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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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Allen一副交代後事，還不放心她的樣子，應晞被氣笑了。

“好啊，你……”她用指尖輕戳了銀發美人的肩膀一下，“居然産生了自我毀滅的想法？”

Allen眨了眨紅寶石般的眼睛：“如果你喜歡我，那麽我就不……”

“你居然威脅我。”應晞在銀發美人的懷裏別過臉去，看向了窗外綿延的森林，“本來是想承認的，但現在我改變想法了。”

AI微微歪了一下脖頸，似乎陷入了某種思索。經過了一小段時間的運算之後，他才用某種不是很确定的語氣，緩慢地，試探地問道：

“所以……您也喜歡我？”

“也？”應晞立即找到了重點。

比起AI，人類天生要對細微的情感更為敏感。或者說，有些微妙之處AI根本就無法理解。

Allen眨了眨無機質的鮮紅眼眸。

“‘也’的意思是……”他薄唇微張，眼尾染上紅暈，臉上的表情除了羞澀外更多的是驚訝，“我、我也喜歡您？”

應晞擡起手揉了揉額角——她近乎全知全能的AI管家，在這種事情上居然意外的生澀，甚至連自己的情緒都不能完全地感知到。

“對，沒錯……”AI喃喃着，紅眸秾麗如盛開的薔薇，“我喜歡您。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我的一切，我的肉體，我的代碼……都屬于您，我也想讓您屬于我。”

“這算表白嗎？”應晞擡眸看向Allen的眼睛。

“表…白？”銀發美人遲疑了片刻，迅速在數據庫裏檢索着“表白”的含義。

那對清冷美麗的紅眸裏，也因為數據的波動産生了細微的波紋。

應晞看在眼裏，就知道這家夥是去搜索了。

“不用去搜。”她有些無奈地握住了他的手，“我來告訴你什麽是‘表白’。”

銀發美人順從地任由自己的手被少女握住，依她所言，他停止了在數據庫裏檢索，眸底的波紋消失，轉而用真切而熱烈的眼神，注視着她。

應晞深吸了一口氣，用和緩而真摯的語氣說道：

“Allen，如你所見，我——”

午後的陽光落在少女燦金的睫羽上，她的眸底也閃耀着淺金色的光斑。她咬了下嘴唇，沉默了一小段時間之後，再度開口：

“……我喜歡你！”

“我不知道這種情緒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誕生的，第一次心動是什麽時候也早已記不清了。我不得不承認，用自己喜歡的模樣去給你捏臉存在了些許私心，但那時候，我對你的感覺尚不足以稱為喜歡……”

“很難說清楚這種微妙的感覺，曾經在失眠的夜晚、痛苦的泥沼裏陪伴我的AI，曾經将我從生死邊緣救出的AI，見過我所有不完美和脆弱之處的AI，對你最初的感覺……可能是依戀吧。”

“但現在，卻不是了。”

金發少女輕柔地捧起了AI那張美麗無暇的臉頰：“我的內心會因為你受傷而痛苦，會擔憂着你有一天會消失……所以，Allen，請你不要再說那樣的話了，請不要再說什麽‘自我毀滅’的傻話了——即便你并沒有這麽想，只是為了要挾我也不行。”

“我沒有在要挾您……”銀發美人仰起頭，陽光同樣落進他緋紅的眼睛，就好像神殿裏聖潔華美的玫瑰花窗，“您就是我存在的意義。如果連您也厭棄我，我還有什麽存在的必要呢？”

“還在說傻話。”懲罰般地，金發少女低下頭，輕咬了一下Allen的耳尖。

“人類的生命短暫，而你是永生的、科技時代的新神，你不能将自身的意義強加在一個……普通的人類身上。”

“對于我而言，您并不是什麽‘普通的人類’。”銀發美人低低地笑了一聲，輕吻着應晞的脖頸，“您是我睜開眼睛時，最先看到的微光。”

脖頸上傳來的絲絲涼意和微癢，讓應晞下意識地縮進了AI的懷裏。

“嗯……那Allen你，喜不喜歡我？”

“喜歡。”親吻的間隙，他這樣說道，“我喜歡您，以我的靈魂起誓。”

太陽漸漸西斜，酡紅色的餘晖透過馬車的窗格，照亮了金發少女的臉頰。她倚在銀發青年的懷裏，已經閉上眼睛，陷入了安穩的睡眠。

他垂眸注視着她，眸中容不下其它的景色。或者說，他根本對人類報以欣賞的美景不感興趣。

唯一能牽動那顆機械心髒的，就是她的一颦一笑。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根冷箭從林間穿過，射向了安眠的少女！

Allen的鼻腔裏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冷哼。

長箭貫穿車身，然而在接近少女的臉頰之前，被銀發美人用一只手閑閑地握住。

他丢下箭，單手抱住應晞從車廂翻了出去，縱身落在了林間的草叢上。

此時，更多的利箭射向了馬車，将車廂紮成了刺猬！

車夫吓得腳軟，也不知道有沒有中箭，慘叫一聲就滾進了草叢裏。

“我要是你們，就會選擇在夜深之後襲擊。”銀發美人掃視了一眼灌木叢，好整以暇地開口。

回應他的，是更多的冷箭。

似乎聽到了動靜，Allen懷中的少女睫羽輕顫了一下，就要醒來。

“你們打擾了她的睡眠，不可饒恕。”

銀發美人眸光漸冷。

這時，另一邊的洛蘭和嘉拉蒂爾也匆匆趕來，看到應晞沒事之後才稍稍松了口氣。

“別吵醒她。”Allen将應晞放進洛蘭的懷裏。

洛蘭輕笑了一聲，将金發少女接過，低低吟唱了幾句咒語。

溫柔的聖光撫平了少女微蹙的眉眼，制造出了隔絕一切的結界。

而Allen則身形一動，潛入了密林中，弓箭手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審問出結果了，是西蒙的人。”

天色已深，銀發白袍的美人從黑暗的灌木叢中走了過來。

這時，嘉拉蒂爾已經生了一堆火。應晞仍倚在洛蘭的懷裏休息，洛蘭不時能收獲幾個天使投來的妒忌眼神。

聞言，洛蘭輕聲說道：“我觀察了他們之前使用的箭，沒有任何附魔。看來他們暫時還沒有掌握魔法，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

Allen微微颔首：“很好，你可以去守夜了。”

洛蘭：“……？”

應晞醒來的時候，得知馬車被毀了，是西蒙的人幹的。

她現在正倚在Allen懷裏，騎在一頭雄鹿的背上。

洛蘭也騎了一頭鹿，眼不見為淨地走在前面。嘉拉蒂爾則是幹脆飛在了半空。

“也不知道西蒙的人這次來了多少……”應晞嘆了口氣，“真是陰魂不散。”

他們騎的鹿是嘉拉蒂爾用聖光之力引誘而來的，比起普通的鹿要更為健壯。因而，趕路的時間比原本預計的乘坐馬車還要快了一些。

半個多月以後，霧氣彌漫的山間，一座陰暗高聳的城市逐漸展現出了它的輪廓。

“我們不能就這麽進去。”應晞攔住了想直接上山的Allen，“洛蘭和嘉拉蒂爾屬于光明陣營，貿然進入吸血鬼的城市，大概就相當于自投羅網吧。”

正說話的時候，一位下山采購的血仆看到了他們，像見了鬼一般捂着嘴“啊”了一聲，吓得匆忙就跑。

洛蘭的藍眸漾起波光，一個主意逐漸成型：“我們可以利用她。”

一小時後。

血仆駕着馬車，滿載着血族大人們需要的各種物資，包括但不限于曾經盛開在墓穴邊的枯萎玫瑰、霧氣與雨水味道的香薰……以及，四個大活人。

馬車在鋪滿磚石的狹窄街道上碾過，逐漸沒入了黑暗的霧氣，駛向了某個吸血鬼貴族的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