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醉酒
醉酒
南王妃表面是在詢問,卻一點沒有要走的意思。
戚遲鳶想起昨夜魏宴淮對她講起的那些過往,眨了眨眼,道:“二嫂應該聽說過,我身子太差,白日忙活了那麽久,這會兒要去歇着了。”
言外之意,便是要去睡覺,沒辦法留你用膳。
南王妃終究不是厚臉皮的,僵硬笑了兩聲:“那你快去歇着吧,我跟鴻致也該回了。”
她當然聽說過戚遲鳶的身體狀況,睿王妃美是美,那副身子是真差,自幼就被湯藥吊着一條性命,她還真不敢跟戚遲鳶硬碰硬。
楊管事去送南王妃和魏鴻致,戚遲鳶則是回了靜園逗貓。
綠枝:“王妃,夥房做了雞蛋羹,您要不要吃點?”
“吃點吧。”戚遲鳶晃着手裏的棍子,棍子上方系着一根細繩,小貓看到不停的伸爪子抓,怎麽都抓不到。
小翎在一旁笑道:“小肉團兒真有活力,奴婢剛才也逗了它那麽就,還不見它累。”
戚遲鳶嘴角上揚,放下棍子,把肉團兒抱進懷裏摸着。
皇宮。
魏宴淮許久未見南王,再次面對這位曾經想要造反的兄長,一個好臉色都沒給。
南王對他還留有當年的陰影,對于他的無禮,即便心裏氣憤也不敢表現出來。
與之相比,蜀王自始至終都安穩多了。
皇帝只當沒看到南王的氣憤,高高興興的說着以前的事。
兄弟相聚,魏宴淮免不了要飲酒,防止多喝,小抿一口就放下,絲毫沒給身後宮女倒酒的機會。
酒場持續到深夜,蜀王喝多了,趴在桌上一言不發。
南王同樣飲太多酒,開始口不擇言:“這些年待在南陵,無時無刻都在想着回來,想當年父皇最疼我和大皇兄了。”
魏宴淮放下筷子,意味不明地盯着他。
皇帝早已收斂了笑意,問:“是不是特別想你大皇兄做皇帝的那段時日?”
南王想點頭,剛擡起下巴,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慌忙搖頭:“不、不,我沒有!”
皇帝擺擺手:“南王醉了,送他回去吧。”
劉公公應了聲,連忙去安排人。
皇帝沒了興致,又讓劉公公安排人送蜀王和魏宴淮回王府,自己也回去歇着了。
等攙扶的人來了,魏宴淮穩穩起身,面上看不出半分醉意,“本王沒事,你們去送蜀王。”
睿王府的馬車停在宮外,魏宴淮上了馬車,聽到外面蜀王醉醺醺地嚷嚷:“本王醉了,本王的王妃會心疼的……”
魏宴淮眼底劃過異色,不知想起了何事,唇角微勾。
準備擡蜀王上馬車的幾人剛分好工,就見睿王從對面的馬車裏走了下來。
魏宴淮斜睨着酒後亂語的蜀王,皺起眉,有些嫌棄道:“把蜀王擡上本王的馬車。”
那幾人不敢不聽,用力把蜀王擡起,送進睿王的馬車裏。
岑越看了全程,有些摸不清怎麽回事。
王爺不是最不喜歡管這些閑事嗎?
岑越不敢多問,只知道王爺做什麽都是對的。
馬車裏。
蜀王不斷喊着一個名字,一會兒說自己頭疼,一會兒說自己難受,說這些之前都加着那個名字。
魏宴淮想了許久,才想起這是蜀王妃的名字。
蜀王妃有孕不能回京,蜀王這般思念她,倒是令人沒想到。畢竟蜀王院裏有不少人,能這樣想着王妃,多少有些難以置信。
魏宴淮認真盯着蜀王,道:“你喝醉了,蜀王妃不應該生氣嗎?怎麽會心疼你?”
蜀王癡癡地笑了起來:“她以前生氣,後來本王用了一招,本王每次喝酒她都心疼。”
魏宴淮擡眼:“什麽招?”
蜀王:“……當然是絕招!”
魏宴淮:“說!”
“女人嘛,撒撒嬌再磨一磨,說點愛她的話,她就對你心軟了。”蜀王一副很有經驗的模樣,憨笑道:“我一撒嬌,我的王妃就沒轍了。”
魏宴淮眉頭緊皺,看他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冷聲問:“真有用?”
蜀王自信伸出三根手指:“百試百靈!”
蜀王眼珠子轉了轉,放低聲音:“最大的絕招,就是對自己下狠手,說喝酒時不小心弄傷的,保準她心疼。”
這一點,倒是讓人信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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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遲鳶一向睡得沉,若無太大的動靜根本驚不醒。可驚不醒不代表弄不醒,睡得正沉,感覺有些喘不上來氣。
費力睜開眼,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坐了起來,還被人緊緊擁着,脖頸間是男人溫熱的吐息,熱得她頭發發麻,雙臂無力的推了推對方,可惜毫無作用。
“你放開,我要睡覺。”
戚遲鳶懊惱出聲,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
魏宴淮緊抱着她,半張臉都埋在她脖頸間,低聲道:“別動,就抱一會兒,就一會兒好不好?”
男人近乎哀求地語氣讓戚遲鳶停止了掙紮,她有些發蒙,問:“你怎麽了?”
這樣的魏宴淮太不對勁了,以前有過懇求,但遠遠不到哀求的地步。
魏宴淮盯着眼前白嫩的脖頸,喉結微動,道:“摔了一跤。”
夜裏寂靜,離得這樣近,對方的呼吸聲聽得一清二楚。
戚遲鳶鼻尖萦繞着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不禁蹙眉,反問:“你飲酒了?”
“嗯,”魏宴淮手臂微微收緊,輕嗅着她脖頸的清香,眸子暗了下來,緩慢道:“着急回來見你,路上走太急被石頭絆了,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這種事情怎麽想都覺得不會發生在魏宴淮身上。
戚遲鳶聞不得酒味,又推了推他,催促道:“你先放開我。”
魏宴淮賴着不放,松開她,手掌抓着她肩膀,眼神停留在她臉上,滿眸柔情,溫聲道:“鳶兒,我好愛你啊,你何時才能愛我?”
“你醉了,我去讓人給你煮醒酒湯。”戚遲鳶想下床,才動了一下就被按住。
魏宴淮俯身,捧着她的臉,輕輕吻着她的紅唇,與她額頭相抵,“我醉成這樣,你會心疼我嗎?”
戚遲鳶偏頭躲開他的吻,眼睫輕顫,咬着唇不出聲。
魏宴淮握着她手指,湊到嘴邊親了一下又一下,“你以後多看看我,多理理我,可以嗎?”
戚遲鳶看了他許久,看出了他眼裏的綿綿情意,看到了他對她的喜愛,眼底劃過不易察覺的憎恨,推開他,趁他不備下了床。
拿外衣披在身上,對他漠不關心。
“你醉了,等你清醒了再說。”
語氣冷淡,說罷,便轉身離開。
這般無情,又沒有留戀。
魏宴淮坐在那兒,心髒仿佛被鞭策,搖曳的燭火照在他半邊臉上,藏匿在黑暗中的另一半臉色顯得尤為可怕。
他垂下眼,動了動手指,把上面纏繞的紗布解下來,扔在地上,手心的刀傷深且猙獰,鮮紅的血液糊在上面,看得人心驚。
還有戲沒完,還有傷口沒給她看。
自找苦頭罷了,她怎麽可能會對他動心。
魏宴淮壓着眼底的戾氣,深呼了口氣,閉上眼克制不該爆發的情緒,他想要戚遲鳶這個人,但更想要她的心,想她心中有自己。
他承認,之前的所作所為的确太過分,又不理智。
深夜裏無數次悔過,若是重來一次,他一定規規矩矩的上門提親,絕不會昏了頭去幹那種蠢事。
可事已釀成,他再怎麽彌補好像都無用。
戚遲鳶從屋裏出來後,吩咐綠桃:“你去讓人煮碗醒酒湯。”
她怕魏宴淮現在的模樣,不準備回屋,坐在遠處的庭廊中,裹緊身上的衣裳,吹着冷風,身上沾染的酒味随着風散去,腦袋跟着清醒了不少。
跟來的綠枝不放心道:“王妃,您怎麽不去其他屋裏待着,在外面多冷啊。”
戚遲鳶:“不冷,你別站在這兒了,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綠枝很是為難,但不能不聽,只好去了別處待着。
府裏那麽多房屋,也有給貴客住的屋子,但戚遲鳶不想去,不想在屋裏悶着,此刻只想吹吹風。
不知坐了多久,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有毯子蓋在了她身上。
戚遲鳶肩膀顫抖,往一旁挪了挪。
這樣躲着他,對魏宴淮來講無疑是刺眼的,他深呼吸,眼裏充斥着紅血絲,嗓音沙啞:“回屋歇着吧。”
戚遲鳶回頭看了他一眼,黑漆漆的夜裏什麽都看不清,咬了咬唇,問:“你冷靜了?”
“剛才吓到你了,對不起。”
“沒事……已經習慣了。”戚遲鳶起身,裹着毯子回了屋。
魏宴淮望着她遠去的身影,神情落魄。
戚遲鳶本來困的睜不開眼,這會兒不僅不困了,還特別精神,躺在那兒無論如何都睡不着。
原本平躺着,聽到屋門被推開的聲音,連忙翻了個身側躺,背對着身後的一切。
她睜着眼,手指微微蜷起。
身後靜了片刻,接着是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下一刻,蓋在腰間的被褥讓人掀開,有人躺了進來。
戚遲鳶閉上眼,手指攥緊,她還想繼續裝下去,誰曾想身後的人竟直接抱住了她。
魏宴淮把她攬入懷裏,心中空落的感覺才消失,不禁收緊手臂,低喃道:“原諒我,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