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公

不公

戚遲鳶只是試探淑妃,并未說什麽,見她如此神情,确信了其中有什麽,便沒有繼續盯着看。

淑妃依舊心神不寧,總覺得自己被看透了。

皇後把這一幕看在眼裏,默不作聲地笑了笑。

回王府時,魏宴淮向戚遲鳶詢問今日的情況,問她有沒有被欺負。

戚遲鳶不會給任何人留面子,全都實話實說,尤其是淑妃對她莫名其妙的敵意。

魏宴淮薄唇微抿,思慮片刻,道:“是我考慮不周,應當早些把矛盾講給你聽。”

戚遲鳶:“矛盾?”

魏宴淮不瞞着:“我與她父親向來不和,沒想到她會因此牽連到你。”

當年,魏宴淮六親不認揭穿了淑妃父親所做的荒唐事,害郭家罰俸三年,地位差點不保。

皇帝雖喊郭仁一聲舅舅,卻不會因此偏袒,若不是太後求情,郭家哪還有今日。

魏宴淮把當年的事盡數講給戚遲鳶。

戚遲鳶總覺得漏了點什麽,撓了撓頭,問:“僅僅因為這事,她見了我就各種嘲諷?”

可這些與她有什麽關系,淑妃牽扯錯人了啊。

魏宴淮揉着她指尖:“或許還跟一件事有關系。”

戚遲鳶:“什麽事?”

魏宴淮:“十年前,太後曾有意将她許配給我。”

戚遲鳶頓住,先前理不通的事在這時一下子就明白了。

二者加在一起,淑妃不敢對魏宴淮怎麽樣,只能将心裏的郁氣以言語的形式發洩在她身上。

被魏宴淮惦記上,甚至與他成婚,這一切都是戚遲鳶身不由己,在那幾日眼睛都哭腫了,如今還要承受旁人的怒火。

過了很久很久。

“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太不公了嗎?”戚遲鳶小聲說着,抽出被男人捏着的指尖。

明明她才是無辜的,卻平白無故受了一場氣。

魏宴淮垂目,眼中倒映出她的身影,哪怕低着頭,都能看出她對此事的郁悶。伸手揉了揉戚遲鳶腦袋,拉着她抱入懷中。

“我會處理好的。”

他飲了點酒,吐息間帶着淡淡的酒味。

戚遲鳶擰眉,嫌棄從眼中流露,手掌抵在身前推搡。

魏宴淮知道她受不了酒味,沒有和之前那樣,強硬把人抱在懷裏,即便被推開了也不生氣,反而道:“若之後受委屈,都要像今日這樣如實告訴我。”

這樣,才好為她出氣。

戚遲鳶颔首,再無一言。

夜裏。

戚遲鳶雙手伸在爐子前烤着,面頰燒得慌,手指還那麽冰,跟暖不熱似的。

魏宴淮剛洗了洗,換了身衣袍,身上酒味早散了,一點都聞不到。

他走到戚遲鳶身後,微微俯身,雙臂繞過她兩側,順着女孩纖細手臂握住了冰冷的手指,好好揉了一番。

他整個人都覆蓋住她,戚遲鳶有些不适,想站起身,腿剛動了一下就被按住。

“別動,我幫你暖暖。”

戚遲鳶早已明白,在這種時候越掙紮,魏宴淮越容易得寸進尺。

她學聰明了,乖乖坐在那任由他暖手指。

人的體溫是最容易傳遞熱度的,不多時,戚遲鳶的手指逐漸溫熱。

她手是熱了,腳還涼着。

魏宴淮顯然想到了這一點,一言不發的把她抱起來,走向了床榻。

戚遲鳶習慣了他突如其來的抱人,只得緊緊環着他脖子,好讓自己安全感滿滿。

魏宴淮把戚遲鳶放到床榻上,讓她坐好,又叫人去端了洗腳水。他低着頭,挽起衣袖,把她衣裙微微向上拉了些。

戚遲鳶看出他要做什麽,腿腳往後退了退,按住男人寬大的手掌,“我自己來。”

過了這麽多日,她還是不習慣魏宴淮的好。

魏宴淮拿開她的手,态度不容拒絕:“聽話。”

戚遲鳶手指顫了顫,別開臉,不去看他。

綠桃端了水進來,放到魏宴淮身旁,默默退到了一旁。

魏宴淮褪去戚遲鳶的鞋襪,拉來盛了熱水的盆子,握住女孩嬌嫩的腳掌,一點點放進水盆中,拇指在白皙的腳背上輕輕摩挲。

腳剛放下去,有一點點熱,适應片刻便好了。

魏宴淮垂首,捏着她的一只腳輕輕揉按,腳背上青筋明顯,指腹時不時蹭着過去,每蹭一下,手裏的腳就抖一下。

他手上力氣用的巧,按得很舒服。

戚遲鳶的腳在熱水裏泡着,該熱的應該是腳,臉卻跟着燥了起來。平日裏蒼白的面頰上染了紅暈,放在兩側的手指緊緊捏着衣裙,指尖因力氣使太大隐隐泛白。

綠桃看在眼裏,心中無比詫異。

她平日裏都在外面守着,不知道屋裏什麽情況。今兒就在這兒站了一會兒,竟看到這樣一幕。

王爺是真的很喜歡王妃。

洗了腳,綠桃端着水出去就沒再進來。

魏宴淮拆卸了戚遲鳶頭上的發簪,拿梳子給她梳頭,道:“今夜早些睡,明日我陪你去戚府。”

戚遲鳶剛泡了腳,又被他這麽對待,此刻昏昏欲睡,都快坐不住了。

魏宴淮見她這麽困,眼裏染上笑意,親了親她的額頭。

今夜又是抱在一起睡的,在宮裏待了一日,任誰都會累。

魏宴淮不舍得再折騰她,手臂環着女孩的腰肢兒,身上的溫度傳遞過去,被窩很快就暖和起來。

暖和起來本就容易困,戚遲鳶再也熬不住,顧不得魏宴淮怎麽樣,閉上眼就睡着了。

倒是苦了魏宴淮,嬌軟在懷,哪有那麽容易入睡。

.

戚家一早就大門敞開,等着戚遲鳶回來。

戚堰之随陳氏去了陳家,今日是見不上了。

王府的馬車停在戚府面前。

戚遲鳶剛走出馬車,好巧不巧竟碰到了隔壁王二,眼神冷了下來,垂在身側的手指攥緊,情緒的變化任誰都能看出來。

魏宴淮随着她的眼神看去,待看清對面的人是誰後,眼底劃過殺意,平靜垂首,一點點掰開戚遲鳶緊攥在一起的手指,握在手中。

“走吧,岳父岳母還等着我們。”

戚遲鳶被他牽着走進了戚府,沒有看到王二瘸着腿,滿臉恐懼的跑進了王家。

王二名為王沙,是王家的嫡次子,比戚遲鳶大了十歲。戚遲鳶往前的十多年裏,一直受王沙的言語欺辱。

王沙長得尖嘴猴腮,家中做點小生意,有那麽幾個錢傍身,就整日盯着戚遲鳶,嘴上說了那麽多不好聽的話,還妄想能娶到戚遲鳶。

那些說戚遲鳶只能做妾的話,是從他口中先傳出去的。

目的就是讓戚遲鳶無路可走,等到時機成熟,他上門提親,求娶戚遲鳶做正妻。到時候,誰不說一句他是個大情種。

可惜他永遠都等不到那日了。

魏宴淮曾讓人調查以前欺負過戚遲鳶的人,包括謠言是從哪兒傳出的,查來查去,把王沙對戚遲鳶的所作所為都查了出來。

頓時怒起,派人把王沙狠狠打了一頓,瞎只眼,瘸條腿,且不能再人./道,王家生意日漸落魄,如今的王沙活着痛苦,又沒死的勇氣。

魏宴淮要讓欺負過戚遲鳶的人付出代價,要讓他們這輩子都活的生不如死。

而這些,他從未跟旁人說過,也不準備告訴戚遲鳶。

王沙傷成這樣,旁人看在眼裏,不管怎麽想,無憑無據的也不敢輕易說出來。王沙讓他們意識到了造謠的代價,曾經嘴碎的人為了保命使勁憋着,什麽都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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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遲鳶好些日子沒見爹娘,想得緊,見了李芹詩便紅了眼眶,摟着李芹詩手臂訴說想念。

魏宴淮和戚呈毅走在後面閑聊。

戚遲鳶跟着李芹詩去了西苑,路上聽了許多新鮮事兒。

“你嫂嫂那個弟弟,守歲夜前一日打了人,被對方訛了好些銀子,陳家拿不出來,又來求你哥哥。”

“陳家那小子就是個無底洞,這都多少次惹禍了,你哥哥原是不想拿的,你嫂嫂硬逼着他,還說不給拿銀子,她就抱着孩子走。”

就這幾日的事情,愁得李芹詩沒休息好,面上疲态明顯。

戚遲鳶安安靜靜聽着,道:“嫂嫂什麽都好,就是太溺愛兄弟了。”

陳氏嫁進戚家後,沒少拿着戚家的錢幫襯兄弟姐妹,她為戚家生兒育女,延綿子嗣,一旦戚家不肯掏錢,她就拿孩子威脅戚堰之。

一次兩次還好,嫁過來五年,幫襯了無數次。

李芹詩:“我聽府裏下人說,昨夜你嫂嫂又跟你哥哥鬧了,不知是為什麽事兒,兩人大早上沒說幾句話,走的時候都臭着一張臉。”

戚遲鳶眼睫微垂,想起嫂嫂剛嫁進來的時候,那時哥哥嫂嫂很是恩愛,恩愛到讓人想象不到會有如今的争執。

李芹詩:“睿王對你如何?可有兇你?”

李芹詩操心着兒子兒媳的事,又放心不下女兒的事,這麽幾日下來,覺都睡不好。

戚遲鳶唇角微揚,故作歡快:“他待我很好,從來不兇我,什麽都依着我。”

這算是實話,除了某些事情上拗不過,其他時候魏宴淮都很尊重她,有時還願意放下身段來照顧她。

戚遲鳶有時在想,若沒有一開始的掠奪,或許她就不會那麽反感魏宴淮。

李芹詩細細琢磨着她的話,問了個關鍵的問題:“那你呢,心裏對他是何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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