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守夜
守夜
小翎愣住,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
她以為王爺對王妃只是見色起意,沒有感情,眼下對王妃好,只因興趣還在,往後可不一定。或許不止是她,許多人都這麽想,包括王妃自己。
王爺說這話時,她一個不懂情愛的人都從王爺眼中看到了那份情。
戚遲鳶睡到夜裏都沒醒來,還受了風寒,額頭發燙,身上一陣熱一陣冷的。
外面的雨沒有停下,岑越頂着大雨又把齊太醫請來,為了方便行事,齊太醫幹脆住在了戚府。
魏宴淮坐在床前,不厭其煩地幫她換了一個又一個帕子,并不責怪她亂跑,只自責為何沒有看好她。
小翎換了一盆新水,道:“王爺,奴婢會守着王妃,您去隔壁歇着吧。”
魏宴淮把擰了水的濕帕子放到戚遲鳶額頭,沉聲道:“本王守着。”
小翎不敢不聽,只道:“王爺有事喊奴婢。”
小翎走後,屋裏就剩下魏宴淮與戚遲鳶兩人。
魏宴淮垂目,手探進被褥,握住了戚遲鳶冰涼的手指,輕輕捏着指尖,又揉了揉她的手背,一點點把自己手裏的溫度過給她。
戚遲鳶自幼就嬌養,一點粗活都沒幹過,手指又嬌又嫩,軟的不可思議。
魏宴淮等她的手有了暖意才松開,掖緊被褥,俯下身,親了親戚遲鳶蒼白的面頰。
深夜。
戚遲鳶迷迷糊糊醒了一次,頭痛欲裂,睜眼都覺得費勁,意識朦胧,聽到有人在喊她名字,小聲應了下。
她嗓子幹的難受,慢吞吞吐出一個字。
“渴……”
魏宴淮聽清她說的什麽,起身去桌前倒了盞茶。
喂戚遲鳶喝水的過程有些費勁,她還不清醒,坐不起來,微微張着紛唇,又躺在那兒,茶盞是圓口的不好傾斜,稍不注意就把水撒了出來。
試了兩次無果,魏宴淮只好吩咐小翎去拿勺子。
有了勺子,這水便好喂了。
戚遲鳶顯然是渴極了,當水喂到她口中就下意識吞咽,幹澀的喉嚨有了緩解。
茶是溫的,喝進腹中不至于難受,更何況她喝不了涼茶。
魏宴淮一勺又一勺,喂了四勺水,見她閉上了嘴,明白她不渴了,便沒有繼續再喂下去。
到了後半夜,戚遲鳶睡的很熟,一次都未曾醒來。
魏宴淮不放心她,就這樣坐在床邊守了一夜。她踢被子,他重新給她蓋上,她手臂露了出來,他再放進去。
魏宴淮整夜未曾合眼,眼中有了紅血絲。
天微微亮的時候,戚遲鳶醒了,睜眼後發蒙了好一陣子,轉頭對上男人擔憂的黑眸,眨了下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王爺?”
戚遲鳶想起昨日的一切,意識到自己這情況一定是受了風寒,可她沒想到睜眼就會看到魏宴淮。
他在這兒守了一夜?
“難不難受,頭痛嗎?”魏宴淮聲音有些沙啞,伸手摸着她的臉。
“不難受了。”戚遲鳶咬了下唇,為難道:“王爺能把小翎喊進來嗎?”
魏宴淮起身去外面喊人。
小翎同樣一夜未合眼,見戚遲鳶醒來,激動的眼睛濕熱。
小翎扶着戚遲鳶坐起身,口中說着昨夜的事情,包括魏宴淮在跟前照顧了一夜的事。
她實話實說,一點都沒瞞着,但不代表她被王爺打動了,要知道王爺剛開始做的太過分了。
戚遲鳶對魏宴淮說了聲謝謝,又道:“王爺去歇會兒吧,這裏有小翎就夠了。”
魏宴淮道了聲好便走了,一點都沒有昨日給她換衣裳的強硬。
雨停了,院子有坑的地方積了水,其他地面混着濕泥,瞧着很滑。
清晨用膳,一家子坐在一起,戚呈毅得知魏宴淮為了照顧女兒一夜沒合眼,神色有些動容。
李芹詩:“王爺有心了。”
李芹詩曾經拖着病還照顧過戚遲鳶一夜,并不覺得魏宴淮此舉有什麽可感動的。
魏宴淮:“不足挂齒。”
戚遲鳶小口喝着粥,沒吭一聲。
倒是陳氏笑了起來:“爹娘先前還擔心王爺對小妹不好,如今也該放心了。”
她這聲小妹喊的親切,惹得戚堰之看了她一眼。
魏宴淮并沒有将此放在心上。
膳後,魏宴淮帶戚遲鳶離開戚府,走時一衆人相送,李芹詩拉着女兒的手囑咐了許多事。
戚堰之和陳氏走在最後面,前者語氣不愉:“你這兩日話有些多了。”
陳氏毫不在意:“我這是關心小妹,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妹妹回娘家,三句話都沒說上。”
戚堰之:“關心人還是關心別的,你自己心裏清楚。”
一眼就被看透心思,陳氏臉上無光,卻也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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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遲鳶在王府裏好好休養了幾日,依舊和魏宴淮同眠,不同的是他這幾日都沒幹那事兒。
對戚遲鳶而言,可算是過了幾日像樣的日子。
她待在睿王府,什麽事兒都不用她做,賬本什麽的都有楊管事算好的,她過個眼就行了。
眼瞅着快要過年了,睿王大喜不久,京城的喜慶還未散,皇帝想把遠在封地的其他兩位王爺喊回來,臘月裏送去了口谕,等人回來,剛好能趕上太後大壽。
先帝有五子,當今皇帝曾是二皇子,下面有三個弟弟,太子平庸,偏偏野心極大。先帝駕崩後,太子順利登基,朝政處理不好,還整日提防兄弟,疑心這個疑心那個,那段時日燕國一團糟。
後來二皇子逼宮,掠殺新帝奪位,因殺兄之舉,登基受到許多大臣抵制,也導致根基不穩。
皇帝什麽辯解都不說,用行動做出回應,他的胞弟魏宴淮更是馳騁沙場、保家衛國。燕國越來越好,皇帝治國有理有道,孝順太後,看重胞弟,再沒人說他殘暴不仁。
皇帝當年剛登基就給其他兩位皇弟賜了封號與封地,獨留親胞弟在身邊輔佐,事實證明他做的全是對的。
南王與蜀王是昭太妃和江太妃所生,兩位太妃安安分分待在宮中,沒事就找太後說說話,對于常年不能見的兒子當然想念,但想念歸想念,她們卻不能做什麽。
聽說皇上宣召兩位王爺回京,昭太妃和江太妃高興極了。
睿王府。
戚遲鳶坐在魏宴淮對面,聽他講述南王、蜀王的性格和為人,包括他們的王妃是什麽樣的人,她對此提不起任何興趣,聽得昏昏欲睡。
魏宴淮敲了敲桌子。
戚遲鳶晃晃腦袋,打起精神。
“我與你說這些,是讓你心裏有個底,不是想讓你和她們交好,等見了面,她們反而要來讨好你。”
“不論她們說什麽,你只當作沒聽到。”
魏宴淮是先帝的幼子,自幼除了當今皇帝,跟其他皇兄的關系都不好。那些人見他年紀小,就喜歡在他身上找樂子。
戚遲鳶不知道魏宴淮幼時經歷,眼眸透亮清澈,倒映出男人上半身的身影,“她們若是問有關你我的事,我還裝聾作啞?”
她就是故意問的,在她心裏,這件事短時間內不會輕易忘卻,且永遠讨厭不顧他人意願的掠奪。
魏宴淮起身,走到戚遲鳶跟前。
戚遲鳶坐着,仰頭不解地看他。
魏宴淮笑了聲,輕輕捏了下她的臉,漆黑地瞳仁閃着異光。
“你就說我心悅你許久,特去你家上門提親。”
而這些就和謠傳的一樣,是魏宴淮親自放出去的謠言,賜婚聖旨下來後,他不停的挽救戚遲鳶的名聲,妄想把這場掠奪偷換成兩情相悅。
戚遲鳶眼中并無笑意,在男人的注視下,乖乖颔首:“好,我知道了。”
魏宴淮摸着她的頭,神色有剎那恍惚。
阿鳶對他是沒那麽冷淡了,但這種态度只是對待陌生人的态度,距離丈夫還差的遠。
魏宴淮又摸了摸她的手,神色難辨,過了會兒,若有所思地問:“今夜可以嗎?”
戚遲鳶一下就聽明白了他的話,長睫輕顫,眸底有一瞬的慌亂,用力甩開了他的手,嗓音軟綿無力:“我還難受……”
魏宴淮重新抓住她的手,捏着她指尖把玩,笑道:“好,那就不做。”
這麽輕易就同意了。
戚遲鳶從未看清過魏宴淮,他的想法變得太快了。時而依她,時而不依,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麽。
入夜,魏宴淮将戚遲鳶抱在懷裏,床榻上分明備了兩床被褥,他偏要與戚遲鳶待在一起,還用怕她受涼找借口。
戚遲鳶有時熱得睡不着,推了推魏宴淮也沒反應,換到另一個被褥又冷得慌,最後狼狽的回到魏宴淮那裏貪戀溫暖。
轉眼便到了守歲夜。
戚遲鳶跟宮裏的人都不熟,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位置上,若不是美貌惹眼,換個人默不作聲都能被忽略。
今年睿王成了婚,太後高興,小酌了幾杯,還道:“哀家如今就盼着睿王妃能有身子,也不知要盼到何時。”
皇後笑着打趣:“臣妾看睿王待睿王妃是極好的,應當很快了吧。”
太後笑了幾聲:“你倒是會說話。”
太後心裏有幾分郁氣,前兩日得知,原先賜給戚遲鳶的那兩名美婢,都被安排在了別院打雜,進靜園的機會都沒有。
若是戚遲鳶安排的,她還能說叨幾句,偏偏是魏宴淮親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