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39.否

Ch39. 否

《琴酒成為五人組的教官後》

文/系田

傳聞很快被以最惡劣的方式證明。

本該由黑澤負責教授的課臨時調整為自習。

學生們一個個被叫去問話,連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校長都出馬維持秩序,防止剩下的人交頭接耳,傳遞情報。

後排的降谷、萩原、松田和景光神色緊繃地等待着,等啊等,終于輪到他們。

被教官們帶進比鄰的審訊室前,他們不動聲色地互相對視一眼。

“進去吧。”

雖然課上經常需要角色扮演,一人充當警察,一人充當被審訊的嫌犯。但進入貨真價實的審訊室還是頭一回。

聽說這些房間只有在學生接受畢業考核時才會用。他們現在就提前體驗,算不算一種作弊?

身處不同空間的四人環顧周圍。

這個房間約有八疊大。牆上包着隔音的錫紙,銀白一片,桌子和椅子也是相同的色系。

太冷了,讓人不自覺緊張。

思索間,他們被安排落座。

對面的教官或清清嗓子,或翻開桌上的文件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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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找你們來,是因為學校收到匿名舉報,說黑澤副教官和學生間存在不正當關系,這是嚴令禁止的。校方高度重視,也希望你們能配合,提供自己知道的情報。聽明白了嗎?”

降谷和景光不置一詞地點頭。

松田嬉皮笑臉:“那請問我的沉默權還能行使嗎?”

對面的鬼冢八藏狠狠皺眉,壓低聲音警告:“如果想幫黑澤洗清嫌疑,就別那麽做。”

萩原笑容和煦:“只是随口問一句,如果舉報被證實,學校會怎麽處理黑澤教官?”

對面的女教官神情嚴肅:“視情節大小,會被學校辭退,或者開除警籍。”

萩原聳聳肩:“這麽嚴重啊。”

“好了說明結束。如果你準備好的話,我們就開始。”

降谷/景光/萩原/松田異口同聲:“我準備好了。”

【第一個問題: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你對黑澤副教官是什麽印象?】

景光不假思索:“我認為黑澤教官雖然嚴厲,但相當厲害。能在他和其他教官手下接受培訓是我的榮幸。”

萩原:“教官太受歡迎了,比我的人氣還高。有時候挺讓人嫉妒。”

松田撇了撇嘴:“感覺黑澤教官太高傲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有的時候會很不爽,想暴打他一頓。”

聽到這話,鬼冢太陽穴附近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忍不住拍拍桌子:“松田陣平!我不想前腳把你送出警校,後腳就在附近的看守所看到你。”

松田挑了挑眉:“那請問我可以在審訊的時候說謊嗎?”

“……當然不能。”

鬼冢被他問得臉色鐵青,有一種自己随時可能在過程中氣到暴斃的預感。

降谷臉色微沉:“理智上來說,我承認他是個很有能力的人。但情感上,我真的很讨厭他。”

對面的教官眼裏掠過一絲詫異:“為什麽這麽覺得?”

降谷擡眼,灼灼地凝視對方:“如果你無論怎麽努力都得不到一個人的認可,你也會和我有同樣的心情。”

“這麽說,哪怕你已經是本屆綜合成績的TOP,黑澤副教官都沒誇過你嗎?”

降谷想起幾天前黑澤說的那句“你做得不錯”,面不改色搖搖頭:“沒有。可能在他眼裏我還做得不夠。”

對面的教官面露同情,飛快地在文件夾裏的調查紙上寫下—

教學方式嚴厲,對優秀的學生尤其。這究竟是一種打壓?還是一種促進?

【第二個問題:你是否知道有哪一位或哪幾位學生私底下和黑澤副教官過從甚密?】

松田穿着蠶絲襪的腳趾在皮鞋裏蜷縮了下:“我覺得……諸伏景光和黑澤教官的接觸挺頻繁的。”

萩原勾唇淺笑:“請問什麽叫‘私底下過從甚密’?”

“我們班的松田陣平之前手指受傷,黑澤教官把我叫到辦公室,推薦我參加拆彈比賽。為了讓我身臨其境,他把炸彈安裝在身上,還用手铐铐住自己,甚至連手铐鑰匙都扔了。那枚炸彈是溫控的,看似第一次被我拆除,從他手腕上移下來的時候又開始倒計時,速度還是之前的兩倍!”

說到這裏,萩原眼裏不自禁浮現後怕,對面的女教官倒吸口冷氣,俯身向前問:“你說的是真的嗎?黑澤為了培訓你做這麽危險的事?後來呢?後來怎麽樣了?”

萩原見狀,身體後仰自信一笑:“後來……當然是被我成功拆除了,記得倒計時屏上的數字正好歸零。”

“我想,自己之所以能被選進爆處組,就是因為記住了黑澤教官的教導吧—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能放松警惕。”

他面色一正:“如果我沒能及時拆除,恐怕現在已經和黑澤教官一起被炸了。請問我們同生共死,算不算過從甚密?”

一瞬間,從萩原身上迸發的氣勢太強。

仿佛他不是還在念警校,被盤問的學生,而是已經在無數爆炸現場沉浮的頂尖精英。

女教官愣了好幾秒喃喃說:“黑澤教官總不見得用了真的炸藥。”

“誰知道呢?”萩原用一種不合時宜,懷念的語氣回答。

誰知道呢?

至少第一枚炸彈是真的。

至少他真的想念和黑澤同生共死的那幾分鐘。

一牆之隔,景光的聲音溫柔而堅定:“我不知道怎麽去判斷所謂的‘過從甚密’。但黑澤教官冒着生命危險把我從火場救出來,手上留下祛不了的疤,我認為,這不是他工作中必須做的事。”

提到那塊讓兩人關系變得獨一無二的疤,景光不自覺抿唇笑了下。

“另外有一次畫像課上,我沒能按時完成任務,我以為他會對我很失望。就像、就像……十幾年前,我以為我哥會對只有我從父母的謀殺現場活下來很失望一樣。”

景光很快地揉搓下手臂,像是抱緊了曾經的自己。

“不過當天晚上黑澤教官又把我叫到操場,給了我另一個機會讓我完成畫像。是他告訴我,不必因為幸存感到愧疚,但既然我活了下來,就一定存在只有我能做的事。”

他不着痕跡觀察對面教官的臉色說:“同樣我也不覺得,祛除學生的心理陰影是他必須做的事。如果這是一種過從甚密,那我們确實走得太近了。”

負責問訊景光的教官握着筆陷入沉思,從他怔忡的表情,能隐約猜出對方正在思考的事—

到底教官對學生的輔導責任需要進到哪一步?

是保證他們有過硬的專業技能?還是幫忙塑造健全的人格,甚至更多?

“那看來他确實在我們不知道的角落,為你們付出了很多心血。”

和之前兩人對黑澤的盛贊不同,降谷放在桌上的手交叉收緊:“我和教官私下沒什麽接觸,聽說他會幫其他學生針對薄弱科目進行加訓。但我從沒受到過這種優待。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一視同仁。雖然我的綜合成績是第一,不過要成為一名優秀的警察,我一定也還有可以提升的地方。”

他擡眼真摯地望着面前的教官:“打着‘你已經做得足夠好’的名義不去關注某位學生。這應該也算一種失職吧?”

對方目露敬佩點點頭:“降谷同學,你以後考不考慮留任?聽你的描述,成為比黑澤更嚴厲的教官指日可待。”

他當然知道面前的青年不是池中物,終有一天會化為金龍翺翔于天空。但就像對方一直徒勞地期冀着黑澤的關注,他也只是表達下自己的欣賞。

人人都有說話的權利嘛。

不需要降谷的回答,他就自顧自劃掉之前在紙上寫的那句“這究竟是一種打壓還是促進”改為“教官對學生有要求,優秀的學生對教官也是一樣,這都是相輔相成的。”

【那麽,最後一個問題:請誠實回答,你是否對黑澤副教官抱有超出師生關系的感情?】

片刻後,四人走出審訊室。

他們互相隔着一段距離,等确信沒有人會偷聽談話,諸伏景光才跑了幾步趕上去,猶豫地問:

“最後那個題,你們是怎麽答的?”

松田陣平率先道:“當然是否,誰不知道承認的話會給黑澤帶來多大的麻煩啊?”

萩原贊同地點點頭。

走在最前面的降谷不置一詞,景光垂下眼聲音放輕:“說得也對。”

大家這麽做,都是為了保護他。

同一時間,門反鎖的教官辦公室裏,校長和幾名負責問訊的教官一起複盤着手裏的結果。

“你們班幾乎2/3的學生都承認對黑澤有超出師生的感情,比我們事先預想的還多啊!”

鬼冢苦笑:“現在就看,引人單戀算不算過錯了。”

他期冀地看着對面滿頭白發,不怒自威的校長。

校長低頭,慢條斯理挑出幾張調查結果,曲着指節在紙上敲了敲:

“俗話說,關心則亂。重點關注這幾個孩子。”

他們紙上前兩題的答案各異,唯獨最後一道出奇的一致—

【請誠實回答,你對黑澤副教官是否抱有超出師生的感情?】

【否。】

“伺機為他們創造一個能見到黑澤的機會,別忘了我交代你們的事。”

“……知道了。”

請不要上當(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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