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吃酒
吃酒
綠枝說着,臉上泛了紅,有些不好意思。
王妃以前到後面就會厭煩,對王爺罵個不停,她們站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昨夜倒是奇怪,一點罵聲都沒聽到。
小翎腦子裏喜歡想些奇怪的事情,皺起眉:“不會是被堵住嘴了吧?”
綠桃推了推她的胳膊:“瞎想什麽呢,王爺怎麽可能會堵住王妃的嘴。”
小翎:“都不罵王爺,不應該啊。”
綠桃:“主子的私事,我們別議論了,只要王爺王妃好好的就行。”
小翎表面上贊同綠桃的話,心裏卻想着等會兒問問王妃,若王爺真欺負王妃了,她就……她就在心裏狠狠地把王爺罵一頓。
綠枝:“你們要是不放心,就進去看一眼,省得疑心我騙你們。”
小翎真就進去看了眼,發現跟之前一樣,沒有哪裏不對勁,這才把心放下。
眼見着午時都過了,戚遲鳶終于醒了,她扶着腰坐起來,渾身跟斷了骨頭一樣難受。
小翎聽見動靜就進來,拿了衣裳服侍她穿衣。
昨夜弄完後,魏宴淮給戚遲鳶洗淨了黏膩,怕她夜裏冷,就給她穿上了一層薄衣。
這衣裳不适合套在裏面,小翎就幫戚遲鳶脫下,沒了衣物的遮擋,身上的痕跡一覽無餘。
小翎什麽都看到了,以前見過那麽多,現在再看還是覺得心驚,她好奇一件事兒,這麽來真不會出問題?
戚遲鳶還有些困,時不時閉上眼睛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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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翎:“藥已經熬好了,您是先喝藥還是先用膳?”
戚遲鳶不想睜眼,困得頭痛:“用膳吧。”
她現在餓得受不了,就想快點把肚子填滿。
一旁的綠桃得了話,去夥房傳膳。
等戚遲鳶洗漱好,桌上也擺好了午膳。
戚遲鳶沒什麽力氣,想快點吃完,奈何有心無力,這頓膳用得很慢很慢。
小翎給她盛了一碗排骨湯,說着街上的情況:“今日一早就繼續發放糧食了,目前還沒有人挑事兒。”
戚遲鳶口中嚼着食物,沒有回她的話。
小翎:“永昌伯夫人派人給您遞了帖子,邀您去永昌伯府吃酒,說是要給您賠罪。”
戚遲鳶放下筷子,拿帕子擦了擦嘴:“小宴嗎?”
小翎:“據說是個大的,奴婢收到帖子就去打聽了一番,永昌伯夫人給許多家都遞了帖子,其中就有朱将軍家的小女兒。”
偏偏永昌伯是皇後的親姨母,總要過去一趟才算顧着皇後的面子。
戚遲鳶嘆聲氣:“是什麽時候?”
“就明日呢。”
“她倒是還惦記着我。”
邀她去了,還邀朱将軍家的小女兒,其中還有許多旁人,這麽做,可不就是為了看戲。
戚遲鳶覺得皇後也挺累的,攤上了這麽一個姨母,時刻都要跟在後面收拾爛攤子。
“許久沒進宮了,你讓人準備馬車,我們待會兒往宮裏走一趟。”
戚遲鳶明日會過去,今日也會找皇後說起此事,這種鬧劇總要快點終止,她不想跟永昌伯夫人打持久戰。
戚遲鳶本來打算補一覺,現在覺不補了,還要進宮一趟,身子骨一直動着,身心都在疲憊。
睿王妃難得進宮一趟,皇後很好奇是何事,得知人在正殿等着,根本就不晾着她,收拾好儀容就過去了。
戚遲鳶對皇後行過禮,客套說了幾句話。
皇後可沒忘上次的事兒,便詢問道:“你來找我,可是有別的事兒?”
都這麽問了,戚遲鳶就不再繞彎子,委婉道:“今早收了永昌伯夫人的帖子,為了給妾身賠罪,邀妾身明日去府上吃酒呢。”
誰都知道她這身子喝不得酒,吃酒是借口,賠罪也是借口,暗地裏想把場子找回來才是真。
皇後笑意僵住:“都請了誰?”
戚遲鳶:“妾身只知道她還邀了朱将軍家的小女兒。”
皇後收斂了笑意:“本宮明日沒多少事,若得了空,會過去看一看。”
戚遲鳶起身:“勞煩娘娘跑一趟。”
皇後:“本宮那姨母就是這般沒腦子,這次也就算了,要是還有下次,你直接拒了就是,不用顧着本宮的面子。”
戚遲鳶彎唇:“皇後娘娘如此,妾身感激不盡。”
皇後笑了:“好不容易來一趟,陪本宮說說話吧。”
自從太後沒了,皇後就真成了這後宮之主,有時少不了遭人記恨,深宮中早已沒了可信的人,願意跟戚遲鳶說說話,也是知曉戚遲鳶不會跟宮裏的其他人有交流。
皇後都能說出那樣的話,戚遲鳶自然不能拒絕,好在只有今日,又不是日後都這樣。
離開時天都快暗了,皇後想留戚遲鳶用膳,戚遲鳶笑着拒絕。
“王爺還等着妾身回去呢。”
皇後了然:“你們感情倒是好,既如此本宮就不留你了。”
戚遲鳶不知道,她剛離開了皇宮,淑妃就去了皇後那兒。
戚遲鳶回到府裏已是晚上,魏宴淮還沒回呢,她叫人傳膳,應付了幾口便吃不下了。
“要不您先歇下,昨晚不是沒睡好嗎。”小翎看她要等人回來的架勢,就低聲相勸了一句。
誰知道王爺要何時才能回來,王妃還不如先去歇着,省得明日再沒精神。
戚遲鳶擺了擺手:“經此一事,我也不困了,心裏藏着事兒不說出來就睡不着。”
小翎蹲在她身前,幫她捏着小腿,“您如今是将王爺放在心上了,才想什麽事都跟他說。”
戚遲鳶被小翎一句話擾亂了思緒,思來想去,覺得小翎說得并沒有問題。
這幾日已經意識到了,以前有事都憋在心裏,就算魏宴淮逼問,她也不會說,現在倒是不一樣了。
戚遲鳶低頭看着小翎,問:“我是不是不該這樣?”
小翎:“哪有什麽該不該,只要您日子過得舒坦不就好了,您心靜了,身體也跟着好了,這比什麽都重要。”
戚遲鳶時常看不清這段感情,有時會陷入無盡的糾結,以前竟不知感情是這樣複雜的存在。
她着實熬不住,泡了腳就躺下了,單她一個人躺着,周圍都泛着冰涼,手腳許久不熱,就這麽在寒涼的被褥中睡下。
魏宴淮到很晚才回來,他來到門前時,聽小翎說了句話。
小翎:“王妃還想着等您回來再睡呢,奴婢怕她受不住,就勸她先睡下了。”
魏宴淮的手搭在門上,推開一條縫隙,往裏面看去,可惜什麽都看不到,對小翎的做法予以肯定:“你做得很對。”
小翎:“奴婢還有一事要告訴您。”
魏宴淮:“說。”
小翎:“上次秋獵,永昌伯夫人嘲了王妃兩句,今日又給王妃遞帖子,邀王妃明日去府上一趟,說是要賠罪。”
魏宴淮眸光微閃:“是皇後的姨母?”
小翎點頭:“皇後娘娘應當訓過她了,可她仗勢欺人慣了,這次賠罪還邀了朱将軍家的女兒,可見……不是要給王妃賠罪。”
小翎聲音低了下來,要她來說,她根本不想讓王妃走這麽一趟,皇後娘娘也不會怪罪王妃,何必呢。
魏宴淮:“本王知道了。”
小翎福了福身:“今日是奴婢多嘴了。”
魏宴淮推門進去,褪下衣裳與戚遲鳶躺在了一起。
他在事發的當日就知道了,警告過永昌伯,本以為永昌伯會将人管住,沒想到兩口子都是拎不清的。
翌日。
戚遲鳶醒得早,本是要好好梳洗一番,還沒坐起身就被人摟在了懷裏。
魏宴淮閉着眼,聲音沒有絲毫困意:“既然不喜歡那種事兒,今日就別去了,我會幫你解決。”
只要找人出面攪了局,莫說是吃酒了,整個伯府都要靜上幾日。
戚遲鳶猜到小翎把事都告訴了他,并不怪罪小翎,躺在他懷裏,說了心裏話:“我不懼她,況且我也想見見朱籮依這個人。”
她可記得朱将軍那日的話,是朱籮依傾慕魏宴淮許久,她沒有惡意,單純的想見一見而已,永昌伯夫人正創造了這樣的機會。
魏宴淮睜開眼,瞅着她漂亮的眉眼出神:“若是受了欺負,可要告訴我。”
戚遲鳶點點腦袋:“我會告訴你的。”
魏宴淮這才松開她,自己也跟着起床穿衣。
永昌伯府位置偏僻,算不上好位置,門前的路特別窄小,王府馬車到的時候,前面都被其他家的馬車堵了路。
綠桃扶着戚遲鳶下來,口中抱怨:“既然早知會有那麽多人來,也不好好安排一下,堵在外面多不像話。”
綠桃平日裏不會多嘴說這些,可見今日這場面實在過分,她都忍不住開口了。
小翎同樣木着張臉:“奴婢瞧着就是故意的,若不是皇後娘娘這層關系,誰會來這麽偏的地兒赴宴。”
她們的聲音很小,外人絕對聽不到,戚遲鳶就沒說她們。
伯府裏有人迎客,迎客的婢女不敢怠慢戚遲鳶,态度始終恭敬,不敢多嘴一句,安安靜靜帶她往裏面走。
永昌伯府的後院倒是別致,有條小河橫在院裏,河水清澈見底,裏面還游着小魚兒。
永昌伯姓林,他這位夫人的名聲一直都不怎麽好,奈何出身不錯,又下嫁給他,侄女兒還當了皇後,林伯再怎麽讨厭這個夫人,也不敢真的對她說重話。
林伯夫人正在跟幾位友人說笑,聲音大的老遠都能聽清,說是好友,其實那幾人都是因為皇後娘娘才跟她交好的。
戚遲鳶到的時候,正聽到林伯夫人在說她。
“王妃是個難得一遇的美人兒,也不怪王爺能為她推了其他人。”
話裏話外都在說,睿王只是貪戀睿王妃的美貌,至于有多深情,那可就說不準了。
帶戚遲鳶過來的婢女感到尴尬,适當出聲:“夫人,王妃來了。”
正笑着的林伯夫人倏然靜了下來,收斂起笑意,走過來跟戚遲鳶套近乎:“恭迎王妃大駕光臨,妾身忙着招待其他人客人,不曾想怠慢了您。”
就是這種說話的語氣,叫人厭惡的不行。
戚遲鳶神色坦然:“林伯夫人真是好興致,今日竟邀了那麽多人。”
來的人比她想象中的要多,看來皇後娘娘的面子很是好用,沒少讓永昌伯一家結識貴人。
林伯夫人幹笑兩聲,壓低聲音:“來的人再多,都比不得您身份尊貴。”
适才跟林伯夫人說話的那些都閉上了嘴,好些人都沒見過戚遲鳶,此刻正好奇打量呢。
如傳言所說,是個少見的美人,林伯夫人說得也不無道理,哪個男人能舍得冷落這樣的絕色佳人,難怪睿王不想納側妃。
在場的人,哪個都沒戚遲鳶身份尊貴,她自然坐在了最顯眼的主位。
這桌子大且長,坐下一二十個人沒有問題。
坐下不久,就聽人說朱籮依來了。
戚遲鳶朝入門的方向看去,瞧見個面容清瘦的姑娘走了進來,身高在女子中是拔尖兒的,只是太瘦了,那身體跟個骨頭架似的。
朱籮依面容中規中矩,看久了就會發現她模樣還不錯,加上才學傍身,又精通琴棋書畫,求娶她的人家有不少呢。
林伯夫人見到朱籮依,跟見到親閨女似的,親切拉着她坐下。
戚遲鳶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
“以前怎麽不知道她跟朱家姑娘這麽好?”
“她啊,跟誰都這麽套近乎,這會兒不就是想看王妃是何反應嗎?”
其實不止是林伯夫人,許多人都想看戚遲鳶是何反應,上次跟着去秋獵的官眷,今日有一小半都來了,上次沒瞧見,這次可想好好觀察。
朱籮依看到了戚遲鳶,她雖沒有見過,從旁人的議論中也能推斷出誰是誰,于是,她起身給戚遲鳶行禮。
“蘿依見過王妃。”
戚遲鳶察覺到許多人的視線都朝她投了過來,對此不慌不忙,柔聲道:“不必多禮。”
朱籮依眼眸微彎,笑道:“早就想目睹王妃真容,今日一見,可真是讓蘿依自愧不如。”
林伯夫人:“蘿依可別這麽說,你才貌雙全,作詩作得那樣好,你若自愧不如了,讓我們這些什麽都不會的如何是好。”
她一句話踩了許多人,包括她自己,最主要的是想踩戚遲鳶。
朱籮依捂嘴笑了笑:“您別這麽說,王妃如此絕色,蘿依再怎麽都比不上的。”
林伯夫人明明沒有提戚遲鳶,她卻提了起來。
旁人心思明着呢,都能看出這位朱姑娘是沖着王妃來的,目的還不善呢。
小翎跟其他人站在一旁,聽得心裏很不舒服,王妃自幼苦讀,一樣會作詩,琴棋書畫都學過,一幅畫都能讓先生誇贊好久,可惜從未在外人面前展示過。
眼前這些人,什麽都不知道就暗地裏諷刺,她真想上前為王妃正名。
戚遲鳶不在意這些虛的,飲了口茶,笑道:“朱姑娘有位好父親。”
她跳過了琴棋書畫和作詩,直接往秋獵那日的事情說去。
先前還期待見到朱籮依,真見到了反倒失望,原以為朱籮依這樣的姑娘不會因為感情想不開,誰能想一見面就對她露出了敵意。
如此這般,應該是真的心悅魏宴淮吧。
朱籮依不為那次的事感到羞恥,反而高傲起來:“是啊,父親對我最是信守承諾,不論我要什麽,只要他應下了,早晚都會親手遞給我。”
這便是在說,她早晚會進王府,早晚會成為魏宴淮的人。
看戲的人都不說話,不愛看戲的人在用膳,桌上一點都不吵鬧,朱籮依這些話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楚。
戚遲鳶笑意不減:“朱将軍這般頑固,倒是跟我家王爺很像,王爺也是那樣,想要的一定會得到,不想要的,誰往他那兒塞都沒用。”
她不想把事鬧得難看,可這朱籮依擺明了想看她笑話,既然如此,不介意搬出魏宴淮說事。
朱籮依哪曉得戚遲鳶這般伶牙俐齒,在她記憶中,商戶之女在官眷面前都會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了一句話。
不管是朱籮依還是林伯夫人,此刻都把戚遲鳶看做了商戶之女,可沒把她睿王妃的身份放在心上。
林伯夫人嘆聲氣:“我家伯爺之前也是這般,不知何時就變了,如今府裏那麽多子女都到了成家的年齡,我正愁呢。”
“夫人想多了,睿王可不像伯爺,伯爺沒娶妻之前就收了一堆通房,聽說還瞞着家裏養了個外室,睿王在迎娶王妃之前,身邊可是沒人照料的。”
門外忽然響起一道聲音,衆人看去,正看到平昌侯夫人走了進來。
林伯夫人知道平昌侯夫人的來歷,瞧着平昌侯和他夫人十年來都如此恩愛,便想拿這位侯夫人刺激戚遲鳶,沒想到人還沒坐下就在幫戚遲鳶說話。
平昌侯夫人掃了眼落座的人,道:“今日竟都是熟人。”
林伯夫人面上不佳,偏偏是自己邀人來的,只能忍着怒氣安排人坐下。
平昌侯夫人看向戚遲鳶,笑得真誠:“好些日子不跟王妃見面了,瞧着王妃氣色又好了些,可見王爺對您還是那般好。”
一桌子眼生的人,終于來了個熟人,戚遲鳶眼裏染上笑意:“是許久不見,拖林伯夫人的福,讓我們小聚了一下。”
平昌侯夫人:“上次你我比了棋藝,當真是令我驚喜,我琢磨了一番,想了個新法子應對,王妃過幾日可能來府上指點一二?”
平昌侯夫人說的是初次見面那日,兩人确實下了祺,不過是難分伯仲。
戚遲鳶知道平昌侯夫人聽到了林伯夫人開始說得那些話,笑着應下:“你的棋藝最是讓我佩服,到時自然是要去的。”
在坐的一位夫人對棋藝頗有研究,聽她們談了這事兒,問:“王妃還會下棋?”
平昌侯夫人:“何止是下棋呢,作畫也是叫人移不開眼。”
會棋也會畫,是誰說王妃什麽都不會的?
可是沒人親眼見過,便信不得。
林伯夫人知道說話的這位夫人棋藝最好,便道:“既然如此感興趣,那就比一場,讓我們都跟着開開眼?”
那位夫人期待地看向戚遲鳶:“王妃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