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美人

美人

戚遲鳶兩日沒和魏宴淮說話,不論魏宴淮說什麽,她只點頭或搖頭,态度冷漠的不像話。

那夜的事情誰也不提,但都記在了心裏。

那夜的醒酒湯在桌上晾了一夜,魏宴淮碰都沒碰,翌日一早就讓人倒了,還說今後不用再煮醒酒湯。

魏宴淮不會再飲酒了,更不會再相信蜀王的話,後來想了想,蜀王妃之所以心疼蜀王,是因為他們之間原本就有感情。

他和戚遲鳶不同,他對戚遲鳶有情,戚遲鳶對他無意。

那樣做只會适得其反。

魏宴淮每夜入睡都要擁着戚遲鳶,在她熟睡時輕輕親吻,說遍情話,似乎這樣才能得到慰藉。

二人之間的不對勁,連南王妃都知道了。

原因無他,只因南王邀魏宴淮去了趟酒樓吃酒,魏宴淮滴酒不沾,南王就見他對美酒不動搖,擅自叫了幾個美人。

其中一個美人膽大,竟‘故意’倒在魏宴淮懷裏,還把酒倒在了睿王身上。

美人吓了一跳,作勢要幫魏宴淮擦掉。

魏宴淮及時抓住了她的手腕,黑眸凝視着她。

南王看在眼裏,笑眯眯地說那美人長得像戚遲鳶。

這是他特意按照戚遲鳶的模樣找來的美人,尋遍京城,找了個有一二分相似的,目的就是為了拉魏宴淮沉迷美色。

美人當然知道戚遲鳶是誰,含羞否認,說自己不配和王妃相比。

魏宴淮當場摔了酒杯,狠狠将人甩到了地上,眼神輕蔑,嘲諷道:“你也知道你不配?”

美人倒在地上,手臂磨破了皮,眼含熱淚地望着魏宴淮,整個人不知所措。

南王意識到自己壞了事,連忙勸道:“五弟息怒,你有什麽氣不能發洩在別人身上啊,是不是弟妹惹你生氣了?”

魏宴淮眼中戾氣更甚,看南王的眼神如同看一個死人,臉色陰沉,冷聲道:“管好你自己,我想你應該不想再體驗一次刀架在脖子上的滋味吧。”

魏宴淮離開時,特意吩咐岑越懲治地上的人,既然決定招惹他,就要想好會付出代價。

美人被兩個人架走,哭嚷着求南王救救她。

南王滿頭冷汗,不敢再摻和這事。

他以為自己找一些跟戚遲鳶相似的人來迷惑魏宴淮,就能把人拉下水,從此沉迷美色不務正事。

萬萬沒想到魏宴淮會發這麽大的脾氣,他覺得這其中肯定有哪裏出了差錯,猜測魏宴淮與戚遲鳶之間生了嫌隙。

南王不好打聽,只好把此事交給南王妃來辦。

太後生辰前一日,南王妃來府上找戚遲鳶說事,順便提了一嘴魏宴淮去酒樓的事,只說叫了美人,卻沒說後面的事。

戚遲鳶态度平和,沒有半分生氣的模樣。

南王妃更加确定了她和睿王之間有了矛盾,笑道:“男人嘛都這樣,你也別放在心上,再怎麽說都是王妃了,只要再生個兒子,就沒人能撼動你的地位。”

誰不知道戚遲鳶身體不好,今後能不能有孕都是個問題。

南王妃:“你看蜀王和蜀王妃,從前多麽恩愛,蜀王不還是納了一院子的人。”

南王妃:“阿鳶,咱們既然嫁了進來,就要認命,他們是王爺,不可能只圍着一個女人轉。”

戚遲鳶垂眸聽着,眼底盡是諷刺。

就在這時,諸玉堂門外響起一道聲音。

“南王在外被打的鼻青臉腫,他的王妃還在我府上說笑,這要是讓外人知道了,還以為南王妃為此竊喜呢。”

南王妃擡頭看去,見一身黑衣的魏宴淮走進來,盯着她的眼神狠厲冰冷。

當年魏宴淮拿刀抵着南王時,南王妃就在一旁看着,吓得滿臉淚水,至今心有餘悸。

此刻見魏宴淮這般眼神,南王妃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差點丢失性命的那晚,咽了咽口水,轉頭跟戚遲鳶小聲道:“府上還有要事處理,我先回去了。”

說罷便匆忙起身走了,路過魏宴淮還點了點頭。

魏宴淮走到戚遲鳶跟前,在戚遲鳶疑惑地注視下蹲下身,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上,虔誠道:“我知你讨厭酒味,那日滴酒未沾,那些人我一個都沒碰,你要信我。”

這麽冷的天,他穿得又薄,手心放在上面,都能感覺到心髒的跳動。

戚遲鳶眼神複雜,從喉間溢出一聲輕嗯。

不知是信了還是不信,亦或是根本不在意。

魏宴淮握着她的手不肯松開,眼神灼熱如火,道:“除了你,我不會有別人,若是真有了恻隐之心,我這輩子會不得好死,永生永世不得安生。”

他聲音溫和緩慢,字字清晰,就這樣對着戚遲鳶發了毒誓。

戚遲鳶從未聽過這麽狠毒的誓言,被他的固執吓到,怔怔望着他,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迷惘之時,楊管事跑了進來。

“王爺王妃,那位李公子又來了!”

戚遲鳶驀然回神,眼神瞥向別處,心慌意亂。

魏宴淮眉宇間多了幾分冷意,松開她的手,站起來轉過身,看到氣喘籲籲地楊管事,強壓着暴怒:“不是說了不見嗎,把人轟走!”

楊管事:“李公子在外面大聲求見王妃,引來了路人,奴才不好叫人收拾他。”

魏宴淮:“你管外人怎麽說,轟走!”

楊管事就是怕別人因此事亂說話,才不好做決定,要是影響了王爺的名聲就不好了。

可王爺的話他不敢不聽,正要去轟人,又聽到了王妃的聲音。

“不用了,讓他進來吧。”

戚遲鳶對上魏宴淮詢問地目光,道:“總要讓他徹底死心吧,不然以後還會過來。”

李聞清這段時日往王府跑了好幾趟,今日是第一次大聲求見,連路人都引來了。

魏宴淮見她好不容易跟自己說了話,頓時心軟道:“好,都聽你的。”

王府外,李聞清獨自跪在地上,大聲喊道:“草民求見王妃!求王妃救我母親一命!”

救母親一命。

他這麽喊,怎麽可能不引起旁人注意。

圍觀的路人不多,但外人最愛議論皇家之事,若其中有個管不住嘴的,只怕很快就會傳遍京城。

王府的大門打開,楊管事請人進去,同時安排幾個人去攔住路人,囑咐他們不要亂說。

李聞清一直住在戚府,他找李芹詩借了大把銀子,結交一位稍有權勢的貴人,好不容易說動對方幫忙,誰想對方第二日又反悔,送去的銀子也沒讨回來。

打聽了一番,才知道是睿王下了命令,讓他們不要多管閑事。

李聞清沒辦法,只好來睿王府求戚遲鳶網開一面,他來了四五次,每次都被管事趕走,今日實在是沒辦法了,才跪在外面鬧出些動靜。

楊管事皮笑肉不笑道:“這麽些年來,李公子是第一個敢跟我們王爺過不去的人。”

李聞清語氣謙和:“因為權勢欺壓,我連親娘都不顧,豈不是畜牲?”

楊管事:“你救好人也就罷了,可你救的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

事關李聞清母親的事,王爺早就調查的一清二楚,莫說她故意傷人,以前下的狠手可不少,有兩三人都悄無聲息地折在了她手裏。

也就李聞清死心眼,不肯相信自己親娘是那樣的人。

李聞清再次來到諸玉堂,本以為和上次一樣會看到戚遲鳶一人,沒想到還有一個男人。

坐在那個位置上,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李聞清瞧着,當真是郎才女貌,若他當年堅決一些,表妹就是他的了。

李聞清一時沒能藏住眼裏的情愫,那抹情愫自年少就有,于他而言,戚遲鳶就是心中抹不掉的月光。

魏宴淮将這一切看在眼裏,眼神逐漸陰冷。

李聞清察覺到他的視線,不由吓了一跳,忙收起心思,跪在地上:“草民拜見王爺王妃!”

戚遲鳶正要說話,就聽身旁人開了口。

魏宴淮:“就這樣跪着說吧。”

他不想給這人好臉色,死皮賴臉地要見人,總要表現出誠意來。

他都這麽說了,戚遲鳶不好再說別的。

李聞清無怨,跪在地上,挺直脊背,道:“我母親以前口無遮攔,但她并無惡意,求王爺王妃饒我母親一命。”

饒?

戚遲鳶不明白他為何用這個字。

魏宴淮:“她惡意傷人,被關押是她自找的。”

李聞清情緒激動:“是陷害!我母親平日裏連只雞都不敢殺,怎麽會故意傷人?更何況我之前已經找好了人相救,王爺卻給他們施壓逼退他們,不然也不會有今日的相見。”

魏宴淮勾着唇,笑意卻不入眼:“本王秉公執法,你有意見就去皇上那狀告本王。”

戚遲鳶了然,怪不得李聞清說‘饒’,原來是魏宴淮出手了。

“都說了是陷害!我有證據證明母親無罪!”

“本王也有證據證明她手裏有人命,”魏宴淮藐視着他,慢悠悠道:“且不止一條。”

“這是誣陷!”

“那你就去找皇上狀告本王!”

魏宴淮眼含愠怒,他不是沒有脾氣,若李聞清識相點,就該收拾包裹滾出京城,事到如今,他只想一劍殺了李聞清。

還敢觊觎他的人,勢必要挖了那雙眼。

李聞清張了張嘴,一時無言,不敢去找皇上,他沒有證據,憑着一張嘴沒辦法說服,他只想用點權利把母親從牢獄中救出。

誰曾想,事情發展到了這種地步。

戚遲鳶漠視着一切,始終沉默,無聲贊同着魏宴淮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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