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天剛蒙蒙亮，院外就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葉辰剛做了個噩夢，方才睡下，他不耐煩地吼叫着，想要吓唬外面的人離開。

他叫的越大聲，那人敲門的聲音越來越大，快把他心髒病敲出來了。

聲音吵醒正在熟睡的老農，他披上外衣，匆匆來到院門前，開了門縫，輕聲問道：“誰啊，一大早敲門？”

他剛開門就看見昨晚不待見自己的兒子，提着大包小包的袋子，面帶微笑地站在門口。

“爸，我昨晚的做法實在是不對，我簡直不是個東西，居然要弄死你心愛的狗狗，我實在是罪該萬死。”楊勇的态度直接180度大轉變。

葉辰正好奇老農出去說了這麽久還沒有趕走敲門的人，他“呲溜”一下，竄到楊勇身前。

只見楊勇雙膝跪地，給葉辰磕了三個響頭。

葉辰吃驚地捂住狗嘴，“我不想當你爸爸。”

楊勇磕完擡頭看見面前居然是只狗，正準備發火，突然想起昨晚的噩夢，連忙賠着笑臉。

“爸，這狗真...真可愛，我還給他買了一大袋狗糧。”楊勇從車裏拿出狗糧放到老農面前。

老農皺着眉頭，打量自己的親生兒子，心想他昨天還嫌棄自己，今天一大早抽什麽瘋，跑來道歉。

“說吧，有什麽事情求我？”

楊勇立馬擺手，“爸，我真沒事情求你，就是覺得昨晚對你态度不好，我去縣醫院打聽了才知道黃大媽先欺負咱家狗的，是我誤會你了，這周末我就帶着小花來看你。

馬上6點了，我還得趕回去上班，我先走了。”

Advertisement

他将一堆禮物放在地上，開車揚長而去，留下一地灰塵。

老農不解地撓撓頭，“這小子鬧的是哪出？”

葉辰仰着頭看着楊勇離開的身影，既然他給自己磕了三個響頭，那他就不計較之前發生的事情。

日上三竿，老農打開院門，坐在躺椅上曬太陽，葉辰與老母親大黃一起卧在他的腳下。

太陽照在他們身上，暖洋洋的。

突然一位不速之客出現在他們面前。

昨天還生龍活虎的黃大媽，此時渾身是傷，滿臉淤青，右腿打着石膏，被家人攙扶着站在門口。

“老楊，在家呢。”她親切地打了聲招呼。

葉辰眯起雙眼看到她模樣，心想昨天只是咬了她一口，今天見到她，像是被人揍了一頓。

老農本來手拿蒲扇，坐着搖椅，他一聽見黃大媽的聲音，神經繃緊，起身将倆狗護在身後。

“我兒子不是賠錢了嗎，你怎麽還來找事情？”

黃大媽見狀，連忙搖手，“老楊，誤會了，我是來向你道歉的，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對。最近天熱，咱家大黃狗想去哪游就去哪游。”

她朝老農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今天都抽了什麽風？”老農看着黃大媽一瘸一拐的背影，低頭看了眼葉辰。

他兩爪攤開，表示并不知情，繼續縮在大黃的懷裏睡覺。

葉辰剛眯上雙眼，就聽見門外傳來動靜，一大堆人擠在門口，上門道歉。

那些人正是昨天在田裏辱罵過葉辰的村民。

大黃實在被吵得睡不着，于是坐起來守在老農身邊，不讓任何人靠近他。

葉辰看到人這麽多，掩蓋不住的興奮，他跑來跑去看着熱鬧。

村民害怕他咬人，站在離老農一米遠的地方鞠躬道歉，說完拔腿就跑。

老農臉上寫滿了疑惑，撓撓頭，“哎呦，都是鄰居，沒必要道歉。”

“不行，你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就不離開你家了。”昨天有個想要吃葉辰的村民，他覺得鞠躬不能表示誠意，直接跪在地上。

“小楊，我能問問這究竟是為什麽？”老農将他扶了起來，實在是好奇，忍不住問了出來。

小楊神秘兮兮地靠近老農，“楊大爺，我給你悄悄說，你可不要告訴別人。”

葉辰八卦地豎起耳朵。

“楊大爺，事情是這樣的，昨天黃大媽不是被你家小狗咬了嗎，明明她打的是50塊錢的國産狂犬疫苗，總共就花了300塊錢。

她弄虛作假，讓醫院給她開了進口疫苗的單子，結果回來的路上不舍得打車，非要自己騎三輪回來，直接摔到臭水溝裏，摔斷了腿，骨折花了三萬。”小楊豎起三根手指，誇張地說道。

老農疑惑地拍了腦門，“那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楊大爺，巧就巧在黃大媽跟兒子一起回來的，兩人一起栽進臭水溝裏，她兒子啥事沒有，而黃大媽骨折的那條腿正是你家狗咬的地方。”小楊伸手指了指葉辰。

葉辰吃驚地向後退了幾步。

“那她是活該，遭報應了呗，那你們來幹啥？”老農這會兒才明白黃大媽今早為何那副模樣。

“但是大爺，昨天罵過你們的村民，晚上都做了噩夢，夢見自己被關在籠子裏，變成了狗，然後有人燒開水，準備把我們煮了吃，我以為就我一個人做了這個夢，一問才知道都做了相同的夢。”小楊說起那個夢還渾身發抖，因為太真實了。

葉辰覺得好笑，“撲哧”笑出聲來，露出潔白的犬牙。

小楊驚奇地指着他，“都說你家狗會笑，真是神狗！”

他掏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不管老農怎麽勸說，後面排隊的村民非要道歉才能離開。

葉辰知道他們的來意，直接惬意地躺倒在地，接受他們的道歉。

等他們道完歉，天都已經黑了。

老農好奇自家兒子是不是跟他們做了同樣的夢。

他打電話過去，一經詢問，才發現楊勇也是做了同樣的夢。

不過他的夢更恐怖一些，直接被人扔進鍋裏，他在滾燙的開水裏不斷掙紮，直到他醒了發現渾身發燙，就像真實發生過一般。

于是一大早開車趕回老家向父親道歉。

老農還是覺得今天過得太離奇了。

但葉辰卻覺得挺有意思，潇灑地躺在地上，望着天上的明月，舉頭三尺有神明，誰讓他們欺負狗，這下遭到報應了。

老農進廚房給倆狗煮了一大鍋肉，香氣撲鼻。

葉辰饞得口水流了一地，搖着尾巴竄進廚房裏。

老農端着兩盆肉，繞開葉辰，“走開，先給你老娘吃。”

葉辰委屈地撅起狗嘴。

老農看他那小樣，直接笑出聲來，“給給給，別着急。”

他扔給葉辰一根骨頭。

葉辰吸溜吸溜地咬住，他從來沒覺得豬骨頭如此好吃，或許是因為老農親手做的。

“我們農村土狗才不吃狗糧，我那混蛋兒子還給你買了這玩意，豬都不吃。”老農說完，就提着狗糧袋子送給隔壁養豬的鄰居。

葉辰叼着狗骨頭去了隔壁，看見老農撒了一把狗糧放進豬槽。

幾只小豬聞了幾口就跑了。

老農笑道：“你看我說什麽，豬都不吃是不是？”

葉辰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點頭回應，他也覺得人類食物很符合自己的口味。

而且老農每次都給他親手烹饪，這食物又多加了一份爺爺的味道。

葉辰想起前世的爺爺奶奶，在他上小學就相繼去世了，他從小就羨慕別人家的小孩，甚至工作了還有爺爺奶奶陪在身邊。

昨晚老農給他吐露心事，他才知道老農一生坎坷，他本來有三個孩子，結果老大因為生病，病死了。

老二就是楊勇，一個活生生的白眼狼，只有需要老農的時候他才會回來。

老三是個女孩，因為難産，一屍兩命。

老農最喜歡女孩了，可女兒和妻子的去世嚴重打擊到他，以至于那段時間他一看到楊勇就感覺不順眼，經常打他，這也造成兩人關系不好的原因。

楊勇長大後在南市上大學，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直到結婚通知了老農一聲，甚至不願意讓老農參加他的婚禮。

而他們有了孩子，上班忙不過來，才把孩子送回老家。

楊勇岳母那邊十指不沾陽春水，退休後向往自由生活，不願意當帶孩子的老媽子。

小花第一次來老家的時候才2歲，直接吓哭了，尤其是楊勇離開以後，哭得更激烈。

老農晚上一手拿着奶瓶，一手哄着她。

還好大黃那會兒剛生完一窩，那一窩還沒有葉辰，她的孩子全被老農送走了。

她正是思念孩子們的時候，一聽到小孩哭，就受不了，直接沖進卧室，幫老農哄孩子。

她靠在小花身邊，用舌頭輕舔小花的臉頰，把她逗笑了。

眼見天快亮了，小花才靠在大黃的背上睡着了。

每每深夜，老農都很後悔，沒有教育好唯一的兒子。

葉辰很想開口安慰老農，可他只會“汪汪”。

“你也想小花了，是不是？”老農盯着他，笑道。

葉辰“汪”了一聲算回應他。

“不着急，我那死兒子不是說了，周末就帶着孩子來看完我。”老農坐在床頭，又拿起那張全家福。

葉辰暗暗發誓，如果楊勇不帶着孩子來，他就替老農去城裏抓人。

“汪汪汪汪汪！”他将自己的計劃告訴老農。

老農聽見後，點點頭，“行行行，你說的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