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相似
相似
過了子時,皇子公主相繼告退,魏宴淮也起身告退,拉着戚遲鳶離開。
太後看着他們離去的身影,對一旁的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宮女瞧見後點了點頭,默默跟了過去。
每年守歲,戚遲鳶都熬不住,此刻又困又冷,每一步走的都很慢。
魏宴淮正要抱起她,聽到身後有人喊他。
回身一看,赫然是太後身邊的掌事宮女,身後還跟着兩名姿色貌美的姑娘。
“王爺,王妃。”掌事宮女行了禮,笑道:“太後憐惜王妃,又挑了兩名婢子送給王妃,她們二人什麽都會,定能照顧好王妃。”
掌事宮女說着,對身後的兩人道:“快見過王爺王妃。”
那二人笑容得體,一同行禮:“奴婢見過王爺王妃。”
戚遲鳶眼睫微垂,遮住了眸中神情,任誰也看不出她的情緒。
魏宴淮握緊了她的手,深邃地黑眸中透着陰冷寒意,輕睨那兩名婢女,沉聲道:“王府剛好缺了兩名倒夜香的,不如就安排這份差事如何?”
話音落下,兩名婢女臉色發白。
掌事宮女讪笑道:“王爺說笑了,這是太後特意挑選的,是讓她們來照顧王妃的。”
魏宴淮:“進了王府就要聽從本王的安排。”
掌事宮女:“王爺……”
“留在宮裏,或是去王府倒夜香,你們倆選一個吧。”魏宴淮把話語權交給了那二人。
戚遲鳶沉默聽着,眼底劃過一絲詫異。若是別的男子,遇到這樣的事,恐怕就把人收了,畢竟這二人的确稱得上貌美。
魏宴淮拒絕的如此果決,倒是讓她沒想到。
戚遲鳶怔神想着,手心被男人手指勾了兩下,勾得她心裏發顫。
那二人就仗着自己的容貌,妄想能有個好歸宿,才不想去倒夜香,可她們若選擇留在宮裏,太後豈不嚴懲?
危難之際,魏宴淮又道:“留在宮裏,本王會為你們挑個差事。”
此話剛落,二人就迫不及待地下跪,異口同聲。
“奴婢願留在宮中,多謝王爺垂憐。”
魏宴淮瞥向那掌事宮女,道:“你告知太後,睿王府裏的事,只有本王和王妃說了算,皇上都沒有亂管閑事,望太後知曉分寸。”
說罷,便拉着戚遲鳶離開。
掌事宮女站在原地,背後發涼,若仔細看,都能看到她額頭的細汗。
她跟了太後二十多年,親眼看着睿王是如何從聽話傀儡走到了如今這一步。
說不害怕是假的,睿王是在戰場上厮殺過的人,身上戾氣重,稍微生點氣就好似要将人殺之後快。
掌事宮女剜了那兩名婢女一眼,道:“沒用的東西,憑你們的姿色,只要進了王府,還真會去倒夜香不成?”
兩人沒說話,縱然有姿色,卻不敢輕易冒險。
“知道太後為什麽在百十個人裏面,只挑了你們倆嗎?”
兩人搖頭。
“你們的眉眼與王妃有兩分相似,只要去了王府,在王爺面前哭一哭,王爺定會憐惜你們,将來做個主子不是問題。”
“那麽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不要,今後有你們受的。”
掌事宮女轉身離開,留身後的兩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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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一事,戚遲鳶腦袋清醒了不少,她有些跟不上魏宴淮的步伐,不願小跑跟着,扣在一起的手指緊了緊。
“你走慢些,我跟不上。”
她聲音很輕,在這寂靜的黑夜裏尤為明顯。
魏宴淮停下,單手攬着她肩膀,另一手從她腿下穿過去,輕輕松松将人抱了起來。
剛才要不是被人打擾,他早就把戚遲鳶抱在懷裏了。
戚遲鳶怕掉下去,緊緊環着他脖子。
她明白了一件事,魏宴淮不會對任何人憐香惜玉,偶爾對她的寬容,只是因為她哭得狠了。其餘時候,他手段狠絕,連太後的面子都不給。
戚遲鳶不知道魏宴淮拒絕的原因究竟是什麽,或許是不想被太後管控,或許是不想她受委屈,也可能是真的喜歡她,對旁人都看不上眼。
冷風吹了過來,戚遲鳶有些冷,轉過頭,把臉埋在了魏宴淮懷中。
燕國春節,要給孩童發壓祟錢。
魏宴淮每年都會提前給侄子侄女備好壓祟錢,今年也是如此,只不過在昨夜提前把錢交給了戚遲鳶。
“你待在太後那兒,等他們去找太後請安時再給他們。”魏宴淮攬着戚遲鳶,在她耳畔輕聲囑咐今日的事兒。
戚遲鳶嗯了一聲,垂目盯着手爐。
昨夜裏小小鬧騰了一下,魏宴淮一直有在顧着她的反應,事後還幫她捏了捏腰。一覺醒來,身上并沒有之前那麽難受。
到了宮裏,魏宴淮和戚遲鳶一同去永寧宮給太後請安,之後他便去了皇帝那兒,獨留戚遲鳶一人在這兒。
他不放心戚遲鳶一人待在永寧宮,更何況昨夜還發生了那樣的事,以太後的性子不會善罷甘休。
走之前說道:“鳶兒,你是我的王妃,而我是你的後盾,你不用怕說錯話,不用怕得罪人。”
戚遲鳶颔首,不知是不是真的将這話聽了進去。
皇後和其他妃子都沒到,唯有她和太後還有兩位太妃坐在永寧宮。
太後沒忘記昨夜的事,為此半夜還睡不着,眼下見了戚遲鳶,自然沒什麽好臉色。
太後品了口茶,面無表情道:“睿王妃這次來的挺早,不像上次那樣讓哀家等那麽久。”
昭太妃和江太妃對視一眼,決定不摻和這事兒。
戚遲鳶垂眸,抿唇,全當沒聽到。
太後一拳打在棉花上,頓時覺得無趣,轉頭跟昭太妃聊了起來。
“哀家聽聞南王在年前又添了個兒子,真是恭喜啊。”
聊起南王,昭太妃臉上露出笑意:“可惜回京的路途太遙遠,不能帶那孩子回來。”
太後:“早晚都能見到,不差這一時。哀家算了算,南王這都是第四個兒子了吧?”
南王和皇帝生在同年,比皇帝小了三個月。
昭太妃:“是啊,他想要的女兒,怎麽都撈不着。”
太後樂呵了幾聲,又問江太妃:“蜀王妃是不是又有孕了?”
蜀王比魏宴淮大了一歲,卻早早成家,最大的孩子都八歲了。
江太妃:“是,側妃也有了身孕,她們倆身子重,恐怕不會跟着回來了。”
太後:“好好待在王府養着,不差這一次。”
不知是有意無意,她們說來說去,始終圍繞着孩子。
戚遲鳶抿了口茶,臉色毫無變化。
“太後,皇後和淑妃來了。”
随着宮女話落,皇後和淑妃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其他幾位妃子。
太後笑着打趣:“怎麽都趕到一起來了。”
淑妃:“路上碰到了,便都一起來了。”
淑妃說罷,看到了孤身一人坐着的戚遲鳶,頓時笑了聲。
“睿王妃這次來這麽早啊。”
淑妃是太後的親侄女兒,這姑侄倆說話一模一樣。
戚遲鳶不好對太後不敬,卻不會任別人欺負,就如魏宴淮所說,她背後有魏宴淮撐腰。
戚遲鳶微微彎唇,語氣平靜:“妾身都聽王爺的,王爺說何時來,妾身就何時來。”
輕而易舉就把責任推給了魏宴淮,換做旁人,還不敢這麽膽大,畢竟魏宴淮不是好惹的。
淑妃笑意略僵:“睿王妃是把責任推給了睿王?”
戚遲鳶:“妾身不曾說過這種話,還望淑妃娘娘慎言。”
淑妃頓時一噎,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皇後跟淑妃向來不和,看到這場面自然竊喜,當然也不忘不了當和事佬,“今兒是個好日子,淑妃妹妹快別說了。”
太後眼見着侄女不争氣,心裏更不舒坦。
皇後和淑妃等人一同行了禮,太後便讓她們坐下了。
人多了,太後便說不到戚遲鳶身上,跟皇後聊着皇帝的事兒,其他妃子時不時跟着笑幾聲。
戚遲鳶跟宮裏的妃子不熟,默默聽她們說笑,一句話都沒插上。
不多時,皇子和公主們來了。
戚遲鳶跟随太後皇後等人,把壓祟錢發給了小輩。
太子年滿十五,比她小了四歲,喊起皇嬸來表情自然。宮裏年齡小的寵妃不在少數,太子對此早已習慣。
衆人又聊了會兒,皇帝和魏宴淮到了,一衆人跟随皇帝離開永寧宮,去跪拜皇家的列祖列宗。
午時。
男女分席用膳,戚遲鳶坐在了皇後身旁,她能感受到皇後的照顧,對此并不做感動,只安安分分地等待結束。
她不喜熱鬧,不喜說笑,不論別人如何看她,始終安靜無聲。
淑妃小聲嘲諷道:“表面裝的那麽為難,其實心裏樂瘋了吧。”
不知是對誰說的,但桌上其他人都看了戚遲鳶一眼。
早在十年前,太後有意撮合睿王和自己侄女,奈何睿王不近女色,最後只能把侄女帶進宮裏來。
淑妃進宮後,全心全意的服侍皇上,瞧着是安分了,實則心裏藏着事。
直至睿王與親舅舅也就是淑妃父親發生矛盾,淑妃才徹底死了心。
淑妃看不慣睿王娶王妃,一是因睿王不給她父親面子,二是睿王曾經對她的無視,每次想起都覺得面上無光。
戚遲鳶不知道宮裏的彎彎繞繞,更不知道淑妃的過往,但淑妃這麽多次的針對,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不對勁。
戚遲鳶直視面對淑妃,雙眸清澈明亮,夾雜着審視,似要将人看透一般。
淑妃跟她對上視線,莫名心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