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控制訓練

控制訓練

雲雀宅的廚房大而幹淨，一應廚具齊全，冰箱裏也放着些飲料水果，應該是草壁和其他風紀委員們打理的。

綱吉從櫃子裏取出電熱水壺開始燒水，在等水燒開的時候順便做了個水果拼盤。

感冒的人就該多補充補充維生素。

因為不知道雲雀願不願意吃，他不敢多做，只用了一顆蘋果和半顆梨——剩下半顆進了他的肚子。

五分鐘後，水開了。

綱吉拔掉電線，到了一杯熱水，和水果拼盤一起放在托盤上，端起走進卧室。

他進門的動作很輕，并未驚醒雲雀。

将托盤輕輕放到床頭櫃上，綱吉看了看床上鼓起的被子包，想着水太燙了，放溫還需要一會兒，就沒有立刻叫醒他，而是坐在旁邊，拿出手機查看郵箱。

郵箱裏有一封未讀郵件，是桃矢發來的。

綱吉點開郵件，裏面包含兩張圖片和一句話。

——答應你的畫。

畫？

綱吉下載附件打開，第一張圖片是一幅油畫，颠倒的天與海，柔軟的白雲，明鏡般的海綿與倒映其中的珊瑚、魚群和若隐若現的人魚虛影，在斑斓的光影間被油彩勾勒出別樣的美感。

是桃矢帶他看過的那處奇特風景。

綱吉不會畫畫，說不出結構、光影等等專業領域的門道，只是覺得用油畫展現那個地方的風景，就像給它加了一層厚厚的柔光濾鏡，景還是那個景，感覺卻截然不同。

原來這就是桃矢眼中的——綱吉掃了一眼右上方一行小字——天海雲境嗎？

不愧是學過藝術的，這名字起得挺好。

綱吉這樣想着，又點開第二張圖。

這張就不是油畫了，是素描，畫的是周六在八原寺廟看到的水池。

這幅畫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屋外的水池，完完全全寫實派，每一處細節都精心雕琢，使得這口小小的水池在紙上纖毫畢現。

另一部分是黃昏時分，水池在房中投射的影子，粼粼波光，姣姣魚影，仿佛夢境與現實的交界，與前半部分的實景巧妙相融，營造出一種似真似幻的感覺。

桃矢雖然不是專業的藝術生，但從小堅持學習，即使這段時間在備戰高考，也會利用碎片時間練習，畫技并不比一般的美術生差。

綱吉反複看了好幾遍這兩幅畫，開始考慮要不要打印出來裝裱好用來裝飾自己的房間。

正思忖着，床上的被子忽然動了一下，雲雀從中探出頭，頭發略顯淩亂，讓他的腦袋看上去毛絨絨的，眼神也沒有平時銳利，多了幾分剛睡醒的茫然。

“小動物……”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綱吉循聲回頭，見他醒了，連忙放下手機上前查看：“雲雀學長，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雲雀的目光漸漸在他臉上聚焦，看清他關切的神色，脫口而出：“渴。”

“渴？哦哦，這裏有水……”

綱吉轉身去拿水杯，指尖一碰到玻璃杯就被燙得縮了回來：“不行，這水太燙了。對了學長，要不你吃點水果吧，水果也可以解渴。”

說完，他端起果盤遞到雲雀面前，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雲雀看看綱吉，綱吉眨眨眼，将果盤往前又伸了一點。

他又看看果盤，最後慢吞吞地伸手拿起牙簽，串了兩塊梨一口吃掉。

這些梨個大又甜，水分充足，足以用以解渴。

雲雀吃了兩塊覺得不錯，又多吃了幾塊，将果盤裏的半顆梨都吃完才扔掉牙簽，躺回床上準備繼續睡。

綱吉見狀，趕緊拽住被子：“等等，學長你吃完藥再睡！”

雲雀閉着眼，腦袋往他那邊蹭了蹭：“你不是說水太燙。”

“那你稍等一會兒，等水再涼一點就可以了。”綱吉在吃藥的事上毫不退步，不過松開了被子，還給他掖了掖被角，“你要是現在睡着，我等下叫醒，你不是更難受？”

雲雀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仿佛是在壓抑自己的不耐煩。片刻後，他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地說：“小動物，你很煩。”

綱吉坐到床邊笑眯眯地道：“放心，等學長你吃了藥我就回學校，不會再煩你了。”

聽到這話，雲雀的臉色更差了，微微別開頭不想說話。綱吉以為他是生病難受，就想說點什麽轉移他的注意力，想了想，決定給他講自己擺攤時的趣事。

對，說的就是那群天天在他攤位前蹲守玄學商品的藝術生魔怔人的故事。

綱吉忍他們很久了，想吐槽卻總找不到對象，只能憋着。現在正好用他們來給雲雀轉移注意力，順便滿足自己吐槽的欲.望。

顯而易見，雲雀對這個故事不感興趣，但是不妨礙他盯着眉飛色舞的綱吉做出傾聽的樣子。

其實他講什麽都可以，雲雀對故事沒要求，只要講故事的人是他就好。

十分鐘後，水涼了，綱吉的故事也講到尾聲。

他摸了摸杯子，确認不燙手之後，連着感冒藥一起遞給雲雀：“學長，該吃藥了。”

大郎，該吃藥了.JPG

有那麽一瞬間，雲雀很想把藥和水杯一起掀到窗外去，但是迎上綱吉認真而溫柔的目光，又莫名打消了這個暴躁的念頭，沉着臉把藥……嚼碎了吞下去。

聽着他“嘎吱嘎吱”的咀嚼聲，綱吉很想提醒他這藥不用嚼，直接吞就行了。但是看到他的臉色，綱吉默默地把話咽了回去。

“那學長你好好休息，我先……”

綱吉收回水杯，正要起身告辭，卻聽見雲雀慢悠悠地說：“請假，留在這裏。”

“啊？”綱吉呆住了。

雲雀冷哼道：“我不說第二遍。”

綱吉眨巴眨巴眼，盯着雲雀看了一會兒，心頭忽的冒出一個膽大包天的想法。

雲雀學長這是希望我留下陪他嗎？

生病的人總是渴望陪伴，綱吉知道這一點，但他從來沒敢把這個定律套到雲雀頭上，那是想想都覺得魔幻的程度。

可是，雲雀都會生病，為什麽不能希望被人陪着呢？

“你在走神？”

綱吉一不小心出神出得有點久，雲雀危險又壓抑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驚得他瞬間回過神來。

“我……”綱吉也不敢告訴他自己剛才在想什麽，要是說了，明年的今天桃矢就該給他送花了。

于是他靈機一動，故意拒絕：“雲雀學長，我還是要回去上課，不然我期末考不到你要求的分數豈不是慘了？”

拿他說過的話威脅他？

雲雀眯了眯眼，看着眼前這只膽子肥得沒邊的小動物，冷冷地道：“你現在離開，你的期末成績也絕對達不到我的要求。”

綱吉：“……”

哦，忘了雲雀學長是并盛中學的無冕之王。

好在綱吉倒也不是真的想走，立刻順坡下驢：“好好，我不走，不過我的午飯還在學校，我能回去吃了飯再來嗎？”

雲雀閉上雙眼：“打電話給草壁，讓他送過來。”

“……好。”

草壁先生，辛苦你了。

綱吉傍晚才得以從雲雀宅離開。

回到家中，他頂着Reborn意味深長的目光坐到餐桌前吃飯，對自己曠掉下午的課的事絲毫不心虛，和往常一樣一邊吃飯一邊調解藍波跟六道骸關于最後一塊豬排應該給誰的矛盾。

“藍波，不可以這麽沒禮貌！六道先生，你怎麽跟個孩子搶東西？”

“是他先搶我的！”一大一小兩個人互相指着對方異口同聲道。

在綱吉無可奈何的嘆息聲裏，媽媽掩嘴輕笑。

吃罷飯，他上樓寫作業，剛一坐下Reborn就慢條斯理地開口：“蠢綱，你下午幹什麽去了？”

“Reborn，你早就想問了吧。”給水性筆裝上新的筆芯，綱吉無奈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既然這麽問，肯定已經知道我的行蹤了。”

“是。”Reborn低低地笑道：“你小子不簡單啊，不聲不響就拿下了并盛的王。我原本還在想要如何替你收服你未來的守護者們，現在想想，我做這件事，還真不如你們這些大空熟練。”

綱吉做着計算題，頭也不擡：“Reborn，你又在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了。”

“聽不懂沒關系，做得到就行了。”Reborn完全沒有解釋的打算，踱步到他桌前坐下，“做完作業，就開始進行你的精确控制訓練吧。”

聞言，綱吉乍然想起那複雜到令人頭皮發麻的沙盤地圖，筆尖一用力，差點把作業本劃破。

半個小時後，第一次使用沙盤跑圖的綱吉看看被一條“毒.蛇”送走的虛拟人物，再看看天平上空了一半的死氣之炎，那種身體被掏空的虛弱感更重了。

正如Reborn所說，這個沙盤簡直就是一個完整的人類禁區生态系統，以死氣之炎凝聚而成的虛拟人物一旦進入其中，将會面臨來自各個方向各個領域的困難，稍有不慎就是當場去世，救都救不回來。

綱吉的死氣之炎總量非常龐大，足可凝聚出五個虛拟人物，也即有五次重新開始的機會。但如果他想操控虛拟人物走到終點，就只能用第一條命一路走下去，否則到後面，力量不足，虛拟人物同樣會消散。

這就大大提高了他的犯錯成本。

現在他的虛拟人物死了一次，此回訓練是不可能走到終點了，只能用剩下四條命慢慢往前摸索，增加熟練度和對地圖的熟悉程度。

深吸一口氣，綱吉創建第二個虛拟人物，重新踏上旅程。

地圖的開始是一條寬闊的河流，河水深且湍急，沒有船也沒有橋梁。綱吉之前嘗試讓虛拟人物游過去，但一下水它就被沖出大幾十米遠，還沒穩定身體就被蛇咬了。

典型的輸在起跑線上。

如此看來，游過去這條路是行不通了，還得另想辦法。

綱吉四處觀察了一下，發現附近生長着許多藤蔓和樹木，或許可以利用這兩樣現成的工具造一架木筏劃過去，或者站在木筏上去往下游，下游有個地方水流平緩且淺，那裏應該能直接趟過去。

想到就做，綱吉操控虛拟人物到最近的一棵比較低矮的樹前，運使死氣之炎做刀，一刀劈砍下去。

“咔嚓”一聲，樹木攔腰折斷，正當虛拟人物被控制着朝旁邊跳開時，一窩體型巨大的紅頭毒蜂忽然從樹冠中竄了出來。

虛拟人物，卒。

綱吉：“……”

“再來！”

他挽起袖子，第三次創建角色進入沙盤，這一次，他小心查看了周圍的樹，發現很多樹上都有那種毒蜂的蜂巢，只是藏得極為隐蔽，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綱吉努力瞪大雙眼，快把眼睛都看瞎了才找出幾棵大小合适又沒有蜂巢的樹，把它們一一砍斷堆在河邊。

然而，就在他控制虛拟人物去砍藤蔓時，新的危機再次出現。

那些藤蔓是活的，在虛拟人物靠近的瞬間猛然發動攻擊，将其纏繞吞噬。

物理意義上的吞噬。

那藤蔓的主枝足有八米寬，頂部有一處類似口腔的部位，張開之後有三米寬。它一口下去，綱吉眼前一黑，虛拟人物，卒。

第四次，死于藤蔓纏繞。

第五次，死于藤蔓毒刺。

五次機會，兩次死于不夠謹慎，三次死于藤蔓之手，綱吉的死氣之炎消耗一空。

他躺倒在地，渾身虛軟無力，腦袋一片空白。

Reborn喝着媽媽剛泡好的茶，慢悠悠地說道：“今天的訓練到此為止，同學，明天請早哦。”

綱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