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後悔

後悔

戚呈毅和戚堰之都在布莊待着,戚遲鳶和李芹詩走在最前面,陳氏與李聞清等人都跟在她們身後。

戚遲鳶回頭看了眼,見李聞清離她們有些距離,轉過頭說道:“娘,你的意思是,表哥今後都住在咱們家了?”

李芹詩嘆聲氣:“是啊,你舅舅舅母都不在了。”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繼續道:“你表哥一家人回去也是孤苦無依,我身為他的姑母,以後就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長輩,我怎麽能忍心趕他出去。”

李芹詩知道李聞清母親不是個好人,但禍不及子女,李聞清畢竟是她的親侄子,是她兄長唯一的血脈。

其他的戚遲鳶都知道,但有一點她屬實沒明白。

戚遲鳶眼中掠過狐疑,不解道:“舅母不在了?”

李芹詩:“是啊,昨日你表哥是要走的,卻收到你表嫂家裏人的來信,信裏說的正是你舅母的事,在你表哥啓程來京城的路上,你舅母就已經不在了。”

距離太遠,又不是什麽人物,消息傳的就是這樣慢。

李芹詩:“那信昨日才到,你舅母都死一個多月了,你表嫂家裏人怕有人找你表哥尋仇,便讓他們留在京城。”

李聞清母親雖然償命了,但有人不滿意,李聞清回去會有危險,幹脆帶着妻女留在了戚府。

戚遲鳶譏諷:“他倒是會尋靠山。”

李芹詩張了張嘴,最終沒說什麽話。

一衆人來到正屋,戚遲鳶剛坐下,李聞清就迫不及待地跪在了地上。

李芹詩大驚:“聞清,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

李聞清朝戚遲鳶磕了個頭,臉色難堪:“那日是我唐突了,我不該說那些話,還望王妃不要放在心上。”

解蕪站在一旁,想扶他起來又不敢。

李芹詩則是聽懵了:“你說了什麽?”

能讓李聞清跪下道歉,會是多麽難以入耳的言語?

李聞清彎腰低着頭,面朝地面,似乎等不到戚遲鳶開口就不起來。

這下,所有人都看向了戚遲鳶。

戚遲鳶第一次知道李聞清這般厚顏無恥,最初将表哥當做最好的玩伴,後來懂得男女距離,只将表哥看作普通兄長,再後來就有了那封信。

她對李聞清有怨,但她明白那不是李聞清的錯,這麽多年來,她只憎恨那位舅母。

時至今日,戚遲鳶終于看清了李聞清。

他就是一個僞君子,表面高雅背地小人,當真令人惡心!

解蕪跟着李聞清一同跪了下來,道:“王妃,我知道您曾經在婆母那兒受過委屈,如今婆母不在了,您不能将那份怨恨算在聞清身上啊。”

夫妻倆很般配,都喜歡倒打一耙。

李芹詩看看李聞清,又看看戚遲鳶,着急道:“鳶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

戚遲鳶望着地上的兩人,眉眼間多了幾分厭惡,反唇相譏:“李聞清,你想讓我在這兒将你說過的話公之于衆?”

李聞清面色一僵,他以為戚遲鳶在姑母面前不會太強勢,畢竟戚府不是睿王府,沒有睿王坐在一旁撐腰。

不曾想,她會這樣直白,絲毫不顧及親情。

李芹詩當真是一頭霧水,還沒來得及問話,就聽門外響起一道聲音。

“這位李公子,三番五次地去王府求見王妃,希望王妃能救出他那個殺人犯母親,王妃秉公處置,不願助纣為虐,誰想李公子竟怪王妃無情無義。”

岑越抱劍站在門外,坦然說出一切。

王爺說得果然沒錯,只要李聞清還在京城一日,王妃就不會有安寧的日子。

誰都知道,岑越是魏宴淮的心腹,對許多事都了如指掌。

李芹詩臉色變得慘白,指着李聞清的手指隐隐發抖,厲聲呵斥:“你可不是這麽跟我說的!”

李聞清依舊跪在地上,早就擡起了頭,此刻淚流滿面,嘶聲悔道:“姑母,我那是沒辦法,我若回去了,那幫人找我索命怎麽辦,我只能仗着你們啊!”

解蕪小聲啜泣,時不時抹一下眼淚。

他們的女兒還小,哪見過這種場面,看爹娘都哭了,就也跟着哭。

陳氏帶着倆孩子站在一旁,倆孩子聽到別人哭了,他們也跟着哭。

霎時亂成了一團。

李芹詩仰起頭,吸鼻子,抹了把淚。

她才是最想哭的那個,被親侄子騙了那麽久,還害得女兒被罵無情,這都什麽事兒啊。

.

戚遲鳶待到夜裏才回王府,她坐在馬車裏,此時已然筋疲力盡,只想躺在床榻上好好睡一覺,耳畔仿佛還有孩童的哭泣聲,聒噪人頭痛。

李聞清帶妻女離開了戚府,不知會去哪兒,總之不會再留在戚府。

小翎坐在馬車裏,拿毯子蓋在了戚遲鳶腿上,嘆息道:“希望表公子今日之後能老實些。”

小翎能感受到戚遲鳶很累,平日裏精力就不足,為了處理這件事可謂是不停歇。

戚遲鳶閉上眼,白日說了許多話,嗓子有些沙啞:“但願吧。”

馬車到王府時,戚遲鳶睡得正熟。

小翎正要喊醒她,聽到了魏宴淮的聲音。

“王妃可有受委屈?”

馬車外,魏宴淮向岑越詢問今日在戚府的事情。

岑越:“和王爺猜測的一樣,李聞清倒打一耙,不過王妃沒受委屈,戚夫人對王妃很好。”

魏宴淮颔首:“那就好。”

這時,馬車裏走出來一人,魏宴淮以為是戚遲鳶,擡頭看去,只看到小翎一個人。

小翎:“王爺,王妃睡着了。”

小翎知道戚遲鳶很累,不想在這時候喊她醒來,既然王爺在這兒,她就想讓王爺把王妃抱下來,就是不知道王爺會不會這麽做。

小翎低着頭,生怕聽到拒絕的話。

過了會兒,見身前走過一道身影,擡起腦袋,見王爺進了馬車,很快,就看到王爺抱着王妃出來了。

小翎松口氣,跟在了他們身後。

綠桃走在小翎身邊,笑道:“這下你放心了吧。”

前段時日,綠桃不止一次對小翎說過王爺王妃的感情很好,小翎都不信,還說王爺是個惡人。

現在,小翎臉上露出笑:“放心了,尋常夫妻能做到王爺這樣的都少之又少。”

綠桃:“那是,要知道王妃來王府之前,整個王府連個婢女都沒有。”

如今婢女漸漸多了起來,全都是為了照顧王妃的衣食起居。

魏宴淮抱着戚遲鳶回到靜園,将她放在床榻上,褪去厚重外衣和鞋襪,蓋好被褥,又吩咐人點上安神香。

弄完這一切,他坐在床邊看着床上的人。

魏宴淮以前沒娶到戚遲鳶的時候,就想着要堂堂正正的把她留在身邊,以為那樣就滿足了。

可他低估了自己的貪心,只要個名分還不夠,他想要戚遲鳶心裏有他,想和她過恩恩愛愛的日子。

外人看來,他和戚遲鳶的确是恩愛夫妻,只有他才知道,距離恩愛夫妻差的很遠很遠。

魏宴淮俯身,薄唇碰了碰戚遲鳶紅唇,只一下就離開。

過了許久,低聲喃喃。

“鳶兒,我知道錯了。”

他知道以前的所作所為都是錯的,他後悔了。

可惜已經發生的事情不能重來,他只能在今後的日子慢慢彌補。

但是要彌補多久呢?

魏宴淮以前從未怕過什麽,如今他特別怕,怕這輩子都看不到戚遲鳶滿眼都是他的模樣。

魏宴淮一個人喃喃自語起來:“我想你快樂,想讓以前欺負過你的人見了你都要恭恭敬敬的行禮,我要讓他們知道你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他摸着戚遲鳶光滑的臉蛋,卑微祈求:“我都這樣做了,你能不能在意我一下。”

戚遲鳶睡得很熟,聽不到他的話,沒辦法回答他的問題。

男人的手指在女孩耳邊蹭過去,将耳畔淩亂的發絲別在耳後,手指蹭着細嫩地脖頸往下,把纏繞在脖頸的頭發捋到一旁。

“初次見你那日,你好像快要碎掉了一樣,那時我就想把你捧在手裏呵護,任誰都傷不了你。”

可惜那時權勢不夠,太後依舊能左右他的選擇。

魏宴淮要站在太後夠不到的高度,等太後那雙手伸不過來,再把戚遲鳶擁入懷裏呵護。

誰知道事情會演變到今天這種地步。

都是因為那日的劫匪,若沒有劫匪打劫,戚遲鳶不會有危險,他不會上前營救,也就不會鬼迷心竅把戚遲鳶帶到王府。

魏宴淮忏悔到深夜,忏悔到他心裏的愧疚淡了些,又褪去外衣躺在戚遲鳶身旁,将心上人摟在懷裏,親了她一遍又一遍。

仿佛這樣才能填補心裏的空缺。

.

宮裏的一位娘娘生了,誕下一位公主。

太後命人去給了賞賜,忽然想起一件事,問身旁的太監:“睿王妃嫁入睿王府多久了?”

太監低頭笑着:“回太後,快三個月了。”

睿王妃臘月中旬嫁入的王府,如今都快要進入三月份了。

太後眉毛幾乎要擰到一處:“都三個月了,還沒消息。”

太監跟了太後那麽久,一下就猜到了她說的什麽,笑道:“睿王妃身子不好,就算喝藥調理,您也要多給些時日啊。”

正常人嫁出去三個月也不一定有孕,太後對睿王妃太苛刻了。

當然,這樣的話,他一個太監是不敢說出去的。

太後:“你去把章太醫叫來。”

“是。”

睿王府。

戚遲鳶趴在床榻上,小翎拿着藥膏幫她塗藥。

小翎将藥膏塗在背上,一點點抹開,瞧着那些紅痕有點奇怪,疑惑道:“這真的不是過敏嗎,要不要找太醫來看看。”

戚遲鳶把臉埋在軟枕中,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原先都是綠桃給她上藥,先前綠桃就問過一次,今日換成了小翎,她不想再解釋一次那種事了。

她記得剛成婚時,小翎一眼就看出她脖子上的痕跡是怎麽來的,換成後背就看不出來了?

小翎把目光轉移到後腰上,忽而凝重道:“這怎麽還有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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