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峰回
一周後，林鳳旋做好了十瓶面霜拿給王俊，讓王俊寄給王母。王俊約了一個快遞公司來取包裹。
下午4點，門鈴響了。王俊接起樓宇對講機。“喂？”
“有你的國際快遞，請拿着你的身份證下樓來取一下。”一個快遞小哥說。
男人的大腦只能單向思考，比如女人可以一邊看電視一邊織毛衣，但是男人就不行。快遞小哥明明是讓王俊去取快遞，但是慣性思維讓王俊聽成是來收快遞的快遞員。王俊拿了身份證，抱起裝了滿滿一箱面霜的紙箱坐電梯下樓。
下到樓下，快遞小哥就說：“你是林鳳旋嗎？請給我看一下你的身份證。”
“我不是林鳳旋。”王俊覺得有些詫異。
“你是住2101的？”小哥問。
“是啊。”王俊說。
“這裏有一份林鳳旋的國際快遞，如果你有他的身份證你可以幫他代收。”小哥說。
王俊只得抱着面霜回到樓上，去林鳳旋屋裏找了半天沒有看見身份證，想必的林鳳旋随身帶着。于是王俊就拿了林鳳旋的護照下樓。
“護照可以嗎？”王俊問小哥。
“可以的。”小哥說。“請你簽收一下。”
王俊滿腹疑惑地從快遞小哥手上接過一個大盒子，抱回家裏仔細看才發現是挪威寄來的。看到“挪威”兩個字，一個王俊非常不想提的名字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楊淳熙。
這小子跑到挪威了還這麽陰魂不散，林鳳旋好不容易把他忘得差不多了，他這個包裹不知又要鬧出多少恩怨情仇。
明知私自拆開別人的包裹不好，但是大男人的尊嚴讓王俊的感情戰勝了理智。他用刀劃開了封條，小心翼翼地打開這個份量不輕的盒子。
包裹裏全是成套的衣服，每套衣服都用塑料袋單獨分裝。每個塑料袋裏還有一張用粉筆寫了數字的紙。
Advertisement
對于一個每天都關注時尚的男人來說，王俊對這種包裝再熟悉不過了。這裏面的每一套衣服都是單獨定做的，紙上用粉筆寫得數字是身材尺寸。
包裹裏還有一封楊淳熙寫的親筆信，王俊耐住性子讀起來。
鵲兒：
好久沒有和你聯系，很多次我都想打電話給你，可是我不敢。對不起，我這麽自私地出國了。
出國後我很後悔，我不該把你一個人扔在國內不管。
從小到大有一半的時間你都是在我家過年的。今年過年的時候，我特別擔心你，但是我沒有勇氣問你會去哪裏過年。後來聽我媽說你去了你男朋友家，我才放心。
你找到能照顧你的男朋友，我很高興。我祝福你們在一起。
我不知道你今年的身材有沒有發生變化，我讓挪威最好的設計師按照你去年的身材做了十套衣服，其中有兩套是挪威的民族服裝，希望你能喜歡。
我知道現在你和你的男朋友住在一起，所以我把衣服記到你男朋友家。
祝你一切都好！
你的熙
整封信表面上寫得雲淡風輕，實際上從頭到尾都是我最懂你，我最想你，全世界我最關心你。
王俊越看火越大，他此時的真實想法是立刻把這箱破衣服扔到垃圾桶裏。可是這些畢竟是林鳳旋的東西，王俊沒有處置的權利。他最多只能把所有東西放回包裹裏，扔到牆角看不見的地方。
晚上林鳳旋下班回來，王俊把包裹拿給她。
“你的青梅竹馬為什麽會給你做衣服？”王俊質問。
“我的衣服基本都是他幫我做的。”林鳳旋說得理所應當地拆開包裹，看到楊淳熙的信，她歡呼雀躍地開始翻找信中所說的民族服裝。
看到林鳳旋心花怒放的樣子，王俊越發按耐不住心中的醋意。在兩位美男面前，林鳳旋是會笑的，但是她極少數時候會開懷大笑，通常不過是莞爾之時抿一抿唇罷了。很多時候，王俊甚至覺得林鳳旋的眼睛看着王俊和肖帥兩人的時候，林鳳旋的心裏似乎是在想着另外兩個人。特別是當兩人突然同時出現在林鳳旋面前的時候，林鳳旋臉上會有那麽一瞬間的驚喜，轉而又是漫長的失落。那是一種認錯人的失落，林鳳旋究竟把王俊和肖帥錯認做了誰？對于林鳳旋來說，王俊和肖帥又是誰的替代品？
王俊早就看林鳳旋穿的衣服有蹊跷，按照林鳳旋一個這麽不懂時尚的人，怎麽穿的衣服都完全符合今年的主題色，而且林鳳旋穿的衣服沒有一件出現在任何時尚雜志上。原來根本原因是這些衣服都是單獨定制的。
“所以你現在穿在身上的衣服全是他做的？”王俊問。
“是呀。”林鳳旋說。
“脫下來，我帶你去買衣服。”王俊冷聲說。
“為什麽呀？不好看嗎？”林鳳旋不解。
“因為你竟然穿別的男人送的衣服。”王俊說，“如果你一定要穿專門定制的，我現在就帶你去定做。”
“可是，這些衣服不穿多浪費啊。”林鳳旋說。
兩位美男完全沒有給林鳳旋思考的機會，吃完晚飯兩人就像遛鳥一樣，拎着林鳳旋就去商場買衣服。
林鳳旋在兩位資深時尚達人的淫威指導下，被迫買了十多套衣服。
回家後，肖帥嚴聲對林鳳旋說：“馬上打電話給你那個青梅竹馬，告訴他以後別再寄衣服來了。”
面對如此強勢的威逼利誘，林鳳旋別無選擇，只得趕緊發微信給楊淳熙，告訴他事情大概。
收到回信的楊淳熙這次終于認命，一失足成千古恨，這回林鳳旋是徹底追不會來了。
====================
過了幾天，林鳳旋下夜班回家睡覺。睡到中午的時候，家裏座機響了。
“喂？”林鳳旋迷迷瞪瞪地接起座機。
“你是誰？”一個女人的聲音問，這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但是想不起來是誰。
“我是林鳳旋。”林鳳旋說，“請問您找誰？”
“真的是你？”女人問。
“啊？”林鳳旋聽不懂，難道她還有假的。
“诶呦！太好了！原來你真的和小俊住在一起了！”女人興奮地說。
林鳳旋這才反應過來這是王母，忙說：“阿姨啊，王俊他去上班了，要晚上才會回來。”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打他手機打不通，所以才打家裏電話的。”王母說。
“阿姨找他有什麽事嗎？”林鳳旋問。
“我就是想問他有沒有把面霜寄給我。”王母說。
“有有有！”林鳳旋趕緊說，“上星期就寄了，估計快到了。”
“那我就放心啦！”王母高興地說，“先不說了啊，拜拜！”說完王母就挂電話了。
林鳳旋被搞得一頭霧水，可是她剛下夜班，大腦處于停止工作狀态。她去冰箱拿出昨天煮好的飯，用微波爐熱了一下，吃完飯又回去睡覺了。
一覺睡到下午4點，林鳳旋起床打掃衛生。她不能總是讓兩個大男生做全部家務，自己有時間的時候還是要分擔一點家務的。算起來兩個美男的工作量一點都不比林鳳旋少，可是這個家的裏裏外外都是兩位美男在操.持。
到了5點，打掃得差不多，忽然有人敲門。
林鳳旋跑到門口，打開門乖巧地說：“你回來啦？”
結果定睛一看，門口站着的不二兩位美男中的任何一個，而是——王母！！！
林鳳旋一下子有點慌神，結結巴巴地說：“阿阿……阿姨您好，之前不知道您要來。快……快請進。”林鳳旋一邊帶王母進屋，一邊不解王母為什麽會突然拜訪。“阿姨，那個面霜很快就會寄到，您不必親自跑一趟的。”
王母笑道：“我不是來拿面霜的，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林鳳旋完全摸不清王母的套路。
“是啊。”王母說，“上次是我心裏沒底，不知道你這個兒媳婦是真的還是假的。上次是我對不起你，這次專門來賠罪啦。”
“阿姨說哪裏話！您這麽說我可擔不起。”林鳳旋被吓得不輕，“阿姨對我挺好的，我高興來來不及，怎麽會責怪您。”
“我今天來就是來認你這個兒媳婦的！”王母親切地拉着林鳳旋的手。
“啊？”林鳳旋完全摸不清王母的套路。
王母從包裏拿出一個正方形首飾盒，打開裏面是一對翡翠镯子，說：“這是小俊的奶奶給我的，現在我把他給你，以後我就把小俊交給你了。”
林鳳旋看着這對玉镯子，通體翠綠色玻璃種，一看就是價值不菲。“這個太貴重了！”
“都是我們王家的媳婦了，還客氣什麽。”王母說着就要給林鳳旋帶上。
“阿姨，我現在不能戴。”林鳳旋不知該找個什麽理由拒絕王母的禮物，情急之下只能拿工作來敷衍。“我現在在外科上班，要做手術，不能戴任何首飾的。這個，可不可以等以後再戴？”
“好好好！那就留着以後戴。”王母一臉滿足。“你先收着，等結婚的時候一定要戴。”
林鳳旋不能拒絕得太明顯，只好暫時接過，等王俊回來再商量。
王母起身在家裏随便轉了轉，王母從來沒有來過這套房子，第一次進來，心中百感交集。走到林鳳旋的房間門口時，王母覺得這件房間的裝修風格很奇特，和整個家完全不是同一個風格。淡綠色的牆壁，可愛風的家具，看上去就像一個兒童房一樣。
“這間小卧室是誰住？”王母指着林鳳旋的房間問。
“我住。”林鳳旋說。
王母一看，裏面只有一張單人床，但是隔壁的大卧室卻有一張很大的雙人床。
“小俊怎麽可以一個人睡這麽大一間卧室，給你睡這麽小一間？”王母都為林鳳旋抱不平。
林鳳旋不敢說話。王母不知道王俊和肖帥其實根本沒有分手，要是林鳳旋說漏了嘴，還不知道王母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此時林鳳旋才突然反應過來，她趕緊拿出手機發短信告訴肖帥讓他不要回家。可惜林鳳旋的短息才一發出，短信提示音就在門外想起來了。接着是鑰匙插入的聲音，門被打開的聲音，然後是兩個男人的聲音說：“我回來啦！”
林鳳旋和王母皆是一驚。林鳳旋是在想馬上就要大難臨頭了，而王母以為自己聽錯了。
林鳳旋起身飛奔到門口就推着肖帥往門外走，但是為時已晚，整個過程王母看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你怎麽會在這裏？”王母難以置信地看着肖帥，看着這個把她兒子帶入歧途的男人，看着這個她深惡痛絕的男人。
“阿姨，我……”肖帥不知該怎麽說。
“你們三個到底怎麽回事？”王母看着瞪大眼睛看着屋裏的三個年輕人。
“媽，你聽我說。”王俊上前跟王母說，“我愛肖帥，我真的愛他，我不能離開他！”
“那你這個女朋友呢？”王母憤怒地指着林鳳旋，“為了騙我你還把她請到家裏住着，讓我以為你真的有女朋友了！”
“林鳳旋真的是我女朋友。”王俊盡量壓制住自己的情緒，他不想再和母親發生任何矛盾沖突，“她是我和肖帥的女朋友。”
“你說什麽？！”王母簡直覺得五雷轟頂。
“我愛肖帥，我也愛林鳳旋，他們兩個我都愛。”王俊說。
“我真不懂你們在搞什麽鬼！”王母氣得七竅生煙。
“媽~”王俊無奈地說。
“別叫我媽，我沒你這種兒子！”王母怒氣沖沖地走出門，頭也不回地走進電梯。
王俊和肖帥以為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沒想到所有的災難再次卷土重來。王俊失聲痛哭，和家裏鬧了這麽多年，他和肖帥已經累了，累得再也經受不住哪怕是一根稻草的重量。
林鳳旋從來沒有見過王俊哭得如此心痛欲絕，想不到他也有脆弱得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孩的時候。肖帥抱住王俊，一對苦命鴛鴦蜷縮在玄關。雪城的春天已經慢慢到來，可是王俊和肖帥的春天卻在哪裏？兩個男人像兩只受傷的小狗一樣蜷縮在狹小的過道裏，眼裏充滿了淚水，似乎永遠都看不到希望。
林鳳旋看着心疼，卻也知道說再多安慰的話也不能從根本上給予對方慰寄。林鳳旋決定今天親自做晚飯給兩位美男吃，她要給他們留出恢複傷痛的時間。
雖然林鳳旋是個女生，但從小到大不過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從來十指不沾陽春水。上大學後住集體宿舍不能煮飯，便吃了四年食堂。在廚藝上，林鳳旋可謂是毫無修為。林鳳旋看了看兩位美男剛才買回來的菜，種類雖多，卻沒一樣是林鳳旋會烹饪的。打開冰箱，昨天留得飯菜林鳳旋今天中午吃了，找了半天，林鳳旋在冰凍層看到兩位美男之前包的餃子。就煮餃子吃吧。
林鳳旋拿出餃子，發現不少是粘在一起的，掰不開。無奈，她只能先燒一鍋水，然後把餃子全部放進水裏，站在旁邊等水開。餃子是冰過的，所以放了餃子的水燒了二十多分鐘才開。結果水一開林鳳旋就傻眼了，餃子全部裂開，餃子餡一個個漂浮到水面上，餃子皮全部粘在鍋底。
林鳳旋趕緊用勺子用力攪拌鍋底，有一部分餃子皮也跟着漂浮到水面上，但是大多數餃子皮依然倔強地黏在鍋底。鍋裏變得混沌不堪，看上去不像一鍋餃子，倒像一鍋漿糊。
煮了半小時也不知道有沒有煮熟，林鳳旋只知道水的比熱是最大的，估摸着煮半小時的餃子應該是熟了。林鳳旋把火關了，胡亂撈出三碗水面混合物。
王俊和肖帥再是心裏有千萬般難過，聽到林鳳旋在廚房如此詭異的動靜時，兩人還是強忍憂傷，走進廚房看看林鳳旋到底在做什麽。
兩位美男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三碗漿糊是什麽，“這是什麽？”
“餃子……”林鳳旋弱弱地說。
沒有人天生就是一個好廚師，兩位美男也是從對做飯一無所知一路摸索成為頂級大廚。林鳳旋煮的這種餃子，兩位美男曾經自己實踐過無數次。兩人都被林鳳旋傻乎乎的模樣氣得破涕為笑。
肖帥走過去摸摸林鳳旋的腦袋：“小笨蛋，煮餃子要用開水煮。”
“哦。”林鳳旋喪氣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來吃飯吧，讓我們來嘗嘗小麻雀的手藝。”王俊說着就和肖帥把三碗面湯擡到飯廳。
林鳳旋膽怯地攪和着面湯，生怕兩位美男批評她連煮餃子這種小事都做不好。
“不錯！”肖帥嘗了一口說，“比小俊第一次煮得餃子好吃多了。”
“真的嗎？”林鳳旋聽到表揚，終于笑了，然後自己喝了一口面湯。雖然面湯形狀奇怪了點，但是味道還是能嘗出點餃子的味道。
“還好意思說我，你第一次煮的餃子餡都是生的，害得我們兩個拉了一個星期的肚子。”王俊用筷子敲了一下肖帥的頭。
“你怎麽不說你以前連電飯煲都不會用，煮出來的飯一半以上都是生米，根本嚼不動。”肖帥笑着用筷子給了王俊一個回禮。
“是誰打不開高壓鍋跑去樓下物管借了錘子回來砸鍋？”王俊努力扳回一局。
“我記得有人拿微波爐加熱雞蛋，然後炸得一整個微波爐裏都是雞蛋。”
……
兩位美男互相揭穿了一百多個糗事，三人越說越開心，似乎把今天王母到訪的事情抛到腦後。
“你們能教我煮飯嗎？”林鳳旋問。
“有我們煮飯給你吃還不夠？”肖帥問。
“我也想要煮飯給你們吃嘛，我覺得煮飯挺有趣的。”林鳳旋說。
“那就從明天開始跟着我們一起煮飯。”王俊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