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15.漂亮蘋果
Ch15. 漂亮蘋果
《琴酒成為五人組的教官後》
文/系田
說完這句話,琴酒的腦袋“嗡”地發燙,系統在裏面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一直絮叨:“可他快死了,你去救他吧。他真的快死了……”
琴酒覺得奇怪,放在往常這家夥應該早就試圖用電擊控制他的行為。
他像在迷霧中行走的旅人很快就要抓住什麽,甚至好心提醒:“你為什麽不試試這麽做呢?”
沒想到系統激烈地反駁:“不行的不行的,救人應該是自願行為,不能強迫的。”
幹洗店外,幾個警校生來不及等消防人員,跑到附近的商店借了木盆裝滿水把自己從頭淋到腳。
正當他們要奮不顧身沖進火場時,被一群熱心群衆團團圍住:“孩子太危險了,再等等吧。”
如果說是一個人的力量尚且可以反抗,但這麽多人就像沉重的鎖鏈束縛了他們的行動。
警校生手冊也明确提到不能和普通群衆發生任何正面沖突。他們只能兩眼通紅地盯着二樓那個随時可能化為灰燼的房間。
這時,北方的一陣風吹散了部分盤踞在二樓窗邊的濃煙。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叫:“欸,你們看那是不是黑澤警官?”
“什麽?”降谷零不可置信地擡頭,果然看見鼓噪的熱風中那件熟悉的黑色風衣。
雖然他對教官沒有告訴大家逃生窗的事耿耿于懷,但這一刻,他衷心希望對方可以伸出援手,救救他可憐的朋友。
越來越多的人擡頭仰望,像虔誠的信徒,雙手握拳放在胸口,祈禱着火場內外兩人的安全。
殷切的呼喚穿過濃煙傳到琴酒耳邊,他意識到自己現在是騎虎難下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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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或許就是系統一開始的打算。
他冷哼一聲,單手握着屋外的橫梁,另一只手用從天臺帶下的滅火器狠狠砸了兩下窗。
脆弱的玻璃很快碎了,裹挾着高溫的火舌一下竄出來,幾乎舔到琴酒的臉。
他靈敏地避讓,整個身體像随時會斷線的風筝在空中搖擺。
“啊!”人群中的膽小者尖叫着緊緊閉上眼。
終于,琴酒跟随風向瞅準時機,雙腿一蹬用力跳進房間。
散發着刺鼻味道的濃煙瞬間把他團團攏住。橘紅色的火焰為他蒼白的臉頰染上妖冶色彩,冷峻的眼神仿佛準備踏平地獄的惡鬼。
*
火場中央奄奄一息的景光被一陣熱風撲面,模糊的視野裏有人正逐漸靠近。他勉強把雙眼撐開條縫,看見對方蹲在自己面前,沉着的臉上沒有一絲驚慌。
“黑澤,教官?”他聽到自己說。
“你想活嗎?”
教官好像問了這句話,又仿佛只是自己的幻覺。
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趴在教官背上,完全籠罩在那件黑色風衣裏。
景光從沒告訴過別人,他偶爾會突然害怕黑暗,因為那讓他想起多年前在牆櫃裏茍且偷生的夜晚。
但教官的背很寬,步伐又穩,那件單薄的風衣仿佛隔絕了一切火焰和灼熱的高溫。
景光偷偷把手伸出風衣,更緊地摟住教官的脖子,安心昏了過去。
察覺景光動作的琴酒腳步一頓,一根被燒斷的橫梁像擺錘猛地掃過來,眼看就要砸中身後的叛徒,琴酒擡手一擋,手背上的皮膚立刻滋滋作響,焦黑了一大片。
腦內系統驚恐地大叫:“你的手!”
而琴酒只是面無表情地皺皺眉,繼續往前走。
到了門口,另一根灼灼燃燒的橫梁攔住兩人去路。琴酒舉起手裏的滅火器一頓噴灑,短暫地制造出一條生路。
出了房間,樓梯各處都是滾燙的火焰。琴酒試探性地踏出一步,還沒用力,腳下的臺階就像燒熟的豆腐渣一樣碎了。
看來這玩意兒沒法長時間支撐他跟叛徒的體重。而身後的火焰就像拿着巨大鐮刀的死神,拼命追趕他們。
來不及猶豫,琴酒沉一口氣,把馱着的叛徒往上推,大步流星朝下跑。
他每跑一步,臺階就應聲碎裂。為了不被身後的火焰吞噬,一刻都不能停歇。
快!快!快!
豆大的汗珠順琴酒的額頭滑落,滴進眼眶,一遍遍把倒映着扭曲火焰的眼眸沖刷得更加明亮。
“你也想活嗎?”
*
“都這麽久了,怎麽還不出?”
“該不會……出事了?”
“呸呸呸,瞎說什麽呢!人家可是黑澤警官。”
終于,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焦急等待的人們視野。他如瀑的金發在橘紅火焰中肆意飛舞,蒼白的臉頰布滿灰塵,身上的襯衫也被濃煙熏黑大片。但這并不影響他的俊朗,反而增添了幾分攝人心魄的氣質。
這幅景象存在的時間很短,或許只是一個瞬間,但定格的畫面将長久留存于在場每個人的腦海—
橘紅、純金與沾染了污穢的白。
琴酒長腿一邁,像從地獄歸來的戰神,帶着背上早就失去意識的叛徒沖破了橘紅野獸的桎梏。
他一出門,警校生們立刻圍攏,七手八腳地把景光從他背上扶下來。
他們小心翼翼掀開蓋住景光的黑布,探了探鼻息,發現人還活着,不約而同長舒口濁氣。
琴酒自顧自離開,才走幾步松田就從身後追上來,他那頭卷毛還散發潮氣。有種難以言喻的生命力。
陣平擔憂地拽住琴酒的手肘問:“教官,你沒事吧?”
這在上下級分明的警校其實已經是大不敬了,但他從剛才就覺得教官的姿勢有點奇怪。
哪有人從火場出來還耍酷似地把手揣褲袋裏的啊?
“放手。”琴酒冷冷地瞥他一眼說。
松田仿佛被琴酒的嚴肅震懾,一反常态乖乖松了手,可下一秒他忽然大叫“景光!”趁琴酒分神的剎那,硬生生抽出對方的手。
他得意的表情在看清琴酒焦黑的手背後霎時收斂,倒吸口冷氣:“教官,你……”
“看夠了嗎?”
聽到這番對話的群衆也自發聚攏,腳下裝馬達似地紛紛跑回附近的家裏打冷水,拿燙傷膏。
他們滿眼心疼,恨不得把藥箱裏所有的好東西都給黑澤警官用上。
“怎麽會這樣呢?要不是您及時提醒,受損的可不止外守一家。”
“對啊對啊,我家的燙傷膏是進口貨,請您務必用用,要是留疤多不好啊。”
确保了好友平安的降谷零也想跟過來看看情況,可他遲了一步,只能被擋在人群外和黑澤遙遙相望。
又過了會兒,以目暮為首的刑警姍姍來遲,他們了解完情況,把跪在路邊以頭搶地的外守铐上手铐帶回車裏。
目暮有些尴尬地穿過人群,到琴酒面前,看了看他受傷的手感謝道:“真不好意思啊黑澤老弟,總是麻煩你。你這手得趕緊去醫院治療,費用問題不必擔心,我會給你申請慰問金的。”
警車裏,佐藤和高木一左一右坐在後座,把嫌犯外守夾在中間。
佐藤望了眼窗外奮力撲火的消防隊和依舊冒着滾滾濃煙的建築,暗嘆口氣。
“怎麽了?”高木問。
“你說命運是不是一早就注定好的?”
松田那家夥在警校就經歷了兩場真實爆炸,最後更因此喪命。
但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和死神競賽呢?
她若有所思,回頭死死按住還沉浸在和女兒團聚失敗,蠢蠢欲動的外守一:“別嚎了,否則再加你個妨害公務!”
*
今天的米中央也人滿為患。
降谷零和同學們安頓好景光,想出來和黑澤教官道個謝。
畢竟對他來說,hiro是生命裏不可或缺的重要朋友。
他找了半天,總算窺見黑澤的身影,匆忙趕上去卻和從拐角走出的醫生撞個正着,兩人同時倒地。
醫生好不容易爬起身,看清來人驚喜地叫道:“是你啊!”
降谷這才發現對方是之前那個CT醫生。
“原來你沒辭職?”
醫生臉上僅剩淡淡的淤青,聞言笑容腼腆:“對啊,我猶豫了很久,果然還是想努力做個好醫生。”
降谷點點頭:“這樣挺好的。”
“啊,我還要去給同事送片子,一個病人腦內有出血點。”
他們來不及道別就再次分開,降谷微笑着目送對方的背影,等回過神,黑澤已經無影無蹤了。
*
包紮完傷口的琴酒走回停車場,耳邊還回蕩着醫生不厭其煩的叮囑:“要避免碰水、按時換藥、飲食清淡、最重要的是不、能、喝、酒!”
琴酒忘了自己有沒有不小心嗤之以鼻,但讓一個代號為酒的人拒絕酒精,就像是尖刀不曾開刃,槍裏沒放子彈。
他找到自己的停車區域,看見低矮的天花板上漂浮着粉色氣球,下面還懸挂個真空塑封袋。
琴酒用纏着繃帶的手打開袋子,拿出裏面的槍和一張白紙。
白紙上寫着行字:
“黑澤警官很強,我想攻克這個世界不能沒有你。另,看你中意這把槍特地雙手奉上。附我的號碼,記得聯系。”
琴酒用掌托了托槍,目光沉郁地收進密封袋,瞥了眼號碼,随手撕爛。
*
躲在幾米外柱子後的赤井窺視着琴酒的一舉一動,見對方把紙扯碎,不禁勾唇淺笑:“被迫跟着我挺不爽的吧,伏特加?”
身後的伏特加不答反問:“你的記憶找回來了嗎?”
赤井嘴角的笑容淡去。
他之所以讓伏特加配合設局,是為了重現夢裏的場景,看能不能找回記憶,認清自己的“身份”—
他真是殺人不眨眼的機器嗎?還是另有隐情?
思索間,放在褲袋的手機震動。赤井掏出一看,屏幕上是條來自陌生號碼的信息,內容極其簡單,只有震耳發聩的一個字:
“滾。”
赤井揉揉已經不疼的手腕,語氣無辜:“沒給子彈而已,用得着這麽暴躁嗎?”
身後的伏特加戳戳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前方。
*
稍縱即逝的震動也沒能逃過琴酒敏銳的耳朵,他眼眸微斂,提步走向聲音來源。
漫不經心地繞過幾次龐大的柱子,他猛地伸手從其中一根後面揪出個壯碩的男人。
“伏特加,怎麽是你?”
“聽說大哥受傷了,我不放心就等在這兒。”
琴酒聞言飛快地笑了下,沉下臉:“說了多少次,手機要時刻保持靜音。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他看見伏特加西裝口袋的紅色方巾亂得不成樣子,習慣性地想扯出來重新疊好。
伏特加眼疾手快地攔住他:“大哥,我自己來吧。”
琴酒若無其事:“你做這些從來都像狗啃。”
片刻後,他把弄好的方巾塞回伏特加的西裝口袋,只露出個三角:
“做任務的時候警醒着點,免得被我碰見,不得不抓你。”
他以此暗示對方,自己已知這個世界的基本生存法則。
“知道了大哥,你也多保重。”
目送伏特加離開的琴酒鑽回車內,關了窗從袖子裏翻出張照片。這張照片原本是伏特加在紅方巾裏藏着的。
上面正是琴酒本人,只露了個側臉,看起來是之前去醫院下出租時被偷拍的。
他擡頭,從後視鏡裏挑剔地打量自己—
這種偷拍照上的通常都是組織需要暗殺的對象。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也幸運上榜。
如果說赤井秀一在這個世界的目标是殺了自己,那麽他的又會是什麽?
正想着,外面有人敲他車窗。琴酒放好照片探出頭問:“怎麽了?”
保安大叔拿着那個粉色氣球和善地笑:“哎呀,黑澤警官。這應該是您哪個支持者送的吧?別辜負人家的心意。要不您給帶回去?”
“……”
*
又過了幾天,景光躺在病床上挂水。
他在火場逗留時間太久,嗓子受損,脖頸也綁着幾圈厚厚的繃帶。
忽然,門開了。他毫無準備地回頭,看見朝思暮想的救命恩人。
“黑澤警官。”他下意識開口,發出的卻是模糊不清的“啊啊”聲。
景光頓時紅了臉。琴酒視而不見,把帶來的紅蘋果随手放在床頭櫃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說:“為什麽要沖進火場救那個男人?反而把自己搞成這樣。”
這些天太多人問過景光相同的問題,他不假思索地用馬克筆在白板寫下:
【身為警校生不能見死不救,哪怕對方是個罪犯。】
琴酒看到答案,嘲諷地笑了:“那麽恭喜你,失去了唯一可以制裁他的機會。”
景光愣了下:【什麽?】
“我聽說外守的律師準備幫他申請精神鑒定。”
聽到這話,景光的眼眸茫然一瞬,随後明白了什麽似地臉色煞白。他焦急地低頭寫下一連串潦草的字,又顫抖着把白板遞給琴酒。
琴酒看都沒看,指着桌上光鮮亮麗的蘋果說:“你現在應該還在用流食吧?那就等好了之後再吃,我先走了。”
景光像個失去靈魂的娃娃,沮喪地垂頭,呆滞的眼眸倒映出白板上的那段話:
【他沒有精神失常!至少殺我父母的時候沒有!他要為自己所犯的罪付出代價!他要為……】
景光手裏的馬克筆無意識游動。起初只是劃出道橫杠覆蓋了字,最後發狂似地把整塊版塗得漆黑。
正在這時,門又開了。
景光滿心以為是黑澤教官抛下丢人現眼的自己準備離開,等了幾秒卻沒別的動靜。他希冀地擡頭,越過黑澤肩膀看見拿完藥去而複返的哥哥高明,那包藥驀地砸在地上。
“阿陣。”
他聽到哥哥喊,臉上帶着自父母慘死後從未有過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