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謾罵
謾罵
戚遲鳶本以為他睡得很熟,畢竟看不出要醒來的痕跡,誰知他突然說了句話,手上動作驀然僵住,不再推他,滿腦子都在想一件事。
她方才擦拭了那麽久,他不會都醒着吧。
想到這個,她有些心虛,趁機摸了那麽久的疤痕,魏宴淮豈不是什麽都知道?
戚遲鳶翻過身,背對着身後的人,閉上眼,恨不得立馬睡着。
魏宴淮卻不放過她,手臂圈緊,吻了下她後頸,“你還沒回答我。”
戚遲鳶努力放松身體,想裝睡躲過去。
魏宴淮等不到她的回答,幹脆将她翻了個身,讓她面對着自己,垂目瞧着女孩因緊張而輕顫的睫毛,唇角微彎。
他擡起手,手指貼着戚遲鳶的眉眼描繪,粗糙的指腹蹭着白嫩的皮膚,摸了幾下就泛起了微紅。
戚遲鳶感受着面前炙熱的目光,面頰一陣發燙,依舊緊閉着雙眼,睫毛顫抖着,一眼就能瞧出是裝睡。
她認真想了一下這個問題,如果魏宴淮真的死了,她可能會哭。
就如太後下葬那日,她原本沒有多少情緒,都準備自掐了,沒想到淑妃等人哭得聲音太大,不知不覺感染了她,跟着落了好幾滴淚。
若魏宴淮下葬時沒人這麽哭,她只能自掐獲得眼淚,總之不會哭成淑妃那樣。
當然,戚遲鳶不準備回答魏宴淮,妄想就這樣躲過去。
魏宴淮不強求她回答,手指移到了她唇瓣上,應是太累了,往日的粉唇沒有多少血色,隐隐泛着白,可見剛才幫他擦拭身體時費了多大的勁兒。
魏宴淮眼神微暗,像是在自言自語:“太後走了,我沒有掉一滴淚,你會不會覺得我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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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袁柘都能說出他狠心,想必是真的狠心吧,跟袁柘聊了許久,喝了不知多少杯酒,好再酒不烈,他酒量又好,尚能保持幾分清醒。
魏宴淮等了片刻,耳畔除了呼吸聲再無其他聲音。
他也不惱,繼續道:“我自幼就被她打壓,稍微領她不滿意,手上就會多一道戒尺的痕跡,她對我的管教像是在馴養一個聽話的奴隸。”
“你可曾見過哪個母親在父親面前說孩子的壞話,無數次被罰深夜跪着抄寫書籍,天亮之前抄不完就沒有飯吃。”
魏宴淮眼神平靜如水,仿佛在說別人的事:“她看重身份,只因我找了個身份低微的伴讀,她就把那伴讀打了十大板,言語上各種羞辱,斥責他不要癡心妄想結交皇子。”
“事情洩露,父皇問起此事,她雲淡風輕的把責任推到我身上,說我看不起身份低微的人,說我指使身邊的人打那個伴讀。”
“父皇罰了我,世家子弟遠離我,我身邊全是她安排好的人,沒有任何結交朋友的權利。”
魏宴淮沒有朋友,後來去了戰場,救了岑越,認識了袁柘。
戚遲鳶睜開了眼,看他神色平和,紅唇微張,想說什麽卻沒有說,手指抓緊了他的衣襟。
太後走的時候,他一滴淚沒掉,甚至沒有任何傷心的情緒,這一切全都能說得通了。
被生母這樣對待,母子之間沒有反目成仇已是不易,不是魏宴淮冷血,他只是有着人們最基本的反應。
沒有人會對曾經虐待過自己的人離世而傷心,在這之前魏宴淮還能坐下跟太後閑聊,已經很不易了。
魏宴淮低頭對上戚遲鳶的眼神,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胸腔中湧現出一股暖意,彎唇笑道:“好在都過去了。”
他輕輕地吻了下戚遲鳶的額頭,語氣溫柔:“鳶兒,若有一日我真的不在了,你會為我哭嗎?”
兜兜轉轉,他又回到了這個問題上面。
戚遲鳶有些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抿着唇,過了好一會兒,才不情願道:“不知道。”
聲音特別小,不難聽出其中的茫然。
魏宴淮抱緊她,低笑了聲:“我不希望你哭,對眼睛不好。”
戚遲鳶略有些惱,覺得他像是在耍人玩一樣,推了推他:“你既然醒着,能不能去洗洗。”
身上那股酒味兒很淡,可她還是受不了這麽近距離的聞。
魏宴淮低嘆一聲,認命的起身去沐浴洗漱,總不能真讓她忍着這一身酒味兒,就是剛才的擦拭都白幹了,又讓她勞累了那麽久。
魏宴淮走開後,戚遲鳶躺在床上想事情。
她以為天下的父母都是愛孩子的,現在看來并不是這樣,她不知道太後當初是怎麽對待皇上的,也不知道為何那麽對待魏宴淮,既然是親生的,不應該好好關愛嗎?
她想了很久很久,久到魏宴淮沐浴回來,又重新把她摟進懷裏。
戚遲鳶怕他做什麽,先一步說道:“我困了。”
魏宴淮閉上眼,聲音略啞:“睡吧,我也累了。”
戚遲鳶用餘光偷看他,放心閉上眼睛。
清晨。
戚遲鳶醒來,下意識轉頭看旁邊的位置,本以為魏宴淮會早早出門,沒想到他還睡着,放輕動作站起身,跨過他下了床。
她面頰慘白毫無血色,手掌捂着腹部,小腹痛得要命,穿上鞋子出門,快速去了如廁,這才發現月事來了。
好在并沒有弄到身上,床上也沒有沾染,應該是剛來。
戚遲鳶月事腹痛,比往日還要病殃殃的,弄好一切重新躺到床上,小腹痛得她忍不住蜷縮,額頭全是冷汗,眉心近乎擰到了一處。
魏宴淮被身旁的動靜吵醒,轉頭看到她滿臉痛苦,忙坐起身問:“肚子不舒服?”
戚遲鳶痛得不想說話。
魏宴淮下床,快速套上外衣:“我找人去叫太醫。”
“不用,”戚遲鳶及時開口叫住他,眉眼間盡是苦楚,輕聲道:“只是月事來了,喊太醫來也沒用。”
這種事若能治好,哪還能拖到現在。
魏宴淮松口氣,她月事不準,每次都很突然,時而腹痛時而沒感覺,這才導致他剛才猜不準,這會兒放下心來,卻不忍看她痛成這樣。
“我去讓廚房煮些紅糖姜湯。”
戚遲鳶沒應聲,算是默認了他的話。
對于這種事,魏宴淮還算有經驗,成婚這麽久,經歷過兩三次,知道怎麽樣能讓人好受些。
難得休沐,就待在府裏歇着,這也是他昨夜為何飲那麽多酒的原因,不用早起辦事,可以多睡會兒,不用擔心第二日頭暈。
戚遲鳶早上還要喝苦澀湯藥,她疼得實在沒力氣,就只能勞煩魏宴淮喂她。
魏宴淮很樂意做這種事情,喂了湯藥,等她緩了會兒又喂她吃了碗粥,一勺又一勺,戚遲鳶早就餓了,很快就吃完了。
“肚子還痛嗎?”魏宴淮放下了碗,據他所觀察,戚遲鳶腹痛總是一陣一陣的,并不是每時每刻都那麽痛。
戚遲鳶聲音很虛:“還有一點,不過沒有大礙。”
魏宴淮親自去拿來了水袋,裏面灌滿了熱水,隔着衣服貼在小腹上能緩解腹痛。
戚遲鳶躺在那兒,閉眼歇了會兒,手涼腳也涼。
魏宴淮就用雙手握着,挨個暖,眼中盡是柔情,沒有絲毫不耐,他就這麽守着,見她虛弱的臉色如同剛把她帶回王府那日難堪,心疼極了。
若是可以,他真想替她承受這份痛苦。
岑越中途來了一趟,小聲說了些事兒。
魏宴淮:“這種事你看着辦就好,不用事事都來詢問本王。”
魏宴淮對岑越很是信任,況且岑越跟了他這麽久,早就明白了他的脾性和選擇,只要不是大事,基本不會出岔子。
岑越應了聲,又道:“袁将軍昨夜回去時摔了一跤,頭撞在石頭上,流了很多血。”
魏宴淮擡眼,“現在怎麽樣了?”
岑越:“傷口很深,袁家連夜去請了太醫,今早剛醒過來,就是要歇着,不能勞累了。”
袁柘昨日跟魏宴淮在一起,出了這樣的事兒,魏宴淮理應去看一眼,就算他不親自去,也要找人去。
魏宴淮放心不下戚遲鳶,只能讓岑越備好禮去袁家探望。
袁柘愛酒,酒量卻不行,這下磕那麽狠,應該會記住嘴。
魏宴淮知道袁柘不會有大礙,不然袁家的人在昨夜就找來了,收起心思,給戚遲鳶蓋好薄被,出門去書房辦事。
戚遲鳶就這樣在床榻上躺了一整日,晚膳都是在床上吃的,小翎搬個小桌放到床榻上,飯菜都擺在上面,很是方便。
小翎想起白日裏聽到的話,如實跟戚遲鳶說了出來。
戚遲鳶沒什麽反應,小口喝着湯藥:“王爺可去袁家探望了?”
小翎:“沒有,王爺一直待在書房,您睡着的時候,王爺來看過好幾次,還給您暖手腳,換熱水。”
戚遲鳶恍然,怪不得這一覺睡得那麽舒服,醒來後身邊的水袋也是熱的,她以為是小翎換的,沒想到是魏宴淮親自換的。
小翎:“王爺怕我們吵到您,都不讓我們進屋。”
戚遲鳶喝下最後一口湯藥,把碗遞給小翎,口中一片苦澀。
小翎拿了塊很甜的糕點遞給她,笑意盈盈:“這是王爺專門叫人去您最愛吃的那家鋪子裏買的。”
戚遲鳶接過,咬了口,甜味在嘴裏蔓開,沖散了讓人想吐的苦澀,她吃着糕點,心中很是複雜。
正月裏,她有次來月事同樣腹痛,魏宴淮那時不懂得這些,幹什麽都手忙腳亂,沒有平日裏的半分穩重。
這樣的事有了一次兩次,直到現在,魏宴淮幹什麽都特別熟練,還知道她腹痛時就想吃點甜的。
平日裏喝藥喝太多,都習慣了那股苦味兒,有時喝過藥都不吃別的東西來壓下那些苦澀,只有來月事時,吃塊糕點,覺得沒那麽難熬。
魏宴淮都記在了心裏。
小翎見她吃好了,就收拾起桌子上的東西,最後又将床上的小桌收起來。
剛收拾完,魏宴淮就進來了,他知道戚遲鳶醒了,也知道她剛才吃了東西,看她臉色依然那麽差,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可好些了?”
戚遲鳶搖了搖頭,手拿着水袋放在小腹上,道:“謝謝你為我忙前忙後。”
以前都是小翎做這些,魏宴淮一個大男人,什麽都不懂,能把事做的這麽細致,這一點的确讓她意外。
魏宴淮坐在床邊,摸了下她的手,不是涼的。
戚遲鳶兩手都貼着水袋,當然不會涼。
魏宴淮握着她的手沒松開,捏了兩下她熱到泛紅的指尖,道:“我們是夫妻,你不必與我道謝,這都是我該做的。”
戚遲鳶早就習慣了他喜歡玩手指的毛病,對此并不羞澀,“聽說袁将軍摔了一跤,現在怎麽樣了?”
魏宴淮:“我讓岑越去探望了,沒有大礙,只是要歇幾日,他那邊的事要停下來。”
袁柘平日裏都在軍營裏操練新兵,那兒有許多将軍,他不去沒有多大問題,找其他将軍代為操練就是。
戚遲鳶眼皮微掀,眼眸純澈透亮:“你今日怎麽沒去忙?”
難不成是專門留下照顧她的?
魏宴淮對上她的眼神,心裏癢癢的,很想抱着她親個不停,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麽做,實話實說:“這兩日事務清閑,今日又休沐,待在府裏陪你一日。”
戚遲鳶了然,沒再問別的。
魏宴淮垂眸,莫名笑了聲:“原本是要去看袁柘的,可他哪有你重要,就讓岑越去了,我留下來照顧你。”
戚遲鳶眨了下眼,聲音低低地:“哦。”
屋中一時寂靜,小翎在出去前點了安神香,淡雅清香的味道彌漫在屋中,天本就熱,眼下味道擴散的更快。
戚遲鳶忍着痛躺下,想繼續歇着,可她現在精神太好了,根本沒有困意。
魏宴淮見她沒什麽興致,便道:“再過幾日是岳父生辰,到時我陪你一起回去。”
戚遲鳶眼前一亮,眉眼間多了幾分喜意,迫不及待道:“可以給爹爹過生辰嗎?”
太後這個月才走,月末就是戚呈毅生辰,按道理來講,這生辰是過不成了,戚遲鳶都做好準備了,沒想到聽到這話。
魏宴淮瞧她笑了,心情也跟着愉悅,點頭:“不大辦,我們關上門就行。”
戚遲鳶連忙點腦袋,唇畔漾起一抹笑意:“我們戚家沒有旁的親戚,一直都關上門慶祝,也沒幾個人知道我爹生辰,不用擔心會洩露。”
她說罷,忽然反應過來。
“你怎麽知道過幾日是我爹的生辰?”
戚遲鳶很清楚記着她沒有說過,魏宴淮又是從哪兒打聽的?
魏宴淮:“年後陪你回戚府,岳母在飯桌上提了一句,我便記下了。”
戚遲鳶壓根不記得李芹詩說過,和家人随口聊事情,誰會記住這樣的事,她又跟魏宴淮道了謝。
魏宴淮無奈,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頰,“我說過了,你我是夫妻,夫妻之間無需道謝。”
他還想說,與其道謝,不如主動親他一次。
看她心情很不錯,怕此話一出又擾了興致,幹脆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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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便到了戚呈毅生辰那日,魏宴淮将所有的事務往後推,陪戚遲鳶去了戚府。
戚呈毅向來低調,他生意上結交的朋友都不曾知道他的生辰日,周圍的街坊鄰居也無人知曉,所以這次的生辰可以過。
若是街坊鄰居都知道他生辰是今日,睿王還帶着睿王妃來給他慶祝,只怕會引得旁人诟病,太後同月裏走了,他們就這樣慶祝,着實不妥。
王府的馬車和往日一樣停在戚府門前,魏宴淮下了馬車,又扶着戚遲鳶下來。
兩人的手緊握在一起,讓戚遲鳶想起昨夜發生的一切,她夜裏太累了,白日還要早起回來,不想讓爹娘看出不對勁,就沒有迎着魏宴淮的意。
魏宴淮努力克制着,只好握住她的手一起。
足足四次,戚遲鳶不僅沒有睡着,手心差點蹭破了皮,到現在手心都是痛的。
戚遲鳶下來後就想松開手,沒曾想魏宴淮握得挺緊,她使着力往外抽,一點用都沒有,抿了下唇,幹脆放棄掙紮。
畢竟這是在外面,被路人瞧見了不好看。
魏宴淮知道她的手嬌嫩,昨夜直接紅了,他塗了一層又一層的藥,直到今早還泛着紅,低頭看了眼緊握在一起的雙手,眼神暗了暗。
戚府今日關着門,想必是早有準備,就等着他們過來。
魏宴淮拉着戚遲鳶向大門走去,岑越已然到了門前,敲響戚府的大門。
如今天熱,許多人都不願出門,附近沒什麽趕路的人,隔壁王二被老母親攙扶着走出門,正看到遠處一男一女兩道身影。
王二腿都在發抖,聲音顫個不停:“娘,快、快扶我進去,我看到戚遲鳶了。”
王二在京城混跡多年,有點人脈,自從被打殘後就托人調查打他的人是誰,最終查到了睿王府,在他剛被打的時候,就有傳聞是睿王幹的,可他不信。
王二不相信睿王會為了戚遲鳶敗壞名聲,堂堂一位王爺對百姓動手,還将人打殘了,這樣的事很不光彩,會激怒百姓。
魏宴淮那陣子沒少被罵,說他欺辱百姓、目中無人,就連朝堂上都有官員拿此事彈劾。
皇帝還曾問魏宴淮打人的原因。
魏宴淮不願意把戚遲鳶當初所受的折辱說出,只道:“看他不順眼。”
魏宴淮還被皇帝說了一頓。
事情過去那麽久,現在已經沒人提起這事兒了,但王二還清楚記得當初的疼痛,如今身上不痛了,卻徹底成了廢人。
王二若早知戚遲鳶會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一日,他怎麽可能還敢去肖想。
王老夫人是很普通的百姓,安安穩穩過了大半輩子,家中連賊都沒進過,她沒接觸過官府,不跟旁人攀比,同樣不知道權勢在京城裏有多麽重要。
她一直記恨戚遲鳶和那位睿王,随着兒子恐懼的目光看過去,尖酸刻薄的臉上多了抹嫉恨。
“你先回去,我過去找他們說理去!”
王老夫人從不會把矛頭指向他人,她不止一次的去戚府門前偶遇戚遲鳶,想找人說個理,可惜運氣不行,一次都沒碰上。
這次好不容易讓她碰到了,她當然不會善罷甘休。
王二最清楚老母親的脾氣,連忙拉着她,慌得全身都在抖:“娘你不要命了,那可是睿王啊,你惹了他會沒命的!”
王老夫人推開兒子,瞪他一眼:“就是因為你沒骨氣,才會吃這個啞巴虧。”
王老夫人朝戚府走去,王二瘸了條腿,有些跟不上她的速度。
這邊,戚府的大門剛從裏面打開,戚遲鳶還沒來得及跨過門檻,就聽到身後有人喊她。
“戚家那個小女兒,你站住!”
戚遲鳶腳步微頓,轉過身看去,就見隔壁王老夫人滿臉氣憤的朝她走了過來,眼神不善,口中還嚷嚷着污言穢語。
“你個小賤蹄子真是飛上枝頭當鳳凰了!想當初我兒子多次維護你,不惜跟兄弟決裂也要護着你回家,你就是這麽回報他的!”
王老夫人伸手指着戚遲鳶,說盡難聽的話,“真不要臉啊,跟我兒子拉拉扯扯那麽多年,竟還背着我們攀上了睿王,你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蕩.婦!”
王老夫人還沒走近,就被王府的人按住了,她還想罵人,小翎上前緊緊捂住她的嘴。
魏宴淮滿臉陰沉,眼中暴戾毫無遮攔,看王老夫人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戚遲鳶站在魏宴淮身側,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謾罵感到震驚,她從未聽過這麽難聽的話,一時之間被吓到發懵,腦袋嗡嗡地,有些不知所措。
這會兒沒什麽路人,王老夫人這話只有睿王府和戚府的人聽到了。
不,應該說還有一人。
王二站在遠處,沒瘸的那條腿徹底失了力氣,就這麽癱坐在地上。
滿腦子都在想——
完了,這次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