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廟會閑話
廟會閑話
這是一個小廟會，只用了一小段山路，名字叫“晚春祭”。
來這裏擺攤的多是附近中學的學生，還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攤位上懸挂着一盞小燈籠，暖色的光線下，可以看到五顏六色的金魚在水缸裏悠然游弋，可以看到面具上或喜或悲的神情，可以看到女孩們喜歡的香囊飾品在熠熠生輝。
進門時旁邊就有小吃鋪子，賣糖葫蘆的舉着稻草杆四處走四處叫賣，章魚燒和蝦丸的香氣在熱氣中蒸騰，賣糖果、飲料的小攤随處可見，偶爾路過套環的地方，還能在犄角疙瘩裏看見挎着花籃看熱鬧的賣花的小妹妹。
廟會不大，卻很熱鬧，人們三五結伴，穿着浴衣，男孩們戴着面具，女孩們拿着團扇，處處是歡聲笑語。
“我好久沒參加廟會了，”綱吉在前方璀璨的燈光中眯了眯眼，“這裏真熱鬧！”
“八原這邊的夏日祭會更熱鬧，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到時候我再邀請你來好好逛逛。”田沼一邊走一邊左右張望，找到賣面具的攤位後眼睛一亮，“我們去買面具吧，這應該是廟會中最有代表性的紀念品了。”
“好。”綱吉和桃矢欣然點頭。
三人走到面具攤前，在老板的熱情招呼下挑選起自己喜歡的面具來。
面具的種類還是很豐富的，除了常見的哭臉笑臉之外，還有動物面具、妖怪面具和好幾張設計獨特程度直逼綱吉賣出去的那種雕像的特殊鬼面，讓人挑花了眼。
綱吉從上到下将所有面具看了一遍，最後選中一張狐貍面具，斜戴在頭上。
桃矢挑了兩張，一張笑臉面具，一張春神面具，田沼則選了一張黑白交錯的平臉，似人非人，似妖非妖，十分特別。
他們戴上面具，對視一眼，笑着往前走。
“今晚的廟會小了點，不過該有的項目大部分都有，比如撈金魚。”田沼慢慢走着，看見什麽就介紹什麽，“撈金魚用的是薄紙制成的網，非常考驗眼力和下手的力度，要試試嗎？”
“好啊。”綱吉躍躍欲試。
走到撈金魚的攤位前，綱吉把面具偏到右邊頭上，向攤主買了三支網。
拿起第一支網，他蹲在缸旁，目光鎖定魚缸中一只游動得比較慢的金紅色金魚，在它游到魚缸口中間時猛地出手，漁網穿過水面，從下而上将它套住。
然而綱吉撈起的速度慢了一點，在漁網離水的前一秒，那條魚一擺尾跳出網外，蹿到遠處的珊瑚後。
“差一點。”桃矢有些惋惜，“收網的時候動作要快，但不能太用力，網會破。”
綱吉點點頭，拿起第二支網。這次他看中了一只黑身白尾的金魚，并且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訓，出手快、收網快，順順當當把魚撈起。
可惜正如桃矢所說，他收手的時候力氣大了點，網破了，金魚從缺口裏鑽出來，回到了水裏，還濺了他一臉水。
田沼給他打氣：“快要成功了，再來一次。”
綱吉擦掉臉上的水漬，深吸一口氣，慢慢握住最後一支網。
水缸中共有五條金魚，最漂亮的兩條從他網下逃脫了，剩下的三條都是灰黑色，動作也比前兩條敏捷很多，普通人連它們的尾巴都摸不到，大概是老板放進去充數的。
綱吉沒有吃回頭草，而是選中那三條小灰魚中游得最快的一條，右手緩緩舉起，再如離弦之箭般探出，漁網入水，快如閃電，兜頭撈起了這條魚，并在漁網破掉之前将魚倒進旁邊的紙杯中。
如果小灰魚有表情，現在一定是滿臉問號。
三次機會，兩次用作試探，第三次才是絕殺。
田沼和桃矢高興地湊上來，還沒開口，就聽到攤主大喊一聲：“好！”
攤主是個高中生，身形高大，皮膚黝黑，是釣魚愛好者，魚缸裏的金魚都是他在別處廟會撈回來的，現在看到綱吉這手比自己還利索的操作，忍不住升起“愛才”之心，要把五條金魚都送給他。
綱吉哭笑不得地推辭了他的好意，只帶走自己撈上的那條。
接下來，田沼和桃矢也分別試了幾次，但不是網破就是下手時機不對，只得選擇放棄。
撈金魚只是廟會的活動之一，旁邊還有扔飛镖、套圈等等，參與的人很多，很是熱鬧。
三人也是一路玩過去，收獲了不少諸如鑰匙扣、香包之類的小獎品，滿載而歸。
在廟會中逛了一圈，把所有項目都玩了一遍，他們仍覺得意猶未盡，正想再去挑戰之前沒有通關的活動，“意外”就突然來了。
先是桃矢接到雪兔的電話，有事離開。再是田沼收到朋友的短訊，要趕過去幫忙。
三人出游頓時只剩綱吉一個人，雖然他理解，也不埋怨兩位好友，可獨自一人的廟會單調無趣，之前看着明亮美麗的璀璨燈光，現在也只是反襯他的孤寂而已。
綱吉嘬了一口溫涼的奶茶，往前又走了一段路，卻只感到索然無味，便也想轉身離開。
轉身的剎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遠處光芒最盛的地方映入他眼底。
雲雀一身深藍浴衣，斜戴着一張紅面狐貍面具，手提金魚燈，光芒攏在他身上，仿佛他在發光。
他提着燈，不緊不慢地走出光芒，向綱吉走來。
綱吉驚愕地瞪大眼：“雲雀……學長？”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是特意來找自己的嗎？……
許多疑問湧上綱吉心頭，又轉瞬即逝。答案在此刻早已失去意義，唯一有意義的就是雲雀恰好在此時到來。
失落從眼底褪去，綱吉燦爛地笑着跑向雲雀：“雲雀學長，你怎麽在這裏？”
“聽草壁說，你原本想約我一起逛廟會，正好巡街結束，我就順路過來了。”雲雀輕描淡寫地解釋了完，将金魚燈遞給他，邁開腳步：“走吧。”
順路？順什麽路？兩個小時車程的路？
綱吉提着燈跟上他，雖然高興，但還是奇怪地問：“學長，你不是不喜歡群聚嗎？這裏人這麽多，你不介意？”
雲雀斜他一眼，沒有接這話茬，而是轉移話題：“我來之前，你已經跟別人逛過了？”
綱吉一開始沒聽出他話裏的陷阱，老實回答道：“是啊，不過他們臨時有事先……”
說到一半，他忽然意識到什麽：“學長，他們不會是被你故意支走的吧？”
雲雀眉梢一挑，并未正面回答，反而反問他：“我在你心裏就是這麽無聊的人？”
“這可不好說……”綱吉低頭咕哝道。
“嗯？”
“我的意思是，學長日理萬機，事務繁忙，當然不可能做這種無聊的事。”綱吉立刻端正态度，一本正經地吹捧，“為了感謝學長百忙之中抽空陪我逛廟會，今晚就由我來為學長擔任一次導游吧。學長想從哪裏開始逛起？”
雲雀左右看了看，興致缺缺：“你是導游，你決定吧。”
他對廟會不感興趣，有興趣的是和綱吉待在一起這件事。
綱吉笑眯眯地提議道：“那我們去把金魚攤上剩下的四條金魚撈完吧！”
“剩下的？”雲雀提起了一點興致。
“對，剩下的。”綱吉在他面前晃了晃裝着小灰魚的紙杯，調侃道：“那個攤位一共有五條金魚，到現在也只有我撈走了一條，不知道無所不能雲雀學長能不能把那四條都撈上來。”
這麽拙劣的激将法雲雀自然不放在心上，但被綱吉的笑容感染，他忍不住柔和了神情，問：“你想要？”
“嗯嗯！”知道只有肯定答案才能讓他對這個活動産生興趣，綱吉毫不猶豫地點頭。
果然，見他點頭，雲雀便淡聲道：“那就走吧。”
金魚攤應該是廟會上最冷清的活動，畢竟魚少，又很難撈，願意嘗試的人在屢試無果後早已放棄，還願意留下的人不過是想再碰碰運氣，把最後一支網用掉後也紛紛離開。
“喲，同學你又來啦！”攤主拿着蒲扇慢悠悠地扇風，并不介意生意冷清，“怎麽樣，還要再試試嗎？”
綱吉嘿嘿一笑，把雲雀推到魚缸跟前，搭着他的肩膀說：“不不，這次要嘗試的是他，我的學長。”
雲雀瞥了他的爪子一眼，對他最後那個稱呼很滿意，也就不介意“三人成群聚”的原則被破了。
他包圓了攤位上所有漁網，在綱吉期待的目光中開始了人生第一次撈金魚嘗試。
“哎呀！網破了！學長你不要這麽用力！”
“學長……跑了跑了！魚跑了！”
“速度太快，撈空了！學長，撈金魚這種事不是快就好的，要看準時機才行！”
“……沢田綱吉。”
“啊？”
“閉嘴。”
“……哦。”
在雲雀的不懈努力和綱吉的搖旗吶喊中，雲雀“順利”撈走了四條金魚，還連魚缸一起買下，讓風紀委員過來帶走，送到沢田宅。
當然，這四條魚雲雀也不是白送，作為報酬，他要走了綱吉自己撈的那條小灰魚。
大約是從撈金魚這一活動中看出雲雀在廟會小活動上的天賦，綱吉又撺掇着他去嘗試其他活動，比如猜謎和套圈，讓他幫自己贏回了好幾樣獎品。
通關幾個活動後，雲雀驀然反應過來，發現說是逛廟會，其實是自己給他打了半個晚上的工，好笑地在扔飛镖的攤位前停下腳步。
“學長，怎麽了？”懷抱一大堆獎品的綱吉無辜地沖他眨眨眼。
雲雀也不跟他講道理，随意伸手指了架子上的一個獎品：“我想要那個東西。”
“那……學長加油？”
“沢田綱吉。”
“好的好的，我這就為學長贏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