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按照原本的劇情,俞天銘會隐藏在籃球賽場的角落偷看,為此周矜羽觀察比賽的時候,還朝各種隐秘的地方搜尋過這人的身影,一直沒找到人,然而比賽結束沒多久卻收到這人發來的糟心信息。

【濱江酒店,馬上過來。】

濱江酒店就在農科大所在城市的市中心,打個車半小時就能到,可是去酒店做什麽,或者說會做什麽不言而喻。

周矜羽當時看到信息就氣笑了,俞天銘這狗男人真是好大的臉,又把他當做什麽了!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阿貓阿狗嗎?就算是招……男公關都沒這般随意放肆。

俞天銘對待原主呼來喝去慣了,并不覺得這麽做有何不妥,何況從前一通電話或者一條信息把人叫來的情況可不少,哪一次人家不是樂呵呵的,若是再買點小禮物哄一哄,晚上就能更賣力。

寬敞奢華的酒店頂層套房裏,俞天銘裹着一身浴袍,舉着紅酒俯瞰落日與夜幕交輝的絢爛景致,就等着那不聽話的小東西送上門來,到時候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寵愛他。

想起過往的某些畫面,他喉結滾動,深邃的眼眸不由地溢出灼熱的興奮光芒。

周矜羽這邊卻是鄙夷不已,徹底給俞天銘蓋上龌蹉下流的标簽。

面孔是專程來觀看白月光比賽的,賽後居然還要叫人陪床,倒是把身與心、愛與欲分得清楚幹淨。

呸,惡心的髒男人!

周矜羽當然不可能自投羅網,壓根沒理睬這條信息,只是跟苗壯壯談了談,苗壯壯也堅決不同意他赴約,于是這事暫且擱置。

快吃晚餐的時候,對方又撥來個電話,發了兩條催促的信息過來,周矜羽一概沒理。

方教練不同意大家賽前外出,恐生事端,所以俞墭的請客被推到明天比賽結束後,大家今晚仍在公寓旁邊的餐廳就餐。

一衆嬉笑閑談聲中,揣着點心事的周矜羽眉眼微垂,顯得尤為安靜,下午那股子面對他人找茬時的傲慢狡黠全數消失了,倒是逐漸顯出些微脆弱與落寞。

俞墭與隊員閑談幾句,不經意間目光瞟向這處,一時間就像被膠水粘上,根本移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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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被人家嫌醜,這會兒又上趕着關心,看什麽看,有點骨氣行嗎!

俞墭懊惱自己同情心太泛濫,更琢磨不透最近飄忽不定的心緒,短短兩日,竟變得不像自己了。可是就在決心收回視線時,又見那人低着頭、握緊手機緊緊皺眉的憔悴模樣。

白熾燈從天花板散下不算明亮的柔和光芒,襯得那臉更小更白,連修長的身軀也在光影中縮成小小的一團。

站起來時剛到自己的下巴,細胳膊細腿的,特別清瘦,面容還泛着不太健康的冷白。下午那時盡管嘴上逞能回擊了,何嘗沒有幾分倉惶逃離,其實遇到麻煩時也是會退縮害怕的吧。

那現在,又是什麽讓他流露出如此煩擾糾結的表情?

近乎在念頭升起的一霎那,俞墭就想起某種令人不愉快的可能性,該不會是……為情所困?

他陡然攥緊拳頭,沉靜的黑眸也迸裂出一股怒意,他不知自己為何生氣,大抵是怒其不争。

到底是怎樣的男人,能讓他魂不守舍如癡如迷。若有機會,他定要會一會那個男人……

瞳孔再次一震,俞墭為自己內心乍現的想法震驚不已,自己又不是他的什麽人,為什麽要去會那個男人!

瘋了不成?!

屋外下起了雨,敲擊窗沿的淅瀝雨聲,如同散漫慵懶的鼓點一下下擊打着心髒,又不全然是擊打,有時綿綿軟軟的倒像是撩撥似的。

俞墭灌了口冰絲絲的礦泉水,冰水潤過燥熱的喉嚨,帶來一絲清涼和冷靜。他強迫自己收回目光,可眼瞳盯着礦泉水瓶身凝結的緩緩滑落的水珠時,又不知不覺陷入沉思。

好像淚。

那他會為那個人……哭嗎?

心髒,抽了一下。

錯覺吧。

自家隊長這一番糾結懊惱發神經的神情動作,全部落入對面的邱副隊和另一位隊員眼裏,那隊員不可置信地注視極為反常的這一幕,喃喃道:“……俞隊這是?”

邱副隊則顯得淡定許多,剛正的面龐布滿叫人信任的嚴肅正經,語氣不帶絲毫起伏:“目測是情窦初開的症狀。”

……

次日。

決賽時間仍在下午,賽前同樣是拉拉隊的表演環節,由于這次參賽的隊伍僅有農科大和慶陽,拉拉隊表演也只有兩隊上場。

粉色和藍色隊伍各占據籃球場一方,伴随着富有動感節奏的音樂,隊員們扭腰擺胯、旋轉跳躍,揮灑汗水與青春,好生熱鬧……又好笑。

苗壯壯的舞蹈動作着實太賣力了,并非不标準,恰恰是太過标準,還時不時擠眉抛媚眼,可謂搶盡了風頭。這也導致大家的關注力紛紛放在慶陽拉拉隊這邊,K站直播裏也是他的鏡頭最多。

周矜羽還有點放不開,不像苗壯壯扭得那麽歡快,動作規規矩矩的,偶爾恍惚跟不上的時候還會做出點茫然羞怯的小動作,倒也挺可愛,再加上顏值太在線,鏡頭也不少。

在所有欣賞贊嘆的視線中,卻有兩道與衆人有所不同的晦暗目光,一道在明處,從慶陽籃球隊員的休息區投來,攜着幾分不易察覺的關切,一道則掩藏在觀衆席裏,晦澀幽冷,帶着陰鸷的怒意。

不來赴約,倒是在這兒搔首弄姿勾引人。

莫不是開始物色下家了。

一身高級定制西裝的男人坐在一衆青蔥年輕的大學生中,嚴肅英俊的面容和冷峻的氣質與周圍格格不入,不過好相貌總是能夠引起他人的注意,沒一會兒,就有不少人一邊打量一邊低聲談論。

俞天銘渾不在意,板着臉,從頭到腳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場。

他昨晚等了半宿,簡直快氣炸了!

今晚一定要把人帶回去,好好懲罰一番,看那小東西以後還敢不敢不接電話放鴿子!

許是太氣憤,他只顧惡狠狠地緊盯那伸手晃腿蹦蹦跳跳的小身板,全然忘記前來觀看比賽的另一個原因。

比起得不到的,即将失去的,似乎更讓他失控惱怒。

-

啦啦操表演結束,周矜羽緩步回到二樓的觀賽區,內心隐隐浮現出些許不安。依照他對俞天銘的了解,這人絕對不是那種好糊弄好對付的角色,如若對自己失去興趣也就罷了,皆大歡喜,就怕他發瘋使出強硬手段,硬把自己擄回別墅,那就糟糕了。

周矜羽忐忑地掃視整個觀衆區域,他有預感,這人極為可能已經在賽場了,只是隐藏在某處,可能正暗暗看着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忤逆俞天銘會導致怎樣嚴重的後果,卻也沒辦法順着他,委屈求全,讨好委身,光是想想就惡心到渾身發抖,就算死也不可能。

那麽,只有盡力躲開這個人,要怎麽躲?

周矜羽腦子裏一片混亂不堪,這副憂心忡忡的神态也在中場休息的時候落入某人眼中,冷冽的眉宇結出一層寒霜,俞墭內心驟然泛起一陣沒由來的煩躁,他甚至希望比賽快一點結束,然後……

然後……結束後該做什麽,他卻沒想好。

動蕩的心神并沒有影響俞墭的發揮,潇灑運球,三步上籃,一個個帥氣的動作都沒落下,更由于心底揣着股不爽快,行動更為兇猛銳利。

像一支矯捷的利箭,穿梭于整個球場,氣勢如虹,掀起一次又一次的歡呼尖叫。

原來咬得很緊的比分,也在他的幾個連續得分後拉開差距。

又一次投籃得分的空檔,有隊員忍不住感慨:“有俞隊這一陣猛攻拿分,咱們接下來就輕松多了,俞隊威武!”

邱副隊:呃……好像不是為了咱們。

他抿抿唇,賽場情況焦灼,容不得他把這些說與他人,只能默默腹诽,再瞥一眼二樓的觀衆臺。

壯壯說得對,有機會他可以幫着說幾句好話,沒準能成。

兩隊的比分差距一直維持到比賽結束,農科大作為“東道主”再次輸給慶陽,依然沒有一雪前恥,不過東道主的氣量還是有的,又可能已經習慣了,沒多久隊長就帶頭和慶陽這邊來了個賽後的友好握手。

贏得比賽,慶陽這邊大夥都挺高興,畢竟往後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不用再接受方教練的魔鬼訓練,也不用承受一個月找不到對象的懲罰,大家樂呵呵等着晚上吃火鍋慶祝,想要詢問請客的人去哪吃,人卻不見了。

俞墭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為什麽看見那人握着手機魂不守舍離開賽場的樣子,他會難以克制地追出來,又在四處尋不見人的一瞬間,慌得心髒砰砰跳。

他擔心他,怕他出事。

比賽即将結束的時候,周矜羽收到俞天銘發來的信息,這次不再是充斥憤怒與咆哮的言語,而是赤.裸裸威脅。

【我在西側的巷子等你,你要不來,明天全慶陽都會看到你的精彩照片。】

什麽照片,不用仔細多想,周矜羽就明白了。

原主竭盡勾引之能事,為了所謂的愛情什麽下賤的事沒做過,心血來潮拍上幾張照片,對兩人來說不過是情.趣罷了。

但是如今周矜羽接管了這個身體,他不能容忍那些照片出現在公衆視野,關乎他的清白,也關乎他的未來,尤其現在他還不能擺脫這一切。

前方是幽深僻靜的小巷,卻好似通往地獄的不歸路。

周矜羽腳下猶如綁了鉛塊,每走一步心髒都在往下沉,拽着身軀一起堕入吞噬骨血的萬劫深淵。

如果俞天銘用那些照片威脅他做那種事,又該怎麽辦?

他渾渾噩噩地往前走,手心冒汗,腦袋裏攪和成一團漿糊,以至于沒注意到有人朝他狂奔而來,一把拽緊了他的手腕。

“你要去哪裏!”

嚴厲且質問的語氣,讓周矜羽刷地擡起驚惶的眼眸,眸中氤氲着水霧,視線模糊朦胧,他卻看清了來人寫滿焦急的俊朗面龐。

此時此刻,無比清晰的映刻入眼瞳,他從未覺得眼前的人這般順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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