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16.親密有間

Ch16. 親密有間

《琴酒成為五人組的教官後》

文/系田

地板上一片狼藉,到處散落着藥品。

諸伏高明沒空管,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好半會兒哂笑道:“失蹤許久的摯友忽然出現,這可真是‘雪中之筍’,分外少見啊。”

琴酒沒理會他的嘲諷,手插口袋走到門邊,被不很意外地拽住胳膊。

他餘光一瞥,兩人視線交錯。諸伏高明語帶愠怒:“你應該會在外面等我吧,阿陣?”

被喚作“阿陣”的琴酒不置可否,亵渎的目光卻像蛇,順着高明染了止咳糖漿的皮鞋一寸一寸向上,爬過穿西裝褲筆直的雙腿,微微收緊的小腹,和總是波瀾不驚的臉。

當然,那處他也沒錯過。

琴酒飛快地勾唇笑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裝腔作勢。但—”他偏過頭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再見到我應該很開心吧,高明。”

“高明”用的音讀,帶着琴酒特有的戲谑,和(諸葛)“孔明”同音。

但智者不入愛河,高明不是智者。

溫熱的氣息噴在臉上,他喉結一滾,眼眶瞬間搓火,用力把五指收緊到極致,很想讓黑澤痛的樣子。

黑澤依舊笑着,慢慢抽回胳膊,手背上的紗布沒固定好,風一吹就掉下來,露出塊焦黑的肌膚。

高明目光微怔,想起大學解剖課上嚴厲的女教師是怎麽對這雙手贊不絕口,說是天生就該拿手術刀的。

閃神間,黑澤已經離去,金色的發梢擦過側臉,比主人溫柔,比主人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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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一口氣,克制情緒開始打掃。

景光見狀也想幫忙,還沒下床就被面無表情地呵斥:“你給我好好躺着。”

其實打掃不是現在最緊要的。只是他需要時間來厘清該怎麽和黑澤再續前緣。

他們相見的最後一晚鬧得很不愉快,甚至大打出手。此後黑澤突然退學,人間蒸發。

他離開時,給門留了條縫。高明邊打掃邊透過縫隙窺視,看人還好好站在那裏,偶爾和路人說話,做出傾聽的樣子。

幾次三番,他終于安心,拿了拖把清理地上粘膩的棕黃色糖漿。

正在這時景光忽然“啊啊”兩聲。他心有所感,反射性地回頭。原本黑澤站立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唯獨那束陽光像他的金發依舊耀眼。

高明頓時氣血上湧,攥緊拖把,頂上的塑料發出悲鳴。他閉眼遮掩裏面的驚濤駭浪,好半會兒再睜開,面前的白板上多了行字:

【哥,你和黑澤教官是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

高明自嘲地笑笑。

他也想知道—

越過界的朋友算什麽關系?

沒得到想要的答案,景光看着哥哥的臉心一點點下沉。

其實從他的位置能很好地觀察黑澤教官的舉動,對方離開時甚至朝他揮了揮手。

但鬼使神差地,他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哥哥。

或許是當時白板上還布滿黑色的痕跡,讓他來不及寫。

景光試圖說服自己,他絕不是故意的。

*

景光回到警校,恰逢開放日的前幾天。

所謂“開放日”,就是讓學生的親朋好友進校參觀他們的日常。

每班必須選出一名代表接受采訪,鬼冢班正以不記名投票的方式進行選舉。

過一會兒,白板上多出幾個名字:

班長伊達航、廣受歡迎的萩原研二、綜合成績TOP降谷零、拆彈達人松田陣平和……從火場僥幸逃生的諸伏景光。

不過他們都毫無疑問地被黑澤教官大比分超過。

看到這個結果,同學們自發鼓掌。畢竟還有誰能像黑澤教官這樣能力和顏值兼具。別說班級代表,就算是整個學校的門面都當之無愧。

但黑澤對結果很不滿意,冷着臉走上臺擦掉自己的名字說:“這不符合規定,重新選。”

以往的代表都是當屆學生。

此話一出,大家面面相觑,鬼冢教官忙在旁邊圓場:“凡事都有第一次嘛。我覺得沒什麽不好的,黑澤教官。”

其實黑澤是副職。但漸漸地鬼冢也跟着大家把“副”去掉了。

黑澤沒理他,把空白的選票徐徐往下發。

大家不敢反抗,第2輪選舉就此開始。

但人選卻成了問題。鬼冢看學生們冥思苦想,跟着撓撓頭說:“無論如何,你們選出的代表要符合一個優秀警校生的定義。”

說到這裏,大家福至心靈,相互看了一眼唰唰在選票上寫下名字。

片刻後,結果新鮮出爐,最終成為代表的是—

“恭喜景光!”負責計數的同學率先說道。

站在前面的黑澤帶頭鼓掌,其他人也很快跟随。

雷鳴的掌聲把景光包圍,卻也像漩渦讓他深陷其中無法逃脫。

鬼冢教官明知故問:“你們為什麽都選諸伏?”

“因為他沖進火場救嫌疑人,這不就是教科書上經常說的所有人的生命權都該被尊重嗎?”

“對啊對啊,平心而論我可做不到這點。所以很佩服他。”

“我也是。”

火勢猛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裏邊的可是殺害自己父母的兇手啊!

要多大公無私才能像景光這樣?

大家嘴上不說,心裏卻盤旋着同樣的問題。

班長伊達大剌剌地捶了下景光的肩膀。景光笑着,眼睛像湖,一片荒蕪。

黑澤看到這幕飛快地勾唇,落進時刻觀察他的降谷眼裏,讓對方狠狠皺眉。

降谷若有所思,擔憂的視線轉到好友身上。

Hiro他……沒事吧?

*

夜訓結束,陣平洗完澡,發現花園裏鬼鬼祟祟的黑澤教官。

他不假思索地跑下去,走到臨近卻裝出驚訝:“啊,黑澤教官這麽巧,在幹什麽?”

琴酒是頂級殺手,對他人的窺視極其敏感,不過也懶得拆穿。

“抓野貓回去洗澡。”

“為什麽?”

琴酒瞥他一眼:“因為校長說一草一木都代表學校的精神面貌,貓也一樣。如果很髒,會給參觀者留下不好的印象。”

“切。”陣平對這套形式嗤之以鼻,但也沒走,還是乖乖蹲在路邊,因為他對教官會怎麽拿捏這群兇悍的小生靈很感興趣。

黑澤和面前的橘貓相隔半米。

橘貓大人身體前傾,五指張開,一副随時攻擊的姿勢。與之相對,黑澤只是拿着根小魚幹,衣擺垂在地上也一動不動,要不是偶爾眨眼,陣平真以為對方是尊雕塑。

這一人一貓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久得陣平都覺眼酸,不禁想:為什麽不索性把魚幹扔在地上,誘哄橘貓步步靠近,再一舉抓獲呢?

又過了會兒,他終于忍不住噗嗤笑了聲:“教官,這樣下去你天亮都回不了寝室。”

陣平以為教官會對他吹胡子瞪眼,畢竟平時這麽兇,沒想到對方只是板着臉說了句:“我不擅長。”

黑澤的話很輕很快,像陣風掠過陣平耳邊,要不是他一直認真在聽,很容易錯過。

他的心一下變得柔軟,仿佛窺見什麽秘密,要争分奪秒埋進只屬于自己的土壤裏。

陣平忍着笑過去,接過黑澤手裏的小魚幹:“還是我來吧,教官。”

黑澤沒推辭,反而一股腦把衣服兜裏的玩意兒都拿出來堆在陣平手上。

陣平看得瞠目結舌,原來不僅有小魚幹,還有貓糧、逗貓棒甚至毛線球。

他無視黑澤殺人的目光,笑得更開心了。

*

陣平一步步實行自己的計劃,每次抛魚幹的力氣都比之前更輕,漸漸地,橘貓越走越近。

“我看了你交上來的職業規劃,‘想成為的警種’寫‘晉升最快的’是什麽意思?”

陣平忙着和貓大人鬥智鬥勇,聞言頭也不回:“不是教官讓我盡力往上爬嗎?我在找一條捷徑。”

誠如陣平所說,日本警察常規的晉升方式蘊含大量資格考核,費時費力,效果還慢。但要是有幸在畢業前被某些特殊警種選上,就相當于坐了直達電梯,少走很多彎路。

黑澤又問:“那你覺得什麽警種最容易升職?”

陣平搖頭:“不知道,危險系數大的那種?俗話不是說‘付出越多收獲越大’嘛。”他咧嘴一笑,讨好地看向黑澤,“要不教官告訴我?幫學生做職業規劃也是你職責的一部分吧?”

黑澤冷冷地看他,陣平已經習慣了。橘貓近在咫尺,眼看就要吃完小魚幹到最佳捕捉時機,沉默許久的黑澤忽然開口,飛快地說了兩個字。

“什麽?”

指尖已經碰到橘貓的陣平不由分心,轉過頭,接着—

大人”喵嗚”一聲,渾身毛發炸裂,猛地用壯碩的身體給陣平來了個泰山壓頂。

她猶嫌不夠,銳利的貓爪泛着冷光舞出殘影,在對方英俊的臉上留下道道墨寶。

“啊啊快住手,你這狡猾的家夥!”

陣平大叫着讓教官幫忙,沒想到一旁的黑澤施施然起身,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離開,有意或是無意,對方經過時那長長的衣擺輕撫過他急着想抓住什麽的掌心。

“……”

“可惡!”

“啊啊啊啊!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啊,快給我住手!”

在蒼白的咒罵和哀嚎聲中,陣平的十根手指也沒能幸免。

*

隔天中午,萩原被叫到辦公室,他按要求鎖好門,直挺挺站在黑澤桌前。

黑澤毫不掩飾對他的打量,好半會兒說:“過幾天的開放日,學校準備舉辦一場拆彈比賽。你可以嗎?”

萩原愣了下:“小陣平……”

“他昨天手受傷了,拆不了。”

這件事萩原當然知道,畢竟對方從昨晚就叫到現在,言語裏是對面前教官濃濃的埋怨。

拆彈是個精細活,別說十根手指都綁着繃帶,就是一根也夠嗆。

但萩原不想搶原本屬于好友的機會,撓撓頭掙紮道:“那……降谷……”

琴酒看他推三阻四,怎麽會猜不到原因。他微斂的眼眸透露恫吓,壓着嗓子問:“告訴我萩原君,你和降谷零比差在哪兒?”

“額……”萩原本來只是搪塞,誰知道教官一定要說出個所以然。他急得滿頭大汗,好幾秒如獲大赦地說,“實戰經驗!對,我沒有他們的實戰經驗。”

萩原覺得自己急中生智想出的答案很有道理,皺巴巴的臉也跟着舒展。

琴酒點頭:“缺乏實戰的拆彈總歸是紙上談兵。既然這樣,我就讓你漲漲經驗。”他忽略萩原疑惑的表情,“在我的辦公室裏藏着兩枚炸彈。倒計時的話……應該是五分鐘吧。請你嘗試在規定時間內拆除。”

“什麽?“聽到這話,萩原的心跳都停頓一拍,他虛弱地朝黑澤笑笑,“教官,您一定是在逗我玩對吧,不可能……”

話音未落,黑澤從口袋裏拿出個小型遙控器,面無表情地按下。

“砰”的一聲,距離萩原一米外懸挂在天花板上的粉色氣球猛然爆裂,飛濺的金屬碎片在他英俊的臉上劃出道細小的豁口。

萩原懵了,總算看懂黑澤眼裏的認真。

他喃喃道:“也玩得太大了。”

黑澤冷嗤:“這就叫大了嗎?”

說着,他從抽屜裏拿出副手铐,“咔嚓”一聲把左手腕和椅子扶手拷在一起,又趁萩原目瞪口呆時,把鑰匙從二樓窗戶扔了出去。

一切發生太快,萩原根本來不及攔。

等回過神,已經是進退維谷的局面。

“好了,現在你面臨的情況和他們在醫院時的類似。雖然這裏就我一個,比不上當晚的一百多人,但作為實戰已經綽綽有餘。”

黑澤說這話時,眼裏滿是瘋狂和挑釁。

萩原看得口幹舌燥,認為對方一定瘋了,否則怎麽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他腳下像灌了鉛,耳朵裏有上千只蜜蜂嗡嗡地響。但他死死咬着唇,拼命克制內心恐懼朝黑澤的方向走去。

“如果失敗,你會死嗎?”

明明空間裏有兩個人,萩原卻不關注自己。

黑澤覺得有趣,歪頭故作無辜地笑了:“如果不想我死,就好好努力。因為這是我為你設置的特別教學。”

對上萩原震驚的眼,他一字一頓:“我知道你已經期待很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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