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瓶椰汁
一瓶椰汁
從跳蚤市場出來，綱吉沒有立刻回家，而是繞去附近的商場買了些零食和日用品。
家裏的洗潔精用完了，正好補充一下，免得媽媽明天還要再出一趟門。
綱吉出門前列了張需要購買的物品清單，照着單子買很快就齊全了，只是在結賬的時候排隊花了點時間，再出來已經快九點了。
今夜是個滿月的夜晚，月明星稀，月光亮得不需要路燈也能看清前路。
枝頭的櫻花在銀白的光輝中沉睡，偶爾飄落幾片花瓣，在月色間蕩起漣漪，整個世界如同水下的鏡像，如夢似幻。
綱吉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安靜的街道上，偶然路過有自動販賣機的地方，便停下買了一瓶飲料。
他本是随便挑的一種，卻剛好選中了只剩最後一瓶的椰汁。在他彎腰取椰汁時，身後忽來一陣勁風，殺伐淩厲，驚得他一個旋身淩空躍起，險險躲開了這一擊。
清冷的月光蕩開殺機，有人踏月而來，仿佛無聲利刃劃開夜色，直取綱吉周身要害。雖然不用武器，只使拳腳功夫，攻勢卻一點兒不弱，招招淩厲果斷，兇悍異常。
綱吉卻也不差，在最初的驚怔後快速調整狀态，與那人一來一往地過起招來。
論起技巧，他自然不如，畢竟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又有好幾年不曾出手。但要論出手的氣勢，真真切切從死亡裏走出來的他卻是絲毫不虛，甚至他的打法比與他交手的人還要瘋狂和不要命。
綱吉踩着自動販賣機縱身躍起，足尖用力一點，整個人猶如離弦之箭疾奔而出，瞬間逼至那人身前。
那人不閃不避，正面一個旋身飛踢踹向他的胸口，後旋腿蓄力拉滿，落下時帶起刺耳的破空聲，若是被踢中，普通人恐怕會直接肋骨盡斷，胸腔塌陷。
綱吉真的生生接了他這一腿，然而不但沒有因此重傷後退，反而抓住這片刻的近身扣住他踢出的腿往下一壓，随即騰空躍起，雙腿絞住他的肩頸，腰部發力，直接将他甩了出去。
綱吉這一招用對了時機可以把對手上半身的骨頭絞斷變形，即使那人用上了肌肉卸力技巧，也不免有輕微的骨骼錯位，渾身疼痛。
短暫又激烈的交鋒後，兩人隔着兩米相對而立。月光靜悄悄地灑下，讓他們看清了彼此的面容。
綱吉驚訝地瞪大眼，脫口而出：“委員長？！”
雲雀直起身，稍微活動一下身體，身上便傳來了噼裏啪啦的正骨聲。
他看着綱吉，眼中的冷漠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戰鬥狀态冷靜的狂熱和對綱吉的興趣，并以平等姿态打量起他。
“小動物，繼續。”
雲雀說完，還要繼續這場沒來由的打鬥，卻被綱吉大聲喊停。
“等等！”綱吉伸出雙臂阻止他接下去的動作，哭笑不得，“委員長，你為什麽要攻擊我？”
許是剛才和他過了幾招心情不錯，雲雀倒真停了下來，輕哼道：“你搶了我的東西——最後一瓶椰汁。”
綱吉眨眨眼，後知後覺地看了下手裏的椰汁，更加無奈了：“委員長要是想要這瓶椰汁，直說就是了，沒必要……”
“哦？那你現在就可以給我了。”雲雀向他伸手，似笑非笑地道。
綱吉正要給出去，手擡到一半卻忽然不太樂意了。
他在雲雀面前裝了這麽久的草食動物，保護費也給了，恭敬的态度也做了，一直這麽畏畏縮縮的，也沒見雲雀對他的戰意少過。
既然如此，不妨趁今天與他打一架，消解了他的戰鬥欲，一了百了？
這樣一想，綱吉把手又收了回來，笑眯眯地朝雲雀晃了晃手中的椰汁，還故意擰開了拉環，對他說：“委員長，既然你這麽想要椰汁，那就自己來拿吧。”
“嗯哼？”雲雀眉梢一挑，嫌外套礙事随手解了抛開，嘴角微微揚起，“小動物，你膽子很肥啊。”
話音未落，他驟然傾身逼近，探手奪向椰汁。
綱吉不慌不忙地翻手避開，在他的手掌追過來時順勢松手，椰汁從兩只手中間落下，掉進他早已準備好的另一只手中。
二人站在原地，不動身，不動腳，只進行手上的交鋒。一人出手迅疾淩厲，一人從容閃避只搶毫厘，勝負的天平你重我輕，如此拉扯良久，依舊未能分個輸贏。
雲雀眼一眯，耐心告罄，猛然側肩撞向綱吉。
綱吉沒料到他突然耍賴，不講武德地打破彼此之間的默契，讓他撞得踉跄一步，手上也慢了一瞬，頓時勝負分明。
但雲雀沒有奪走椰汁，而是扣住他的手腕徑直遞到嘴邊，就着他的手仰頭一飲而盡。
綱吉呆呆地看着他，不知應該哀嘆自己成了人形高腳杯，還是驚嘆于他這一舉動的開放和理直氣壯。
正經男孩子會在另一個男孩子手上喝飲料嗎？
綱吉：反正我這輩子就見了這麽一個。
“委、委員長……”
直到雲雀把椰汁喝完了，綱吉的腦袋還木木地反應不過來。
松開他的手，雲雀一抹嘴角的水漬，轉身離開。
他慢慢走進遠處的月色，清冷的聲音遠遠傳來：“不要叫我委員長。”
這個稱呼從這只小動物嘴裏吐出來，真是難聽得要命。
他的話題轉折過于生硬，綱吉又是一愣，然後對着他的背影試探性地道：“那我應該叫你什麽？嗯……雲雀學長？”
雲雀沒有回答，但也沒有拒絕。
不拒絕等于默認。
綱吉在心裏默默列了個等式，把空了的椰汁罐子扔進垃圾桶，投幣又買了一瓶果汁。
擰開拉環喝了一口，他仰頭望月，喃喃道：“唉，戰鬥狂真難搞……”
突然想轉學了。
……
回到家裏，雲雀打開冰箱，裏面不出所料的空無一物，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離開跳蚤市場後到自動販賣機那裏買椰汁。
也幸好他去了，否則也不能跟那只熱衷擺攤的小動物交手。
椰汁的甜味猶萦繞在舌尖，雲雀卻懶得再出門了，給部下草壁打了個電話讓他帶一箱椰汁過來，便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草壁動作很快，十分鐘後就搬着一箱椰汁按響了門鈴。
“委員長，您要的椰汁。”忠誠的部下跪坐在他面前，遞上了他想要的東西。
雲雀懶洋洋地撈起一罐擰開，只喝了一口眉毛便皺了起來。
草壁見狀，心裏“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問：“委員長，這是您最喜歡的一個牌子，味道不對嗎？”
“太淡。”雲雀嘴角一撇，但沒有多說，“下次換掉。”
“是。”草壁立刻應下，并在心中列出了各大出售椰汁的牌子的清單，然後安靜地退出大門。
雲雀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椰汁，回想起剛才的戰鬥，似乎有淡淡的甜味湧上舌尖，中和了口中寡淡的飲料。
他好像明白了什麽，嗤笑一聲：“勝利的果實總是比較甜嗎？”
說完，他捏扁空罐子扔進垃圾桶，雙臂枕在腦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下次再找那只小動物好好打一場。
另一邊，不知道自己已經上了某位委員長長期對練名單的綱吉天真地以為自己擺脫了麻煩，正一邊哼着歌一邊換鞋，說“我回來了”時語氣也十分歡快，掩不住的高興。
正在看電視的Reborn回頭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說：“以後早點回來，我是個小嬰兒，需要充足的睡眠，不能陪你熬夜。”
綱吉聞聲擡頭，見Reborn換了一身黑白相間的奶牛款睡衣，頭上戴着有牛角的睡帽，困得就像個兩歲的孩子，忍不住笑了笑。
“我知道了。不過你以後困了可以先去睡，不用等我的。”
“我也是這麽想，所以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等你。”Reborn打了個哈欠，跳上他的肩膀，擔心不遠處的媽媽聽到，音量降了下來，“你和人動過手？”
綱吉點點頭：“嗯，只動用拳腳功夫，沒有使用死氣之炎。”
“贏了？”
“嗯……算是平手吧，沒有真的打。”綱吉把雲雀“不講武德”的因素算了進去，理直氣壯地判定平手，“對了，明天的特訓什麽時候開始？不會影響我上課吧？”
說到特訓，Reborn就不困了，彎起可愛又狡黠的貓貓唇，笑道：“當然不會，你明早五點起床，最多一個小時就能完成。”
一個小時，要麽同歸于盡，要麽分出勝負，不管怎麽都算結束了。
看到他的笑，綱吉忽然後背發涼：“呃……我能問問特訓的內容是什麽嗎？”
“放輕松，很簡單的，就是和你的陪練對象打一架而已。”Reborn的語氣雲淡風輕，仿佛這真的是一個非常簡單的訓練項目，“記得要贏。即使不贏，也不能輸。”
綱吉腦袋裏那根負責探查危機的弦開始瘋狂顫抖，心也跟着砰砰直跳，差點提前進入戒備狀态。
“這個陪練，他危險嗎？”
“危……微小的差距，以你的實力不算很危險。”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