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民宿窗外是一條蜿蜒的小河,河上點綴着如同星辰閃爍的盞盞河燈,載滿放燈人的願望,搖曳遠去。

俞墭獨自在陽臺站了許久,等待夜晚的涼風稍微吹散心頭的暴戾,他才返回房間。

靠窗的床上,醉酒的人蜷縮着身體,小臉枕着潔白的枕頭,嘴巴翕張,呵出一口口熱軟的氣息。

怎麽看,都是一副純真懵懂的樣子。

然而那些照片太過刺目,宛如一把鋒利的刀狠狠紮進心口,拔不出來。

俞墭控制不住不去猜測懷疑,這份清純可愛或許只是他慣常吸引男人的手段罷了。

真實的一面實則放浪不堪,每個眼神動作都在勾引人。而他傾盡全力勾引的,卻是別的男人,為了那個男人他可以擺出各種羞恥姿态,用含春帶情的眼神引誘男人擁抱他。

刺眼的畫面重返大腦,俞墭不由地握緊拳頭,胸腔再次急促起伏。先前努力鑄就的理智頃刻崩坍,那股偏執憤怒的欲念,已然抑制不住。

“對對對,快抱他!”

腦中的小惡魔興奮不已。

俞墭被驅使着一步步走到床邊,眼看他就要俯下身,那躲在角落慫唧唧的小天使忍不住小聲提醒:“可是,他沒有同意啊,醒來肯定要哭的,好可憐。”

小惡魔:“那就讓他哭!哭起來更有意思!”

俞墭定住身體,薄涼的唇輕扯。

對,哭起來更有意思。

他閉了閉眼睛,将腦海中所有的紛擾揮開,躺下身,手一伸就把軟熱的身體整個擁進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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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地嗅一口混合甜酒味的馨香,低聲道:“你是故意喝醉酒勾引我,是不是?”

懷裏的人正處于酒精吞噬神志的狀況,哪怕凝住全部精神也不知道耳邊話語的具體意思,語言失去了意義,變成單純的悅耳音節。

“嗯?”他軟軟地應了一聲。

這種語調平時聽起來還好,此時卻具有別樣的意味。

眸光随之一黯,俞墭收緊手臂把人再嵌入懷裏一些,微涼的唇貼上熱燙的頸邊肌膚,似吻似撫摸,無限溫柔,然後張口咬了上去。

力度并不重,卻足夠懷裏的人感覺不适,微弱地掙紮起來。

半晌,種上兩個淺淺粉粉的紅印子,俞墭滿意地欣賞了一會兒,再将大手移到柔韌的窄腰處,用力掐了掐,語氣惡狠狠的:“因為跳舞的緣故所以腰很軟,才能做出……那種動作是不是?”

說話的同時,一張紅繩纏繞腳踝的照片毫無防備闖入腦海,瞬間又一次狠狠沖擊神志。

俞墭猛地松開懷抱,翻身把人緊攏在身下,凝望着染上緋紅的精致臉龐。

他晦澀的目光在眼前人緊蹙的眉宇間轉了轉,然後用指尖卷起被薄汗潤濕的衣擺:

“很熱嗎?乖,脫了就不熱了。”

這次他不再需要用幫人擦身的可笑理由自我勸慰,他就是想要肆意地欣賞。

源于酒精的作用,往日白淨細膩的皮膚上覆着了一層朦胧的淡粉色。

閃爍着柔美的光,格外漂亮,是他從未見過的曼妙美景。

俞墭什麽都沒做,就這樣靜靜垂落眼眸,從上到下,看了很久。

這會兒腦中的小惡魔等不及了,不知又從哪兒冒出來。然而這次俞墭沒有等小惡魔催促,先一步俯下身……

直接吻住那片凝望過許久的水潤唇瓣。

抱歉,不能在你清醒的時候吻你了。

誰讓你那麽不乖。

很遺憾,也不能對你表白,那種捧上真心又被摔碎的感覺太糟糕了,太可笑了。

不如就這樣,不需要回應與結果,享受這一刻就好。

俞墭自我疏解着心緒,唇間的吻卻在不斷地加深。

此時此刻,昔日那些遞到手心象征友誼的鮮嫩藍莓,又仿佛回到手中,他懷着與那日如出一轍的閑情逸致,握緊輕微掙紮的手腕,不緊不慢地品嘗浸潤過酒香的甜醉藍莓。

時間緩緩流逝,呼吸被一點點掠奪,出于求生的本能,喝醉的人顫了顫潮濕的眼睫,奮力掀開了沉重的眼皮。

白熾燈光刺着眼瞳,他仍然無法将眼前的一切看清楚。

不僅視覺受阻,四肢也軟綿綿沒有力氣,皮膚很麻,所有的知覺變得遲鈍不堪。

不過嘴唇的麻木卻尤為清晰,還特別口渴。

“水……水……”他喃喃地發出渴求的軟綿聲音。

沒多久,冰涼的泉水淌入口中,浸潤着幹澀的喉嚨,下一刻奪取呼吸的窒息感再次席卷而來,他試着掙紮,卻只能發出模糊嗚咽的聲音。

掙紮似乎有了點效果,他很快又喝到了清涼泉水,可惜份量太少根本不足以解渴,他氣憤不已,索性奮力吸取其他的水分。

這時,那股時不時奪走他呼吸的力量停頓了下,随即更兇猛地咬他的唇。

真是糟糕透了!

這次他很久都沒有喝到水,嘴唇還很疼。

好在許久以後,他終于被稍微抱起來,得到了大半杯清潤沁爽的冰水。

他滿足地喝下,咂咂嘴巴,然後把臉貼向一片溫暖的胸腔,像一只小貓乖巧地蹭了蹭。

蹭着蹭着,稀裏糊塗睡着了。

古鎮的清晨陽光不見城市的喧嚣匆忙,像一個緩慢擺動的複古時鐘,總是慢悠悠的。

四肢的皮膚微涼,肚皮也冷飕飕,周矜羽緩慢掀開眼皮,驀地察覺什麽蹭地坐起身來,“啊——”地驚呼一聲。

“我我……我為什麽沒有穿衣服!”

他胡亂抓來個鵝絨枕頭抱在身前,瞪起大眼睛看着對面床上被他吵醒的人。

其實原本是有一條薄毯子搭在身上的,後半夜的時候沒人擁着他,毯子就被他糟蹋的睡姿掀到地上去了,于是只穿着一條小褲衩睡到天亮。

俞墭揉着眼睛坐起身,相比另一個人,他穿着整齊合身的短款睡衣,與往常沒有區別,就連那股剛睡醒時的茫然神情也一模一樣。

他淡漠的眼神從昨晚撫摸過不知多少回的柔滑肩膀掠過,語氣随意又平淡:“昨晚你喝醉了,吐了一身,就給你脫了。”說着還看向陽臺的方向,“衣服随手幫你洗了,應該快晾幹了吧。”

吐了?

但是他背包裏有睡衣啊,為什麽不……幫他穿上?

不,穿上也很奇怪。

周矜羽盯着陽臺上随風飄蕩的衣褲,仍然感覺哪兒不對勁,怪糟糟的,轉臉看向面無表情的男生,怪異感始終散不去。

被他打量的男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揉了揉額角,随即當着周矜羽的面解開睡衣一顆顆扣子,露出勻稱結實的六塊腹肌。

眼看穿上T恤後,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就要伸向褲帶。

周矜羽趕緊撇開了臉。

風吹進來,吹散泛上耳廓的熱度,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糟糕滑稽的狀況,随即跳下床撈起桌上的背包直接鑽進浴室。

同性之間看到身體不算什麽事,但他就是渾身不自在,羞恥感滿滿。

浴室的門輕聲合上,與此同時,俞墭扣好腰間的皮帶扣,低着眼,自嘲地輕笑了笑。

故意不給對方穿衣服,摟在懷裏觸感很好,同時這樣刻意的作弄也很幼稚。

可是,看見這副醒來後呆愣傻乎乎的模樣,似乎又能勉強撫慰積蓄一整晚的憤懑不爽。

更可笑的,昨晚到最後時刻,自己還是心軟了。

不想看他哭,不想他用控訴的眼神望着自己。

更怕他說,不願。

上午的小烏龍事件過去,兩人乘車返回市區,與來時輕松愉快的氣氛不同,俞墭專注于開車,鮮少和身旁的人閑談。

狹小的車廂裏萦繞着莫名尴尬的因子,周矜羽主動起了兩個話題,卻都在對方不鹹不淡的回應中把天聊死了。

這種怪異的氛圍持續許久,回到宿舍後稍好一些,然而第二天再次循環往複。

從前待人禮貌謙和的人,一下子變得忽冷忽熱,不止周矜羽感覺不對勁,苗壯壯那邊也看出了問題。

晚餐的時候,苗壯壯望着對面愁眉不展的好友,忍不住道:“你和俞隊怎麽了?是不是吵架了?”

若真是吵架倒還好了,起碼可以知道矛盾出在哪裏,兩人談一談,說不定可以揭開心結。

可是如今的狀态,好像是自己被嫌棄了一樣。

周矜羽抿着唇,低眉垂眼,仿佛被抽走了昔日的活力,低聲說:“他好像讨厭我。”

“不可能,”苗壯壯立即否定,“俞隊怎麽會讨厭你,他護你跟護寶貝似的,讨厭全世界都不會讨厭你。”

“可是……”周矜羽腦袋裏的思緒攪和成一團,這些話對他并沒起到多少安慰作用,“他最近有幾天都沒有回宿舍,會不會是在躲我?”

苗壯壯摸着下巴琢磨,随口說道:“夜不歸宿,家都不回了,該不會……外面有人了吧。”

本是一句開玩笑的話,周矜羽知道苗壯壯這人說話向來沒譜,卻免不得心頭一悸。

刷地擡起頭,嘴唇一開一合老半天,才說:“你的意思是,他戀愛了?”

他的臉上呈現出自己都不知道的憂郁與傷感,苗壯壯看得尤為清楚,眯了眯眼,幹脆一改之前安慰的态度,說道:“俞墭這麽優秀的人,可有不少人崇拜仰慕的,前幾天英語系的系花就向他告白了……”

他故意停頓,觀察着對面人的臉色,繼續說:“不過俞隊沒答應。對了,我聽邱洵說俞隊家裏挺有錢的,有個大集團公司,那家裏肯定要安排門當戶對的名媛千金和他相親,說不定已經……”

這些話徹底擾亂周矜羽的心緒,他沉默着,許久都說不出半句話。

“唉,那種家庭總是需要繼承人的,其實俞隊也挺難的。”苗壯壯不忘繼續添油加火,“他該不會沒畢業就結婚吧。”

結婚嗎?

周矜羽豁然站了起來,渾身上下仿佛籠罩着一層堅定熱誠的氣息,深吸一口氣,說:“我找他談談。”

說完便轉身急忙忙走掉了。

崽啊,你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心了。

快把俞隊拿下啊!

彼此在同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俞墭怎會沒察覺到另一個人低落的情緒狀态,對方也沒猜錯,他确實在躲人。

只不過,并非嫌惡,而是源于內心蠢蠢欲動的可怕念頭。

那日迷離狀态下的纏綿親吻,令他魂牽夢繞難以忘懷。

他竟然想再擁有一遍。

俞墭一直知道自己不太正常,靈魂深處蟄伏着許多陰暗晦澀的東西,總會不經意間一點點侵蝕他的意志。

從前他會竭力抵抗,但是這一次他沒有。

很想吻他,很想偷偷地親吻他。

真是,像個變态一樣。

那日軟綿綿趴在自己懷裏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每每想起,心間便軟得一塌糊塗。僅僅一聲小貓般的呢喃輕哼都能撩得他血液激湧,異常興奮。

甚至某一日,午夜醒來看着對面熟睡的人,他突然萌生出一個極為卑劣的想法……

俞氏集團擁有全國頂級的生物制藥實驗室,想要研制出一種讓人處于迷離狀态的藥物并不難,他還可以不斷試驗,保證不對身體産生任何副作用。

可是這麽做實在太卑劣了,卑劣到自我厭惡的程度。

俞墭躲在靜谧無人的實驗室裏,以此從物理距離上隔絕每日叫嚣的欲念,還有一周就放假了,或許過段時間那些不堪的念想就能暫時消停下去。

要不這一周住在實驗室算了。

卻不料,他剛做出決定,放在工作臺上的手機立即不安分地振動了兩聲,是收到消息的提示音。

小鯨魚:

【你今天忙嗎?晚上回來嗎?】

【我們去楊柳街吃烤串吧,好久沒去了,饞.jpg】

三兩句話,又把他逃避的決定輕松擊潰,心中蟄伏的野獸探出淩冽的爪子。

俞墭握着手機愣神似的伫立許久,最後還是回了:

【好,晚上我會回來。】

不知有多少回,這個人只要稍微朝他勾一勾手,他就如同中了蠱聽之任之,毫無抵抗可言。

此刻的俞墭無比慶幸自己沒有表白,更沒有做出任何追求的舉動,不然對方撒個嬌,哭一哭,他恐怕什麽都能奉上。

那種色令智昏任人擺布的樣子實在太愚蠢,當然,眼下的情況似乎并沒有好到哪裏。

夕陽落下,天色已暗。

周矜羽獨自在宿舍裏忐忑不安地等待了兩個小時,快八點的時候,總算收到室友說已經到校門西側的信息。

一顆心激動地提起來,他迅速起身赴約。

一路上,心間一會兒放松一會兒緊張,不見停歇。

當看到站在林蔭樹下那道一如往常高大俊逸的身影時,心髒又不聽使喚地“噗通”亂跳了好幾下。

周矜羽捏緊手心,克制着莫名而來的緊張情緒,緩步走過去。

四目相對的瞬間,兩個人都怔了怔。

一簇爛漫的花火在兩人之間綻開了下,迅速悄然堙沒。

俞墭定了定神,眉宇間籠罩幾分少見的深沉冷肅,率先邁出腳步,“走吧。”

一道無形的透明隔閡橫亘于兩人之間。

周矜羽點點頭,不像往常并肩而行,只是乖巧地跟在男生身後半步的地方。

兩人就這麽毫無交談的走了一路,來到從前光顧的燒烤攤,點了餐食,尋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坐下。

面前冷峻的臉龐帶來不可接近的疏離感,異常濃烈,若是陌生人恐怕根本不敢與之搭話。

周矜羽鼓足勇氣,小聲開了口:“你最近很忙嗎?”

“嗯。”

又是這種“嗯”、“好”之類的冷淡回應,周矜羽頓覺眼眶酸澀,難受地攥緊手指。

“你……是不是在躲我?”

沙啞的嗓子聽起來有點可憐。

終于問出口了,并沒有想象中那般難以啓齒,是不是主動一點,就可以挽回即将破裂的友誼。

“可能是我多心了,總感覺你不願搭理我了,是我哪裏惹你生氣了嗎?”周矜羽垂着眼睛,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可是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哪裏錯了,“如果我讓你不高興了,那我給你道歉……”

“不是!”

驀地,一道厲聲打斷他這些聽起來令人煩躁的話語,俞墭冷聲說:“不用道歉,你沒有任何惹我不高興的地方,是我自己的問題。”

俞墭很清楚,那些糾結煩悶完全是他自己的問題,即便有那樣不堪的照片存在,也不能說眼前的人做錯了。

那時候他是深愛着那個男人的,所以才會心甘情願拍下那些照片,或許有別人誘導的原因,但他沒有錯。

其實讓俞墭最懊惱痛苦的,以及不願承認的卑劣想法其實是——

讓他甘心展露那副情态的男人為什麽不是自己!

換作是自己,同樣也會難以抵擋,用力地擁抱他。

動搖的心神逐漸讓面目顯出暴戾的跡象,俞墭握緊藏在桌下的雙手,深吸一口氣斂了斂呼吸,“最近比較忙,心情不太好,你不要太敏感。”

這時候,燒烤店的服務小哥端了烤串上桌,俞墭拿起一串羊肉串遞給對面的小可憐:“吃吧。”

周矜羽沒有接,眼瞳裏籠罩着一層薄光,直勾勾地凝望對面的人。

他很想問,是不是真如苗壯壯猜測的那樣,戀愛了嗎?有沒有相親?甚至是不是沒畢業就要結婚,他都想親自問一問。

然而作為室友朋友,直接打聽對方的私事,好像太沒有界限感了。

到最後,他只好讷讷地接過烤串,把所有話和情緒悉數咽下。

這頓宵夜,兩人都沒什麽胃口,卻由于彼此閑談的時間太少,氣氛凝重不适,周矜羽只能埋頭一串接一串吃個不停,似乎胃填滿了,大腦就能變得遲鈍沒辦法繼續胡思亂想。

另一個人,則不怎麽動烤串,反而找老板要了兩瓶燒酒,一杯一杯當水喝。

由于上次亂喝牛角酒導致的烏龍事件,周矜羽對自己酒量很有數,這次沒沾一滴酒,喝的純果汁。他看對面的好友喝得太急太猛,好心勸過,然而勸幾次,就被幽幽的冷眸盯過幾次,後來漸漸放棄了。

若酒精能夠讓他暫時忘記煩心事,那就讓他醉一回吧。

燒酒度數并不高,但喝上足足兩瓶也會感覺頭暈眼花,走是能走,就是需要人扶着。

這點酒精對于俞墭來說不算什麽,他的大腦很清醒,卻做出東偏西倒站都站不穩的樣子,把身體的重量傾斜在臂彎下的小身板上。

“走慢點……小心,心情不好喝一點酒可以,但你喝太多了……剛才真該強硬些制止你的……”

周矜羽一邊扶住人,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唠叨。

他在關心我。

這些話對于俞墭而言非常悅耳,他把腦袋湊過去,朝着那由于用勁而泛紅的臉頰邊呼出灼熱的酒氣。

“別再壓過來了!我要扶不住你了!”

嘴唇趁機擦過柔軟的耳廓肌膚,俞墭得逞地笑了笑,這才把身體的力量撤開一點。

周矜羽費了老大的勁,總算把一米八幾的男人弄回宿舍,累得呼呼喘氣,後頸後背出了一身汗。他把人扶回床上躺好,顧不得整理自己,稍微一想,又跑去陽臺接水端盆打算給人擦臉。

他生病的時候,對方也是這樣照顧他的,周矜羽認為此時應該好好回報,于是把擦臉擦手這件平凡小事,做得格外用心細致。

柔軟的熱毛巾輕柔撫摸皮膚的感受太舒适,但也太過短暫,俞墭還沒來得及好生回味一番,就戛然結束了。

他徐徐地掀起眼皮,深邃的眸潤着七分朦胧醉意,仿佛将眼瞳中的精致臉龐鍍上一層唯美濾鏡,純潔可愛,比往常還要撩人。

他想,反正都醉了,不如再放肆一點。

于是趁着坐在床沿的人還沒起身,索性把兩條有力的手臂纏上去,猛地緊摟住腰,把臉貼着單薄的後腰,然後眼睛一閉,睡得死沉。

為求演技逼真,還從喉嚨裏溢出淺淺鼾聲。

面對此番意外狀況,周矜羽這邊先是本能地僵住身體,然後下意識扭腰掙紮起來,可惜睡死的人力量太大,他根本掙不脫。

再回眸觀察身後,只見人家睡得好好的,甚至可以用香甜安詳來形容。

總不能一直幹坐着吧,周矜羽喊了喊名字沒反應,只好去掰扯纏在腰上的手臂,可惜不管他使多大的勁,都不能将其掰開。

不僅如此,掰了幾下似乎打擾了睡覺的人,伴着一聲含糊不耐煩的嘟囔,腰上的手臂突然收緊,再用力一拽。

霎時間,周矜羽整個人向後仰倒,“啊”地驚呼聲落下,他已經稀裏糊塗莫名其妙地躺在了逼仄的小床上,如同人形抱枕一樣被人緊緊擁住。

手抱着腰,腿壓着腿,這次更是半點掙脫不得。

周矜羽盯着白柔柔的天花板,無語地拉扯嘴角。

白日裏禮貌謙和的人,怎麽一到晚上睡姿就這般差勁,那次去苗壯壯家時也是如此。這回他已有經驗,猜想大概率是沒法把人叫醒了,只得靜靜躺好,等待這人翻身的時機再溜走。

這個等待的期間,身體沒動,腦袋卻沒閑着。

想着想着,竟覺得這般困在床上被迫當抱枕的狀況并不算糟糕,起碼好過之前冷淡尴尬的場面,那種揮之不去的心酸郁悶太讓人難受了。

真的不想失去這麽好的朋友。

還有,他說心情不好,為什麽心情不好?

因為工作的事嗎?還是和家中長輩鬧矛盾了?

周矜羽睜着迷茫困惑的眼睛,有的沒的統統瞎想一通,直到眼皮熬不住打起架,才沉沉睡去。

陷入祥和夢境中的他并不知道,在黑夜最濃郁深沉的時候,摟緊他的懷抱緩緩松開,一片帶着涼意的薄唇溫柔地印上了他的唇。

這章可有6500字哦,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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