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春雨綿綿
春雨綿綿
周末結束,新的一周從讓人提不起精神的周一開始。
和往常一樣,綱吉五點起床,與Xanxus到并盛後山山頂做例行實戰訓練。
經過這段時間的特訓,綱吉的戰鬥能力與戰鬥技巧有了長足進步,不但可以在全力出手的Xanxus手下堅持超過半個小時的時間,對死氣之炎的運用也越發純熟,離如臂指使的境界只差一步之遙。
“砰——”
氣空力盡的綱吉被一腳踹飛,用僅存的餘力在地上打了個滾卸去部分力量,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半跪着穩住身體。
見狀,Xanxus知道他已經到了極限,便散去掌心氣勁,帶着臉上兩處青紫,微微瘸着腿坐到山石上。
兩人交手用的都是不要命打法,打起來一個比一個瘋狂,受傷在所難免。不過他們恢複能力很強,又有死氣之炎保護,所以傷勢并不是很重,擦點藥休息一陣,很快就能痊愈。
綱吉在原地盤腿坐下,深吸幾口氣壓下胸前的悶痛,然後拿出早已備好的繃帶和傷藥給自己處理傷口。
手肘一處擦傷、腳踝輕微扭傷、臉上和胸腹處的淤青……
熟練地處理好最重的幾處傷勢,綱吉仰頭看向樹上正悠哉悠哉地喝咖啡的Reborn,向他擡了擡脫臼的手腕。
“老師,幫個忙——”
Reborn喝完最後一口咖啡,順手壓了壓帽檐,從樹上跳到他膝前,右腿稍微後撤,左臂前屈環住他的手腕,右掌一翻、一拍,“咔嚓”一聲,錯位的骨骼回歸原位。
尖銳的劇痛直沖大腦,綱吉卻面不改色,還調侃了自家老師一句:“Reborn,治個脫臼有必要擺出這麽高深莫測的武術起手式嗎?”
“只是覺得有趣而已。”Reborn順勢跳到他肩頭,小手拍拍他側臉一處被他忽略的細長劃傷,“這裏,貼個創可貼。”
綱吉疼得一咧嘴,連忙照做。
“行了,休息夠了就去給Xanxus也包紮一下,五分鐘後我會告訴你第二個月的訓練內容。”
說完,Reborn又回到樹上,倚着樹幹吹風,閉目養神。
原來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嗎?
綱吉因為這個認知而愣了愣,随即提着小型醫藥箱走到山石旁,也輕身跳了上去。
Xanxus掀起眼皮瞥他一眼,低頭繼續打盹。
“Xanxus大哥,擡頭。”綱吉拿棉簽蘸了藥水,毫不客氣地指揮道。
Xanxus煩躁地撇撇嘴,但還是依言擡頭,讓他看到自己臉上的傷。
經過一個月的特訓,或者說武力交流,Xanxus對綱吉的信任度僅次于斯庫瓦羅,容忍度則遠遠高于後者。畢竟是打出來的交情,建立在對彼此實力的認可上,而綱吉又是個脾氣好性情溫和的好孩子,Xanxus自然會更縱容一點。
但這縱容僅限于在無關緊要的生活小事上,比如允許綱吉給他上藥包紮。
“老師,你剛才說第二個月的訓練內容,意思是以後我不需要再跟Xanxus大哥交手了嗎?”綱吉邊上藥邊問。
聞言,Xanxus睜開一只眼睛看向Reborn。
Reborn氣定神閑地道:“急什麽,五分鐘還沒到,等到了我再告訴你。”
綱吉:“……”
真是惡趣味。
Reborn不管他怎麽想,慢悠悠地拖足五分鐘才說:“第一個月的實戰特訓主要是讓你學會使用死氣之炎。你現在對死氣之炎的掌握,僅僅只是粗淺的運用,要麽将它作為動力源獲得更快的反應速度,要麽将它作為力量源增加攻擊威力,但這還不夠,你需要更精确的控制。”
給Xanxus臉部的擦傷貼上創可貼,綱吉好奇地問:“如何更精确地控制?”
“我斥巨資給你一臺鍛煉控制能力的機器,叫‘沙盤世界’……不是你此刻腦子裏那種沙盤游戲。”Reborn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擡手打了個響指,一個只有圍棋棋盤大小的沙盤憑空出現在他面前。
沙盤內置一處地圖,有山谷、河流、密林等等複雜地形,彼此勾連,縱橫交錯,形成一個完整而龐雜的生态圈,如果将它放大到現實世界,那地球上又會誕生一個人類禁區,是光看就讓人頭皮發麻的地方。
沙盤一旁有兩個工具,一是計時用的沙漏,一是銅制的天平,看不出具體有什麽用處。
綱吉看看沙盤又看看Reborn,等他解釋。
Reborn這回不賣關子了,直截了當地道:“沙盤旁的天平可以吸收你的死氣之炎,将之轉化為虛拟人物,由你操控着在沙盤中行動,沙漏則是計時裝置,一旦沙漏內的沙子流完,這個虛拟人物就會力量耗盡消失。”
“你要做的,就是操控這個人物從起始點出發,在力量耗盡之前讓他穿過所有阻礙抵達沙盤的另一端,也就是終點。在這過程中,你可以控制虛拟人物行動時使用多少力量,具體如何控制,等你上手自然會明白。”
介紹完沙盤的使用規則,Reborn又笑眯眯地說道:“我要提醒你,一旦你創造的虛拟人物進入沙盤,內部的地形對他而言就如同真實世界,你在現實中穿越類似地形會遇到的困難他一樣會遇到,甚至還有天氣模拟功能,風霜雨雪一個都不會少。”
“密林裏有毒蟲蛇蠍,山谷溪流有數不清的神秘危險,這些都是需要你操控他使用死氣之炎的力量去克服的東西。你控制虛拟人物行動的過程,就是鍛煉精确控制死氣之炎的過程。”
……好、好難!
綱吉聽完了介紹差點兩眼一黑,這還不如跟Xanxus交手呢!
“這項訓練從今天晚上開始,你每天都要抽出至少一個小時的時間練習。”Reborn看也不看他怨念的目光,徑自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這個沙盤是我專門找人訂制的,非常非常昂貴,你若是不用,就相當于把市中心的一棟商業樓那麽多的錢扔進水裏,還連個響都聽不到。”
一瞬間,了悟的光在綱吉眼中升起。
他,心如止水。
“練,我一定練,我肯定好好練!”
訓練結束後,綱吉在上學路上遇到了一場雨。
這場雨來得突然,讓天氣預報都沒反應過來。他沒有帶傘,只得将書包頂在頭上擋雨,小跑到學校。
好在雨不大,綿綿如絲,更像潮氣大的濃霧,綱吉跑到學校的時候只有校服外衣濕了一點。
正當他放下書包,準備拍拍身上的水滴時,突然聽到草壁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沢田先生,早。”
綱吉詫異地回頭:“啊,早,草壁先生。”
說完,他下意識看了看附近,意料之外的沒有看到雲雀的身影:“雲雀學長今天不來學校嗎?”
草壁沒料到他會主動詢問雲雀的去向,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他原本就是要告訴綱吉這件事的,于是迅速回過神來,說:“我正要告訴沢田先生,委員長得了流感,今日在家休息,如果你方便的話,希望可以抽空去看看他。”
“雲雀學長生病了?”綱吉驚訝地瞪大眼。
雲雀在綱吉心裏一直都是強大到無可匹敵的形象,全然沒想過他也會被小小流感打倒,乍一聽到這個消息不禁覺得十分荒謬。
但冷靜之後,他就知道自己想偏了,再強大的人也是人,是人就有生老病死,雲雀又怎麽會例外呢?
“我知道了,等中午下課我會去看他。”綱吉點點頭,應下了草壁的請求。
草壁松了口氣,從一旁的風紀委員手裏接過一份便當:“這是我為委員長買的午飯,也麻煩沢田先生順路帶過去。如果是你的話,委員長多少會願意吃兩口。”
嗯?他在雲雀學長那裏這麽有面子嗎?
綱吉心中閃過一絲異樣感,卻并未放在心上,接了便當便朝教室跑去。
上課後,綱吉發現流感不僅不講武德地偷襲了雲雀,還蔓延到其他同學身上,班裏的座位空了三分之一,幾乎都是因為流感請假的。
獄寺和山本原來不在意流感,看到如此“盛況”後也有些擔憂,不約而同地叮囑綱吉小心保暖不要着涼,以免也被傳染。
綱吉也給他們回以同樣的囑咐。
中午,雨還在下,比早上大了一些。烏雲陰沉沉地蓋在并盛町頂上,偶爾有電光閃過,空氣濕冷而壓抑。
綱吉找同學借了把傘,拿着便當從後門出去,抄近路走到雲雀宅。
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大門沒鎖,甚至沒有關緊,只是虛掩着。綱吉推門而入,穿過前庭進入大廳,正關了傘要放到門外的傘架上,身後忽起一陣寒意,直沖他的後腦。
綱吉條件反射地前跳,側身躲開半米,險險避過破空而下的浮萍拐,同時順勢回身,大聲說道:“雲雀學長,是我——”
另一支浮萍拐僵在半空。
“咳咳……”
聽到他的聲音,雲雀迅速收回浮萍拐,因為動氣而低聲咳嗽一陣,蒼白的臉泛起異樣的紅暈。
他晃了晃,不禁後撤一步穩住身體,而綱吉則在那之前撲了上去,穩穩扶住了他。
“學長,你還好嗎?”綱吉一邊擔憂地詢問,一邊伸手摸上雲雀的額頭,沒有發熱,但冷得厲害。
“你怎麽來了?”
沒有拒絕他的靠近,雲雀用沙啞的聲音低低地問道,還不客氣地擡手搭上他的肩膀,将大半重量移到他身上。
“我聽草壁先生說你生病了,就過來看看,順便給你送飯。”綱吉随口回答,扶着他慢慢走回房間,“吃藥了嗎?不,還是先吃飯,吃完飯再吃藥。”
“啰嗦。”
雲雀閉上眼,眉頭緊緊皺起,倚在綱吉肩頭。
将雲雀攙到床上躺好,綱吉把便當放在床頭櫃上,打開布袋,揭開蓋子,食物的香味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
“雲雀學長,我知道人生病的時候總是沒什麽胃口,但你多少也要吃一點,不然空腹服藥對身體傷害更大。”
綱吉像個老媽子似的唠叨着,并把筷子和便當一起遞到雲雀面前。
雲雀瞥了便當一眼,又擡頭看了看他,非常嫌棄、不情願地接過筷子一點。
真就只是一點,他吃了兩塊豬排肉和一顆炸蝦球,米飯一口沒動,就将筷子丢到一旁。
“我吃完了。”
“……雲雀學長,街角的流浪貓都比你吃得多。”綱吉無奈地搖搖頭,倒也沒有強求他再多吃一點,主要是不敢,“那學長你休息一會兒,十分鐘之後我再叫你吃藥。”
收拾好便當盒子,他又問:“你的藥呢?”
雲雀鑽進被子裏,眼睛卻沒閉上,定定看着綱吉,目光随着他的行動而四處轉動:“不知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
綱吉對這個回答毫不驚訝,在房間裏翻了翻,很快就找到草壁買的藥,然後作勢要走出房間。
雲雀眉頭一皺:“去哪裏?”
“找熱水……哦不,你家裏肯定沒有熱水,我去給你燒一壺。”綱吉把藥放到床頭櫃上,彎腰為他拉了拉被子,溫柔道:“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來。”
雲雀目送他離開房間,腳步聲漸漸遠去,最後停在似乎是廚房的方向,然後有水聲響起,細細碎碎的聲音不絕于耳。
雲雀宅很大,平日總冷冷清清,雲雀是喜靜的人,草壁過來的時候也不敢弄出太大的響動,像今天這樣嘈雜還是第一次。
不過,他并不讨厭這種嘈雜,反倒覺得這些小小的聲響令人安心。糾纏在肌骨血液間的病氣和寒意似乎也被它們拔出體外,緩解了流感帶來的不适。
雲雀抓住被子一角——綱吉碰過的地方,半張臉埋進松軟的枕頭,陷入半夢半醒的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