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心悸

心悸

見聞唐又不回應，郭嘉煜并不打算給他胡思亂想的可能，耐心追問道：“到底怎麽了？嗯？”

他很想把聞唐圈在懷裏狠狠咬一頓，他相信那比什麽話都有用，可聞唐現在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聞唐理智逐漸有些回攏，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堕落，縱容病态淹沒他，所以逼迫自己去面對那些新鮮的傷口。

他藏在房間的角落，細弱蚊聲，“我不是替代品，你沒追過我，也沒說過喜歡我，我是一個很容易自作多情的人。”

“不明不白的關系我不喜歡，所以，還請你……”

前後兩句話間隔了好久，可他下了好大的勇氣還是沒能說出趕走郭嘉煜的話。

他沒力氣說出第二遍。就像個矛盾體，一邊排斥郭嘉煜，一邊享受着他帶來的安全感。

聞唐覺得自己可笑。

“我沒有拿你當替代品！你聽誰說的這些鬼話！我拿你替代誰！”郭嘉煜感到莫名其妙，他覺得委屈，覺得被誣陷了。

聞唐郁結很深，他像是聽不進大人話的小孩，單向自顧自輸出吐露着自己的煩惱，“你不用勉強自己……我……你拒絕過就拒絕過了。”

“你利用我，”說到這哽咽了一聲，悄聲道：“也沒關系。”

他的心在給郭嘉煜無數次讓步，說不出一句狠話。

從聞唐斷斷續續的話語中郭嘉煜終于猜了個大概。他太缺乏安全感了，不知道什麽誤會讓他本就敏感的神經雪上加霜。

郭嘉煜不知道樸婉的事，只好循循善誘道：“什麽利用你？你說出來，我好解決這些問題。”

聞唐不想和他辯論，也沒發現自己已經從裹着的被子裏擡起了頭。他難以抗拒郭嘉煜的溫柔，不由自主回答道：“你有喜歡的人，和我親密，只是為了……練練。”

他說得自然，仿佛這件事對他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乖，開門好嗎，讓我看着你，我想看着你說。”郭嘉煜又嘗試轉動了門把手，可還是沒打開，他不知道聞唐怎麽可以遲鈍成這樣，但還是耐心開始解釋。

“我為什麽要利用你，沒有理由。我最初追的就是你，我暗示過無數遍了。為了常見到你高價買了你對門的房子，為了更了解你來小太陽做實習。”

郭嘉煜想把所有代表喜歡的證據拿出來擺在面前強調，可聞唐打斷了他的話，“不用安慰我了，三年前我表白就失敗了。”

“是你拒絕了我。”

這些話說得平淡而穩重，就像日常交流一樣流暢，可正因為這樣，郭嘉煜心裏才像被撕開了一個豁口。

聞唐到底是自誡過多少遍這些事，才能這樣心平氣和的說出來？

那可是他的病因，是他的心結。

如果從昨晚那個電話結束算起，聞唐應該在裏面呆了一天了，他複發過幾次郭嘉煜不敢想，只知道不能再這樣讓他受傷了。

三年前的記憶上湧，郭嘉煜狠狠咬了握成拳的指腹，有些心煩意亂。

他努力讓自己鎮定，“我什麽時候拒絕了你？我說了不同意不願意我不想其中任意一個嗎，我親口和你說了嗎？”

聞唐站在講臺下向他表白的模樣他記憶猶新，從前的他沉迷學習，對于當時內心的一切活動都定義為了緊張。

他在那天聞唐的眼神裏慌亂地迷失了自己，時隔很久之後才醒悟，那叫一見鐘情。

他不是沒想過去找聞唐說清楚，可對方處處躲着他，沒有再給他接近的機會。

他想見他，所以才偷偷送他回家。

少年人哪懂得品味情緒，他們的愛情觀簡單純真，不是答應，那就是拒絕。至少聞唐周圍的人都是這麽說的，說他倒貼失敗，說他浪費感情。

聞唐在郭嘉煜這兩個反問句中沉默不語，他的心仿佛動搖了一瞬。

“不要以別人的觀點來定論我的感情，我從沒說過一個不字。當時上課了，而且我很慌張，心跳很快，等我反應過來你已經跑遠了。”

“我的注意力在你表白後全集中在了你的身上，我每天偷偷送你回家，我留意你喜歡的一切，我悄悄報複所有議論你的人……”

語氣有些無奈，“我怎麽……怎麽可能不喜歡你。”

他開竅的太遲了，事後他甚至懊惱了好久，不是懊惱自己彎了，而是後悔沒有及時握住聞唐的手。

郭嘉煜語氣十分堅定：“媽媽說感情方面容易沖動，我用了三年時間來冷靜，證明那不是沖動。我不管你把哪個動作哪句話理解成了拒絕，可我沒有，從來沒有。”

曾經聞唐眼裏全是他，那一幕對于年少的郭嘉煜吸引力太大，是他輾轉反側都揮之不去的思慕。

它茁壯成長，在郭嘉煜的心裏育出參天大樹紮根。可此時卻因為沒能及時解開的誤會成為了別人不認可的存在。

“表白那次是我第一次見你，從那時起我就喜歡你了。一見鐘情很老土，可這就是現實，聞唐，你必須信我。”郭嘉煜聽到了裏面的動靜，聞唐應該挪動了自己的位置。

聞唐坐了一晚，兩條腿早以麻木得沒有任何知覺，可他還是撐着自己挪動到了床上，他忽然覺得房間裏太暗了，有些影響他的思緒。

郭嘉煜的話很有誘騙力，因為在聞唐的腦海裏，對方确實沒有親口拒絕他。不過他還是想把這些話稱作誘騙，因為他想騙自己。

可“一見鐘情”四個字存在感太強。

原來那會産生的被跟蹤感是因為郭嘉煜在身後。

“我以為我已經把所有東西擺給你看了聞唐，我以為你已經明白了。對不起，我還是忽略了一些問題，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

他本來想找個更合适更浪漫的時機的，所以才一直不說。為此他特意回家布置了三天，就是想鄭重一些，他錯過一次聞唐的心意但他不想辜負第二次。

他不想讓聞唐覺得自己表白是在道歉，可最終還是發展成了這個樣子。

郭嘉煜對聞唐的誘惑力太大了。

聞唐心裏的天平已經出現偏移，他向前移動了一步，他想埋進郭嘉煜的懷裏抱怨，不管多疼。可當低頭看着自己指骨突出抖動的手背，又開始退縮。

郭嘉煜好像透過這些阻隔看到了他的顧慮，輕聲道：“我知道你的病情，我并不害怕，我一直在努力了解，請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我一定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我幫你脫敏，我們一起。”

“我廢了好大力氣和家裏出.櫃，我父母一年以前就答應我追你了，聞唐你不能不見我。”

聞唐感覺郭嘉煜說了好多話，還在要挾他。他有點不知所措，這些話就像安定劑，讓昨夜席卷他的那些傷痛慢慢褪去，容他緩一口氣。

他終于敢試探着于說出了原因，嗓音有些啞，“樸婉說，你是玩，不是喜歡我，你只是喜歡暧昧，你怎麽從不在別人面前提咱們倆的關系。”

見聞唐願意說郭嘉煜喜出望外，可聽到內容又開始心疼。

“不提是因為我覺得不用提也能看出來，是個人都知道我喜歡你，不信你去問嚴老師。那也不叫暧昧，那些事只有情侶可以做不是嗎？既然默認了親密我以為這段關系也算默認不是嗎？”

又是樸婉，郭嘉煜現在很後悔放過她無數次，竟然趁他不在的時候這麽煽風點火。

做人溫和如他此時也想撕了她的嘴。

聞唐已經朝門口走了幾步，他動搖了，已經想給郭嘉煜開門了，但呼吸還是不怎麽穩定。雖然郭嘉煜說了并不害怕，可他知道自己犯病時的蒼白臉色有多可怕。

他伸手揉上了自己的臉，盡量讓它有些血色。

“我先喜歡上你的，聞唐，真的。我天天看你，我想忘都忘不了你，我喜歡你，真的喜歡，好喜歡。喜歡到我不敢說。你可以不可以出來看看我。”

郭嘉煜不斷強調，說得懇切，他在重逢的時候嘗到了心動的甜頭，這次絕對不會留聞唐獨自承受一切。

絕不會。

這些表白的話支離破碎沒有邏輯，可屋子裏聽着的聞唐淚水已經悄然決堤，他的手握在門把手上。

郭嘉煜的耐心在聞唐這裏永遠不會告罄。

他以為聞唐氣還沒消，央求道：“聞唐我現在真的很害怕，求你快點出來好嗎？我知道我可能傷害過你，我什麽都想着慢慢來……我以為……我以為你已經不氣我了，寶貝。”

“我說過讓你好好等我回來……”

心裏的話全部傾瀉而出，如果這是一場考試他已經江郎才盡了，他不怕不合格，他只怕自己見不到閱卷人。

這聲有氣無力的“寶貝”沉重地打在了聞唐心上，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胡攪蠻纏。

誰又會對喜歡的人不表白呢，只不過是顧慮太多過于珍重罷了。

聞唐糯糯道：“我讨厭你。”

他在說自己。

一牆之隔的郭嘉煜感覺到了這近在咫尺的聲音，他瘋狂地轉動了把手，“你在門口對嗎，你讨厭我沒關系，不喜歡我也可以，出來把飯吃了好嗎，寶貝你一天沒吃飯了。”

“吃了我可以立馬滾。”

他點了外賣，聞唐已經一天沒吃飯了。

“你不出來，我就在這裏一直等着。”

郭嘉煜語氣有點瘋狂。

聞唐低頭看着自己握在門把手上的手，指尖已經用力到泛白。他覺得自己在被兩股力量不斷拉鋸，惡魔和天使只是一念之隔。

郭嘉煜靠着門滑坐在地上，用力錘上了自己的膝蓋。

聞唐最終還是沒開門。

刀完了啊，誤會隔閡連夜解開！接下來給糖糖寶貝一丢丢緩沖時間就好啦。(到我明天更新就好了)

下章開始就是脫敏和日常啦【全、是、糖】，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