞳眸寫滿得逞的笑意,“嗷嗚~”,笨馬。

盜骊氣得原地打轉,“呼哧呼哧”得兩只眼睛快瞪到一起去,壞狼。

旁邊兩個骁衛只覺頭大如鬥,急需查找罪魁禍首,快速将其擒拿到手。

“咱不都跟錦泉宮吩咐過嗎?誰把陛下放進盜骊那半邊場子的?”

“你問我我問誰啊?”另一個也懵,說完發覺手邊的栓馬繩繃緊,“哎哎哎,骊大爺您消消氣,可別奔了,咱脖子不勒嗎?”

他勸不住盜骊,問題出在銀狼身上。

沒法子,他看向同伴,“哎,你把陛下帶遠點行不行?”

負責銀狼的骁衛和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對視,後者乖巧歪歪腦袋,骁衛到嘴邊的話說不出,直接攤手,“來,你過來看着它眼睛跟它說。”

這世上有幾個人能抵得住毛茸茸?

連陛下都不能。

作者有話說:

居然三押了(>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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