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正文完
正文完
戚遲鳶有一瞬的茫然:“為了我?”
皇帝嘆了聲氣:“你們夫妻倆啊,還真是會為對方着想。”
皇帝站起身,背對着戚遲鳶,嘆道:“朕是想讓他幫朕辦一件事,危不危險尚不得知,只是他拒了朕。”
皇帝笑了兩聲:“朕這個皇弟如今滿眼都是你,他不想再铤而走險,怕真丢了性命,落得你一個人孤苦半生。”
戚遲鳶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那些話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來。
感動嗎?
當然有,但更多的是喜悅。
至于為何喜悅,她說不上來。
在這之前,魏宴淮的前半生一直在為皇帝密謀辦事,得罪了不少人,受了不少罪,辛虧他命大,每次都活了下來。
皇帝想到戚遲鳶說得那些,心裏湧起一股酸楚,怎麽說都是親弟弟,他何嘗不會心疼呢。
“你們為對方做到如此,以後更要愛惜彼此才是。”
皇帝轉過身,眼睛裏充斥着不可忽視的紅血絲,聲音沙啞:“朕今後會好好補償他,不會再說一套做一套。”
從前不知魏宴淮幼時的苦難,當年一些事情讓他不解,今兒聽了戚遲鳶的話,一些謎團全都明了。
皇帝從前怎麽都想不到,他少時的榮耀基本都是弟弟犧牲自己而襯托出來的。
皇帝有愧疚、心煩,唯獨沒有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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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得不承認一件事,魏宴淮完全有能力坐在他如今的位置上。
戚遲鳶看皇帝神情複雜,眼睫微垂,慶幸今日有勇氣說出這一切。
戚遲鳶抿了抿唇,道:“您說王爺拒了您,那王爺現在在哪兒?”
皇帝擡起眼:“他回去了,你們二人在路上沒碰到嗎?”
戚遲鳶搖了搖頭,這麽看來,魏宴淮應該是走了小路,而她帶着一衆人走大路過來,如何能看到魏宴淮的身影。
皇帝也猜到了這個,道:“若沒有其他的事兒,你就回去吧,說不定他已經在等着你了。”
戚遲鳶的腿腳恢複了知覺,緩緩起身,對皇帝福了福身:“天晚了,您早些歇着。”
說罷,轉身離開。
屋裏冷,外面更甚,走到門前時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冷風。
等在門外的小翎看到了她,一臉焦急。
戚遲鳶對劉公公道了謝,帶着小翎等人離去。
小翎緊跟在戚遲鳶身後:“王妃,您沒見到王爺的身影嗎?”
小翎不知道戚遲鳶在屋裏說了何事,她看見戚遲鳶的眼睛有些紅,以為又出了事兒。
戚遲鳶:“王爺回去了。”
小翎迷茫片刻,很快就反應過來:“走小路回去了?”
戚遲鳶:“嗯。”
戚遲鳶步子走得急,不知為何,現在特別想要快點見到魏宴淮。
她剛出了宮門,來到馬車前正準備上去,就聽到前面傳來馬蹄的聲音。
黑夜中視線不好,前面昏暗一片,通過附近的火光隐隐看清前面那道騎馬而來的身影。
戚遲鳶怔在了原地,提着衣裙維持着方才要上馬車的姿勢,好奇又茫然地望着前面的人。
一直等到那身影到了跟前,她這才确定是魏宴淮,适才只是覺得熟悉,離得近了,更加确定。
戚遲鳶松開衣裙,什麽都沒說就朝魏宴淮走去。
前面的馬停了,那背上的人一躍而下,二話不說就來到了戚遲鳶跟前,伸手将人抱在懷裏。
兩人緊緊相擁,像是許久不見,又像是生怕對方跑了一樣。
戚遲鳶整張臉都埋在魏宴淮懷裏,抱緊他,感受着他身上清列的氣息,心裏還未散去的惶恐在這一刻散去,整個人頓時安心下來。
小翎和綠桃幾人站在一旁,臉上都挂着笑。
戚遲鳶閉了閉眼,緊擁着魏宴淮,道:“我還以為你又要背着我出京。”
語氣似有埋怨,許是受了涼,還帶着輕微的鼻音。
魏宴淮輕撫着戚遲鳶的後背,聲音溫和:“我發誓,往後都不會再背着你做任何事,做不到就不得好死。”
戚遲鳶捶了他一下,略有些惱意:“誰讓你發誓了。”
魏宴淮輕笑了聲,忽然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戚遲鳶吓一跳,連忙摟住他的脖子。
魏宴淮抱着她上了馬車,坐穩後并沒有将她松開,反而笑道:“沒想到你這般擔心我。”
戚遲鳶耳尖泛紅,嘴硬不承認:“誰擔心你了,我就是不想你死在外面。”
魏宴淮不拆穿她,依着她的話點頭:“好好好,是我自作多情了。”
馬車動了起來,小翎幾人分別跟在馬車兩側,魏宴淮騎來的馬被小厮牽着。
魏宴淮還不舍得松開戚遲鳶,擁着她,摸到了她冰涼的手指,握在手裏暖着,嘆道:“鳶兒,我很開心你能為我做到這般,但我更希望你能把身體放到第一位。”
戚遲鳶因為坐在他懷裏,比他高出許多,低頭望着他,問:“你不想……第一位是你嗎?”
魏宴淮:“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有你好了,我排在第幾位都沒關系。”
戚遲鳶眸光微閃,掙開被他握着的手,擡起雙手捧住他的臉,問:“你當真不會再為皇上賣命?”
魏宴淮眼神坦蕩,沒有猶豫:“不會。”
那次中毒,是他最後一次博弈,此後再也不會做這等危險的事。
除了魏宴淮和岑越,這世間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魏宴淮那一箭是故意被射中的,魏宴淮想借此機會試探戚遲鳶的心,事實證明他成功了,也更加珍惜如今的一切。
戚遲鳶唇角微揚,低頭親他一下,柔聲問:“皇上這次讓你辦的事情和魏鴻致有關嗎?”
魏宴淮正沉浸在她方才的親吻中,沒有回她的話。
戚遲鳶捏捏他的耳朵,往外揪了一下,“說話啊。”
魏宴淮眼神微暗,實話實說:“這兩件事沒關系。”
戚遲鳶:“既然這樣,你還要調查邱氏和魏鴻致為何進京嗎?”
魏宴淮:“不查了,我今日進宮見禀明了皇上,皇上知道此事,的确如你所想是昭太妃想孫子了,所以寫信将他們召回。”
戚遲鳶眨了眨眼,揪着他的耳朵沒松手,笑道:“就說你想複雜了,你還不信。”
魏宴淮眼中笑意難掩:“是啊,我不如你心思細膩,所以你千萬不能離我而去,不然我會想岔許多事情。”
戚遲鳶輕嗯了聲,唇畔含着笑意,閉上了眼睛,低頭吻上魏宴淮的薄唇。
親上的瞬間,魏宴淮的手掌分別按在她脊背和後腦,加深了戚遲鳶來之不易的主動親吻。
回到府上,戚遲鳶才發覺身體受了涼,去往靜園的路上打了許多噴嚏。
她每次吹風必受涼,魏宴淮早已有了照顧她的經驗,讓人去熬了姜湯,又抱着戚遲鳶去榻上躺着。
屋裏放了兩個燒炭火的爐子,整個屋裏暖氣逼人,戚遲鳶只是有一點點受涼,并不嚴重。
她待在魏宴淮懷裏,不由笑了聲:“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緊張我?”
魏宴淮捏着她的手指,想着以前的心思,道:“那時候你厭棄我,我不敢這般對待你,怕惹得你更加厭棄。”
戚遲鳶以前的每一次輕微受涼,魏宴淮都想擁着她,幫她暖身子。
但許多次他都沒有勇氣,都退縮了,就怕戚遲鳶更加厭煩。只有嚴重了,趁着戚遲鳶意識混沌,他才敢用自己的體溫暖着她。
在戚遲鳶看來,沒有什麽是魏宴淮不敢的,聽他說這些,很是不信:“那我之前不想做那事兒,你為何還要強迫我?”
魏宴淮看着她的眉眼:“情到深處,克制不住。”
戚遲鳶:“我受涼時你就能控制的住?”
魏宴淮:“我擔心你,不敢惹你。”
戚遲鳶:“所以,你不擔心我的時候就敢惹我?”
說來說去,在這兒等着呢。
魏宴淮失笑:“那不一樣。”
戚遲鳶:“都是你對我的态度,有什麽不一樣?”
魏宴淮看她不準備停歇,好笑的吻住了她。
戚遲鳶用力推他,無論如何都推不動,搖着頭想要躲開親吻,她移到哪,魏宴淮就跟到哪兒。
好不容易逮到說話的機會,才喊了個名字,又被堵住了嘴。
“魏宴淮你唔……唔唔!”
好……無恥!
魏宴淮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一點收斂都沒有,還愈發放肆,連手都跟着不安分起來。
情到深處,門外響起了綠桃的聲音。
“王爺王妃,姜湯煮好了。”
魏宴淮這才松開了戚遲鳶。
戚遲鳶滿臉紅暈,紅唇微張喘着氣兒,許是親的太狠,此刻腦袋又暈又脹,連屋裏要來人了都不知道。
綠桃端着姜湯進來,不敢往他們那邊多看,把湯放下了就走。
門開了又關,戚遲鳶聽着聲音一點反應都沒有,直到身邊的人起身,她才回過神來。
魏宴淮端着那碗姜湯走來,通過熬煮,姜的辛辣味兒更甚。
還沒走近,戚遲鳶就捂住了口鼻,下意識拒絕:“我不想喝。”
于她而言,這姜湯比藥還要難喝。
魏宴淮看她這麽反感,先替她嘗了一口,道:“我讓人在裏面放了些紅糖,湯是甜的。”
戚遲鳶才不信他:“味道那麽嗆人,誰信啊。”
不好騙了。
魏宴淮心想着,又當着她的面兒喝了口,“真是甜的。”
戚遲鳶往裏面挪着,被褥裹着全身,只露出腦袋,滿臉不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演的。”
魏宴淮見她如此抗拒,幹脆不演了,直接猛灌了一口,把空碗放到了一旁的梳妝桌上,又走了回來。
這期間不過是幾步路。
戚遲鳶眨眨眼,不敢相信他就這麽喝了,緊抓着被褥的手指有所松動,膝蓋跪在床榻上,往前移了些。
“你又沒有受涼,幹嘛喝……”
話沒說話,手腕就被眼前的男人攥住,戚遲鳶下意識感覺到不好,想要捂住嘴巴,但是她另一只手也被禁锢住。
戚遲鳶看到魏宴淮欺身壓下,連忙閉上嘴。
魏宴淮多奸詐啊,單手禁锢住她掙紮的雙手,另一只手移到她腰間撓了兩下。
戚遲鳶跪在床榻邊緣,癢意使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趁着這時,魏宴淮彎下身子,薄唇快要抵上她的紅唇。
戚遲鳶猛烈掙紮起來,連忙道:“別,我自己喝就是了!”
話音落下,手腕上的禁锢就消失了,魏宴淮松開了她,眼神別有深意,喉結動了動,顯然是把姜湯咽了下去,道:“你還可以再堅持一會兒。”
戚遲鳶摸着嘴唇,萬幸沒有堅持,“你都喝了,我喝什麽?”
魏宴淮:“又不是只煮了一碗,再讓人端來一碗就是,你若還不喝,我就真的那樣喂你。”
魏宴淮最知道如何治她,明白她一定忍受不了嘴對嘴的喂藥,專用這一招來試探。
不管能不能喂進去,結果總是能達到目的。
戚遲鳶懊惱捶他:“你真是太無恥了。”
魏宴淮摸了摸她的臉頰,笑道:“能達到目的就好,回來的路上聽你咳了幾聲,若是不喝這碗姜湯,你明日會難受的。”
正因為有經驗了,更能知道她會是什麽狀态。
戚遲鳶看他這麽用心,暫時不生他的氣。
魏宴淮叫人端來了第二碗姜湯,這次遞到了戚遲鳶面前。
戚遲鳶沒得再逃,只能乖乖捧起碗喝下,入口辛辣微甜,還有種難以忍受的怪味兒。
戚遲鳶喝完,臉色都變了,捂着嘴,有些想吐。
魏宴淮拿了顆蜜餞兒喂進她嘴裏。
有了梅子的甜味兒緩解,确實好受了不少。
戚遲鳶含着蜜餞兒:“你既說了不會再背着我離京,可要說到做到。”
魏宴淮揉着她的發頂,眼中笑意擴散,“絕對做到。”
夜已經很深了,屋裏點着安神的香,戚遲鳶這會兒困得睜不開眼。
她睡在裏側,抓住了魏宴淮的衣角,意識徹底模糊前說了句話。
“你可別趁着我睡着走了。”
魏宴淮擁住她,低喃道:“怎麽會,我可舍不得你。”
懷裏的人已然睡着,他聲音又極輕,話落許久,屋內只剩下一面寂靜。
夜裏起了風,吹動了緊閉的門窗,雪花從天上掉落,不一會兒就鋪滿了樹枝,遠遠瞧着漂亮極了。
如今已是臘月,京城下了場大雪。
清晨的天寒得刺骨,街上都看不到人影,被白雪覆蓋的雪地潔白無瑕,連個腳印子都看不到。
綠桃端着水從屋裏出來,看着靜園裏的一片雪地,感慨道:“去年也是這般的雪日,我們剛到王妃身邊。”
綠枝接過她手裏的盆子,道:“王爺起這般早,也不陪王妃多睡會兒。”
綠桃:“楊管事說今日有客,王爺應當是要去見客人。”
綠枝:“客人?”
小翎正路過她們,聽到這話,對這來客好奇極了。
她們都好奇客人是誰,直到客人進了府,臉上的好奇頓時轉為失望。
來的客人竟是朱将軍和朱籮依。
小翎:“朱姑娘上次對王妃那般不敬,怎麽還好意思來王府啊。”
綠桃:“你小聲些,王爺知道這些事,他這麽做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小翎不情願地閉上嘴。
兩人不知道,今日不是魏宴淮邀朱家父女前來,而是昨夜進宮碰見了朱将軍,朱将軍稱朱籮依之前得罪了王妃,想帶朱籮依到王府請罪。
朱将軍是當着皇上的面所說,魏宴淮拒絕不得,就應下了。
朱家父女在諸玉堂坐着,魏宴淮走了進去。
父女倆見了他,同時起身行禮。
魏宴淮讓人給他們倒茶,走到前面的位置坐下,說道:“有何事就快說,本王急着回去陪王妃。”
朱将軍跟朱籮依對視一眼,後者笑道:“都這個時辰了,王妃怎麽還不起?”
魏宴淮垂着眼,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冷聲道:“若不是你們來了,本王這個時辰也不會起。”
朱将軍幹笑兩聲:“依兒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奇罷了,畢竟依兒的母親在家中早早就起來處理後宅事物,依兒跟她母親學了許多。”
魏宴淮:“朱将軍好福氣。”
只此一句,再無其他言語。
朱将軍抿了抿唇,他還等着魏宴淮誇人呢,誰知道魏宴淮根本不按套路來。
朱籮依心有不甘,道:“王妃睡這麽久,不會誤了後宅事物嗎?”
魏宴淮的語氣平靜如水:“後宅的事有下人做,王妃自然是想睡多久就睡多久,誰敢多說一句?”
朱籮依咬了咬牙,道:“王爺可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
魏宴淮:“我何時見過你?”
很是疑惑,一點都不像是裝得。
魏宴淮很确定他沒有見過朱籮依,跟朱将軍卻是見過不少面。
朱籮依面上挂不住,畢竟還是個姑娘,說委屈就委屈起來,說話都帶了顫音:“前些年我随母親去往邊疆看望父親,正碰到您帶兵打了勝仗回來,您當時行在最前頭,好像有光照在您身上。”
那是朱籮依初次動情,自那以後就想着能嫁給睿王,她那時年紀小,就等着到了議親的年紀,懇求父親将她送到睿王面前,好為自己圖謀未來。
她等啊等,終于等到了議親的年紀,卻等來了睿王要娶一個商賈之女的消息。
她心都碎了,甚至氣到口不擇言,說要去殺了戚遲鳶。
朱夫人吓了一跳,把她關在屋裏好些日子,等她冷靜了才放她出來。
朱籮依楚楚可憐地望着魏宴淮,她聽說男人最抵抗不了女子這般表情,睿王肯定也是如此。
朱籮依盼着魏宴淮能夠收她側妃,可惜她注定盼不到了。
魏宴淮都不曾看朱籮依一眼,對于她那些話,更是不以為然:“皇上說了,定會為朱姑娘挑個好的郎婿。”
朱籮依霎時就紅了眼眶:“王爺當真聽不出我是何意思?”
朱将軍在一旁看着,急得想跺腳。
魏宴淮擡起眼,看她這般表情,沒有絲毫動容:“本王與王妃之間容不下旁的,朱姑娘才學兼備,日後定會有個珍惜你的郎婿。”
朱籮依瞪着眸子看他好久,抽泣了一聲,驟然轉身離開。
朱将軍起身想要追過去,走了兩步又返回來,“王爺,她還是個小姑娘,您何苦要把話說得那麽絕?”
魏宴淮:“朱将軍,朱姑娘之前如何對王妃不敬,本王可都聽說了,本王和王妃不追責已是給了朱将軍面子,朱将軍應該管教好女兒才是。”
經他一頓數落,朱将軍也覺得面上無光,可他向來疼愛女兒,不會對女兒說一句重話,眼下顧不得別的,對魏宴淮說道:“王爺能跟王妃這般恩愛自然是好,希望王爺這輩子都能唯王妃一人才好!”
說罷,轉身去追朱籮依。
朱将軍家中有妾室,他的同僚大多都如此,縱然有些沒有納妾,但那些人都是愛妻如命的。
朱将軍不相信睿王如此權勢滔天的人,也能夠堅守本心。在朱将軍看來,越是有權勢的人,感情越容易泛濫。
可惜朱将軍忘了,世間總會有人超出他的認知。
平昌侯同樣有權有勢,身邊不還是只有平昌侯夫人一人。
多年前有位王爺也是如此,與王妃相守一生,任何人都拆散不了。
魏宴淮同樣能做到,戚遲鳶是唯一能夠激起他心中柔情的存在。
戚遲鳶醒來已臨近午時,小翎是個守不住嘴的,在服侍她穿衣時就把清晨的事兒說了出來。
小翎:“王爺在夥房盯着您的藥,您醒來之前,王爺在屋裏坐了好一陣子,就圍着您看呢。”
戚遲鳶彎了彎唇:“他怎麽還親自盯着藥,夥房裏又不是沒人。”
小翎:“之前也是這樣啊,您每次起晚了,只要王爺還在府裏,基本都會去盯着藥。”
小翎若是不說,戚遲鳶都不知道魏宴淮以前還會這麽做,如今得知了,覺得心裏甜滋滋的。
穿戴好了,戚遲鳶捧起桌上的手爐,“我去夥房找他。”
小翎拿起鬥篷:“外面下着雪,披件鬥篷吧。”
戚遲鳶:“下雪了?”
小翎:“是啊,昨夜您剛睡就下了,外面的雪都堆積起來了,一腳踩下去好玩得很。”
戚遲鳶披上鬥篷,迫不及待地往外走,推門出去,看到了外面如畫一般的景色。
靜園裏的枯枝被白雪覆蓋,圍牆上同樣蓋了層雪,視線所觸之地盡是雪白一片,當真是漂亮極了。
戚遲鳶去了夥房,夥房的窗子開着,遠遠就看到魏宴淮的身影,她走到窗前,敲了敲眼前的木窗。
魏宴淮聽到聲音,轉頭見到是她,特意走了過來,窗戶不高,說起事來并不麻煩。
魏宴淮站在窗前,幫她撫去發間的雪花,指尖觸碰的瞬間就化掉了,就擡手幫她擋着:“藥快熬好了,怎麽不多躺會兒?”
戚遲鳶比他矮許多,這窗戶雖不高,但廚房裏的地基有些高,這時候看他還要擡頭,聲音輕柔:“我想出來看看雪。”
魏宴淮:“不是來看我的?”
戚遲鳶:“你哪有雪好看啊。”
魏宴淮笑了聲:“快進來,別在外面待着。”
淋點雪并不會怎麽樣,但外面有風。
戚遲鳶繞到了門前走進去,夥房裏的人都在準備午膳,熬藥的臺子跟炒菜的不在一起,她走到魏宴淮跟前并不會顯得擁擠。
魏宴淮拿抹布墊着,掀開蓋子看了眼,見藥差不多了,依舊墊着抹布把熬藥的藥壺端下來,找了個小碗盛出來。
才熬好的藥正燙,需要晾一會兒。
魏宴淮牽着戚遲鳶去了最近的屋裏,這屋裏同樣燒着炭火,感覺不到冷意。
“朱将軍帶朱姑娘來府上了?”戚遲鳶問。
“來了,沒待多久就走了。”魏宴淮握着她的手,“冷不冷?”
戚遲鳶搖搖頭:“不冷。”
魏宴淮低下頭,跟她額頭相抵,嗓音含笑:“我初次見你那日,也是這樣的雪日。”
戚遲鳶狐疑:“你我初見并未下雪,我到了王府第二日才下了雪。”
說罷,她忽然頓住,依稀記得魏宴淮說過很早就見過她。
魏宴淮的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尖,滿眸柔情:“那次不是初見,那是我初次與你有了接觸。”
戚遲鳶被勾起了好奇心:“同樣是臘月嗎?”
魏宴淮:“同樣是臘月,我見到了你,一眼就有了癡心,連那日要辦的事兒都忘了。”
二人挨得極近,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旖旎起來。
戚遲鳶眼裏有些羞意:“那是你初次見我,我初次遇見你就是去年臘月,從前只聽過你的名字,不知你是什麽樣的人。”
那年臘月,魏宴淮初次見到戚遲鳶,一眼傾心。
往後每年,他都忍不住回想那個場面。
去年臘月,戚遲鳶初次見到魏宴淮,萬般不情願的嫁給了他。
又是一年臘月,二人彼此傾慕。
魏宴淮輕輕吻上她的唇,道:“你我能有今日,是我此生之幸。”
戚遲鳶耳根發熱,臉上燙得厲害,問:“若是我這輩子都不會對你動心,你當如何?”
魏宴淮摸了摸她的臉頰,眸中的深情難掩:“早在把你帶回王府那日,我就做好了一輩子守着你的打算。”
戚遲鳶想到他先前的做法,故意裝作不快:“你那時的做法可不像守候。”
魏宴淮知道先前的自己有多無恥,聽她這麽說,慚愧又竊喜:“可我等到你動心了。”
戚遲鳶輕哼道:“是因為你後來表現得不錯。”
魏宴淮滿眼小心翼翼:“那我現在表現如何?”
戚遲鳶好好想了一下,為難道:“還行吧。”
話音落下,眼前的男人就親了上來,她以為又是昨夜那般的深吻,正想用力推開他,還沒來得及擡起手,魏宴淮就松開了。
“我現在還不夠好,往後會更好,你要信我。”
戚遲鳶對上他期待的眼神,嘴角止不住的上揚:“我信你。”
如此這般,已經很好了。
往後每年,都會很好。
—正文完—
熬夜寫到現在,兩章合一了,剛修完就迫不及待地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