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晚餐

晚餐

江晨曦的心髒漏拍，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更多的是慌亂不安。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一刻，看向眼前顧洋堅實的臂膀，她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高加索犬聽到顧洋的批評，更是一蹶不振的趴回狗舍，像肌無力似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直接側躺下癱着，一潭死水毫無波動的眼睛，慢慢合上。

顧洋轉身，面無表情全身冷氣的俯視她。

她一擡頭，有被他的表情吓到，于是低下頭犯錯誤似的，小聲說，“我沒有把它怎麽樣…只想把它從狗舍引出來…”

顧洋剛想開口說話，又想到什麽，換成一副惡聲惡氣的語氣，“不懂常識就別主動去逗狗，連防護手套都不帶，被狗咬了還得給你送醫救治，我才懶得負責！”

“……”江晨曦剛才對他的一丁點好感現在全部沒了，“誰要你負責！你才是騙人！不是說它不咬人嗎？”

“确實不咬，沒咬過我家裏人。”顧洋理直氣壯，“哪知道你一來它就暴躁。”

“……”江晨曦無話可說，好的很，不咬別人，只咬她。

她轉身就要出門，擡腿跑了幾步剛到門口。

顧洋大步邁過追上她，扯住她的書包肩帶，“你跑去哪兒？”

“回家，你家狗的自閉症已經好了，它根本不怕人，還敢咬人。”江晨曦和他争搶着書包肩帶，“我完成任務，可以走了！”

顧洋靠近她，“不行，它還生着病，你必須把它教育好。”

“…憑什麽，它到底生的什麽病，有病趕緊吃藥，我才不是醫生。”江晨曦有點惱火，顧洋一直緊緊抓着她的書包肩帶不放。

“就是自閉症，或者抑郁症，你覺得是什麽就是什麽。”顧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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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晨曦真是服了，默不作聲的繼續用力搶書包肩帶。

顧洋一開始就沒認真和她搶，看到她不依不撓的樣子。他的臉色沉下來，索性把她的書包整個拽下，掂掂重量，“你書包這麽沉還一直背着，是不是傻？”

“沒你聰明！”江晨曦眨着委屈的淚花跳起來搶書包，“給我，你真是不講理！”

她想起不能哭，不能遇到什麽事都哭，否則別人一定會小看她。所以她努力把眼淚忍回去。

正在廚房做飯的家政阿姨聽見動靜，聞聲趕來客廳。

看見顧洋單手拎着書包，舉的高高的，故意躲閃讓女孩子夠不到，被捉弄的女孩子又氣又急，他卻有點開心，壞壞的笑着。

家政阿姨看不下去了，走過去勸解，“洋洋，別欺負人家女孩，你看你，剛才還讓我給女同學多做點蝦和螃蟹，轉眼就又淘氣的和人家搶東西，書包是人家的吧，快還給她吧。”

顧洋聽到後，并沒還給她。轉而對家政阿姨說，“李阿姨，她非要回家，我不想讓她走。”

家政阿姨一聽，一拍手，“哎呀，怎麽就要走啊！還沒吃飯呢，快點過來孩子，阿姨還專門給你做了好吃的，不嘗嘗怎麽行。”

江晨曦聽到，連忙推脫，“不了謝謝，我得回家，我媽也在家做好飯，等我好久了…”

她說的确實是實話，原本只計劃在他家待半個小時。可現在光是來他家的路上就步行了二十多分鐘，如果還在他家吃飯，怕是回去的更晚了。

“來了就是客人，還是要吃點的。”家政阿姨又絮絮叨叨的勸着她，“洋洋的其他男同學來家裏都是争搶着要吃我蒸的螃蟹，都誇我做得好吃…”

“阿姨，我真的不吃…”江晨曦極力拒絕。

“今天狗不聽話，不用溜它，先吃晚飯。我去喊我媽也下來吃飯。”顧洋便不由分說的拿起江晨曦的書包跑上二層樓梯，把書包鎖進卧室裏。

然後敲開另一個卧室的門，進去之後約有将近一分鐘，一個白皙病态羸弱的女人走出，顧洋在身後跟着。

兩人走在旋轉樓梯上，一前一後。江晨曦擡頭仰望，猜這大概就是顧洋的媽媽。

顧洋媽媽叫王語雯，長得很美，能看出年輕時應該是絕色美人，盡管現在的狀态隐約覺得不太好，但依然不妨礙她美得驚心動魄。

顧洋的個頭比他媽媽高多了，完美繼承他媽媽的好皮囊，然而帥氣的五官下，是掩蓋不住的不羁和痞氣。

顧洋媽媽王語雯走下樓梯，看見江晨曦後，只是擡了擡眼皮，慵懶的聲線，問顧洋，“你同學？”

“嗯。”顧洋面子上很鎮定，“來家裏玩，一起吃飯吧，今天晚餐很豐盛。”

顧洋媽媽病殃殃，有氣無力的說，“再豐盛有什麽用，你爸從來不回家。”

“…”顧洋像被堵住嗓子，好半天才笑笑，“誰不知道他忙，我們不管他，就吃自己的。”

顧洋把他媽媽面前的椅子拉開，家政阿姨把一張大餐巾鋪在對方面前，顧洋媽媽優雅的捏住刀叉，“先吃蝦，螃蟹會弄髒我的手。”

江晨曦站在餐廳左側，不想坐下。她還在思索該找什麽借口拿到書包，然後離開。

顧洋看到她站着不動，便從那邊走近，強行把她拉過來，按在對面的椅子上，把餐巾和筷子以及刀叉塞給她。

然後顧洋坐在她旁邊，也不知道是威脅還是恐吓，“快吃，吃完才能走。”

長桌的座位分配，左側是顧洋媽媽和家政阿姨。家政李阿姨手不停歇殷勤的替顧洋媽媽剝蝦殼。

對面的右側坐着顧洋和江晨曦。

江晨曦一臉嚴肅加茫然，并且還很不爽，她一動不動的姿勢左手握着刀叉，右手握着筷子。

顧洋見狀，不動聲色的低聲問，“怎麽，不喜歡吃嗎？“

江晨曦轉過臉，生氣的壓低聲音，“我書包呢，你再這樣我以後就不來了。”

“你敢不來我就天天去蹲你家門口，抱着生病的戰狼，告訴你媽，一切都是你幹的。”顧洋說的一副他很有理的樣子。

“…你，你，”江晨曦氣到快說不出話。

“有這麽生氣嗎？放心，我目前還不會去。”顧洋看着她，難得溫和的笑了笑。

他接着說，“話說你一直不吃，是想讓我給你剝蝦？”

江晨曦還沒反應過來，顧洋已經剝好一只蝦，迅速放到她面前的碗裏，接着把她手裏的刀叉和筷子全部拿走，給她遞了兩只塑料透明手套，“你要是不習慣用刀叉，就用手拿着。”

江晨曦下意識的擡頭看向對面，顧洋媽媽的吃蝦動作真優雅。

家政李阿姨先給對方剝好外殼，放在小碟子裏。她熟練操作小刀均勻切割成三分，掐頭去尾，接着叉起最中段的鮮嫩蝦肉，慢慢送入口中，咀嚼，旁邊還放了一杯白葡萄酒，配合口感入味，甚好。

“…”江晨曦看到對方的餐桌禮儀，與對方同坐一張餐桌，根本不好意思直接用手拿，她重新拿起刀叉，叉起蝦肉，咬了一口，…是挺好吃的。

江晨曦不想再麻煩顧洋給她剝，她自己帶上塑料手套，自己剝殼。

但顧洋接下來還是把剝好的蝦肉放到她碗裏。

她皺着眉，賭氣的把自己剝好的蝦還回顧洋碗裏。

一來二去，她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

果然，江晨曦擡起頭，看見對面的顧洋媽媽和李阿姨正詫異的看着兩人，大概是驚奇他們互相剝蝦的舉動。

“……”江晨曦感覺自己就算全身上下都是嘴也說不清了，她羞的想鑽到地縫裏，不知所措的垂下頭，含糊的說，“謝謝顧洋幫我剝蝦，我也只是想感謝他…”

顧洋媽媽看見江晨曦慌亂解釋想撇清關系的樣子後，倒是放下心來，她不顯山露水的笑笑，“沒事，關心女士應該的，況且對方還是客人。我們洋洋懂得紳士風度，不知不覺終于長大了。”

顧洋也沒說什麽，只是轉頭對家政阿姨說，“阿姨，把螃蟹盛上來，趁熱吃。”

李阿姨連忙哎了一聲，站起身摘下塑料手套，洗洗手。把廚房裏的十幾只大閘蟹全部端出來，裝了七八張盤子。到處飄滿蟹香味。

顧洋媽媽此時也戴上手套，拿起一只紅螃蟹欣賞了一會兒，發表言語，“吃螃蟹享受的是剝殼的樂趣，只有自己動手才能吃出真正的味道。”她在挑一根蟹腿，似乎意有所指的對顧洋說，“你可別剝奪了別人的樂趣，親自體驗才是最好的。”

顧洋剝殼的手頓住，有些不滿的說，“我當然知道，螃蟹肉少，剝成稀爛給誰誰願意吃啊。“

“……”江晨曦感覺膝蓋中了兩槍，她默默的自己剝螃蟹。

剝的過程中，手套不小心被蟹腿上的倒刺劃破了，她正剝着蟹後蓋，蟹黃流出來的太多，沾的滿手都是。不僅手套，手上也沾上蟹黃和油脂，他家的餐巾紙在哪兒…

顧洋看了她一眼，對她說，“直接丢掉手套吧，我再給你拿一雙。擦手用白餐巾擦。吃完再一起洗手。”

用白餐巾？她低頭看了看眼前嶄新的餐巾，十分不想玷污這份潔白。

她把手套摘下，扔進旁邊的垃圾收納桶後，跑進廚房，用自來水和洗手液沖洗幹淨。

她節省了一張餐巾，也認真洗幹淨手，回到餐桌，其他人還在吃。

顧洋給她遞手套，她擺擺手，“不吃了，謝謝。時間不早我該回家了…”

家政阿姨聽見江晨曦的話，于是勸她再吃點。

顧洋媽媽此時也擡起頭，平靜的對顧洋說，“給劉司機打電話，送你女同學回家。”

江晨曦連忙說，“不用麻煩，現在還有公交車，我自己坐公交就可以。”

205公交車末班車是九點，現在才七點半多，來得及。

顧洋媽媽堅持要送，“那怎麽行，女孩子晚上很不安全。”

“劉司機有事，下午接我放學的路上，說今天晚上回家要陪他女兒過生日，”顧洋說，“還是別打擾他了。”

顧洋媽媽聽完陷入沉默。

顧洋繼續說，“我開車吧，我的技術不比劉司機差。”

“別胡鬧，你有駕駛證嗎？未成年別想開車上路。”顧洋媽直接打消他這個念頭。

“我會開，只是缺個證。”顧洋不免有些委屈，“那我和她一起坐公交送她回家，然後再打車回來。“

“…”顧洋媽媽王語雯更加不同意，但也說不出所以然。

江晨曦堅持說不用送，坐公交真的很方便安全。顧洋說必須送，王語雯越來越生悶氣。

李阿姨看見這混亂局面，只好站出來緩和氣氛，“你們都別争了，我開車送女孩回家。我的車就在十三區停車場，馬自達代步車，平時出去買菜采購都開它，開車技術比你們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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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江晨曦是乘坐李阿姨的代步車，到達家門口後，下車，她禮貌的朝李阿姨鞠了一躬，揮揮手，看着李阿姨的車掉頭開遠，才轉身走進店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