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這裏
第35章 這裏
小世子口中的人脈, 就是和他爹一樣——寫信求他大師伯,連末尾附着的跪地哭泣小人,手法都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對此,雲暮秋一臉“你不懂”的表情, 豎起食指搖了搖, “不一樣不一樣。”
他展開自己剛剛卷起來的信紙, 讓祁折看。
[大師伯,我已經知道二師叔是祁扶桑的娘親,但他現在身中蠱毒, 你先來救他吧,二師叔昏迷多年,也不差這兩天。你別問我為什麽知道他倆是母子, 是祁扶桑猜出來的哦!他超聰明, 一點點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中的是蠱和毒,混合起來的那種,特別複雜特別難解,不過你可是神醫诶,解個蠱毒那不是手拿把掐嘛?嘿嘿對吧大師伯, 哎呀求求你快點來啦大師伯,他不僅是二師叔的兒子, 也是我喜歡的人。]
[如果因為你沒來救祁扶桑,他蠱毒加重, 間接離世, 那我以後也不會喜歡別人, 你忍心看着我往後餘生孤家寡人嗎?嗚嗚我先給你磕一個, 剩下的等你來, 我當面磕。(我爹和我分開算, 他磕他的,我磕我的,別記混了大師伯!)]
祁折:“……”
祁折五味雜陳。
說開心吧,小世子直接大大方方的告訴別人喜歡他,還誇他聰明,你要說有多開心呢?那也不至于。
“你看,祁扶桑,”雲暮秋指着信,看上去還挺驕傲,“我條理清楚,字跡分明,這些都是基操,重點是說明你身上蠱毒很複雜很難解這條,直接妥妥把大師伯拿捏。”
他嘚瑟的昂起小腦袋,接着說,“大師伯是醫癡,向來沉迷于精進醫術,找他看病的人,越難他越喜歡,我爹說他活着就為研究那些疑難雜症。”
祁折颔首表示理解,他從影衛傳回來的資料裏大概聽說過,他更關心的是,“那你跟他說喜歡我,我很聰明的話,是為了說明?”
“是不能說嗎?”雲暮秋疑惑反問,說完,他頓了一下,有點緊張的看着祁折,“你不會因為這點就讨厭我吧?”
他心虛且真誠的認錯:“對不起,怪我第一次喜歡人,根本藏不住,恨不得告訴全世界。”
祁折好脾氣的點點頭,語重心長,“那我也喜歡你,我們倆直接在一起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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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雲暮秋小臉糾結,艱難拒絕,“不行,你現在不清醒,我不能趁人之危。”
【雖然和祁扶桑談戀愛這件事很誘/人,但是男子漢大丈夫,幹不來趁火打劫這種事。】
祁折:“……”
好好好,嘴巴都要說爛也不信。
再次感到懊悔的祁折,無奈沉默。
雲暮秋也很糾結:“祁扶桑,我們倆身份家世似乎沒差,但還是有區別的,而且我呢,不太在乎別人說什麽,從小到大,我的名聲一直都不好聽,你不同。”
少年認真的看着他,努力想給“藥效中”的陛下講道理,他很喜歡祁扶桑,哪怕知道被言聽計從丸控制的人,或許有些話聽不懂也要講。
“如果我們在一起,我會忍不住告訴所有人,可你是天下萬民的陛下,不是我一個人的祁扶桑,我不知道清醒後的你能不能接受這些。”
“所以,”他戳戳祁折的臉,語氣嚴肅,“你不許再仗着藥效胡說八道,我沒見過世面,小心我抓着你不放手哦。”
他說完就認真嚴肅的去裝信放進信鴿腿上綁着的小竹筒,又給信鴿找吃的東西喂。
徒留祁折被他的話惹得有口難言,他倒是能脫口而出自己巴不得被抓住不放手,問題是小世子不信,那他能怎麽辦?
憋屈的陛下心裏想了一萬句我接受,到嘴邊的時候只能識趣咽下,罷了,少給自己找罪受。
他有心調和氣氛,故意玩笑道,“幸虧是給師伯寫信,我原本以為你的人脈是讓小蛇咬我一口。”
按照雲暮秋的腦回路,祁折第一反應便是如此。
倒是小世子驚訝的轉過來瞪他:“祁扶桑你以為我是傻子嗎?小蛇劇毒無比,把你咬一口,你肯定當場去世。”
見他眼眶并無濕色,鼻尖也未變紅,祁折安下心,笑着道,“是我傻,我亂想的。”
雲暮秋信以為真,嘀嘀咕咕的,“虧你還是運籌帷幄的陛下,腦子怎麽有時候這麽不好使?”
祁折笑而不語,任他小聲念叨。
過了會兒,看了看那只懶洋洋的信鴿,祁折漫不經心的問道,“你的另一只信鴿呢?”
雲暮秋邊喂信鴿吃東西邊回答:“用來給風月門那邊傳消息了。”
【得寫信問問言聽計從丸的副作用,可別把未來男朋友吃出問題來,那我真的是罪大惡極了。】
祁折淡淡颔首,又問,“你想讓他們幫忙查探何事?”
“這個啊,”雲暮秋喂信鴿的動作停下來,“我讓他們查太後,老太婆壞事做的那麽多,總有地方留下馬腳吧。”
祁折順着他編的借口說:“挺懸的。”
“太後多年來,做事但求一個“穩”字,若我能抓住她的把柄,也不至于到現在仍受制于她。”
更何況,子母蠱在體內,實在讓他拳腳無法施展開。
雲暮秋下意識道:“她身邊的人也無法找到突破口嗎?”
話落,他輕輕“啊”了聲,祁折說過,太後最好用的一把刀是沈知機,依他的處事方式,好像留下馬腳也不大可能。
祁折領悟到他這聲啊背後的含義,思考許久,到底沒有告訴雲暮秋朝堂的形勢。
自他澄清懷王罪名後,局面明朗,朝臣內部卻隐隐開始打亂,據季游風的彙報來看,老油子開始幹實事,泾渭分明的保皇派和保沈派不再明晰,更有一些人表面上投沈,實則暗中願忠心祁折做事。
季游風說他這個沈黨的頭目壓根不敢動彈,一點風吹草動就能成為衆人的目光中心。
祁折并不意外,他是沒辦法直接跟太後對上,不是不能暗中行事,兩年來看着她如蠶吃桑葉般吞噬朝堂,攪弄風雲,祁折忍了又忍,壓着性子去發展隐線暗樁。
要說太後做事講究“穩”,那祁折兩年來,求的就是“忍”字,磋磨棱角與脾性,與她虛與委蛇。
連季游風的親爹,也就是曾經認出他父皇的季老大人年初見他,都不免驚嘆,說他父皇那樣桀骜不馴混不吝的張揚個性,竟養出他這麽個凡事悶在心裏下狠手的。
祁折當時聽着,笑笑當做回應,他哪是溫吞,他是沒得選。
“是不是該喝藥了?”放完信鴿,雲暮秋看着窗外的天色,實在摸不準時辰。
【不理解那些看天就能看出時間的人,實在不理解。】
差不多就是他話音剛落,門外就有影衛敲門,透過木板,隔着大廳,傳進內室的聲音依然讓祁折覺得刺耳。
雲暮秋渾然不覺,還要轉過來熱情的跟他說,“祁扶桑,該喝藥了,我去給你拿藥哦。”
背影歡快得是長明在這絕對要豎起大拇指誇的程度。
祁折剛還在想朝堂局勢,聽到喝藥,頓時面無表情,一點,也不想,喝。
對上他這副模樣,雲暮秋熟練的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山楂糖,紅彤彤蘸着糖衣的山楂,看着就讓人忍不住流口水。
雲暮秋開心道:“噔噔噔,今天有新鮮的山楂糖,專門給你準備的哦祁扶桑。”
祁折面無表情:“反正沒有別人喝藥,自然專門給我。”
“會覺得很榮幸嗎?祁先生。”
“謝謝,不是很想要。”
加了黃連的藥碗,隔着三丈遠都能聞到味道,哪怕面前雲暮秋笑彎眼睛像塊軟乎乎冒着甜津津香味的棉花糖,手裏拿着酸甜清香的山楂糖,祁折心裏都是苦的。
雲暮秋端着漆黑的藥湯放到祁折面前,他頓時繃不住表情,“秋秋,長明讓你一天加一錢,你真的沒有讓人多加?”
“沒有呀,”祁折每次喝藥前,都要賴賴唧唧的拖延,雲暮秋已經習慣了,“祁扶桑,你不喝藥,下次蠱毒發作情況就會變得更糟糕哦。”
道理是這個道理,看着那碗藥,祁折還是會忍不住抗拒。
他沒底氣的給自己延緩痛苦:“秋秋,再放會兒吧,晾點熱氣。”
雲暮秋瞄了眼祁折渾身僵硬的模樣,又不免覺得他可愛起來,誰能想到動不動要把大臣斬首砍頭,戰場上拼殺出來的陛下,提到喝藥能把自己縮成一團。
他把藥碗放回桌邊:“藥放涼了就更苦了。”
回頭看到祁折的模樣,少年忍不住笑了聲,毫不吝啬自己的喜愛,“雖然你每次喝藥都很勉強,但是祁小折,你真可愛呀。”
【感覺自己還沒追到人,就快變成戀愛腦了。】
大概只有喝藥的時候,祁折才不會在雲暮秋面前好說話,也很盡力的不吃他那一套,“你就算再誇我,我現在也不想喝。”
雲暮秋不住的笑,耐心問他,“那你怎麽樣才能喝呀?”
【這就是傳說中的反差萌吧,可愛死我了。】
回回聽他念叨,祁折都好奇怎麽有人能話那麽多,盯着小世子看半天,他冷不丁冒出來一句,“你喂我喝。”
雲暮秋疑心自己聽錯,頗為不解,“不是,祁扶桑,我哪次沒喂你?”
祁折淡淡的吐出兩個字:“用嘴。”
雲暮秋:“???”
你小子你是真敢想啊。
一時不知道是藥的副作用發作,還是祁扶桑不對勁。
聽他提到某個字眼,祁折計上心頭,他突然張開雙臂,“秋秋,我要抱。”
既然小世子覺得他中毒不淺,那他就好好展示一下毒性。
果不其然,雲暮秋僅僅愣了一秒,就立馬順從的撲進他懷裏,還不忘吐槽,“這藥丸發作的可真是讓人摸不着頭腦。”
祁折順理成章的摟緊少年,不知道是不是跟銀狼學的,在雲暮秋頸窩蹭啊蹭,“秋秋,你喂我吧。”
雲暮秋一身正氣,鬼見他都要繞道,“如果是用你說的方法,我覺得不太可以。”
【稀裏糊塗就親親,祁扶桑你作為男孩子的貞潔要不要啦?】
“為何要拒絕我,”祁折貼的很近,說話的時候仿佛在他耳邊,話裏的難過仿佛能溢出來,“秋秋,你是不喜歡我嗎?”
【救命救命,祁扶桑怎麽還撒上嬌了?!他是狐貍精吧我的媽,這麽會勾人不要我的命了嗎?】
雲暮秋傻在原地,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祁折察覺他在無措,輕輕挑了挑眉,撤開身形。
桃花眼溫柔多情,映着少年的身影,偏偏他凝視人時,眉微微蹙着,神情也低落得很,“秋秋。”
短短兩個字,繞得雲暮秋暈頭轉向。
他接着裝作更可憐的問:“秋秋,給我喂藥好不好?”
祁折那雙慣來無波無瀾的雙眸此刻缱绻而勾人,眼尾上挑着,他本就生得好看,湊近後五官放大在雲暮秋眼底,黑眸紅唇,極具沖擊性。
雲暮秋愣愣着,腦袋裏瘋狂開始炸煙花。
他覺得自己沒辦法思考,本來就岌岌可危的底線徹底動搖。
【我說真的,忍者神龜都沒我能忍,每天看着祁扶桑這張臉在我面前晃悠,聽他說喜歡我,但凡換個沒點道德底線的人,早就忽悠他了。】
【但是現在,我要是再忍就不是正常男性了!!!】
“好。”雲暮秋幾乎沒有思考能力,純靠一絲良心拿起藥碗,手心裏黑漆漆的藥湯,現出他面前人的眉眼。
而祁折看着他的動作,唇畔笑意越發深,從未有一刻比此時更能接受這藥入口。
當然,他可舍不得真的讓小世子喝苦死人的藥。
祁折摟着少年的腰,低着頭垂下眉睫,就着他拿着藥碗的姿勢,難得一口氣飲盡。
沒等雲暮秋反應過來,他擡手順勢扔掉藥碗,“咔嚓”一聲響,摔得四分五裂,而祁折抱住神色發蒙的少年,翻身壓在被褥間。
視野突然翻轉,少年表情懵懂,愣愣的望着人,手指卻不自覺攥緊祁折的衣襟,“你……”
祁折截過他的話茬,聲音低低的,蠱/惑般問道,“秋秋,我方才讓你用哪裏喂藥?”
年輕帝王神情放松的笑,視線卻緊緊盯着人,如同伺機捕食的野狼,只待一擊命中。
在他的目光下,少年眨了眨眼睛,緩慢松開攥着他領口的手,指尖輕顫着,小心翼翼的挪向自己的唇,乖乖回答,“這裏。”
祁折輕笑着壓低,含住他放在唇邊的指尖移開,聲音含糊不清的誇道,“對,我家秋秋真厲害。”
呼吸都要交融成為彼此,他不疾不徐的貼近,封唇的瞬間,少年聽到他呢喃,“乖,摟着我。”
腦子快暈成漿糊,他只知道聽話做事,摟住身上人的脖頸,任由其予取予求。
夏風吹散暑熱,晃動着簾帷,床幔垂落下來,遮住交疊的身影。
暮晚山林裏響着蟲鳥的鳴叫,院外的銀狼昂着腦袋,對着遠邊那抹不甚清晰的彎月悠悠嗷嗚,盤在它頭頂的藥蛇配合着嘶嘶。
影衛躺在屋頂上,聽着山間萬物都在笑語。
無人窺聽到,帏幕裏,少年帶着哭腔的弱聲哼唧。
作者有話說:
都來下注,來來來老婆們
A.親完之後,折寶說自己腦子不清醒
B.某男大學生會自己KTV自己,藥效好狠
選A可扣1,選B就扣2,讓我康康哪些老婆能壓中~
(季游風就是之前城門口挑事,和上線就死的陳大人吵吵那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