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二個世界
第二個世界
“卧槽,看我刷到了什麽。”
“《天高路遠》,是姚導的新劇嗎?聽名字像是文藝片。”
“不管什麽片,我都愛看愛看,什麽時候開拍,都有誰加盟,有沒有哥哥,哥哥最近進步很大哦。”
“樓上的別碰瓷了。”
“???葉歆遙轉發了?什麽情況?她湊什麽熱鬧?”
“不會吧,不會是找葉歆遙手下的人吧,卧了個大草,千萬別吧,姚導,你什麽時候也堕落了?”
“資本下場了?”
“我記得姚導和XR是有合約的,兩年必定合作一部劇,看來這事沒跑了。”
“只要不是挑大梁的就好。”
“不是我也不想看,長針眼怎麽辦。”
“發生了什麽事?樓下竟然停着警車?”
“不知道,例行檢查吧。”
“什麽例行檢查,你們還不知道?寰藝被告了?”
“被告了?怎麽回事?”
八卦的人環視一圈,壓低了聲音神秘地說道:“寰藝對曾總來說只是一個小的娛樂公司,和曾氏集團相比根本只是九牛一毛,但為什麽他一直坐鎮寰藝,來這裏比去曾氏集團還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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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都一樣嘛,都是辦公呀。”
“怎麽一樣了?他那是要時時刻刻監督這裏,據說啊……”那人身子前傾,引得衆人也都探頭過來,高高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寰藝就是她們洗錢的地方。”
“洗錢?怎麽洗?”
“……這我哪知道呀。”似乎是為了挽尊,爆料的人加重了聲音,信誓旦旦說道,“真真的,我有一個朋友是檢察院的,據說有人實名舉報了,我猜這次肯定是來徹查的。”
“不會吧,真出事了?那我們怎麽辦呀?”
“誰知道呢?”
前段時間曾耀被醜聞鬧得心煩氣躁,沒成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還沒去找肖然的麻煩,自己就已經官司纏身,無處分身了。
這些年來曾耀手上的人脈也不少,但也只是提前一天得到了消息,由此可見這件事有多嚴重,曾耀不可避免就有些心慌。
他不敢托大,直接找上了曾氏集團的真正掌門人,他的二叔,曾強亞。
當年曾家內鬥,他站隊成功,從此得了成功奪權的曾強亞的庇護。
多年來行事嚣張,肆無忌憚折騰那些小明星們也是因為就算真鬧出事,曾強亞也會替他收尾的。
但這次——
他打了好幾個曾強亞的私人電話都沒接,心下覺得有些不好,但勉強按捺住當時就回去的沖動,又耐着性子撥了一次。
這次……接了。
可二叔對他的求助卻完全置之不理,甚至隐隐還有劃清界限的跡象。
曾耀心裏突突起來。
二叔冷笑着說道:“曾耀,你得罪了什麽人我不管,但你要是連累了曾氏,我讓你連進監獄的資格都沒有。”
“什麽?”曾耀整個人都懵了,“不可能!”這些年來他一直小心翼翼,從未被人抓到過把柄,就連二叔也誇他做事細致,是個可靠人。
知情人透漏的也只是前幾次醜聞的軟毒品和寰藝的賬務問題,關于曾氏,絕口沒提。
“怎麽不可能?都查到我這裏來了。”曾強亞沒耐性跟他解釋,只跟他說晚上見一面,便被秘書叫去開會了,匆匆撂下了電話。
挂了電話的曾耀驚魂未定,原本想盤點下賬務,但打開電腦卻一個字都看不下去。
最後只好全權交給信得過的人,自己則是趕緊去了約好的地方。
他在會所等着的時候一顆心髒七上八下,心情尤為忐忑。
曾強亞進來的時候一身疲憊,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怒色。
身後還跟着曾強亞的大兒子,曾華爍。
曾華爍在看見他的第一眼,就狠狠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臉上。
“你在外面到底惹了誰?”公司被全面清查,曾華爍将近三天沒睡覺了,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眼袋都能耷拉到地上。
曾華爍怒火上頭,打的很重,曾耀舌尖甚至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這一巴掌不僅打在了曾耀的臉上,還直接将他的臉皮撕扯下來仍在地上狠狠踩踏。
雖然包廂裏只有他們三個人,但曾耀臉皮火辣辣的,還是感到難堪至極。
“不是你,還能是誰。”曾華爍咬牙切齒,“被查的全都是跟寰藝有關的,當初那些資料不是都讓你當場銷毀嗎?還留着做什麽?”
這些賬務他們每個季度盤點一次,原始賬本就是個定時炸彈,是絕對不能留的。
曾華爍曾經也千叮咛萬囑咐過,剛開始還親眼監督曾耀銷毀。
可後來見他做的不錯,也就全權交給他了。
沒想到他竟然都留了備份。
這下可好,根本不需要對方千方百計收集證據,只要入侵電腦一鍵盜取就可以了。
曾華爍萬萬沒想到竟然再這麽簡單的小水坑裏翻船,他氣得臉紅脖子粗,瞄了一眼自進門就一直沒說話的父親,深吸一口氣按捺住沒有完全宣洩的怒火,咳嗽了兩聲質問道:“為什麽要留下證據,除了這些東西,你還擅自留了多少?”
曾耀心一驚,臉色唰的就白了。
他想到存在保險櫃裏的U盤,那裏可裝着他最大限度能收集到的關于曾氏集團的罪證。
“還有很多?都丢了?”他陡然變了的臉色讓曾華爍心一沉,腿一軟坐在了凳子上,勉強撐出一抹笑,“你不會開玩笑吧?你弄那些有什麽用?你TM有沒有想過我們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你是巴不得我們出事是嗎?我們進去對你有什麽好處?”
曾華爍拎起曾耀的衣領,一拳砸在他的臉頰上。
“沒、沒丢。”曾耀舔了舔破了的嘴角,使勁回憶道,“不會丢的,我保存的很好。”
“好個屁!”曾華爍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轉。
不知想到了什麽,他慌張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把近些年和寰藝的合作都剝離出來,對,想盡辦法摘出來,必要的時候……”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但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不,表哥,你不能這樣,不是我幹的,真不是我……”曾耀着了急,上前就要搶他的手機,“我只是想給自己個保障,我沒想拿那些東西幹什麽,這些年來為了……”
“你沒想幹什麽我們都會被舉報,你要是想幹點什麽,我們豈不是直接要進去了?”曾華爍幹脆挂了電話,臉上挂着嘲諷的笑容,“早知是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當初就應該讓你跟你那早死的爸媽一起死了算了。”
“阿耀,這些年二叔對你不薄吧。”終于,曾強亞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
“不,二叔,你聽我說,那些東西真不是我放出去的,我跟曾氏集團息息相關,我怎麽會害二叔呢?”
“當然不是你,這次爆出來的根本就是你!”見他還要辯解,曾華爍不耐煩起來,“我們只不過是暫時受到牽連而已。”
“你們不能!”曾耀也不是傻的,稍微一想就知道他們叫自己出來幹什麽了。
無非就是想問問從自己這裏洩露了多少秘密,好在東窗事發之前及時彌補。
像把自己扔海裏,那他就讓整艘輪船都沉底。
曾耀冷笑一聲:“想和我撇清關系,做夢吧,那些東西我都是直接打包在一個文件夾裏的,如果一個洩露出去,其他的也都在所難免。”
“你!”這可是最壞的結果了,曾華爍臉色唰的就黑了下來,他一把攥住曾耀的衣領,“你早就計劃好的是不是,你搜集這些是想幹什麽?”
曾耀使勁掙紮也沒掙脫出來,咬牙切齒恨恨道:“我想幹什麽,應該是你們想對我做什麽。”
臉頰上又重重挨了一拳頭,曾耀被打的身子一個歪斜,吐出一口血沫,眼底帶着報複的瘋狂。
“你們都當我是傻子嗎?想讓我當出頭鳥,讓我當靶子替你們頂罪,做夢!”曾耀呸一口,咧着嘴,露出一口血紅的牙,“我告訴你們,這些年我就防着你們過河拆橋,我手上有的,比你們能想像的可要多得多,還勁爆的多。”
“你以為我卑躬屈膝對你們就真的只是圖你們扔給我的那點小打小鬧的利益嗎?我是在搜集證據,我是在保命!”
他哈哈大笑:“你們這次要是不管我,那大家就一起共沉淪!”
“你!”曾華爍看着他瘋癫的模樣,不自覺打了一個寒戰,故作鎮定道,“不可能,你能知道什麽,你拿什麽來威脅我們?”
“拿什麽?曾華爍,你什麽時候改了你那好色的毛病再說吧。你是不是都忘了讓我壓下去的那些新聞了?玩死人這麽大的事,你覺得不算威脅嗎?還有,酒後張着狗嘴胡說八道,可不是你一個人獨有的病,那些錄音,就算不能讓你們死,也能讓你們這輩子都出不來!”
“你個瘋狗!”曾華爍的臉色驟然難看到了極點,掄起拳頭,一副要将曾耀打死的勢頭。
曾強亞輕咳兩聲,制止了他的沖動。
“阿耀,你別誤會,你哥只是太生氣了而已,約你出來就是想解決這個事的。你先把你手上的東西交給我們,否則我們就是掩蓋都來不及。”
“二叔,你究竟是想幫我,還是想推一把,剪斷寰藝和曾氏,我和你們之間的關系?”
這些他平日裏用在別人身上的手段,如今也被加諸在自己身上,曾耀嗤笑一聲,索性直接撕破臉。
“東西我是絕對不會交給你們的。”
“曾耀,你究竟想做什麽?!”曾華爍緩緩眯起眼睛,顯然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随時都有可能再出手。
曾耀舔了舔還在刺痛的嘴角,挑釁地說道:“查出來到底是誰針對我,找到他,從源頭上消除這件事。”
“呵,人家根本就是想讓你死,你覺得這麽短的時間夠你幹什麽?鬧成這樣子,是三言兩語就能放下的仇恨嗎?”
這些道理曾耀都懂,但他除此之外,毫無辦法。
如果保險櫃裏的東西真丢了,如果曾家真的要放棄自己,那他必死無疑。
他相信舉報的人一定跟他有深仇大恨,但他也相信——
沒有放不下的仇恨,只有給不到位的錢。
“這些就不用你管了。”就算是跪下來,也要求。
包廂裏的氣氛太過壓抑,曾耀有些喘不過氣來,說完也不再看曾家兩父子的臉色,轉身就走了。
外面陽光明媚,車水馬龍,他卻神情恍惚,甚至不知自己該往左還是往右走。
事到如今,他已經明白自己得罪了某個隐士,這人是真的想弄死他,而增勢集團選擇棄車保帥,或許緊要關頭還會把他們的罪推到自己身上。
他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主動出擊。
哪怕真的避免不了牢獄之災,也要争取緩刑。
至于死刑——
曾耀腦門和手心都是虛汗,使勁在褲子上蹭了蹭,他不敢想。
果然,有了曾氏集團的介入,很快就有頭緒了。
夜半,曾耀接到了曾華爍的電話。
那邊聲音沙啞疲累,很是不耐煩:“你們公司是不是有個叫葉歆遙的經紀人?前段時間她跟肖然見過面。”
曾耀心裏一緊:“是肖然嗎?”
“你是蠢貨嗎?這麽大手筆當然是肖然,但我們現在說的是肖然手上的東西從何而來。”
曾耀心裏已經有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測,但他不願意相信。
“當時的酒店錄像沒調出來,但我們在狗仔拍的照片上發現一個問題——葉歆遙當時交給了肖然一件東西,而這個東西,長得很像是U盤。”
“你也說了是像,又不是真的就是。”曾耀單手扯開了領帶。
他當然知道葉歆遙是誰,還記得幾年前他看上一個流量小花,千方百計想弄到手,結果被小花狠狠甩了一巴掌,讓他在一桌子人面前丢了面子。
當時他氣炸了,找人把小花綁了,喂了催情的藥綁在小黑屋。
還拍了視頻。
但後來他也沒睡着那小花。
再後來,他漸漸忘了這件事。
直到前幾天,醜聞全面爆發的那天晚上,他收到了一封郵件。
“曾耀,我是從地獄回來找你報仇的。”正值敏感時期,曾耀對這封郵件格外在意。
這人是個高手,在網上什麽蛛絲馬跡都沒留下,完全查不到郵件的出處。
曾耀便找人篩選了這些年他強迫過的女星男星,又篩選出了還活着的。
其中就有葉歆遙的面子。
因為葉歆遙是這些裏混的不錯的,所以就多看了兩眼,記住了名字。
“不可能是她,幾年前我跟她打過交道,就一特懦弱的女人,動不動就哭,哭的人煩,而且她之前就是個戲子,怎麽可能拿得到我保險箱裏的U盤。”
耳畔傳來意味不明的輕聲嗤笑,曾華爍冷笑道:“曾耀,你不會是逃避吧,被你自認為最沒用的女人算計,你是不是特沒面子?”
“我……”
不等曾耀狡辯,曾華爍沒耐心地說道:“她沒用,怎麽可能突然轉行做經紀人還成功做到了金牌經紀人的地位?她沒用?怎麽可能帶的出手下那麽多影帝影後?曾耀,你一天到晚到底在做什麽?公司的人你都不關注的嗎?”
“我在做什麽?你說我在做什麽?除了能送到你床上的人,我還有什麽好關注的?”
兩只狗你咬我我咬你,最後吵得口幹舌燥,誰也不落下風,但誰也沒取勝。
曾華爍撂下電話前說道:“曾耀,她根本沒想隐藏自己,之所以交給肖然,只是後續程序太過複雜,不想參與其中而已。”
“在我剛開始着手調查她的時候,她就已經發現了,并且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撤銷了自己所有的資料。”
曾耀心驚,忽然想到她的黑客技術如此高端,根本不需要偷盜U盤。
只需要在U盤插在電腦上拷資料的時候,将其中的文件竊取到手就好。
“該死的!”曾耀猛地将桌上的文件摔在地上,一臉兇狠。
千防萬防,竟然忘了這一茬,真是百密一疏。
“都是你幹的?”曾耀在最後都很難把讓自己立于生死關頭的審判者和當日那個在他眼前狼狽到幾乎不像個人的女人打下等號。
他坐在凳子上,放空了許久,讓助理找了葉歆遙的電話,也不管這會是什麽時間,徑自撥了過去。
葉歆遙難得沒睡。
楊一帆剛下了夜戲,這會正在洗澡,而她窩在沙發上看楊一帆為人物寫的小轉。
她沒存曾耀的電話,但聽到這句話,腦海中自動就和記憶裏那雙貪婪色情的眼眸對上了號。
原身特別堅強,出事之後既沒有尋死,也沒有自怨自艾,而是重起爐竈,重新再來。
但她也非常脆弱。
沒有曾耀,她就是巨無霸擎天柱。
但一旦曾耀出現,即便只是聲音,她也會驚弓之鳥似的,瑟瑟發抖。
甚至大腦一片空白,木僵在原地,半點動彈不得。
所以,葉歆遙在聽到他聲音的剎那,愣怔了一瞬,心尖一陣亂顫。
忌憚,惶恐,窒息齊齊湧上心頭。
但她本人對曾耀并無感覺,這就好像眼睜睜看着有人在你眼前溺水——
看着她因為慌張和手足無措掉進海裏,看着她被海水淹沒口鼻而掙紮,看着她痛苦掙紮卻抓不到任何救命稻草,看着她眼底逐漸升起絕望而最終放棄求救慢慢沉底。
跟着她經歷了一段痛苦、憋悶的心理歷程。
曾耀的聲音略顯沙啞。
或許是因為想到自己落到現在這種陰溝裏老鼠似的,上不了街,甚至見不了陽光的凄慘下場是拜葉歆遙所賜。聲音裏無可避免帶了些惱怒。
但因為有求于葉歆遙,又不得不壓制,甚至還有幾分妥協和讓步。
“是我幹的。”葉歆遙坐直了身子,合上劇本。
她語氣平和,甚至還帶了些輕快,好像在說什麽好事。
猶如火上澆油,曾耀瞬間怒火上頭,差點脫口破罵。
好在最後強行壓了下來,甚至整個人都冷靜不少。
他閉眼深吸了口氣,對着電話說道:“你想要什麽?資源?錢?只要我拿得出來,都可以商議商議。”
曾耀已經做好了被千般刁難萬般羞辱的準備,可葉歆遙語氣依舊淡淡:“我想要的,我會自己争取,包括……”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但卻依舊平和:“讓你坐牢,甚至去死。”
“你!”曾耀沒想到她一點商量餘地不給,又氣又有些惶然,緩和了語氣,但依舊咬牙,“葉歆遙,我進去對你來說不過只是出了一口惡氣罷了,有什麽價值?”
葉歆遙沒出聲。
曾耀自以為說到了點子上,頓了頓,給她留下思考的空間。
這才又說道:“你不是想演戲嗎?我答應你,好資源,大制作,第一時間讓你挑選,只要是國內的獎項,随便提。”
“當然,我現在空口無憑,你明早有沒有時間,我們約出來談一談?”
狗東西,真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
價值利益就能出賣自己?
就算是原身,也不可能為了這些東西抹除他造成的陰影。
“好,明早九點,公司樓下的咖啡館。”說完,葉歆遙一點不跟他廢話,直接撂下了電話。
聽着聽筒裏傳來的冰冷的機械電子音,曾耀感覺一陣凄然。
從來都只有他無情摁斷別人電話,還從沒人敢這麽下他面子。
曾耀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他真的失勢了,随便誰都敢給自己冷臉了。
與此同時,挂斷電話的葉歆遙扭頭就看到楊一帆圍着浴巾,一手按着白毛巾按在自己的腦袋上,歪着腦袋,一臉警惕地望着她。
“這什麽表情?”葉歆遙随手将手機扔在另一邊沙發上,長腿伸直翹在沙發扶手上,懷裏抱着沙發靠枕伸了個懶腰。
睡褲略寬松,褲腳向上卷翹,露出纖細的腳踝。
楊一帆不自覺吞了吞口水,下意識攥了攥拳。
太細了,一只手似乎就能環住。
睡衣也很大,随着胳膊的伸展微微卷起,腰肢向下塌陷,柔韌的身子凹出了妖嬈的曲線。
葉歆遙真的很瘦,但卻不是瘦骨嶙峋。
單薄的肌理線條十分流暢,皮膚白皙滑膩,從楊一帆的角度隐約還能看到一側的腰窩。
喉嚨有些幹緊,楊一帆舔了舔唇瓣。
忽然對上葉歆遙轉過來的視線,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的他臉瞬間爆紅,耳朵尖都能滴出血來,慌張別開視線,
“沒,沒什麽。”磕磕巴巴,還差點咬到舌頭。
“對了,你要出去見誰?”楊一帆深吸口氣,腦子一晃總算想到了正事,表情也嚴肅起來。
“怎麽,你現在還查崗?”葉歆遙說話慢悠悠的,語氣裏滿是打趣調侃的意味。
“不,不是,我……”楊一帆非常容易害羞,他微微撇開臉,半晌後又轉回來,看着葉歆遙的眼睛,專注有認真地說道,“你剛才的表情,很可怕。”
似乎察覺到用詞不太恰當,他趕忙補充挽救道:“我很擔心你。”
楊一帆小心翼翼觀察着她的臉色,生怕自己太過越矩了。
他也知道這些都是葉歆遙的隐私,但內心裏止不住地想要探尋。
上次宗堂擔憂的那件事他一直沒開口詢問,只在心裏提心吊膽。
雖然葉歆遙篤定地說絕不會有監控錄像,他還是放不下心。
只因為,如果真的曝光出來,葉歆遙又要被全網黑一波。
雖然她不在乎,但自己在乎。
沒有人的心真的是鋼鐵鑄造的,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名聲受損,被上千甚至上萬人口誅筆伐。
其實她心裏是難過的吧,只是覺得難過也沒有辦法,解決不了問題,甚至背後沒有依靠,所以才強行讓自己坦然面對。
只要她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語就傷害不到她。
楊一帆的心髒就像是有一只大手,肆意揉搓。
胸口就像是堵了一塊巨石,憋悶的難受。
他微微仰頭,将湧上眼眶的熱流又咽了回去。
他想做葉歆遙背後堅實的壁壘,他願意為葉歆遙頭破血流。
但他同時也知道,自己……并沒有資格。
不管是從能力,還是從立場。
楊一帆耷拉着腦袋,眼角和嘴角都微微下垂,俨然一只沮喪的大狗。
葉歆遙招招手。
“?”楊一帆湊近,半蹲在沙發前,仰着臉看她。
“既然擔心的話,那就一起去吧。”葉歆遙揉了揉他濕漉漉還在往下滴水的頭發,摸到一手冰涼,皺眉。
“怎麽還沒吹幹,想感冒嗎?”她自然地抽過搭在楊一帆腦袋上的毛巾使勁揉搓。
就像是給狗洗澡似的。
楊一帆錯愕地瞪圓了眼睛,靈魂出竅般的緊盯着葉歆遙。
“傻了?”葉歆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調笑道,“那還是算了吧,帶個傻子去還得保護你。”
“不不不,帶我帶我,我不傻,前兩年我還學過跆拳道呢,一個頂倆,不,頂仨!”楊一帆瘋狂搖頭,舉手發誓,瘋狂推銷着自己。
葉歆遙看着他的傻樣,噗嗤笑出聲音。
楊一帆也跟着不好意思笑出來,低了低腦袋。
纖細的五指插進他的頭發,微涼的指尖時不時掃過額前,接觸到的每一塊皮膚都像是被烙紅了的鐵蹭過似的,熱辣辣的。
頭皮在發麻,整顆腦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微弱的電流傳到四肢,每一塊肌肉都在緊繃,楊一帆緊緊抿着唇。
忽然,他猛地站起身,神色怪異。
葉歆遙吓一跳,手上的毛巾順着他的臉頰一滑,掉在地上。
“怎麽了?”
“沒,沒怎麽。”楊一帆轉身,行動僵硬又緩慢地往衛生間的方向挪去。
葉歆遙盯着他緊緊夾着腿的姿勢,愣了半晌,忽然輕笑了一聲。
不遠處的楊一帆動作一頓,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的他腳下猶如安了風火輪,小步但卻飛速地進了衛生間,彭地一聲關上了門。
磨砂玻璃上印上一大塊黑色陰影,顯然是有人靠在門上。
葉歆遙微微抿唇,唇角上翹,搖了搖腦袋,語氣裏滿是溫柔和寵溺。
“還是這麽沖動,門上那麽多水蒸氣,靠着也不嫌冰。”
她又看了一眼衛生間,發現人影微微晃動但卻并沒有起來的跡象。
她自己站起身,回了房間,刻意動作很大地關上了房門,保證衛生間也能聽到聲音。
否則,這傻子不知道還要在衛生間裏呆多久。
“你怎麽約到這裏了?”楊一帆環視了一圈,對這個極度偏僻的地方非常不滿意,甚至略微緊張。
“你不是說他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嗎,要是他對你下手怎麽辦?”楊一帆帶着黑色棒球帽,穿了一身方便大展拳腳的運動服。
袖子高高挽起,露出這段時間速成的結實有力的肌肉線條。
“怕什麽,不是還有你嘛。”葉歆遙一臉淡然,絲毫沒有來見惡勢力的自覺。
她穿着一身寶藍色的西裝,海藻似的長發披散在身後,一縷碎發落在她的臉頰邊上,騷動着楊一帆的心尖。
楊一帆無數次想要伸手将那绺頭發撥到她的耳後,都強行忍耐了下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楊一帆不想跟葉歆遙叫板,但他還是非常擔心,低聲嘟囔道。
葉歆遙找的地方是一家茶樓,位于一條悠長的巷子深處,外面只挂了一條幌子,甚至連牌面都沒有。
進去之後更是發現,這是一家古韻味十足的茶館,外間面積不大,不接待客人,再往裏全都是包間。
除了引路人和上茶的服務員,基本沒看到人。
或許是因為生意不好的緣故,服務員也很少。
楊一帆腦子裏已經出現若是曾耀真的在這地方亂來的話,一時半會還真跑不出去。
就算立刻報警,警察怕是都很難找過來。
楊一帆掏出手機,緊緊握在手裏。
糾結要不要先報警。
“別想那麽多,我認識這家店的老板。”葉歆遙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松下來。
柔軟溫熱的小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連帶着半邊胳膊都僵硬了。
“你、你認識?”楊一帆像是被燙到似的,下意識想要縮回手,但卻舍不得那抹溫度。
貪婪地動了動手,模拟細膩的肌膚在自己手背上摩挲。
大腦轟隆隆的,碩大的煙花陡然炸裂,五彩斑斓。
“嘶——”手背陡然一痛,楊一帆立刻從柔軟的粉紅色的幻想中抽身出來,心虛地看着葉歆遙,“怎、怎麽了?”
“想什麽呢這麽專注?跟你說話都不帶理人的?”
楊一帆摸着手背上的小月牙,心想自己真的是無藥可救了,就連被掐這種接觸都心跳加速。
他微微低頭,低聲道:“我就是在想,你是怎麽跟這家店認識的。”
“……好像,你有很多事,我都不知道。”
“這些都是我遇到你之前的交情,你怎麽可能知道?”葉歆遙挑眉,似笑非笑看着他。
楊一帆被看的心虛,撇開了視線。
“不過……”葉歆遙話鋒一轉,“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一件一件告訴你呀。”
楊一帆眼睛唰地瞪圓了,兩只大眼睛黑的發亮。
他張着嘴半晌,憋出來一句:“真的嗎?”
“看你表現吧。”葉歆遙背着手,向裏走去。
楊一帆趕忙跟上,就差指天發誓了:“你告訴我,我嘴巴很嚴的,絕對不會告訴第二個人的!”
“這家茶館的老板是我之前帶過的一個藝人,叫徐源。”
“徐源?他不是……”楊一帆小心翼翼瞄了一眼葉歆遙的臉色,試探着說道,“自殺了嗎?”
為了更了解自己愛的人,楊一帆通過各種渠道搜集了不少葉歆遙的資料。
大多都是網絡謠言,楊一帆自然不信,但他心疼。
被這樣污蔑,當時的她肯定很傷心,很難過,甚至絕望吧。
沒人願意站在她的身後,也沒人願意說一句相信她。
當時的她那麽孤立無援,而自己在幹什麽?
每當看到這些亂七八糟的黑料時,楊一帆都不可抑制地想,要是早一點遇到她就好了。
哪怕自己同樣無能為力,但好歹在黑暗中可以給她個擁抱。
讓她知道,不管是向前走,還是向後退,她永遠都不是一個人。
“你看到那條新聞了?”葉歆遙嗤笑,“因為我給他拉皮條,讓他一晚上去伺候四個比他爸年紀還大的老不修,哭訴無門所以憤而割腕?”
“才不是。”楊一帆陡然加大了聲音,氣息都不穩了。
“我、我沒吼你,我只是……”察覺到自己态度竟然如此惡劣的楊一帆登時就蔫吧了,驚疑自己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就算再怎麽着急也不能口不擇言啊。
他急忙解釋:“我就是覺得那新聞寫的亂七八糟,前言不搭後語,邏輯都是錯的,竟然還有人深信不疑,真的是……”
腦子裏搜刮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個足以表達自己憤怒和可笑的詞。
葉歆遙挑眉:“你又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就這麽信任我?”
“嗯,就是相信你。”楊一帆板着一張臉,重重點頭。
“好,那你以後也要相信我。”葉歆遙擡手,親昵地摸了摸他的臉頰。
楊一帆又感覺呼吸不暢了,他說不出來話,只能小雞啄米似的,一個勁地點頭。
“徐源被曾耀傷害過,還拍了視頻。”葉歆遙走在楊一帆的前面,看不到她的表情,“非常不堪入目的視頻。”
“曾耀用這些視頻威脅他,讓他去陪曾氏集團的那些合作方睡覺,他接受不了,割腕自殺了。”
“不過搶救及時,他活了過來。但……”葉歆遙頓了頓,“心理上的創傷不是那麽容易就能痊愈的,如果非要形容徐源劫後餘生的那段時間,大概是——人間慘劇,生不如死。”
“他患有很嚴重的PTSD和雙向情感障礙,我覺得一個人待在療養院不适合養病,就出了點錢,讓他在這裏開了間茶樓。”
“清淨,偶爾也能接觸一兩個人。而且——”葉歆遙笑了笑,“喜歡泡茶品茶的人,心腸都不會太壞。”
“你對他——”
“沒有,我是他的經紀人,而且……旁人雖然可憐他,但無法做到完全換位思考,我可以。”
楊一帆艱難地吞了吞口水:“是因為你演技好,容易入戲嗎?”
葉歆遙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聲音裏進入肝帶了輕快的笑意。
楊一帆骨頭縫裏都像是紮着針,內心湧出一陣暴虐,無處發洩。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想聽但卻又不敢聽葉歆遙的答案。
“他是個畜生!”楊一帆眼睛都在噴火,他緊緊攥着拳,像是要沖出去和曾耀殊死搏鬥一番似的。
“他會遭到報應的。”葉歆遙剛推開門,肩膀上一重,擡起眼就看到楊一帆陡然放大的臉。
“遙、遙遙。”楊一帆壁咚了葉歆遙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大腦充血,太沖動了。
但事到如今,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楊一帆舔了舔幹澀的唇,努力想要撐起強勢的姿态,但骨子裏還是只搖着尾巴讨人歡心的大型犬。
他霸道總裁地懇求道:“我可以、這麽叫你嗎?”
葉歆遙:“……”這就是傳說中的小奶狗嗎?
她唇角不自覺地上翹,點了點頭:“可以。”
歡喜立刻爬上眼底,楊一帆激動地眼眶都有些濕潤。
他微微低頭,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葉歆遙的臉上,抿了抿唇,低聲道:“對不起。”
“說對不起幹嘛?”葉歆遙調侃地說道,“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嗎?”
“我來晚了,沒有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出現,要是我早一點認識你,就不會,不會讓你……”楊一帆聲音略顯哽咽,他偏過臉。
葉歆遙在他的眼角看到了一閃而逝的晶瑩。
一剎那,她想到了兩人手牽手離開上個世界時,帶着呼吸機的顧肅艱難磚頭,渾濁濕潤的眼睛定定看着她一個人。
“等我,一定要等我……”呼吸罩上的水武器遮蓋住了他的口型,但他想說的,葉歆遙都知道,并且回了一句,“等你三輩子。”
三輩子,只是一個安慰罷了。
畢竟她知道,顧肅只不過是一條數據,他僅僅存在于上個世界。
根本沒有下輩子。
她之所以提出三輩子,一是不想讓當時海誓山盟的顧肅失落傷心,二是——
她知道自己喜歡上顧肅的行為是不對的,就好像真人喜歡上了游戲裏的平面角色,是毫無意義的。
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喜歡上和顧肅設定類似的游戲角色,也不去确定自己會不會喜歡上現實世界的某個人,但她知道——
她對顧肅的愛是真情實意的,所以她給自己三輩子的時間緬懷和忘卻顧肅,然後勇敢地開始新生活。
離開上個世界,葉歆遙就已經做好了當事業女強人,絕對不沾情感。
但萬萬沒想到,顧肅竟然追了過來。
因為家世背景等都不同,顧肅人設變了,但葉歆遙還是認出他了。
鋪天蓋地的思念和喜愛就像是突然掙脫了束縛,猶如大浪一般将她整個人席卷包裹,葉歆遙後知後覺發現,原來她對顧肅的愛根本沒随着時間一點一點消耗,而是經過歲月的沉澱,就像是酒一樣,愈來愈香濃和醇厚。
“沒有晚,只要你來,我就已經很高興了。”葉歆遙歪過頭,在他頸窩蹭了蹭。
楊一帆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告白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被打被罵的準備,楊一帆甚至屏着一口氣,不住地在心裏禱告千萬不要被葉歆遙趕走。
沒想到竟然會被接受告白,他一時間欣喜若狂,但更多的還是難以置信。
好半晌都保持着晴天霹靂的震驚,瞪圓了眼睛滿臉呆滞。
葉歆遙看的好笑,踮起腳尖在他嘴角處輕吻一下。
一個蜻蜓點水的淺吻,一觸即離。
但卻像是一點火苗,瞬間燎了楊一帆的神志。
他猛地按住葉歆遙的後腦勺,狠狠親吻了上去。
不是淺嘗辄止,而是攻城略地。
他就像是一只饑餓了許久的雄獅,撕咬啃噬自己的獵物。
葉歆遙被他吻得嘴唇發麻發痛,雙腿發軟,大腦一陣缺氧,就連眼前也開始飄起馬賽克。
她伸手推拒,力道軟綿綿的,更像是搭在楊一帆的肩膀上。
這舉動無意間給了楊一帆偌大的鼓舞,他幾乎是瞬間摟住葉歆遙的腰,笨拙地尋找着那無數次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腰窩,輕輕按壓。
“夠了。”葉歆遙終于推開他的時候因呼吸不暢臉蛋染上了一抹薄紅,嘴唇又紅又腫,比吃了朝天椒還要厲害。
葉歆遙舔了舔絲絲脹痛的唇瓣,倒抽一口氣。
唇瓣水潤挺翹,舌尖猩紅小巧,看的楊一帆兩股火氣在身體亂竄。
一股集中去了頭頂,一股齊齊湧入下腹。
“對不起。”理智回籠,楊一帆也覺得自己做的太過火了,趕忙道歉。
“你急什麽?”葉歆遙摸着唇角,哭笑不得,“你忘了我們今天是來作什麽的?”
楊一帆:“……”難道不是來約會确定關系的嗎?
把腦子裏不該有的思想盡數晃了出去,楊一帆地努力保持心平氣和,用盡全身力氣讓聲線聽起來平穩些:“是來找曾耀談判的。”
“不,不是談判,我們是來宣告他的死刑的。”
曾耀一坐進來,就敏感地感覺到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不同于相處時間長的情侶,也不再只是工作伴侶的關系,兩人周身彌漫着酸酸甜甜的味道。
尤其是楊一帆。
自從坐下,眼神就沒從葉歆遙身上下來過。
對自己也是毫不加掩飾的敵意。
曾耀眼珠子轉了幾轉,計上心頭。
他輕咳兩聲,食指在桌子上敲了兩下,掀開眼皮看向楊一帆:“我能和葉小姐單獨談談嗎?”
“你要幹什麽?”楊一帆就像是只刺猬,瞬間豎起了滿身的刺。
他滾圓的大眼睛警惕地瞪着曾耀,恨不得将對方直接踹出包廂。
“我還能幹什麽?”曾耀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眼底是隐藏不住的狠毒和憎恨,“葉小姐,你應當也有話想單獨對我說吧。”
葉歆遙眼眉輕佻,原本是個挑釁的深情。
但卻因為她還潮濕的眼睫和潋滟的嘴唇顯得情色萬分,整個包廂的溫度都上去了幾分。
眼看着曾耀的眼神凝在葉歆遙欲望十足的唇瓣上,楊一帆怒從心起,就差喉頭噴火了。
他多想擋在葉歆遙的身前,隔絕那露骨不尊重的眼神,眼角瞄了一眼葉歆遙,發現對方低着頭,正拿着茶杯蓋撥弄茶水上的浮沫,嘴角跳着輕蔑的笑。
就知道她不在乎這樣近乎于羞辱的眼神。
為什麽?還不是因為習慣了。
楊一帆內心的憎恨又增長了幾分,他的手躲在桌下,慢慢握住了葉歆遙的另一只手。
葉歆遙一愣,但卻沒抽回手,而是非常大方地任由他抓着。
“不用了,我沒什麽需要單獨對你說的話,我今天也不是來接受你的道歉或者調解的,我就是想看看當年說他能一手遮天,弄死我就像碾死只螞蟻一樣簡單的人是怎麽低三下四求我饒他一命的。”
曾耀的臉就像是調色盤,青一陣白一陣,最後全都歸結成了陰郁的黑。
葉歆遙抿了一口茶水,聲音和這滿室茶香一般,淡淡的:“不過看了曾總您這狼狽的模樣,心裏倒是沒有多少歡喜和興奮,就是覺得惡心。”
“真沒意思。”葉歆遙輕飄飄說了一句,“曾耀,你為什麽覺得我會放過你?”
“不光是我,被你害過的所有人都恨不得你當場暴斃。”
“葉歆遙,你可別忘了,當時你……”曾耀示意地看了楊一帆一眼,落在葉歆遙臉上的視線多了警告。
“哦?你是想說當時被你錄下的那些視頻?”葉歆遙緩緩眯起眼睛。
曾耀感覺不太好,他有一種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覺,甚至打心底裏生出了一種轉身逃走的沖動。
葉歆遙掏出手機,随便點了兩下,屏幕直接怼在了曾耀的臉上。
視頻裏葉歆遙比現在看起來要年幼一些,臉頰略圓潤。
但這張稚氣十足的臉卻布滿了潮紅,情色到了極點。
葉歆遙被捆綁在椅子上,額頭上的薄汗凝結成珠順着臉頰滑落,微紅的唇瓣不住地往外溢出撩人的喘息,狹長的眼睛被淚水浸濕,眼睫毛都閃着晶瑩的光,眼尾微微上翹,像極了小鈎子,還泛着紅。
每一聲呻吟,每一個細節動作,每一個充滿欲望的眼神,都是那麽的魅惑誘人。
當時的原身被下了致幻藥和催情藥,大腦猶如一團漿糊,等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綁在椅子上一天一夜了。
稍微動了動,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她狼狽地努力想要将自己蜷縮起來,眼神裏充滿了痛苦和絕望。
曾耀打開門,光線就停在原身的手邊,只要她再往前一點,就能摸到。
可軟毒品耗盡了她的體力和精神,小拇指都擡不起來,最後眼睛都耷拉了下來。
“裝什麽貞潔烈婦,骨子裏就是個蕩婦,看看你那放蕩的模樣,跟發情的母狗有什麽區別?”面前大屏幕上循環播放着她的醜态,眼淚順着眼角滑下,曾耀依舊不依不饒,一腳踩上她的臉,尖銳的皮鞋頭戳破了顴骨。
但當時的原身完全感覺不到疼痛,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只是一個軀殼,內裏的靈魂,在被灌下那些藥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我不在乎。”葉歆遙收回手機,“我還會怕名聲再糟糕一些嗎?”
楊一帆在看到視頻的那一剎那眼睛就紅了,聽了葉歆遙的話,腦內的那根弦徹底斷了。
他聲音顫抖:“這……這是誰拍的?”
曾耀終于能壓葉歆遙一頭,也不管會不會得罪她,逞一時口舌之快:“還能是誰?當然是我了。看上她是給她面子,竟然還對我拿喬。”
他現在已經被逼到絕境,怒火焚燒了他的理智,滿腦子都是你們這些人怎麽敢忤逆我。
他越說越嚣張,聲音陰狠:“葉歆遙,當初我能讓你像狗一樣對着我求饒地汪汪叫,現在我也能!”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勸你腦子放靈光些,被為了一時之氣坑害了自己。”他瞪着葉歆遙,狐假虎威,“別忘了我背後站着的可是曾氏集團,只要曾氏還在,我就永遠不會出事,我今天來是有心跟你化幹戈為玉帛的,別讓我繼續成為你下半輩子的陰影。”
“你混蛋!”話音戛然而止,曾耀直接摔飛了出去。
“去死吧,我讓你去死,現在就去死。”楊一帆跳出來,瘋狂地踹着狼狽倒在地上還沒來及的爬起來的曾耀。
每一腳都狠狠踢到肉上,疼的曾耀捂着肚子哀嚎不止。
楊一帆邊罵邊踹,也不知道哪一腳踹在了曾耀的鼻子上,頓時血濺三尺,地上流了一大攤血。
葉歆遙慢悠悠起身,拉住已經癫狂了的楊一帆,順毛似的摩挲着他的胳膊輕聲安撫道:“別打了,這種人,髒了你的手。”
“他怎麽能,怎麽能……”楊一帆紅着眼圈看她,終于忍不住一把抱住她,大腦袋使勁在她的頸窩來回蹭,啞着嗓子,“我想殺了他!”
“胡說八道!”葉歆遙環抱住他,手輕輕拍在他的後背,“別哭了,我沒事。”
“我沒哭。”楊一帆臉埋在她的肩膀,悶聲悶氣說道。
行吧,你說你沒哭就沒哭。
我衣服肩膀上潮濕的那一大片是茶水,行了吧。
葉歆遙推了推他,沒推動。
楊一帆還在喃喃自語:“他該死,對不起,是我來晚了,沒能保護你。”
“他确實該死。”葉歆遙安撫地抱着他的胳膊,“但不應該是你,他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他會死的。”
楊一帆心裏特別難受,就好像五髒六腑都被一直大手捏在一起揉搓。
“還有別的視頻嗎?能找回來嗎?”楊一帆小心翼翼試探着,生怕傷到了葉歆遙。
“我踹了他,他讓人給我灌了藥就去找別人了,就這一張我的。其他人倒是還有,不過我找人都删除了。”葉歆遙語氣冷淡到了極點,眼神也顯得格外危險,“還有額外收獲呢。”
曾耀強迫別人,甚至失手弄殘人的視頻都在一起。
也不知道這變态整理這些視頻是想要幹什麽,最後給葉歆遙搜集證據提供了便利。
直接一鍵剪切就粘貼走了。
一聽到她沒有受過更嚴重的侮辱,楊一帆深吸一口氣,但仍舊心有餘悸。
他抱着葉歆遙,想到之前為了給自己和宗堂接資源,葉歆遙還是經常會去參加一些酒席和宴會。
只要一想到葉歆遙可能會受到的傷害,他的內心就十分不平靜。
他要努力,他一定要奮起,只有成為這個行業的頂流,才會有工作主動送上門,才——不需要遙遙為了自己犧牲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