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行善

行善

戚遲鳶紅了臉,把腿往外抽出,懊惱道:“我知道了,你快去辦你的事吧。”

魏宴淮親了她一口:“等我回來。”

戚遲鳶躺在榻上,見他出去後,閉上眼歇息。

這一閉眼還真讓她給說準了,等魏宴淮端着水回來時,看她睡得這樣熟,并沒有如他說得那樣幫她洗腳,而是拿帕子濕了水,仔仔細細幫她擦着手腳。

他原本還想幫她擦擦身子,考慮到夜裏冷,怕擦了後受涼,就放棄了擦身體的想法。

魏宴淮身上并不幹淨,白日裏在林子裏走那麽久,後來又騎着馬在裏面奔騰,腳上乃至衣袍下擺都沾了許多灰塵。

他端着水走到一旁,把水盆放桌上,褪下沾染了灰塵的衣袍,濕了帕子擦自己的身體,随後又換上幹淨衣裳。

确定身上不髒了,才心滿意足地跟戚遲鳶躺在一起。

後面三日,戚遲鳶就跟萬壹壹待在一起,皇帝依舊帶人去林子裏面狩獵,只不過沒有比拼,沒有獎賞。

魏宴淮為了不掃興每次都跟着,就跟在皇帝身後護駕。

地兒就這麽大,不免遇到朱将軍,戚遲鳶每每想忽略,朱将軍就上趕着給她行禮,旁人見了,都站在遠處捂着嘴議論紛紛。

官眷們都在,她們正是喜歡議論的,在戚遲鳶面前不說,背地裏沒少議論此事。

有個喜歡看熱鬧的,故意湊到戚遲鳶跟前說漏了嘴,最後一臉歉意地看着戚遲鳶,還道:“我們不是沖着您,只是覺得朱将軍太會投機取巧了,我們打心底裏瞧不起這樣的人。”

很巧的是,朱将軍祖上也是個富商,這話說的,倒像是暗地裏嘲諷戚遲鳶一樣。

說這些話的人是永昌伯的夫人,皇後的親姨母,仗着這層身份沒少欺壓旁人,可惜的是,即便有皇後撐腰,她在後宅的日子過得也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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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遲鳶不出門,不曉得她。

萬壹壹倒是誰都知道,挽着戚遲鳶的手臂,湊在她耳旁說着這位伯夫人的經歷。

随後又樂呵呵道:“我記得伯爺這趟帶來了好些人,你們家那位三公子都跟着伯爺進林子狩獵了,大公子怎麽沒跟着啊?”

永昌伯家的嫡長子文武不通,不被永昌伯看好,相反是那位三公子,雖是庶子,能耐卻不小。

萬壹壹戳到了永昌伯夫人的痛處,後者臉色驟變,眼神不善,厲斥道:“長輩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

萬壹壹完全不怕:“王妃還沒開口呢,哪有旁人先說話的道理,伯夫人該好好學一學規矩。”

永昌伯夫人指着她:“萬壹壹,你自己家的事兒都管不好,就摻和別人的事兒了。”

戚遲鳶目光漸冷,揚起聲音:“伯夫人有着管旁人的閑心,不如好好操心自家的事,省得給永昌伯丢人。”

她絲毫不給面子,誰讓眼前的人這般不要臉。

永昌伯夫人臉上燒得慌,覺得四周的人都在看她笑話,她想着戚遲鳶只是一個商戶之女,總不能有膽子在這兒跟她較量,卻不想戚遲鳶把王妃的架子拿的很足,根本就不懼她。

永昌伯夫人敢跟萬壹壹硬着來,卻不敢跟戚遲鳶硬來,畢竟人家嫁進了皇家,而她只是個沾邊的,比不得。

“王妃誤會了,妾身只是為你擔憂,怕朱将軍欺負您。”永昌伯夫人的态度軟了下來,臉上挂着谄媚的笑。

她驀然變臉,惹得戚遲鳶更加反感,眉心蹙起,語氣不耐道:“但願此次是我誤會了,還是那句話,伯夫人沒事多教教自家兒子,別操心旁人的事兒了。”

說罷,便拉着萬壹壹離開。

萬壹壹走之前還對永昌伯夫人笑了笑,像是在嘲笑她自不量力。

永昌伯夫人面上無光,大眼一掃,見遠處往這邊瞧着的人不少,更是覺得沒臉見人,只得去找皇後說理兒。

戚遲鳶原本待在營帳裏跟萬壹壹聊着別的事兒,誰想皇後身旁的貼身侍女來了。

“王妃,皇後請您過去喝茶。”

顯然是永昌伯夫人過去說了什麽。

戚遲鳶遞給萬壹壹一個安撫的眼神,從容不迫地站起身,撫平了衣裙的褶皺,“這麽冷的天,幸而還被皇後娘娘記挂着,是我的福氣。”

她全然變了副模樣,看得萬壹壹目瞪口呆,不知她何時學成了這樣的本事。

早在太後還在的時候,戚遲鳶就知道用什麽态度去應付宮裏的人了,這副模樣太累人,她平日裏可不會維持着。

萬壹壹跟着一同出去,在出了營帳後轉了個彎,走了她們反方向的路。

戚遲鳶跟着皇後的侍女進了此處最大的營帳,沒有看到永昌伯夫人,裏面除了幾名宮女,就只有皇後一個主子。

她走到皇後跟前,福身行了禮。

皇後眼含笑意,态度溫和的給她賜座。

待戚遲鳶坐下,皇後才說起正事:“方才本宮的那位姨母來了,說了今早的事兒,本宮那姨母說話不過腦子,阿鳶可別往心裏去。”

戚遲鳶跟皇後是正兒八經的妯娌,皇帝對睿王那般,皇後也不好在戚遲鳶跟前擺譜,總歸都是一家人,因為一個蠢笨的姨母傷了和氣,才真是讓皇後頭痛。

戚遲鳶唇畔漾起淺笑,柔聲道:“娘娘多慮了,我不會把那些閑言碎語放在心上。”

皇後嘴角輕扯:“那就好,這幾日總不見你出來走動,可是身體不舒坦?”

戚遲鳶穿得比旁人厚,攏了攏身上的鬥篷:“風太大了,總出來轉悠容易受涼。”

皇後:“本宮那兒有幾塊抵禦風寒的料子,等回了京,本宮就讓人給你送去。”

戚遲鳶道謝。

皇後又跟她閑聊了幾句,派人送她離開。

等戚遲鳶走了,皇後對身旁的宮女說道:“睿王妃倒是好福氣,能讓睿王為她駁了那麽多人的面子。”

宮女笑道:“就如娘娘所說,新婚夫婦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過兩年誰知道是什麽樣呢。”

皇後輕笑了聲:“是啊,誰剛成婚時不是這樣親密,做丈夫的都對妻子表現出唯她不可的樣子,最後還不是納了旁人,夫妻之間離了心。”

皇後親自體驗過的過程,早已熟記于心。

秋日裏寒涼,回去的那日更是起了風。

那些沒多準備衣物的官眷都坐在馬車裏躲風,戚遲鳶也是如此,好在她拿夠了衣裳,穿得多,又被魏宴淮抱着,完全感受不到冷意。

戚遲鳶感受着背後的溫度,道:“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魏宴淮将手指插.進她指縫中,垂眼瞧着她白嫩的耳垂,“你說。”

“我想讓哥哥同時以戚家和王府的名義去街頭行善,我們到時再把王府的那份銀錢拿出來,你可否派幾個人幫我哥哥?”戚遲鳶還沒忘了那件事,這幾日總惦記着。

魏宴淮很是贊同:“可以,我們何不把戚家的那份也掏出來?”

他知道戚家有錢,但既然是戚遲鳶提起的這件事,總要多拿些出來,再說王府也不缺那點兒。

戚遲鳶彎唇笑笑:“我哥哥那人頑固,莫說兩家的銀錢都掏了,就算是王府的那份給他送去,他可能都不會接下。”

她家中和睦,從來沒在銀錢上面有過分歧,戚家的銀子多到幾輩子都花不完,用不着在兒女之間分那麽清楚。

魏宴淮自然不如戚遲鳶了解戚堰之,聽她這般肯定,略有些吃味兒,唇瓣蹭着她的臉頰,低聲道:“鳶兒何時能跟旁人篤定的聊起我?”

戚遲鳶可沒聽出他吃味兒了,實話實說道:“你我才認識多久,總要慢慢來。”

見她沒有說不想了解,倒讓魏宴淮愉悅了不少:“我期待那日的到來。”

回了京,小翎就去戚家說這件事,戚堰之這個時辰不在府上,小翎只得将此事告訴了陳氏。

陳氏跟胡氏坐在一起,兩人對此都沒有意見,還說等戚堰之回來了會轉告。

小翎道謝,讓人把王府送來的獵物留下,笑道:“這是都是王爺獵的,王妃讓奴婢送來一些,都是外面野生的,肉質嫩着呢。”

陳氏知曉這些都是好東西,嘴角揚起,叫人往小翎手裏塞了些碎銀子。

小翎推脫道:“您別這樣,這都是王爺王妃的心意,給了銀子可就變質了。”

陳氏安分了那麽久,還是藏不住骨子裏的嫌貧愛富,給小翎塞銀子,就如讨好小翎似的,面上的笑代表了她的貪心。

“王妃受王爺盛寵,小翎姑娘又是王妃身旁的人,往後有個什麽事,還望小翎姑娘能夠照料一二。”

此話一出,不僅是小翎,就連坐在一旁的胡盼兮都變了臉色。

陳氏這話說出來,倒顯得戚遲鳶曾經不近人情了,更是将戚遲鳶和戚堰之兄妹間的情分拉遠了。

胡盼兮護着顯懷的肚子起身,從小翎手裏搶過來那些碎銀子,笑得随意:“多謝小翎姑娘跑這一趟,還望你轉告王妃一聲,等哪日得了空回來吃頓飯。”

小翎松口氣,對胡盼兮露出善意的笑:“奴婢會轉告的,您身子大了,平日裏多歇息。”

她們二人聊了起來,陳氏縱有不愉,也不敢表現出來。

待小翎走了,陳氏跟胡盼兮發牢騷:“你攔着我做什麽,給了這銀子,往後咱們有什麽事好找她疏通。”

胡盼兮低斂着眉眼:“夫人,王妃最不喜這套,小翎什麽事兒都聽王妃的,您若真給了,這事兒定瞞不住王妃,到時再惹得王妃厭煩就不好了。”

陳氏吓了一跳:“那剛才的事,小翎不會告訴鳶妹妹吧?”

胡盼兮可不敢說那聲鳶妹妹,只道:“這就要看小翎對王妃的心誠不誠了。”

陳氏愁眉苦臉:“你也是,怎麽不早點攔住我,害我好心辦錯了事兒。”

這麽些日子過去,陳氏知道了胡盼兮是個安分的,對她并沒有惡意,只當是幫着照料孩子的奴婢,可沒将她看作戚家的半個主子。

胡盼兮不喜歡摻和事兒,聽陳氏這麽說,只笑了笑,安慰道:“夫人別擔心,王妃不是那種記仇的人。”

陳氏嘆了聲氣:“我知曉我做事容易沖動,可有時就是控制不住。”

王府。

小翎将一切都講給了戚遲鳶。

戚遲鳶不甚在意地笑了聲,道:“爹娘不在家,哥哥又時常待在布莊,沒人管着我這位嫂嫂,本性不就露了出來。”

小翎擔憂問:“不會再出事了吧?”

戚遲鳶:“有了上次的教訓,她會記着的,只是骨子裏的習慣忘不了,今日這事兒就當沒發生過,可別跟旁人說了。”

小翎:“您放心,我只跟您說,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戚遲鳶也是剛從外面趕回來,此刻累了,就去歇着了。

魏宴淮回京後就去忙着了,一直到傍晚都不見人影。

翌日。

戚遲鳶醒來,沒看到魏宴淮的身影,從綠桃那兒得知他一早就出去了,就放下心來,讓人收拾馬車去萬家一趟。

萬壹壹還沒考慮好和離的事兒,跟誰都沒提,袁柘在忙操練新兵的事兒,這兩日不會跟之前那樣做戲。

“昨日夜裏,我那婆母來了一趟,把我留在袁家的幾件衣裳送了過來,瞧着是不想讓我回去了。”萬壹壹神情惆悵,卻不見有半分哀傷。

戚遲鳶坐在她身邊,安靜給予陪伴。

“我主要是怕和離了,我婆母會勸說袁柘擡林氏做正妻,到時孩子要記在她名下,日後想做什麽可就難了。”

生在這樣的宅院裏,管家權和孩子的撫養權都一樣重要,只要是正妻,這些總會接觸的。

戚遲鳶:“袁将軍看清了那林氏的真面目,必然不會再可憐她,這正妻的位置輪不到她,你別多想了。”

萬壹壹:“我跟袁柘過了那麽多年,他說得話從未做到過,現在生林氏的氣,覺得林氏不在乎他,誰知道再過些日子會不會對林氏回心轉意。”

兩人就這麽聊着,聊到了午時。

戚遲鳶留在萬家用膳,膳後正準備離開,那位袁大夫人又登門了。

萬夫人待在家中,叫人攔住了袁大夫人,袁大夫人被他們逼急了,就站在門外破口大罵,說萬壹壹不顧家、不顧孩子,心腸歹毒什麽的,那些難以入耳的話讓戚遲鳶想起了當初的王老夫人。

一個是名門官眷,一個是街上有名的潑婦,撒起潑來竟一模一樣。

戚遲鳶想為萬壹壹出氣,就想出門訓斥袁大夫人,才動了一步,就被萬壹壹拉住了。

“算了,就讓她罵吧,我晚點兒去軍營找袁柘,跟他商讨和離一事。”萬壹壹突然看開了,這位惡婆婆的秉性是改不了了,就算今後跟袁柘回去,也是回袁家受氣。

早回晚回都是受氣,那還回什麽,幹脆和離得了。

戚遲鳶瞥了眼遠處神色氣憤的萬夫人,擔憂道:“萬夫人可同意你這麽做?”

萬壹壹:“事情鬧成了這樣,他們再不同意就是把我往火坑裏逼啊。”

萬壹壹現在還能想清楚,她怕再晚些,就成了願打願挨的蠢賤之人。

戚遲鳶拍着她的肩膀,輕聲安慰:“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告訴我,別跟我生分。”

事已至此,戚遲鳶只能送她這句話了。

三日後,戚家和王府的人在街頭發放糧食和銅錢,粥和饅頭随便吃,還有兩道菜,每人領五個銅錢,對于大多數百姓來說,這種行善的作為簡直是菩薩心腸。

戚遲鳶坐在馬車裏,瞧着遠處排着的長隊,看到了戚堰之的身影,“哥哥怎麽還親自去了。”

小翎:“往年都是老爺在那兒看着,公子的意思是總要有戚家的人在,讓那些人看出戚家的誠意。”

再說王府這邊,則是派了岑越和楊管事,這二人在王府的地位不容小觑,可見此次行善是用心了。

小翎:“早些時候王爺來看過,礙于有事物纏身,只待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走了。”

戚遲鳶探着腦袋往外看,道:“咱們也過去看看吧。”

小翎:“去領飯的什麽人都有,有些常年疾病纏身,您去了沾染到病氣可如何是好。”

不是小翎嫌棄那些人,而是戚遲鳶的身體扛不住,真過了病氣,這行善倒成了災難了。

戚遲鳶自然能考慮到這一點,便不給旁人添麻煩了,“既如此,我們就回吧。”

馬車往回趕着,小翎同坐在馬車裏說着萬袁兩家的事兒。

自打三日前萬壹壹說了要找袁柘和離,一直到現在都沒個風聲。

戚遲鳶三日前小病了一場,在靜園躺了三日哪兒也沒去,不知道萬壹壹的情況如何了,也沒讓人去打聽。

“去萬家一趟。”

外面的馬夫聽了話,将馬調了個頭,朝另一個方向趕路。

馬車趕到萬家的時候,又碰到袁大夫人來萬家叫罵。

戚遲鳶聽了那些話,只覺得頭痛,她不想跟這樣的人起争執,就想讓馬夫回去,還沒來得及出聲,外面的袁大夫人就認出了王府的馬車。

“王妃您也來了啊!”

袁大夫人跑到馬車前擋了路,随後來到窗前,敲了敲窗戶,扯着嗓子嚎道:“王妃您來評評理,萬壹壹她這個兒媳婦是不是不稱職,不賢良淑德、不相夫教子,歪點子一個接一個的來,如今還把我孫兒帶來了萬家,她這是在搶人啊!”

戚遲鳶眉心緊皺,懶得跟這種人說話,對小翎使了個眼色。

今日出門只是為了看街頭行善一事,就沒讓府裏的小厮跟着,除了馬夫,便只有小翎一人跟在她身邊,只能料到會碰見袁大夫人撒潑。

小翎下馬車,正準備跟袁大夫人理論一番,就見前面的萬府大門開了,幾名小厮拿着棍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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