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逃他追
他逃他追
雲雀回到天臺的時候,綱吉早已經溜沒影了。跑之前還不忘吃掉自己那份便當,只在原地留下一個幹幹淨淨的空餐盒。
他盯着那只餐盒看了片刻,随意坐下,拿起另一份猶帶熱度的便當興致缺缺地吃了幾口。
輔助下飯的小動物不在,這盒飯的味道着實難以下咽。
而在接下來的幾天裏,他一直都處于午飯難以下咽的狀态,因為綱吉沒有再過來陪他吃飯。
“委、委員長,沢田先生今天……”
這天中午,草壁第六次帶着綱吉的“請假條”視死如歸地踏上天臺,小心翼翼放到正在閉目養神的雲雀身前。
請假條是手寫,上面工工整整地寫着一句敷衍的話,多看一眼都能讓草壁冷汗直冒。偏偏每次綱吉都是委托他來送,不送又不行,要是雲雀突然問起綱吉為什麽不來他回答不了,那他還是遭罪。
只有草壁受傷的世界誕生了.jpg
雲雀倚着欄杆,眼皮子也不擡一下,只冷冷地說:“知道了。”
草壁稍微松了口氣,擦擦額頭上的汗,隐晦地瞟了眼旁邊兩份已經涼透的壽司,忙不疊離開天臺。
等他走後,雲雀才緩緩睜開眼,眺望連綿遠山,低聲道:“還有一天。”
他的忍耐時限是七天,明天就是最後一天。
與此同時,在學校的另一端,綱吉正與獄寺一起吃午飯。
原本山本也在,但吃到一半忽然被棒球社的社員叫走參加臨時訓練,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了。
“十代目,你心情不好嗎?”
獄寺拿着筷子戳起一塊豬排,冷不防擡頭看見綱吉把空勺子塞進嘴裏,目光也有些渙散,似乎在出神,不由得奇怪地問道。
“啊?”綱吉愣愣地回神,連忙放下勺子,搖頭道:“沒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什麽事情讓十代目這麽苦惱?”獄寺來了興趣,一口叨掉豬排,聲音含糊地問,“您告訴我,說不定我能幫您想辦法。”
呃……感情問題可以找人求助嗎?
綱吉對上獄寺閃閃發光的眼眸,正要試探地問一句“你有沒有被人表白過”,就突然想到他對自己的事的上心程度,頓時把話咽了回去。
這要真問出口,以獄寺的聰明一定馬上知道有人跟他表白了,非得刨根問底問出是誰不可。
綱吉暫時還不想面對現實,雖然這個現實很魔幻。
“沒什麽,一點小事,我自己可以解決,你不用擔心。”避開獄寺的目光,他還是決定将苦惱留給自己,“你慢慢吃吧,我先去把食盒洗一下。”
見狀,獄寺趕緊将剩下的飯菜攢成一口扒拉進嘴裏,起身追上他:“十代目,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洗幹淨餐盒,綱吉和獄寺回到教室,趴在桌面上假寐。
其實他沒有睡意,就是想閉目養養神。
說起來,故意躲開雲雀也有六天了。這六天裏,除了早上經過校門時會打一次照面外,他們無論私底下還是明面上都沒再見過。
綱吉怕雲雀主動來找自己,還抖了個機靈,讓草壁幫忙遞手寫的請假條,請假條上的話敷衍到他自己都不想再看第二遍,也不知道草壁有沒有因為這件事被雲雀暴揍。
希望人沒事.jpg
不過細想想,他為什麽會覺得雲雀會主動來找自己?因為喜歡?難道雲雀是那種為了喜歡之人低頭的癡情種嗎?
當然不是啊。他只會讓別人低頭,低不下去就打折那人的頭,任性縱情,恣意妄為,這才是并盛中學的委員長。
其實綱吉并不讨厭雲雀,也不反感他的表白,只是不信他真的喜歡自己而已。雖說很難想象雲雀會拿感情之事耍人,但相比之下,還是他真切喜歡上某人更讓人難以置信。
尤其那個人還是自認平平無奇的綱吉自己。
他不相信這個所謂的事實,也厭煩這種玩笑,所以他不見雲雀。
翻了個面繼續趴着,綱吉懶懶地擡眼望向窗外,對面教學樓的天臺,就是他常和雲雀一起吃飯的地方。
此刻,那上面空無一人。
接下來兩天,綱吉依然和雲雀毫無交集,就連早上僅有的一次碰面也因為雲雀沒有出現而中止。
遠離令人時不時就膽戰心驚的委員長,綱吉心如止水,不但攻克了學習上的難關,還把沙盤生存游戲推進了一步。
歷經千辛萬苦千難萬險,他終于操控游戲人物虎口拔毛,從那強得吓人的藤蔓上裁下幾根枝條,紮好了竹筏。
這一步他用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
竹筏完成的那一刻,綱吉擦了把汗,長舒一口氣。為了保持這個勢頭,他在确定游戲人物的“血量”充足之後,立刻将竹筏推到河中,自己也跳上去,用一根細長的木頭做船槳慢慢往對岸劃去。
河岸附近的水流湍急,綱吉基本是邊往前劃邊往下掉,直到接近河心,水流速度才變得和緩,而他也終于看見渡河成功的曙光。
就在這時,平靜的河面驟然炸開一朵巨大的水花,迸濺的浪頭中如閃電般蹿出一頭巨鱷,血盆大口一張,直接将游戲人物和半個竹筏吞了下去。
巨鱷的速度太快,綱吉還沒反應過來,人就沒了,連竹筏也被它一記甩尾抽成碎片,快速漂流遠去。
再見了媽媽今晚我就要遠航.mp3
綱吉:“……”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啊。
躺在吊床上看書的Reborn忍不住笑出了聲。
“行了,你還有四次機會,先下樓吃飯,吃飽了再回來繼續奮鬥。”合上封面,Reborn一個箭步跳到綱吉肩上,安慰似的拍拍他毛茸茸的腦袋,“走吧。”
綱吉搓了搓臉,挫敗地長嘆一聲:“這個沙盤将陪我度過往後漫漫人生。”
說完,他垮着肩膀慢慢走下樓梯。
廚房裏,奈奈媽媽正在對晚餐進行最後的擺盤,聽到外面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便揚聲說道:“綱君,你有朋友上門拜訪哦,快到客廳招待他——”
“知道了。”
綱吉拍拍臉,打起精神應了一聲,心裏卻疑惑這個時候誰會過來,難道是便利店沒飯了獄寺上門蹭飯?
抱着疑惑,綱吉繞出樓梯口,走進客廳,就見不遠處的沙發上,雲雀正慢條斯理地解下披在肩上的校服外套,端着咖啡抿了一口。
動作極其優雅,極其從容。
綱吉卻好懸一口氣沒上來,下意識就想轉身開溜。
“沢田綱吉。”
雲雀平淡的聲音像幾百枚釘子齊至,把綱吉釘在原地,已經邁出的那條腿也僵在半空,許久才緩緩放下。
他緩慢地轉過身看向雲雀,勉強擠出個禮貌的微笑:“雲雀學長,你怎麽來了?”
雲雀淡淡地擡眼掃過他,手指在沙發扶手上輕敲,愣是将單人沙發坐出了王座既視感。綱吉見狀,不用他叫,自覺地上前坐到他對面——Xanxus身邊。
Xanxus原本在打盹,可看到兩人見面後的場景,頓時就不困了,饒有興趣地坐看一眼右看一眼,和Reborn如出一轍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雲雀氣定神閑地道:“我今天來,有兩個目的。一是拜訪一下奈奈媽媽。”
這就叫上“媽媽”了?
綱吉一時不知道應該感到榮幸還是該羨慕媽媽的好人緣。
“第二,就是找你要個答案。”雲雀停下敲擊扶手的動作,似笑非笑盯着綱吉,讓他悚然一驚,莫名聯想到剛才一口吞了他游戲人物的巨鱷,“沒有人可以欠我的東西,但是你這個答案卻欠了我很久,你說,我該不該跟你收點利息?”
來了來了!他帶着他的雲雀式偷換概念強詞奪理來了!
綱吉笑……笑不出來:“雲雀學長,我好像沒有欠你什……”
話未說完,他突然記起七天前那個讓他直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的告白,卡殼了。
不是吧?他難道是認真的?
迎上綱吉驚詫的目光,雲雀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不信任,不悅地別開頭,也收起眼裏那點笑意:“想起來了就回答我。”
“我……”綱吉條件反射地往最有安全感的地方——Xanxus那邊挪了挪,小心翼翼地問:“我能不能拒絕?”
雲雀本來就因為他躲避的動作不高興,聽到這話霎時眼睛一眯,戰意驟起。
但沒等他發作,綱吉就猛地跳起,抓住他的手拽着人往樓上跑:“雲雀學長我們有話上樓去說!”
雲雀斜睨他抓着自己的爪子,只冷哼一聲,由着他把自己拽到了樓上。
一溜煙沖進房間順便反手關門,綱吉撒開手,抵着門板長出一口氣。
不過他沒能放松多久,雲雀極具壓迫力的氣勢就襲上身來。他瞬間回神,連忙又拉着雲雀坐下。
雲雀難得耐着性子任他折騰了這小半天,待到坐穩才問:“你讓我到你房裏,有什麽話想說?”
綱吉盤腿而坐,雙臂撐着膝蓋,努力擺出理直氣壯的模樣:“雲雀學長,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請你認真回答我。”
“你欠我的答案還沒給,又想問我問題?”雲雀這輩子沒見過這麽膽大包天的草食動物,都給氣樂了,“問。”
綱吉扁扁嘴,小心觀察着他的表情:“你說的表白,不是在拿我尋開心吧?”
話音未落,雲雀長眉緊皺,聲音變得低而冷沉:“你以為我在耍你?”
“不是嗎?”綱吉剛鼓起的氣場消了一半,看着他冷得發黑的俊臉,不禁縮了縮脖子,“學長你這樣的……強者,莫名其妙說喜歡上誰,誰都會懷疑一下的吧。”
雲雀不說話,只是冷冰冰地瞪着他,好像漁夫看着砧板上的金槍魚,正在思考從哪裏下刀。
綱吉心下惴惴,趕緊彌補似的道:“我就是問問,學長你怎麽回答我都相……”
他的話又沒能說完,這次卻不是因思緒卡殼,而是雲雀捏住他的下巴,偏頭親了下來。
綱吉瞪大雙眼,怔怔看着雲雀近在咫尺的黑眸良久,仿佛跌入一個光怪陸離的幻夢,暈頭轉向的,幾乎要陷溺在他瞳孔深處的一點幽藍中。
少年人哪裏懂得什麽親吻,只是簡單的雙唇相貼,便令他們心跳如擂鼓。
分明短暫的親昵接觸卻好似被無限拉長,幾乎像琥珀裏的光陰,被永恒定格在最美的一瞬。
直到雲雀退開,綱吉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我沒有拿你尋開心。”
他聽到雲雀低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樓下,Reborn戴上眼鏡,慢悠悠地掀開媽媽近日在看的一部輕小說,并念出了開篇第一句話。
“她逃,他追,他們都插翅難飛……”
Xanxus身體一僵,幾秒鐘後緩緩吐出兩個字:
“……閉嘴。”
這是什麽精神污染!
我:27你真擰巴。
27:那雲雀學長跟你表白你不會懷疑是真是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