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秦檐予和江籁約好的溫泉山莊坐落于郊外山腳, 緊挨着一座綠意盎然的高山。
傍晚五點五十分，一個用顫抖的胳膊拿着自拍杆正在直播的網紅主播虛浮的走進山腳下的露天停車場。
這個網紅主播剛剛用幾個小時徒步爬上了山頂，又徒步走下來, 全程還在直播互動，累得汗流浃背雙目無神, 好不容易回到了停車場，網紅主播現在很想直接倒下躺一躺。
“兄弟姐妹們，我今天算是把一整年的運動量都交代給你們了, 我好好一個美食主播，之前為什麽要腦子一抽和你們打這個賭啊, 爬山這種事是我能做的嗎？”
網紅主播一邊堅持直播互動，一邊掏出了車鑰匙, 又說：“我這得回車上躺一陣才敢開車，不然連油門都踩不動了……你們願意看我直播睡覺嗎？我真想睡一會兒。”
“果然，我就不是你們親生的！”看到直播間裏觀衆網友的回應, 網紅主播嘆氣道。
來到自己的車旁邊, 網紅主播抖着胳膊想要摁車鑰匙，結果手一滑，車鑰匙直接掉地上了。
“我這倒黴得……不過必須得說，我這毅力是非常厲害的, 對吧？說爬山就爬山, 說徒步就徒步……不行了, 我這彎下腰來就想坐下, 一點都不想動。”
網紅主播本來想要撿車鑰匙, 但撿完車鑰匙就不想直起身了, 索性坐到了地上，靠在車門旁邊。
“我就在外面休息一會兒吧, 空氣也好，直播畫面也比較好看，回車裏了你們就只能看到累得像是打工一輩子的哈巴狗一樣的我了。”
“這旁邊有個溫泉山莊你們知道嗎，特出名，我把鏡頭換個方向給你們看看，雖然進不去，但光是這大門這外景就特別有質感，對吧？”
“這個停車場也是溫泉山莊的，入口處立着牌子說溫泉山莊的客人可以免費停車，但我不是啊，可我又想把車停在最靠近山腳的地方，省點力氣，所以我今天來徒步爬山還交了一筆好貴的停車費，好在是一次性價格，不然我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裏耗着了，多浪費錢啊。”
網紅主播又移動自拍杆，讓手機鏡頭收入更多的景色，說：“不過今天人好少啊，這個停車場裏都沒有什麽車的……咦，我的話這麽靈嗎，剛說沒車就來車了。我得藏一下，免得被人看到我坐在地上，我好歹也算個小小的公衆人物是不是……”
網紅主播放低了自拍杆，借着這個時間休息一下。
手機收音很好，直播間的觀衆也聽到了有車靠近、停下的動靜，然後像是車門打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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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就沒有聲響了，大概是離得也不算特別近，而且下車的人動作不大，所以沒有收錄到別人離開停車場的腳步聲。
直播間的彈幕刷新，有觀衆說剛剛拍到了一點那車開進停車場的畫面，那車是限量版的某款豪車，想讓網紅主播把鏡頭對過去給開開眼。
網紅主播想了想，故意用說秘密一樣的小聲音量回答，偶爾這樣可以拉近和直播間觀衆的“距離”：“那我們就悄悄看幾眼哈，我就不靠近了，靠近了拍還是有點不好……”
網紅主播擡高自拍杆，然後切換鏡頭方向，緊接着就瞪圓了眼睛。
不遠處，原來那車主下車後并沒有離開，而是靠在車門邊低頭看手機，也像是在等什麽人……這不是關鍵的，關鍵是這個眉眼驚豔的年輕車主！是江籁！
雖然鏡頭角度只能看到小半張側臉，但網紅主播和直播間的很多觀衆都一眼認了出來。
網紅主播不禁喃喃：“我運氣這麽好嗎，我可以上去要個簽名，再要個合照嗎……”
聞言，直播間的觀衆紛紛發彈幕制止：【不要！！！】
【嗚嗚嗚不要現在去！讓我們再看看阿懶是來做什麽的！】
【主播你不要出聲，不要被發現啊啊啊！我們一起當陰暗的狗仔！】
【江籁這是在等誰啊，秦檐予？】
【很有可能就是秦檐予！小情侶來約會嗎！是到溫泉山莊約會嗎！】
【溫泉哦嘻嘻嘻】
【江籁擡頭了！主播躲好！鏡頭別晃！拿出你徒步爬山的毅力來！】
【啊啊啊啊我看到了！秦檐予！剛走進停車場的秦檐予！他是從哪裏出來的，是溫泉山莊嗎！小情侶要一起泡溫泉嗎！】
……
到了溫泉山莊外面的停車場後，江籁就給秦檐予發了消息，問他是直接進去，還是怎麽樣。
秦檐予下一秒就回複了，說他現在出來接江籁。
于是江籁等了等，等到了看上去表情挺鄭重的秦檐予。還有他的穿着，雖然沒有特別誇張，但也挺正式的。
剛剛進入七月，天氣并不涼爽，出門前還沒有穿西裝外套的秦檐予，現在居然穿了件外套。
江籁饒有興致的看着秦檐予靠近。
“阿懶，走吧？”秦檐予沒說什麽額外的
話，只是噙着笑。
他靠近了，看得更清楚了，江籁才确定，秦檐予看似輕松的表情下不僅有鄭重，還有一點點緊張。
可江籁實在想不到能有什麽事，能讓秦檐予前幾天悄悄忙成那樣、似乎還找了談遇幫忙，又特意把他約到這裏來，現在秦檐予自己還是這麽個狀态。
總不能是秦檐予打算求婚吧？
……等等？
求婚……
江籁微微一頓，原本只是一閃而過的想法，但越想越覺得……秦檐予好像真有可能幹出剛談戀愛就籌備求婚的事。
“阿懶？”秦檐予見江籁沒動，又笑眯眯喊了聲。
江籁眨了眨眼，擡腳跟秦檐予一起往停車場外、溫泉山莊大門方向走。
走了兩步，見秦檐予的緊張感好像也随之加重了點，江籁不禁生出想要逗逗秦檐予的念頭。
他悠悠開口：“秦檐予……”
秦檐予：“嗯？”
“你之前說，不會隐瞞我任何事。”江籁慢條斯理道，“可是你這幾天瞞了我這麽多，我們要不要分個手？”
江籁話音一落，秦檐予腳步就停住了，他滿腦子問號的看向江籁。
然後，秦檐予松了口氣，因為江籁的表情和語氣都代表着他只是在開玩笑，但秦檐予自己這會兒緊張着，沒能馬上反應過來。
緩了幾秒鐘後，秦檐予輕笑一聲，随即苦惱道：“什麽？阿懶，你居然要跟我分手？我想想原因啊……昨晚只有兩次是因為我怕你今天吃不消，不是我不行了。你就為了這個要和我分手？”
秦檐予這個反應，讓江籁挑了下眉，不禁一樂。
“你這人……”江籁正想要回擊。
然後，停車場內不遠處，發出了“咚”的一聲撞擊。
秦檐予和江籁：“……”
兩人斂了玩笑的神情，回過頭，循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他們看到了一個手持自拍杆、手機被架得老遠的人，剛剛好像是不小心撞到了頭，也就是“咚”的一聲的來源，這會兒那人沒有拿自拍杆的那只手正在揉腦袋。
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看到後，那人尴尬的笑了笑，然後站直了身體，離秦檐予和江籁不遠不近的，略有點拘謹，但手裏的自拍杆并沒有放下。
秦檐予和江籁都蹙了蹙眉。
網紅主播的直播間裏，彈幕刷新飛快。
【我靠我靠我靠我失語了】
【啊啊啊為什麽會被發現啊！主播你太沉不住氣啦！】
【原諒主播吧，秦檐予和江籁這對話，誰聽了沉得住氣啊！】
【嘿嘿嘿快告訴他們！這是直播！這是直播！】
【直播，本世紀最偉大的發明哈哈哈哈！懷念談導的戀綜了！】
【驚呆了啊家人們，我還沒有反應過來……】
【好消息，秦檐予和江籁在談戀愛，證據确鑿了！壞消息麽……】
【驚！江籁竟因這個原因對秦影帝提出分手！】
【主播你火了啊，運氣真的不錯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他們來真的嗎，秦影帝真的覺得阿懶是因為懷疑他不行了所以要分手嗎？！不對，阿懶真的要分手嗎？！】
【關鍵是這個嗎？關鍵是他們昨天晚上做了兩次！】
【沒有一夜七次，沒有做給我們看，秦影帝你的确不行】
【驚！秦姓影帝在線辟謠！男人不能說不行！】
【秦檐予和江籁是不是要石化了哈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我就說他們倆私底下相處肯定比鏡頭前更瘋！】
【過來了過來了！小情侶朝着主播走過來了！快讓他們知道這是在直播！】
見秦檐予和江籁都蹙着眉，網紅主播連忙搶先開口：“那個……兩位老師你們好……我不是偷拍，我是……我是一個主播，正在直播……我會在這裏真是湊巧……好像也不太湊巧……”
秦檐予和江籁：“……”
“直播？”秦檐予看向自拍杆盡頭的手機。
網紅主播用力點頭，口條也順了不少：“我是特意來這裏爬山直播的，我已經直播了大半天了，剛才坐在這裏休息一下，沒想到正好就……”
江籁認真回憶了剛才他和秦檐予之間的對話，然後覺得……這個世界可以毀滅了。
然而毀滅世界這條路走不通，只有努力解釋一下這樣子。
江籁頭疼道：“我們剛才就是開個玩笑……”
網紅主播繼續用力點頭：“懂！玩笑而已！”
江籁：“……”
不，你不懂。
秦檐予擡手把網紅主播的手機拉近，看着屏幕上熱火朝天的直播間畫面，輕啧了聲，破罐子破摔道：“算了，你們開心就好，我們這邊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晚點有好消息會公布的。”
說完，秦檐予松開手機，拉上一臉木然的江籁，離開了停車場，走向溫泉山莊。
山莊大門一開，兩人走進去，後方大門關上，緊接着就是花帶從上方灑下，絢麗又出乎意料。
本來應該是氛圍挺好的一幕小驚喜，奈何剛才停車場發生的事更加出乎意料的“驚喜”，現在江籁和秦檐予都有點進不了這個氛圍。
江籁輕嘆：“有一種噩夢成真的感覺，我們之前說過那麽多次幸好沒被人拍到我們私下的對話，沒想到真會被拍到……”
秦檐予想了想，一如既往的說：“放寬心，往好的一面想，雖然我們的對話被拍到了，但是也不算很……反正總比被拍到滿口偷情和小白臉要好，對吧阿懶？”
江籁閉了閉眼，并沒有被安慰到，還忍不住用額頭往秦檐予肩膀上磕了兩下。
秦檐予失笑，又若有所思說：“要蓋過剛才這件事的風頭，除非我們之間出一件更新鮮、更大的事，轉移網友們的注意力。”
江籁将頭從秦檐予肩膀上擡起來，無奈瞎說：“例如我們真的分手？”
秦檐予：“……倒也不必，而且分手的話題只會把剛才的事發散得更開。我的意思是……我們結婚吧？”
說到這裏，秦檐予從外套口袋中摸出了戒指盒，然後對江籁打開。
江籁：“……秦老師，你真的覺得現在有求婚的氛圍嗎？”
秦檐予失笑：“本來是打算帶你一路走到裏面，然後坐下來吃飯，飯後休息休息，我們再去泡溫泉，在溫泉池裏我才把戒指拿出來，這樣就算你不答應，我也能把氛圍弄得暧-昧回去。”
“可是現在橫生意外，我們不可能不讨論要怎麽回應，所以我得先把它拿出來。你願意跟我結婚嗎，阿懶？”
江籁微微垂下眼睛，看着戒指盒裏的一對戒指。
幾秒後，他忍不住笑了下，擡起頭問秦檐予：“你是什麽時候開始籌備這件事的？”
江籁沒有正面回答，秦檐予有點遺憾，但也不算很意外，原本他就沒抱希望說江籁這次就會答應。
“這幾天瞞着你的，就是這件事了。”秦檐予回答着，想要把戒指盒合上然後收回口袋裏。
但是，江籁突然抓住了秦檐予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動作。
秦檐予一愣。
兩人安靜對視了兩秒，然後秦檐予笑了，江籁也莞爾一笑。
秦檐予沒有再收戒指，就這樣接着說了下去：“前兩天談遇到家裏來，當時就是戒指到了，他幫我送過來。如果按我聯系談遇幫忙的時間來算，那就是我們确定戀愛關系不到四十八小時的時候，我就開始計劃今天的求婚了。”
“如果按我産生求婚想法的那個時間來算，就是我們确定戀愛關系的第二天，還不滿二十四小時的時候。”
“阿懶，我這麽急着籌備求婚，并不是一定要你現在就答應我，我當時想的是……确定戀愛關系都耗了這麽久，那我一定要早一些準備求婚。”
江籁輕聲一笑：“沒想過我這次就會答應你的情況？”
“當然想過……所以，阿懶，你願意跟我結婚嗎？”秦檐予再次問道，聲音溫和。
江籁眉眼帶笑，輕輕颔首：“當然願意。”
從毫不隐瞞的說出穿書這件事，從全然和秦檐予分享他的過往經歷開始，江籁就已經确定了要和秦檐予共度未來的人生。
雖然确定戀愛關系的時間還很短，但這個肯定的回答是早就毋庸置疑了的。
秦檐予如願以償，給江籁戴上了訂婚戒指。
江籁也将戒指盒中另一枚屬于秦檐予的，為他戴上。
看着彼此手指上同屬一對的戒指，秦檐予笑着吻住江籁。
……
之後，他們倆進入室內，吃過晚飯。
然後坐在室外的廊下，曬着月光。
秦檐予将江籁戴着戒指的手握住，噙着笑說：“再跟你分享一件高興的事？”
江籁莞爾點頭：“你說。”
秦檐予道：“我大哥大嫂和江安安的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江安安真的不是他們的孩子。”
幾天前，被秦檐予的那通電話提醒了之後，秦行風和宋盡雪當即上了心，找了個時機和江安安說了做親子鑒定确認一下的想法。
江安安當時并沒有表現出不滿，很是乖巧的答應了第二天就去做親子鑒定。但是當晚，江安安就生病了，病了幾天躺了幾天，所以親子鑒定的時間也拖了幾天。
等到江安安病好了，秦行風和宋盡雪仍然堅持馬上去做了親子鑒定，并且在今天臨近中午的時間拿到了鑒定結果。
結果顯示，江安安不是秦行風和宋盡雪的孩子。看到這個結果，夫妻倆一時都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苦澀之後，夫妻倆又覺得——當然應該高興。
幸好堅持去做了親子鑒定，雖然這個結果代表他們仍然沒有找到親生孩子，但至少他們知道了還要繼續找，而不是繼續把江安安當做親生孩子、為他費心打算，卻讓他們真正的孩子仍然流落在外。
此外，在知道江安安不是他們的孩子後，夫妻倆此前的失望便化作了莫大的不滿。不光是不滿江安安的品性，他們還在懷疑江安安是如何得到那半塊長命鎖的。
江安安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但他拿出來的那半塊長命鎖真的是他們親生孩子的随身物品……江安安是不是通過傷害他們的親生孩子才得到的長命鎖？
可江安安不承認，江安安對着鑒定報告嚎啕大哭、不停道歉，又堅持說長命鎖就是他自己的。
秦行風和宋盡雪指着那半塊長命鎖底部還能看見的“逢”字，以及還剩下半邊的編碼紋路，拿出早年的照片對照給江安安看，讓他好好看清楚到底是長命鎖的巧合還是江安安真的占了別人的東西。
而且……巧合？哪裏來的這麽多巧合？
基于這段時間對江安安的了解，秦行風和宋盡雪已然不再信他的話。
可是長命鎖和他們的阿逢密切相關，夫妻倆仍然希望能夠撬開江安安的嘴。
江安安的嘴其實也一直沒停，此前被秦行風和宋盡雪教導過後已經堅持一段時間沒哭的他，如今再次拿出了眼淚和慣來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然而說再多都沒有一句有用的。
意識到長命鎖就是他自己的這個說法站不住腳後，江安安就堅持了最初的說法，說他被江家收養的時候年紀太小記不住事、後來又大病一場更是忘了不少事，只知道長命鎖真的是他自己從孤兒院帶出來的。
秦行風和宋盡雪疲憊不堪，突然想到了催眠這個方式，萬一有用呢？
不過他們常年不在國內，涉及行業也沒有這方面的人脈，又實在着急，所以便想到了給當家的秦檐予打電話，看他能不能找一個靠譜的催眠師到秦家。
秦檐予今天中午午飯後就離開家，是打算提前到溫泉山莊檢查布置，但當時時間還寬裕，這麽大件事，秦檐予還是決定回秦家看一看。
秦檐予讓人安排的催眠師也很快到了秦家，奈何江安安雖然口頭上很是配合，但實際并不配合催眠過程，而且看上去弱小的江安安其實心理防禦很強大。
在秦家待到時間不那麽充裕後，秦檐予便先一步離開了。他離開的時候，收到秦行風夫妻倆聯系的江家人也到了秦家。
……
“我大哥大嫂把江家人叫到秦家，是想讓他們也回憶回憶江安安當年被收養的情況，看能否從中獲得一點有關長命鎖由來的線索。”
秦檐予和江籁已經轉移到了溫泉池裏，月光灑在池面，江籁靠在秦檐予身上。
秦檐予接着道：“還有就是，讓江家人把江安安帶回去。既然不是秦家的孩子，也沒有繼續待在秦家的道理，大哥大嫂說等江安安跟江家人走後，家裏需要一場仔仔細細的大掃除。”
“我看到了江家人的表情，他們會願意到秦家來，願意接江安安回去，似乎并不是出于關心愛護，而是有點……把你養這麽大，為你付出這麽多，你想沒有回報我們就脫離，也想得太美了……這種不太甘心的感覺。所以，江安安回到江家後，處境也不會好了。”
之前，因為江家人的不配合，所以江安安并沒有回到秦行風和宋盡雪的名下，夫妻倆也不想手段太難看，所以這方面并沒有為難江家人——親子鑒定結果出來後，秦行風和宋盡雪簡直慶幸，江安安戶口還在江家。
不然又要麻煩一遭。
至于此前出于為江安安彌補而做的那些事，秦行風和宋盡雪并沒有打算收回什麽，會費心費力費錢忙碌那麽些功夫，也是他們沒有穩妥去做親子鑒定。
所以夫妻倆想，既然做都做了，就當是積德了，反正那些彌補也沒有補到江安安和江家人身上。
但是，送給江家人的支票，是要收回的。
“差不多就是這些情況了。”秦檐予對江籁道，“本來這件事，我是想放在求婚失敗後跟你說的，江安安不是秦家的孩子，這麽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很适合用來調劑氛圍和轉移注意力。”
江籁忍俊不禁：“秦老師，你什麽時候這麽不自信了？”
秦檐予抱着江籁，輕嘆道：“誰讓我之前表白被你拒絕過，而且你一直不肯叫我老公。”
江籁：“……”
這也能說到這個讓秦檐予充滿了執念的稱呼上。
江籁眨了眨眼睛，莞爾問：“真就這麽想聽？”
秦檐予雙目一亮，斬釘截鐵回答：“想！真的很想，阿懶……”
江籁微微側身，和秦檐予對視，然後在秦檐予萬分期待的目光中抿了下唇，接着他輕聲道：“老公。”
終于，第一次聽到了這個稱呼，秦檐予定定看着江籁的眼睛，喉間輕滾，目光越發灼人。
幾秒之後，秦檐予扣着江籁的後腦勺，重重吻過來。
氣氛越發缱绻。
然而，放在岸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秦檐予和江籁的動作。
發現是他自己的手機後，秦檐予一臉沉痛：“是我的錯，我居然會忘記靜音！”
江籁失笑：“接吧。”
電話是秦行風打來的，說的是個好消息。
下午秦檐予離開秦家後，又過了兩個小時，江安安終于想起了一點和長命鎖有關的事——也有可能是他終于捱不下去、願意說了，誰知道呢。
據江安安說，他是真的不記得長命鎖的來歷了，但高中的時候一次偶然，他在同班同學符十一的記事本上，看到過對方手繪的一幅長命鎖的畫。
畫上的長命鎖和江安安自己保存的那半個很像，江安安說也是因為這個，他覺得自己和符十一有緣分，所以才一直想要和符十一做朋友，但符十一始終不愛搭理他。
聽到符十一的名字時，秦行風和宋盡雪堪稱晴天霹靂……如果符十一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那他們之前暗中幫着江安安去彌補符十一的行為，多麽諷刺多麽可笑啊。
只是，有江安安這個前車之鑒在，秦行風和宋盡雪也不敢沒做親子鑒定就貿然認定什麽了。他們當即讓人深入調查符十一的經歷。
此前以為江安安是他們的親生孩子，為了“彌補”，當時夫妻倆就讓人查過符十一的經歷，不過那時候并沒有查得太深。
剛剛他們拿到了更多的調查結果，發現符十一小時候竟然和江安安在同一家孤兒院裏待過，而且……符十一是在江安安後面一天進入孤兒院的，時間靠得極近。
符十一這個名字，是進孤兒院後才起的。
“符”是那家孤兒院裏沒名沒姓的孩子統一的姓氏，音同“幸福”的“福”。“十一”是符十一進入孤兒院的日期，正好孤兒院裏沒有人重名，便定下了這個名字。
後來，一對無法生育、也正巧姓符的夫妻領養了符十一，可惜還沒來得及想好給他改什麽名字，那對夫妻就意外去世了。
養父母去世後，符十一當時法律上的姑姑一家本來想要送他回孤兒院，但孤兒院裏條件貧瘠，還有不少連自理都不行的孩子。姑姑送他回去的時候看了一圈，最終還是沒狠下心，就用很矛盾的心态收養了他，也就沒想過給他改個不那麽随意的名字。
因為這家人正好姓“符”的巧合，所以之前查符十一家庭情況時，秦行風和宋盡雪并沒有察覺異樣。
不過，進入孤兒院的原因方面，符十一是自己主動走進去的，說父母不要他了、把他丢在了孤兒院門口，而且當時符十一除了比較虛弱之外，并沒有生病。相比之下，甚至還沒有江安安貼合早前的調查結果。
“我和你大嫂不敢肯定符十一這孩子是不是我們的親生孩子，如果是的話，當年他被丢到孤兒院門口又發生了什麽，我們也不清楚，甚至長命鎖的原委，我們現在也還沒有查明白。”
秦行風說：“但不論如何，我們都要去見見這個孩子，希望他願意和我們去做親子鑒定。這個孩子從前很苦，所以我和你大嫂想好了，就算他不是我們的親生孩子，我們也想暗中多幫幫他，說來也是緣分……”
“不過……檐予，我和你大嫂都覺得，他就是我們的阿逢。”
認真聽完之後，秦檐予回道：“希望大哥大嫂你們這一次能夠順利找回阿逢，如果有什麽需要我的，就告訴我。”
“好，放心，不會和你客氣的。”秦行風笑了笑，突然又道，“阿懶是不是在你身邊呢？我和你大嫂忙成這樣都看到網上的消息了，你們真的不回應一下嗎？”
秦檐予：“……”
江籁：“……”
結束和秦行風的通話後，秦檐予摟着江籁，兩人一起看手機。
秦檐予的經紀人沈娉婷已經給他發了不少消息了，江籁見狀拿過自己的手機一看，果然他的經紀人鄒喻也給他發了不少，不過他們之前忙着別的，根本沒有看手機。
而兩個經紀人都抱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鬧戀情瓜了”的破罐子破摔念頭，加上秦檐予和江籁本身就知道有這件事、不用特意提醒，從那個網紅主播的直播間消失前他們還說有重要事情要做，所以雖然發了些消息，但經紀人都沒有特意打電話來催促他們做個回應之類的。
這會兒看到消息了，也看到網上的八卦風向了，秦檐予噙着笑親了江籁一下，說：“回應回應？”
江籁莞爾：“你打算怎麽回應？”
幾分鐘後，秦檐予和江籁同時發布了一條新微博。
兩個人的配圖是同一張——戴着戒指的手牽在夜空中，背景是星空與朦胧的月光。
配文也是一模一樣：【之前的玩笑不要在意，我們私下比較戲精而已。另外，官宣婚訊，普天同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