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有點可愛

第27章 有點可愛

擡頭掃了四人一眼, 祁折沒好氣道,“我打算看看母後。”

桐拾收了點勁,友好指出,“主子, 我耳朵沒出錯的話, 看和開, 還是分得清。”

其他三個影衛齊齊點頭。

祁折給出理由:“我懷疑帝陵裏其實只有父皇。”

長明皺了皺眉,試探道,“主子你的意思是, 先太後仍存人世?”

祁折颔首:“嗯,并且我覺得懷王他認識我母後。”

他表情實在很認真,說的話即便令人匪夷所思, 也叫人不禁跟着思索起來。

當然, 這是對于有腦子的下屬,沒腦子的不敢置信“哈”了聲,開玩笑的說,“主子你不如直接說你懷疑雪欲晚是先太後吧。”

說完,瑩星對上祁折漆黑的瞳眸, 倒映出大腦空空的他,以及臉上寫着“還真讓你瞎貓碰上死耗子說對了我就是這麽想的”。

沉默, 安靜,禦書房裏仿佛空的連風吹過都是一陣呼啦啦響。

“不是吧主子, 你真這麽想的?”

“人可以大膽猜測, 但是不能妄自揣測。”

“我想過主子你最近心理壓力大, 但沒想到你開始精神不正常。”

“給個理由, 主子, 凡事都要講證據。”

祁折忍住翻他們白眼的沖動, 把證據遞給最後開口的長明,“你們看懷王寫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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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明翻過來看過去,四個人都沒看出哪裏有問題,甚至同時評價懷王的字有些沒話說。

白眼最終還是翻出來,祁折指揮道,“舉起來,對着燭火,看那兩個墨團。”

信紙用的是南地上好的雲枞宣華,邊緣撒着細細金箔,燭火搖曳映出淺淡的碎芒,脫離平常的視角,看似因錯字出現的墨團下,隐隐約約透出兩個清晰的字跡輪廓——[扶桑]。

瞧明白的瞬間,四個影衛同時表情一震,意識到主子的話并非胡言亂語。

“你們也知道,我的小字是母後取的,”祁折看着他們四個,“除父皇外,便只有太後知道,就連你們也是聽她喚我才知道。”

“縱使風月門消息網遍布天下,宮裏的事情,他總不會知道的那麽清楚。”

長明考慮的很周全:“主子,你有沒有想過,宮裏人多眼雜,難保不會有些碎嘴的下人。”

祁折十足篤定:“懷王從未在宮裏布過眼線,他連宮裏探聽消息的次數都很少。”

“主子,何以見得?”桐拾說。

“雲暮秋從進宮到現在,唯一跟外面有聯絡的僅僅是兩只信鴿。”其中一只迷路半個月都沒回來。

祁折能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想法,自然是有七分把握才敢開口。

與雲暮秋相處兩個月以來,通過他的心聲,祁折幾乎将他兩輩子的事情知道了個完完全全,懷王對雲暮秋毫無半點隐瞞,有點事情都跟兒子禿嚕幹淨。

若是臨安真的有懷王的人,他早就從雲暮秋的心聲裏知曉,畢竟小世子可不是藏得住的人。

“他還眼熟我的劍,”祁折說,“我十四歲從父皇手裏拿到的劍,他竟覺得眼熟。”

永夜提出問題:“會不會是因為風月門消息網廣,他作為少主,看到過裏面的一些情報。”

“你覺得用糖丸糊弄小孩的組織,能讓小孩進門看情報?”

四個影衛:“……”

确實是這個道理。

長明思索許久,試圖繼續打消主子的想法,“但我依然覺得理由不夠充分,從未聽說先太後會武用劍。”

“這劍是母後贈給父皇的定情信物,”祁折像是早早有所預料,從劍鞘裏抽出劍,“此處葉紋其實是竹葉。”

先帝名為祁聞竹,而劍聖雪欲晚所創劍法叫做竹雪劍法。

定情信物是祁折猜的,葉紋是竹葉也是他編的,但父皇看劍的模樣确實很懷念,眼神騙不了人。

巧合太多,很難不讓人起疑心。

他父皇當年對他隐瞞了不少母後的消息,就連傳聞裏關于先太後的存在也只有寥寥幾語,祁折隐隐約約感覺,父皇好像是有意抹去母後的存在。

種種跡象下來,祁折無法說服自己忽視其中的蹊跷。

“那……”瑩星看了看左右,請求指示,“到底是先找雪——先太後的下落,還是開皇陵?”

桐拾接過話:“我還是覺得要找神醫花将明,要按照主子的思路順下來,他知道的東西真的太多了。”

“別忘記雪玉行不行?”永夜堅持道,“沒有它怎麽解蠱毒。”

長明語重心長:“凡事都要分輕重緩急,主子昨夜毒發,多虧有老前輩的藥,先找他要緊。”

幾個屬下你一句我一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祁折說三遍“你們等等,到底誰是主子?”淹沒在七嘴八舌的争吵聲裏。

他面無表情的冷臉盯着四個人,沒有一個搭理的,毫無威嚴可言,祁折緩緩把視線移到角落裏的影衛,得到後者躲避的目光,主子別看,我們也沒辦法。

祁折:“……”

好得很!

四個影衛讨論将近半個時辰,意見完全不一致,最終決定兵分四路,當然拍板還需問問主子的意思。

一擡頭,诶?主子人呢?

角落影衛默默出聲:“主子回錦泉宮了。”

得不到回應的祁折深刻貫徹某男主的精神,管他什麽事先放着吧,睡一覺再說。

等到第二天,也許就會出現新的轉機。

第二天轉機果然出現了,雲暮秋抱着枕頭爬進祁折的狼窩,表面上告訴他自己的發現,實際上:【讓我來蹭蹭真狼皮毛毯。】

祁折默不作聲,任他擠啊擠,擠到兩人間隙越發近,假裝才醒過神,“你的意思是你二師叔的佩劍和我的佩劍相似?”

“對,”雲暮秋滿足的吸一口毛茸茸,“我爹經常跟我講他知道的事,以防他有時候什麽事想不起來,讓我提醒他。”

“尤其師伯和師叔,該知道的我都知道。”

【誰讓我爹想當江湖百曉生又有兩個名滿江湖的師兄師姐呢?事業起步初期,哪有不禍禍熟人的。】

祁折垂首,将少年散落在狼窩裏的發絲一點點歸攏,以防銀狼醒來纏住扯亂,“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我的劍就是她的?”

聞言,閉着眼睛的雲暮秋驀然睜開驚訝的雙眸,“祁扶桑你怎麽想的?”

祁折也驚訝:“難道你父王不知道你二師叔的心悅之人是誰?”

“……說出來你不信,”雲暮秋定位到腦海裏的記憶,“我爹只知道二師叔中毒和她心悅之人有關。”

他疑惑道:“大師伯嘴巴特別嚴,我爹窮追不舍死纏爛打的問了好久,他只跟我爹說了一兩句,別的半個字不提。”

【話說都是師兄弟,有什麽值得大師伯要防着的呢?想不通,實在想不通,嗐,我爹虧就虧在當年風月門才開張,沒有做大做強,要是擱現在,大師伯瞞不住一點。】

而祁折聽完此言內心搖搖頭,深谙懷王父子倆個性後,他十分了然花将明的做法,“倒也能理解。”

對上小世子探求的目光,祁折用詞委婉,盡顯高情商,“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

換做瑩星在這,他就會直白指出,爺倆兒跟個大漏勺似的,藏不住半點事,誰好人家敢跟你們說秘密?

世子顯然很吃高情商這套,當即神秘莫測點點頭,有道理。

但,“如果我二師叔是你母後,那當年你父皇怎麽沒有察覺其實是假死呢?”

祁折默了良久,半晌才開口,語氣晦澀,“他知道。”

或許當時沒發現,過後肯定也會發覺。

“要是這麽說的話,你母後難産肯定與中的毒有關,”雲暮秋跟着他的思路,邏輯盤的很順,“會不會是太後下的手?”

小世子眼睛亮亮期待的看着祁折,從頭到尾沒說一句他異想天開的話,連心聲也無。

“你……”祁折喉間微梗,緩了緩才開口,“你信我的推測?”

雲暮秋毫不猶豫道:“信呀,你那麽聰明。”

他彎彎眼睛,尚且能瞧出幾分困倦的臉上,滿是理所應當,“能說出來的事情,肯定都是你有把握的。”

少年情緒鮮明,眉眼流露出直白的信賴,引得兩日來心緒複雜難寧的祁折驀然平靜下來,他定定望着依偎在茸毛裏的人,良久,垂眸低低說道,“長明他們覺得我瘋了。”

他給人的态度總是淡漠無所謂的,偶爾的溫柔也像別有所圖,面無表情是多數時候,冷臉緊繃,收斂情緒是常态。

所以當他低垂眼睫,壓低聲音說話時,雲暮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大早上沒睡醒,就,突然有種祁扶桑像是在跟他告狀的既視感。

他被自己的腦補萌到,連帶看祁扶桑也覺得有點可愛。

雲暮秋撐起腦袋半躺着,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你跟他們是怎麽說的?”

祁折便跟他講起昨晚的事,講到四個影衛各說各的時,雲暮秋已經笑得肚子疼,聲音大到把銀狼都給吵醒了。

“祁扶桑啊祁扶桑,”雲暮秋對他伸出大拇指,笑得見牙不見眼,“你是這個,你把你父皇孝死了。”

祁折沒聽懂諧音梗,但不影響感覺出雲暮秋的話是在奚落他。

雲暮秋這時表示理解的點點頭:“上來就要開皇陵,怪不得長明覺得你瘋。”

“開皇陵工程量太大,你想個省時省力點的,”他心聲絮叨着,嘴上口風一轉,“說來說去,二師叔的毒肯定是太後下的手。”

【……不愧是贏到最後的人,手段可太高了。】

祁折頓了會兒,眼眸忽地幽深,語氣恍然而寂冷,“原來,我身上的子母蠱是這樣來的。”

他自小都是由父皇親自照料,從沒有假手于人。

兩年前,祁折跪坐在滿地鮮血裏,目睹殿外大臣們驚恐的面容,站在最前面的太後勾起溫婉的笑,輕飄飄的給他定下暴戾恣雎的名號。

朝臣激烈的罵聲中,向來娴靜的太後毫不在意殿內狼藉,裙擺拂過地面的血,素雅而豔麗,她走到祁折面前,溫柔執起他血污的手。

“扶桑,”她輕輕攏歸新帝眼前的碎發,面容婉約,柔聲細語含笑道,“你父皇未曾同你講過要當心我嗎?”

對上新帝猝然緊縮的瞳孔,她語調愈發緩慢,似是擔心才恢複神志的小陛下聽不懂,話裏帶着難以掩飾的滿意。

“你父皇算無遺策一輩子,護着你和你母後,生怕你們吹到半點風雨。”

“可怎麽,偏偏就在我手裏栽兩回呢。”

那時的祁折,以為她口中的兩回是祁連棠的出生,和他回臨安後朝堂無人支持的局面。

聽完雲暮秋的心聲,他才突然意識到,太後清楚的知道父皇壓根沒有在乎過祁連棠的存在,她口中的兩回,是母後和他接連被困住。

作者有話說:

折爸:瞞不住,根本瞞不住

秋爸:漏不了,根本漏不了

兩兒基本上完全遺傳各自親爹的頭腦,所以折爸多的事不敢說,秋爸什麽事都要說(°ー°〃)

看到有個寶貝給秋秋取名啾啾,就很棒——秋秋因為話太多變成了啾啾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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