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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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了?

內馬爾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撐着膝蓋喘氣,耳朵裏都是呼吸的聲音。直到隊友們撲上來抱住他,那層隔膜才突然破裂,歡呼聲一瞬間沖進他的大腦。

“我們贏了?”內馬爾有些恍惚的問。

“贏了!贏了!”巴博薩滿臉都是喜悅的淚水,“我們拿到金牌了!我們是奧運冠軍!”

隔着人群,內馬爾看到教練組的成員們都抱在一起,相互分享喜悅,擡頭,上面是瘋狂的巴西球迷們,放眼望去,黃色的都在慶祝。

但很快,內馬爾想到了一個問題。

“球呢?”他大聲問。

“在這兒!”埃德森舉起比賽用球,“我們應該收藏它!”

內馬爾想的可不是這個。

“不,應該給巴蒂。”他說,“是巴蒂贏了這場比賽,他一個人進了5個球,如果沒有他,我都——等等,巴蒂呢?”

巴西國奧隊的小球員們向四周扭頭張望,但可惜,誰都沒有發現那個精靈一般的身影。巴博薩不以為然,他和巴蒂是俱樂部隊友,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但內馬爾沒聽巴博薩的,他從隊友中央擠出來,一手抱着球,一手放在嘴邊,大聲喊着巴蒂的名字。

很快,通過人群的縫隙,他發現了巴蒂淺色的頭發。

少年正面朝觀衆席矗立着,仍然保持耶稣像那樣神聖的姿勢,在喧鬧歡騰的球場中央,顯得格外突出,格外——孤獨。

內馬爾心裏一陣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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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蒂他,缺乏信任到連拿到冠軍的喜悅都不願意和他…他們分享嗎。

“巴蒂,巴蒂!快來!”內馬爾揮手嘗試引起巴蒂的注意,“我給你帶了你的球,單場進5個,還是決賽,你必須收藏它!”

巴蒂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聲音,收回姿勢正要轉頭——

“嘿!巴蒂!看看我帶了誰來!”

伴随着口哨和喧鬧聲,泥鳅帶領着一群身穿9號巴蒂球衣的俊男靓女沖進場內,他們将巴蒂圍在中間,‘嘭’的一聲,數個禮花散開,那些人用親吻和甜言蜜語為他慶祝勝利。

蜜色肌膚的少年身邊一下子熱鬧起來,現在即使他轉頭也看不到內馬爾了。

內馬爾看着那邊笑容燦爛,快要應接不暇的巴蒂,他感覺自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就說不用着急。”巴博薩一副過來人的口氣拍了拍內馬爾的肩膀,“在俱樂部時,只要巴蒂有進球,賽後都是這樣,而那幾乎是每場。”

幾個替補球員聽着巴博薩的講述露出羨慕地神情。

“走吧,內,我們去找教練。”奧斯卡說,“等下該頒獎了,我記得他說有什麽囑咐來着。”

內馬爾沒動,他盯着人群中的巴蒂,神色晦暗不明。

埃德森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有個高個子的白人男孩正從後面環着巴蒂,下巴搭在他頸窩裏,一只手在肩膀,而另一只則在肚臍的位置,并有向下的趨勢。

“頒獎的事可以等會兒,我有個主意。”內馬爾垂下眼睑,即使隔着球衣,剛剛那一幕也讓他相當讓人惱火。“我們去把他擡起來吧,巴蒂他進了5個球,是最大的功臣。”他提議。

在國奧隊,內馬爾的提議就沒有被駁回的時候。

一群剛拿了冠軍的小夥子們在內馬爾的帶領下沖進美人堆裏,一把将巴蒂擡了起來,然後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抛向空中。

“喂!你們——”

巴蒂驚訝地睜大眼睛,內馬爾沖他壞笑,然後指揮衆人加大抛起力度。

幸運的是,泥鳅也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看着不斷壯大的隊伍,巴蒂咧嘴笑起來,然後放任自己享受衆人的追捧。“算了,這樣也挺好。”

在巴蒂看不到的地方,內馬爾輕松擠走了那高個子白人男孩,還順便狠狠踩了他幾腳。

做完這一切,他得意地揚起下巴。

哼,叫你亂摸。

……

相比于拿到冠軍的巴西隊,德國隊這邊氣氛就要差很多了,但最糟糕的不是他們輸了比賽,而是他們不僅輸了比賽,還要在場上待到頒獎結束才能回更衣室。

沒有什麽比強制性看對手慶祝更難受的了。

“我覺得你應該去跟他換個球衣,”格納布裏在基米西耳邊小聲說,“然後順便再道個歉。”

“嗯?你說誰?”基米西皺起眉頭反問。

“還能有誰,巴西隊9號,那個巴蒂斯塔啊。”格納布裏說。

順着好友手指的方向,基米西看到了被舉起來慶祝的巴蒂,他再次不怎麽自然地聳聳鼻子,一臉拒絕。

“我才不去。”他說,“你知道的,我從不主動找人換球衣。”

“但你誤會了他,還推了他。”格納布裏說,“這可是奧運會,全世界都看着呢。”

“他也推過我,你怎麽不說這個。”

“好吧,我就那麽一說。”格納布裏聳聳肩,“至于怎麽做,你來決定。”

雖說嘴上反駁,但基米西還是忍不住去尋找巴蒂的身影,實話實說,巴蒂斯塔的确是個好球員,防他非常困難。

可不巧的是,巴西隊那邊似乎是發生了什麽糾紛,球員教練亂成一團,巴蒂就在中間,看樣子還是他引起來的。

不過巴蒂可不承認,這事是足協的錯。

“我拒絕,這事沒的說,想拿我們當抵制中國的槍使,我才不幹。”巴蒂抱着胳膊諷刺道,“上次奧運會用的是NIKE,怎麽沒見你們要求把那對鈎藏起來?”

米卡勒對此相當無奈。“別對我甩臉子,巴蒂,足協要求我們在頒獎時把贊助商(匹克)的标遮住,我能怎麽辦?”主教練長嘆一口氣,“就當是為了我,聽話,好嗎?”

巴蒂還是搖頭。

“這沒得商量,中國人救過我的命,我才不會做叛徒。”他說,“如果你堅持不遮不行,那好,我可以不去領獎,反正就是個金牌而已。”

金牌,而已?

米卡勒眼前一黑。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才攤上巴蒂這樣的球員。

“巴蒂是對的,我們不能這樣。我們會引起國際糾紛的,而且贊助商都是奧委會去談的,這麽做相當于打他們的臉。”內馬爾站出來力挺巴蒂,“我也是,如果一定要這麽做的話,我也拒絕領獎。”

随着內馬爾表态,更多的人站出來加入他們。

米卡勒狠狠捏了太陽穴,無奈之下只能放棄足協的要求。

巴蒂略帶驚訝地看向內馬爾,然後用手肘碰了碰對方:“謝謝。”

“不客氣。”內馬爾笑了。只要是你,他當然願意。

……

帶着金牌回到球員通道,巴蒂意外在這裏碰到了基米西,那德國人看到他以後顯得有些緊張,還沒等他問話,先拽着領子脫掉了自己的球衣。

巴蒂挑了挑眉。

這是要——換球衣嗎?

“給你。”基米西用生疏地英語說,“對不起,剛剛在場上,是我不對。”

然而他錯算了一件事,巴蒂不僅不會德語,連英語都不怎麽會。

更何況,基米西的英語也沒好到哪兒去,滿滿的德味,英語國家的人都要聽上好一會兒才能分辨出來,更何況是巴蒂。

不過好歹看懂了比劃。

“我就當你是來道歉的了。”巴蒂努了努嘴,也脫下了自己的球衣,“都是為了球隊,我理解你。”

換過去後他禮貌性地給了那德國人一個擁抱,然後套上球衣走回更衣室,留基米西一個人在通道裏看着手裏黃色的巴西隊球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送走了體育部的人之後,當天晚上,巴西國奧隊的球員們來到了裏約着名的夜場club,狂歡繼續,他們接連開了幾十瓶香槟,當然,都算在內馬爾頭上。

內馬爾對酒精沒什麽興趣,對他來說,那只是跳舞前的調劑品。

而今天,今天他不想跳舞。

內馬爾要了杯威士忌兌可樂在臺子上慢慢的喝,往不遠處看去,沒在跳舞的還有巴蒂,裏約這兒沒有年齡限制,巴蒂要了最烈的混合酒,趴在臺子上一杯杯往嘴裏倒。

“別把自己灌醉,我不想再扶你回去一次了。”內馬爾調侃道,“爛醉的你比路易斯-蘇亞雷斯還重。”

巴蒂吐了個泡泡,迷迷糊糊擺手:“鬼扯,我沒醉。”

“好吧,你沒醉。”內馬爾憋着笑說,“不過要是你繼續的話,如果羅納爾迪尼奧突然出現,我不确定你能不能躲過。”

巴蒂拿着酒杯的手定在空中,好半天,他撇着嘴将酒杯放下。“好好好,你成功毀了我的興趣。”

他嘟囔着甩甩手,然後突然湊到內馬爾身邊。“話說回來,你不生我氣嗎?”

內馬爾一愣:“我幹嘛要生你氣?”

“因為我搶了你風頭。”巴蒂醉醺醺的笑着,“還有金靴,它本來是你的。”

撲面而來的酒氣讓內馬爾咳了兩聲,“怎麽會,那沒什麽可生氣的。”他說着從口袋裏把金牌拎出來親了一口,“重要的是這個,是巴西,瞧,我們的第一塊奧運男足金牌。”

巴蒂眨眨眼,他沒想到內馬爾會說這個。

他以為他會假裝生氣,然後兩人鬧一鬧,這事就翻篇了。

“poo,謝謝。”巴蒂也拎起內馬爾的金牌親了一口,“你說得對,金牌才最重要。”

然後他拿起酒杯,和內馬爾的可樂威士忌碰了碰。

“敬冠軍。”

……

到了淩晨快2點,慶祝派對接近尾聲,巴西國奧隊的球員們都站起來,勾肩搭背圍成一個圈合唱。

包括所有喝的東倒西歪的家夥也撐着站了起來,巴蒂也是,但他幾乎是被內馬爾撐着站在那裏。

在他左手邊的是巴博薩,巴博薩看上去興致非常高,但如果沒有巴蒂夾在中間,他或許會更高興。

唱着唱着,不知道是誰提到了播放器,大音響開始播柔和暧|昧的音樂。

巴蒂漸漸把頭歪在了內馬爾肩上,當音樂的節拍慢下來後,腎上腺素的産生也變慢了,他打了個哈欠,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

熱乎乎的氣息灑下來,很難不讓人多想。

但就在內馬爾恍惚的時候,他聽到巴蒂湊在他耳邊輕聲說:“我有點困了,要不我們偷偷出去,叫上泥鳅,到Bailando去,我聽說那裏又有新人了。”

熱乎乎的感覺消失了。

“我們現在是在慶祝球隊的勝利,你怎麽老想着去喝花酒。”內馬爾賭氣般踢了踢巴蒂的小腿,“我還以為通過這次奪冠你至少應該理解點什麽叫團隊精神了。”

現在巴蒂也生氣了。“我好心請你去Bailando玩,你說我沒有團隊精神。”他一把推開內馬爾,“好吧,我走,總有人願意陪我去。”

一會兒,巴蒂和埃德森消失在了派對上。

現在內馬爾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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