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17.既然你選擇我
Ch17. 既然你選擇我
《琴酒成為五人組的教官後》
文/系田
萩原像個卑劣的偷窺者,瞬間面紅耳赤。但現在不是羞恥的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做。
炸彈被藏在哪兒了?
他環顧四周,不大的教官辦公室內遍布用來放文件夾的櫃子,要想在五分鐘內找到炸彈,簡直是天方夜譚。
萩原卻絲毫不慌,因為他有秘密武器。
他家是開修車廠的,從小跟着父親耳濡目染,練就了遠超常人的敏銳聽力。
就算一輛超跑以130碼的速度從面前疾馳而過,他也能飛快辨認出對方的發動機裏是否零件出了問題。
萩原閉眼深吸口氣,各種聲音如潮水從四面湧來—
樹枝上烏鴉的啼鳴聲,遠處操場同學訓練完跑向食堂的吵鬧聲,還有教官們無奈的訓斥聲。
他試圖從這些聲音中剝離出屬于炸彈的那個。
但事與願違,即使緊閉雙眼,萩原依舊能感覺黑澤灼熱的視線在他臉上流連。
常有人誇萩原觀察細微,事實也正是這樣。
他只要一眼就能看出鬼冢教官是否在強忍煙瘾,隔壁的服部教官是否又在前一夜的聯誼會上铩羽而歸。
唯獨黑澤讓他像霧裏看花,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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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以為黑澤是那種對學生不屑一顧,哪怕富士山在附近爆發也面不改色的男人,可偏偏也是黑澤不顧危險,沖進火場救了命懸一線的景光,甚至為了消除對方的心理陰影,聯合陣平在畫像課上演戲。
至于陣平就更是淪陷徹底,從剛開始對黑澤深惡痛絕到現在的言聽計從,還會用拙劣的借口制造偶遇。
到底黑澤有什麽魔力?
萩原一直以旁觀者的角度探索答案—
當降谷表現出異常的關注,他在旁觀;
當景光在操場邊争分奪秒地畫像,他在旁觀;
當陣平在樓下幫忙抓野貓,他還在旁觀。
他一直自诩清醒,但漸漸地發現目光總不由自主定格在“始作俑者”身上。
究竟什麽時候才會輪到他?
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在對方橄榄綠的眼眸中倒映自己的身影?
“你還有三分鐘。”
黑澤冷酷的聲音喚回神智,萩原猛然想起對方說過“剩下一枚炸彈的威力可比之前強得多。”
提升威力的方法之一是加大火藥劑量,但與之相對,炸彈的體積也會增長。
教官中不乏按部就班的老古板,萩原不相信黑澤能神不知鬼不覺把龐大的可疑物寄存在這兒。
等等,難道—
他被自己的猜測吓了一跳,趕忙抛棄通過聲音找炸彈的方法,三兩步跑到黑澤身邊。
他打開後方的一排櫃子,無果。然後把懷疑的視線投向面前的辦公桌。
為了更好地探查,他無視黑澤殺人的目光把對方連人帶椅拖得老遠。
黑澤的辦公桌極其幹淨,除了插幾株鳶尾的花瓶,就只有桌墊、筆記本和一支鋼筆。
這三樣東西都宣告安全。
他趴在地上在桌底排查,摸到一層薄薄的灰。
那麽—
萩原自信地笑笑,想提升威力的另一種方法是把炸彈放到自己近前。
(之前)距離黑澤教官最近的非辦公桌旁的這些抽屜莫屬。
他毫不猶豫打開第一層,入目所及是整齊排列的拆彈工具。
還真是籌備周全啊,對方可能很早就有了這個計劃。
一想到對方為自己煞費苦心,萩原的胸口就湧上些什麽。
他來不及想,立刻拉開第二層,裏面是一本厚厚的檔案,檔案上倒扣着個相框。
相框也是重點的懷疑對象,他摸索片刻确定後面沒嵌什麽東西,這才翻了個面,然後驀地愣住。
照片上是比現在年輕些的黑澤教官,穿着白大褂站在實驗室內。他不是一個人,旁邊還站着個穿藍色西裝身材高挑的男人。
關鍵是這個男人的脖子以上完全被馬克筆塗黑了,別說相貌,連根頭發絲都看不清!
怎麽會這樣?
萩原大駭,敏感地察覺黑澤教官和這個男人的關系不一般。
否則為什麽費盡心機讓對方“毀容”,卻把照片好好放在這兒?
還沒等他想出所以然,一旁的黑澤又擡起手表瞥了眼說:“兩分鐘。”
對方的語氣比剛才更冷,簡直像在寒冬往衣領裏撒一把冰渣。他忍不住打個哆嗦,把相框原封不動地放回去。
最後那層抽屜也一無所獲。
怎麽會這樣?
難道是他估計錯誤?黑澤教官沒有故意把炸彈放在身邊?
可留給自己的時間越來越短,他要怎麽在汪洋大海成功撈起一根細小的針呢?
這邊萩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那邊的黑澤卻氣定神閑,還時不時用指節敲擊扶手發出規律的噪音。
老天爺,他都不怕死嗎?
不,萩原轉念一想,如果黑澤不怕死,就不會為了逃出火場跑得灰頭土臉。
難道這個噪音是摩斯電碼?
巨大的希望迎面而來,萩原趕忙沉一口氣仔細聆聽,好幾秒後,他面色陰郁—
什麽摩斯電碼,這就是徹頭徹尾的噪音,而且還不只一種!
萩原回過頭剛想阻止黑澤繼續幹擾思路,目光忽然被對方手上的表吸引。
黑澤每次敲擊,手腕上過于寬大的表帶就會跟着上下晃蕩,發出“哐當”聲。
……黑澤教官之前有戴表的習慣嗎?而且還是這麽不襯手的表?
萩原憑超絕的觀察力立刻反應,不,今早慣例檢查學生儀容時,這只表還沒出現在黑澤的腕上。
他不可置信望向黑澤,在發現對方眼裏似有若無的笑意後,一瞬間雙腿發軟。
他強撐口氣捧着拆卸工具跑過去,還沒彎腰,就看見表盤上碩大的數字根本不是正常時間,而是鮮紅的倒計時!
“你瘋了嗎!”失去理智的萩原大聲吼道,一邊卻小心翼翼為黑澤摘下手表。
黑澤笑得淡然:“總算不是太蠢。”
萩原憤憤地瞪他一眼,仍不敢松懈。雖然好不容易找到炸彈,但時間也所剩無幾,他們的危機還沒解除,必須提起十二萬分精神……
正這麽想着,突變再臨。只見原本一秒秒往回減少的表盤忽然以兩倍速開始倒計時。
“!”
不可能啊!
他摘手表前明明确認過裏面沒安裝水銀之類需要保持平衡的物質,也不是感光的。
萩原反射性地看向黑澤,避開對方似笑非笑的眼神,大腦飛速運轉—
快想!快想!
面前這個男人的行為習慣、思考方式……一切的一切,其中肯定隐藏着破除炸彈的關鍵。
忽然!
前一晚黑澤和陣平在花園裏相處的畫面躍入萩原腦海,對方最後離開時,那長長的衣擺還多情地撫過陣平的掌心。
風衣?
仔細一想,私底下撞見黑澤教官的幾次對方都穿着風衣,明明天這麽熱。
萩原快跑幾步,碰了碰黑澤裸.露在外的手腕。他掌心的灼熱和對方肌膚的涼爽形成鮮明對比,幾乎讓他控制不住喟嘆出聲。
沒想到這個手表居然是溫變的,在此之前黑澤一直用自己比常人低的體溫控制着倒計時。
多麽荒謬啊!
“既然你明白了原理,為什麽不試試重新為我戴上。這樣你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萩原被對方輕描淡寫的口吻氣笑了,劇烈的心跳在耳內回蕩,胸口的怒氣随時像火山傾瀉而出。
他咬牙切齒:“黑澤教官你不知道我的厲害吧,就算是兩倍速倒計時的炸彈,我也照樣拆給你看!”
說話間,留給他的只剩最後一分鐘。
萩原來不及拖把椅子,直接跪在地上眯着眼研究遠比一般炸彈要細得多的引線。
50秒,40秒,30秒……
成股的汗水從額頭流下,在黑澤潔淨的辦公桌上砸出一朵朵暈開的花。
20秒,10秒,8秒……
他屏住呼吸,嘗試從繁雜的線路中抽出至關重要的那一條。
拆彈是極精細的藝術,別說是傷了十根手指,就算一根也無法勝任。
6秒,4秒,2秒……
“咔嚓。”
萩原剪斷引線的瞬間,表盤上的倒計時也正好歸零。什麽都沒發生,一切靜悄悄的,仿佛連風都暫停了。
但萩原的內心很吵鬧,劫後餘生的喜悅讓他腎上腺素飙升,渾身控制不住地痙攣,想擁抱想吶喊。
他深吸口氣走向黑澤,居高臨下把表帶往對方眼前一晃。
“我說我會做到的,對吧教官?”
萩原不得不承認自己帶着挑釁,盡管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但對眼前的男人,他想這麽做。
出乎意料地,黑澤臉上完全沒有被“羞辱”的困擾,而是漫不經心地笑笑:
“所以你現在還想把機會讓給松田或者降谷嗎?”
“什麽?”萩原像被道閃電擊中,呆呆地站在原地,“你做這麽多,真的都是為了我?”
為了打破我平靜的表面,激發我的勝負欲?
為了讓我承認自己不輸于任何人,哪怕面對摯友也要寸土必争?
“我難道不是一開始就說了嗎?給你‘漲漲實戰經驗’。”
萩原啞然,接着輕笑出聲,他撫着額前被汗水浸濕的碎發,笑聲愈發肆意,大有直沖雲霄之勢。
好半會兒,他才在黑澤冰冷的逼視下變得安靜,灼灼的目光毫不掩飾野心和欲望,一寸寸打量面前的男人,從那雙橄榄綠狹長的眼眸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單薄沒有什麽血色的嘴唇。
他想起對方即使在夏日也很涼爽的皮膚,把表攏進掌心時,無意識摩挲下手指。
萩原像往常一樣爽朗地笑着俯身:“好啊,既然黑澤教官選擇了我,我會努力把第一名雙手奉上。”
他們離得很近,不僅呼吸可聞,鼻尖差一點就會撞上。
明明是暧昧到可以直接接吻的距離,黑澤還是面無表情:“你準備一直這麽讓我仰着頭和你說話?”
萩原咬了下唇,意猶未盡地後退一步,把手表塞進褲袋,一溜煙跑到門口又轉身:
“請問—”
話沒出口,萩原自顧自搖搖頭,抿嘴笑道:“不,沒什麽。我現在立刻就去找手铐的鑰匙,保證不讓‘別人’看見教官這副樣子。”
*
片刻後,黑澤面色如常地斜靠在扶手上,腳步聲臨近。
“報告黑澤教官,請問我能進來嗎?”
出現在門口的,是和剛才截然不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