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炙熱

炙熱

那些人跑到王府的馬車跟前停下,随後向兩邊分開讓了一條路,萬夫人和萬家大嫂嫂一同走了過來。

袁大夫人這麽做,就是為了逼迫萬家的人出來,瞧見了她想見的人,便不再管戚遲鳶如何,走到了萬夫人跟前,還伸着脖子往萬夫人身後看。

“我昶兒呢?你們把昶兒藏哪兒了?”

萬夫人冷着張臉:“萬家何嘗不是昶兒的家,袁夫人這話說得,好像袁昶沒有我們萬家的血脈一樣。”

袁大夫人宛如一個瘋婆子:“你別跟我扯這些,快把人交出來,不然我就在這兒一直鬧,反正都鬧這麽久了,我也不怕丢臉!”

萬夫人剛要說什麽,就見戚遲鳶從馬車裏下來,走到了她身邊。

萬夫人和萬大嫂嫂行了禮。

“今日讓王妃受了驚,是我萬家的不是,王妃先去府上歇息片刻。”萬夫人總不能晾着戚遲鳶,更不能讓她回去,那樣會扶了戚遲鳶的面子。

戚遲鳶知曉萬夫人的用意,本就想見萬壹壹一面,就沒有推脫,點了點頭,帶小翎走向了萬府。

袁大夫人見此就想追上去,才走了幾步就被兩名拿長棍的小厮攔下了路。

袁大夫人咬牙切齒:“萬壹壹當真是好手段,把我兒子教唆的跟我這個當娘的差點一刀兩斷,還把我袁家的嫡長孫拐到了你們萬家,這樣的兒媳婦當真是……”

啪——

袁大夫人話沒說話,就挨了萬夫人一耳光,她不敢置信地捂着發麻的臉頰,本想發作,眼珠子一轉,想起了什麽。

“打人了,他們萬家打人了!這麽多人欺負我一個婦人,還有沒有枉法啊!”

袁大夫人陡然撒潑,鬧得衆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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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萬家門前總會出現這麽一場好戲,街坊鄰居都聽說了,對此見怪不怪,可那些來往的路人卻什麽都不知道,有些經過此處,便想停下看一場戲,順便歇一歇。

戚遲鳶進了萬府,還能聽到外面的鬧劇,嘆了聲氣,跟随萬府的管家前往萬壹壹的住處。

小翎跟在她身邊,小聲說道:“萬姑娘攤上這麽個惡婆婆,苦了她了。”

小翎不再稱呼萬壹壹為袁夫人,而是萬姑娘。

戚遲鳶唇角微彎,眼底卻不見分毫笑意,“袁大夫人自以為袁家的門檻高,看不上萬家是武将出身,心氣兒傲着呢。”

袁家也是武将出身,明面上兩位大将軍不相上下,實則萬家更勝一籌。

若說袁大夫人想為袁柘找個有才學的,那袁大夫人偏愛林氏又說不過去,林氏那人識得幾個字,卻未曾讀過書,怎麽想都跟才學沾不上邊兒。

戚遲鳶着實想不通,袁大夫人究竟看上了林氏什麽,難不成阿谀奉承便能代替一切?

袁大夫人若只是想聽旁人說好話,那才是真的愚鈍。

戚遲鳶來到萬壹壹的院子,跟着院裏的婢女到了書房,書房門開着,萬壹壹正待在屋裏教袁昶念書。

婢女敲了敲門:“姑娘,王妃來了。”

不知何時,萬府的下人們都叫回了這聲姑娘,雖還未和離,但他們已經認定萬壹壹不會再回去。

萬壹壹看到了戚遲鳶,低頭跟袁昶說了幾句話。

袁昶站起身,給戚遲鳶行了禮:“拜見王妃。”

袁昶懂事,戚遲鳶很喜歡這孩子,笑着叫他免禮。

萬壹壹囑咐了袁昶幾句,就走出了書房,握住戚遲鳶的手,拉着她往自己屋裏走去。

待屋裏的門關上,萬壹壹說道:“我跟袁柘提了和離,但他不同意,還将孩子送了過來。”

戚遲鳶:“我在外頭聽袁大夫人那樣鬧,她非說是你把孩子拐來的,鬧半天原是袁柘親自送過來的。”

萬壹壹自嘲道:“他這是想用孩子讓我回心轉意,我們做戲做了那麽久,還是他不夠狠心,要不然他那個母親怎麽到現在都不松口。”

萬壹壹對袁柘徹底寒了心,她人在萬家,袁家卻也有她的眼線,随口問了句,就知道袁柘在府裏是如何跟袁大夫人相處的。

在她面前裝得挺好,在袁大夫人跟前又是另一副面孔,誰都不想惹,又都想留着,哪有這麽好的事兒。

戚遲鳶見她愁眉苦臉,關系道:“當真決定了?”

萬壹壹揉着眉心:“我那天跟你說了心裏話之後,下午去找袁柘商量,他不肯同意,我就勸他再想想,第二日一早去袁家拿落下的東西,才得知袁柘那夜宿在了林氏屋裏。”

袁柘嘴上說得好,身體卻如此誠實。

戚遲鳶啞口無言,沒料到袁柘也是這般不守信用的人,她都想讓魏宴淮離袁柘遠點兒。

萬壹壹:“你別憂心我了,反正決定了和離就不會改變,不管拖多久,我不回袁家就是了,現在天涼了,你應該好好在屋裏待着才是。”

外面太涼,稍不注意就病了。

戚遲鳶:“你放心,我身體如今好着呢,沒之前那麽羸弱了。”

她是一點都不提病了三日的事兒。

萬壹壹不曉得她病了,說:“我跟袁柘說了,只要他娘不低頭,說什麽我都不願意回去,他要是真為我好,就該早早放手才是。”

戚遲鳶握着她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

她又在萬家待了一晌兒,離開的時候,袁大夫人已經不在外面了,萬夫人親自送她到門前,說了好多心裏話。

萬夫人和萬将軍先前不讓女兒和離,不是礙着袁家的面子,而是怕萬壹壹今後被議論,日後再想找人過日子就會受影響。

可這一個月裏,萬壹壹沒少被議論,他們看清了袁家的真面目,想讓女兒脫離苦海,便同意了和離一事。

萬家都準備好萬壹壹重獲新生了,誰知袁柘這個畜牲不同意。

戚遲鳶走得時候,萬夫人還抓着她的手感謝:“壹壹沒什麽朋友,自從出了這種事情後,從前那些點頭之交的人更是都躲着她,生怕跟她扯上關系,只有王妃您不嫌棄。”

其實不止是萬家,袁家也遭到了衆人的排擠,他們認為萬袁兩家鬧成這樣,誰都有責任,在事情平息之前,這些人是不會跟萬袁兩家有牽扯的。

名聲固玩重要,可戚遲鳶更看重人性,她這麽些年被人議論紛紛,早已習慣旁人的變臉,哪能真在意那些人的怎麽想。

戚遲鳶回了王府,滿腦子都是萬袁兩家的事兒,她為萬壹壹這些年感到不值,唯一慶幸的便是袁昶這孩子懂得心疼母親,在這場鬧劇中知道孰是孰非。

快到夜裏的時候,魏宴淮回來了。

戚遲鳶傳了晚膳,淨手後坐在魏宴淮對面,“我白日裏去街頭看了眼,中途去了趟萬家。”

自秋獵後,魏宴淮就陷入了繁忙之中,除了今日抽空去探查行善一事,其餘時候都在忙,好些日子沒跟袁柘見面了。

魏宴淮不喜歡管旁人的事兒,可戚遲鳶跟萬壹壹交好,他了解戚遲鳶的性子,也想多跟她說說話,便問:“可是發生了什麽?”

戚遲鳶不怕他嫌啰嗦,從頭開始講起這件事兒。

她聲音實在輕細,聽着很是悅耳,魏宴淮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看她時不時氣憤,為萬壹壹打抱不平的模樣,表情靈動極了,使他移不開眼。

魏宴淮聽得認真,沒有任何敷衍的表情,跟着她的情緒走,聽她說袁柘的壞話時,揚唇笑了笑,在她講完後,神情若有所思。

“袁柘就是這樣的人,你我早就猜到了不是嗎?”

戚遲鳶咬了下紅唇,松開時留下了一點齒印,不知為何,語氣中染上了幾分懷疑:“你與這樣的人交好,真的好嗎?”

明明是在懷疑,魏宴淮只覺得身心愉悅:“你是怕我學壞?”

戚遲鳶不敢瞧他,瞥開了目光:“都說近墨者黑。”

魏宴淮低嘆一聲,特意起身坐到她身旁的位置,握着她兩只手放在心口的位置,眼神誠懇不見分毫糊弄:“我最親近之人,只有你一個,如何學得旁人的壞?”

綠枝幾人看到這一幕,便不在屋裏守着,全都出了門。

戚遲鳶沒有看他,也沒有出聲。

魏宴淮:“袁柘是我這些年唯一交好的朋友,但也只是朋友,如何比得上你親近,你我才是要相伴一生的人。”

他明裏暗裏都在說妻子比朋友重要。

戚遲鳶擡眼,妄想從他眼裏看到虛情假意,可惜一分一毫都沒有,那片深眸中如一潭情水,看得她快要膩在其中。

她沉吟道:“若我要求你遠離袁柘,你會同意嗎?”

她知曉不該說這樣的話,情和義之間不必只選一個,但此時此刻就想得一個答案。

她有些好奇,都說魏宴淮對旁人薄情,只對她深情,那魏宴淮願意為了她的一句話,舍棄這麽久的好友嗎?

魏宴淮搖頭:“不會。”

戚遲鳶眼裏閃過一絲滿意,面上卻不顯:“為何?”

魏宴淮:“我認識袁柘那麽多年,清楚他會做什麽選什麽,也清楚他不會把後宅之事跟其他事混為一談,我和他交好可不是認識太久的緣故。”

若因為認識久就能成為好友,那人人都是好友了,可成為好友的前提不是認識多久,而是一些旁的要素。

戚遲鳶歪了下頭,笑了聲:“你還挺重情重義,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說你薄情。”

她這般說笑,倒真像在打趣丈夫一般,沒有之前的任何生分。

魏宴淮愣怔一瞬,眼中湧起源源不斷的異色,攬着她的肩膀,心裏燃起了一道火:“傳聞有幾個是真的,都信不得。”

戚遲鳶還沒意識到她這話能改變什麽,只是推開他,“快用膳吧,我都餓了。”

魏宴淮克制着沖動,動了動手指,啞了聲音:“好,先用膳。”

膳後,戚遲鳶去沐浴了,奔波了一整日,身上沾染了少許灰塵,她受不得塵埃,全都洗幹淨了才舒服。

換了身薄薄的衣物,躺在了裏側準備睡覺,不忘跟正在解腰帶的魏宴淮囑咐:“你記得洗好了再過來。”

說罷,翻身面向裏側,被褥蓋到了肩膀,只露出後腦勺對着身後的人。

魏宴淮進裏面洗了洗,回來後發現她已經睡着了,伏着身體,将她拉入自己懷裏,薄唇在她唇上反複厮磨,手也不老實起來。

戚遲鳶蹙着眉心,艱難之中睜開了眼,用手擋住嘴:“我要睡了。”

魏宴淮輕嗯一聲,臉色無比正經:“你睡你的,我弄我的。”

戚遲鳶氣醒了,羞惱推他:“你就不能忍忍嗎?”

有時候真想當面罵魏宴淮一句,怎麽像随地發.情的公狗一樣!

可她不敢說出那樣的話,怕真說了,第二日便只能在床榻上度日。

魏宴淮親她的手指,嗓音啞得不像話:“用膳時你說得那番話,能再說一遍嗎?”

戚遲鳶眨眨眼,有些發蒙:“什麽話?”

她說得多了,哪知魏宴淮問得是哪句。

魏宴淮推着她肩膀,在她倒在榻上時欺身壓下,懲治一般咬了下她的指尖,“在你問我會不會遠離袁柘後。”

戚遲鳶回想了一下,莫名其妙道:“我說你重情重義?”

魏宴淮黑眸深處閃着幽光,緊緊盯着她,不自覺懇求道:“對,再說一次。”

戚遲鳶很懵,依照他的話重說了遍:“你還挺重情重義。”

她完全精神了,瞧魏宴淮這副奇怪的模樣,心裏多了幾分久違的懼意,總覺得要發生點什麽。

魏宴淮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然收斂了眸底情緒,呼吸有些粗重:“不對,還有半句話沒說。”

戚遲鳶咽了咽口水,壓着心中的不對勁,眼神望着他,很是遲疑:“你、你還挺重情重義,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在說你薄情。”

語氣和心态完全不一樣,可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就是很好聽。

魏宴淮心裏一片炙熱,跟被羽毛撓似的泛着癢,深吸了口氣:“再說一遍。”

戚遲鳶真想伸手摸摸他的額頭,看他是不是出了事兒,動了下手臂,手腕立即就被按住了,她徹底茫然了。

“你怎麽了?”

魏宴淮的那雙黑眸如深淵一樣,近乎哀求:“再說一遍好不好?”

戚遲鳶怕了他了,幹脆滿足他這奇怪的要求。

“你還挺重情重義,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在說你薄情。”

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态都拟着那時的來。

在她以為魏宴淮還要發神經時,迎接她的是前所未有的發狠地親吻,密密麻麻的吻從臉上展開,慢慢向下,叫人窒息。

紅唇被吮到發麻,覺得渾身都黏糊了起來。

“你……你先停一下。”

戚遲鳶仰起頭,呼吸急促,很想推開他,可她那點力氣哪裏比得上魏宴淮的控制。

戚遲鳶被迫承受着超乎她預想的親吻,得了空就努力呼氣吸氣,兩手時刻都不忘推着身前的人,可惜一點用都沒有。

魏宴淮終于給了她歇息的機會,之後又猖狂起來。

“聽你說這些,我好開心。”

他聲音又沙又啞,動作未停,一直在觀察她的表情,見她似歡愉似痛苦,心裏喜歡的不得了。

“鳶兒。”

“鳶兒”

“你是我妻子,我是你丈夫。”

魏宴淮一直低聲喊着戚遲鳶的名字,神情興奮地不像話。

是不是快等到那一日了,是不是快等到戚遲鳶心裏有他那日了。

盼了那麽久,想了那麽久,他太高興了,完全克制不住心裏的激動。

戚遲鳶暈過去之前,用盡力氣在魏宴淮肩膀上咬了一口,留下一個很深的牙印子。

魏宴淮笑着,與她抵着額頭,眉宇之間透着滿足。

清晨。

魏宴淮醒了個大早,可謂是神清氣爽,他今日有很多事要忙,只怕要到深夜才能歸來,舍不得懷裏的人,摟了好一陣子才松手。

換上衣袍,洗漱完什麽都沒吃就走出了靜園,神态嚴肅,眼中不見任何歡愉後的懶怠和欲望,瞧着正經極了,誰能想到他昨夜還那般縱.欲。

戚府和王府要接連行善三日,魏宴淮趁着有空兒,又去街頭待了一會兒。

魏宴淮跟岑越詢問:“可有人鬧事?”

岑越:“原是有幾個人想挑事兒的,覺得給的銅板太少,後來聽聞王府也有參與,就不敢在此處多留。”

王府五個銅板,戚府五個銅板,每處領一次便是十個銅板,加上糧食,還要連着三日發放,加起來真的不少。

總有人太過貪婪,明明自己不努力,還要想法子多占便宜。

魏宴淮:“其他人都在暗處守着嗎?”

岑越:“守着呢,他們時刻注意着,碰到那些真要挑事兒的,不會給那些人機會,暗地裏會把人抓走。”

魏宴淮颔首:“好好守着,過了這兩日準你好好歇幾日。”

岑越撓頭:“這都是應該的。”

戚堰之今日沒來,讓身邊的随從留在街頭辦事,他則是去了布莊談生意。

睿王府。

夥房裏早就備好了午膳,就等王妃醒來傳膳呢,可他們左等右等,都沒能等王妃醒過來。

綠桃擔憂問:“真不是病了?”

綠枝再三跟她保證:“真不是病了,純粹是昨夜鬧太晚,王妃還沒睡醒而已。”

昨兒晚上是綠枝和紅荔守夜,一大早在綠桃小翎過來後才回去歇着,歇到現在都醒了過來,王妃還沒醒。

可見是真累到了,以前可不會睡那麽久。

綠枝回想起昨夜聽到的動靜,深知鬧得有多麽厲害,有點理解王妃為何會睡那麽久。

小翎不放心問:“那王爺和王妃可吵架了?”

綠枝:“沒有,我瞧着感情比之前還好呢,王妃都沒有罵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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