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鋼琴

鋼琴

江晨曦晚上連做了幾個稀奇古怪的夢。

第一個夢是小時候江晨陽和江晨曦玩捉迷藏,第一輪游戲他很快就把她找出來,第二輪到他藏她找的環節,她卻怎麽也找不到他了,無論去哪兒找,都沒有半點蹤跡。她方寸大亂的站在巷子裏,望着街上樹杈投下的斑駁剪影,不知所措。

第二個夢是在江晨曦放學後的某一天,她一個人走在去學校的路上,突然看到前方有個側臉身形酷似江晨陽的男生。為了确認是不是,她不由自主的跟着那個人走,七拐八拐的,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不知道走了多遠,最後到達一個類似海的盡頭的地方。終于那個男生回頭,是一張完完全全陌生的臉,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是在找他嗎?那就下去陪他吧!”

身體失衡,她被對方推入海中,掙紮的沉入海底。

兩個荒誕的夢之後,她猛然驚醒。一身冷汗的坐起來,內心充斥着絕望和悲傷,負面情緒蜂擁而上一股腦包圍着她。

她整個人彷佛真的從海裏撈出來,冰涼發抖,從血液到發絲都被凝固了,夢中的東西真實的無以複加。

她身體溫度緩慢回升,冰涼的指尖抓住手機,縮進被子裏,不停的抖着。

她看了看時間,五點四分。

冬天的日出升的晚,現在的天空離泛起魚肚白黎明破曉時分還早。

她一直睜着眼,保持清醒,一動不動的看着天花板。那些夢反映了她脆弱的內心。失去親人的打擊是巨大的,從事發到現在,她都沒有從心底裏接受那個事實。

昨天,江晨陽有消息了,他是真的要回來了嗎?

吃早餐的時候,葉律師也來到餐桌,和她們一起就餐。江晨曦看到他是從東側卧室走出來的。

家裏的二樓一共三間卧室,另一間閑置平常就是用來招待客人的。不過一年裏除了陳凱偶爾探親來她家住,基本也沒其他外人來。

昨天晚上,陳瑤禮節性挽留葉律師,客套的說,天色晚了不如就在家裏住下吧。沒想到葉律師竟然沒推脫,點頭說好,之後就留下了。

其實要是放在平時,葉律師是陪同來一起商量案子的外人,完全可以去外面找個酒店,她家給對方補償些差旅費住宿費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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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客套話都說出去了,也不好收回來。

幸虧家裏有閑置的房間,陳遙昨天晚上連夜給收拾出來了,換好新床單被褥什麽的。

讓律師住在家裏也方便,溝通案子更便捷,有時候打電話不如直接面對面交談。

餐桌上,江晨曦用勺碰着碗邊,幽幽的看着葉律師隔着桌子給陳遙夾菜,還給陳遙盛飯。

江晨曦安靜的攪拌着粥,倏爾擡頭問,“葉律師,案子很棘手嗎?”

似乎是把對方問住了,葉律師停頓了一會兒才說,“你弟弟的案子在我近些年受理的案子裏,綜合難度只能算中等。但與其他案件不一樣的地方,這件案子需要打親情牌,也就是要看江晨陽主觀意願,如果他更親近那邊,想在那邊生活,那麽最終法院判決也會偏向江晨陽主觀意願的一方。但如果江晨陽能認出家人,想起往日的記憶,我們這邊的勝訴把握就大得多。”

江晨曦聽懂了點,于是又問,“你們準備什麽時候去?”

“做好充分準備就動身,估計一個星期左右。”葉律師說。

江晨曦問,“你和媽媽?我要不要一起去?”

陳遙想了想,“一起去可以,把握更大一些。我們兩個人裏晨陽能認出來一個也是好的。但是,會耽誤你好幾天的課程,你還要請假。”

江晨曦搖搖頭,“沒關系請幾天假可以的,和江晨陽的事情比起來都是小事。只要別和最後的期末考試撞車,我回到學校後就抓緊時間補習,同桌學習很厲害他一定能幫我補回來,我還去他家…”她不知不覺就說漏嘴。

當陳瑤投來疑惑的目光時,江晨曦乖乖閉嘴。吃飯。

江晨曦走出家門去上學,在剛過街道拐彎處,突然撞進一個人的懷裏,之後身體騰空。

在這裏守株待兔的岑越,出其不意的把她半抱起來,轉了一圈。

她從驚吓中擡起頭,看到是他後,松了口氣。害羞的埋到他脖頸裏,小手捶了下,“幹嘛要吓我。”

“其實是想溫柔的抱起來,但是你走的太快了,沒剎住車。被撞後反應過激,需要把你抱起來轉一圈才穩住重心。”岑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認真的還是胡诹的,一本正經的說着。

“就是欺負人。”她悶悶的說。又捶了一下。

岑越笑笑,單手扶着她後腦勺,把她臉露出來。投降道,“我錯了。”

其實江晨曦剛才挨着他脖頸說話,他感到有些癢。

她近距離看着她,思緒有些出神。等她再回神的時候,發現他已經近在咫尺了,她連忙偏頭躲開,“別這樣…會被看到。”

“沒關系,拐過這條街,阿姨看不到。”他順手幫她拉起羽絨服上的帽子,“其他人也看不到。”寬大嚴實的遮擋下,他單手捏着她下巴,親密的姿态貼近,緩緩吻了上去。

很長時間,大約兩分鐘後,她劇烈咳嗽了幾聲,打破氣氛。

岑越摸摸她的額頭,關心的問,“感冒了?發不發燒?”

江晨曦點點頭,又搖頭。作勢要下來,雙手推拒他,“別靠太近,會傳染。”

他忍不住皺皺眉,又在她唇上印上一吻,之後把她放下來,“我還怕什麽傳染,傳染給我更好。現在該去買藥了,最近流感病發很嚴重…”

岑越在藥房買好藥,又專門多買了個電子溫度計,方便随時給她測量體溫。

買這些耽誤了些功夫,時間有點緊迫了,他們沒再坐公交車,而是打了輛車去學校。

兩人要進到教室時,王欣正好拿着水杯剛出教室往外走要去打水,碰面後打個招呼。

王欣看了看江晨曦,突然吃驚道,“咦?你嘴巴怎麽腫腫的?”

“……”江晨曦沒臉見人似的,低着頭快速跑進教室。

王欣納悶的看了眼一起進來的岑越,好像明白了些什麽,于是便心知肚明的聲東擊西,故意說,“肯定是早餐辣椒吃多了,你們那附近的鱿魚叉燒是好吃但很辣,所以你回去勸勸她,好吃也不能多吃。“

岑越點頭,沒事人似的平靜走進教室。

三天後,元旦晚會到來。

所有年紀所有學生都安排入場,進入學生活動中心可容納兩千人的表演大廳內。

晚上五點四十,江晨曦她們班級被通知,跟着帶隊老師有秩序的入場。

岑越今天下午上課時就一直沒在,聽說是被編導老師叫走了,幾個小時的時間都在排練。

六點半,元旦晚會正式開始。

開場節目是一段現代舞,十幾個表演者女生踩着輕快的節奏,青春風采飛揚,将晚會拉開序幕,

之後是一段贊美教師的詩朗誦。

再之後是一首男女高音對唱。

四位主持人不知道是由于太緊張還是沒排練好,總是出現搶臺詞,說錯詞的失誤。

随後的節目裏是大量的舞蹈,男生機械popin舞,breakin舞,女生古典舞,爵士舞,拉丁舞,各式各樣的舞蹈配合着不同的燈光,一場視覺盛宴。

只是江晨曦卻有些看困了,她一直單手支撐着腦袋,在嘈雜轟響震耳欲聾的音樂中,慢慢睡着了。

周圍同學看她困成這樣,也沒忍心打擾她,随她睡吧。

過了很長很長時間,她模糊的睜開眼睛,隐約聽到主持人的臺詞,“感謝岑越同學的精彩表演,悠揚的鋼琴曲悅耳動聽,依然回蕩在腦海令人久久回味。今天的元旦晚會就在這裏落下帷幕了。接下來請所有班級有序撤場,不要擁擠喧嘩……”

“嗡”的一聲,她的大腦空白一片。結束了?!

聽到旁邊人擡凳子,起身,各種雜亂的聲響。

她才知道這并不是幻覺,真的結束了。

她被擁擠的人流簇擁着向外走,渾渾噩噩的,挪動着腳步。被沖到活動中心門口外,她茫然的回頭,望着逐漸人去樓空的大樓。

“江晨曦,不回家嗎?”好像有人在喊她。

她木木的搖頭,“你們先走吧,我等人。”

終于,岑越從活動中心走出來,看見她時,快步走到她身邊。探探她額頭溫度,“怎麽不去裏面等?外面這麽冷。你感冒還沒好。”

江晨曦沒說話,愧疚的望着他。

“怎麽了?”岑越被這樣的眼神看的奇怪,他捏捏她的臉,“對了,我剛才的表演怎麽樣?”

江晨曦張張嘴,感覺自己已經被逼上懸崖。但還是只能說實話,“對不起…我睡着了,沒有聽到。對不起…”

岑越愣了下,随即半開玩笑道,“是不是我的鋼琴彈得讓人昏昏欲睡?”

“不是不是!”江晨曦連連擺手,“我是從第七個節目就開始睡的…和你沒關系,一醒來就,”她垂頭喪氣的說,“結束了。你會不會很生氣…”

岑越揉揉她腦袋,寬慰的說,“我生什麽氣。你吃的兩種感冒藥就是容易困,我看過說明書。別多想,想聽的話我再彈。給你一個人彈。”

“岑越,”江晨曦特別吃驚,“你這樣的人活該……”

岑越不出聲,緊緊盯着她。

“活該那麽多人喜歡你,”江晨曦弱弱的補完後半句,撲到他懷裏,“你性格也太好了吧。”

她感覺得出來,他身上一舉一動都透射出良好的家教,還有舉手投足間的高級感,這種不單單是有錢就能培養出來的,有些人盡管有錢,可也還是一副蠻不講理锱铢必較的世俗模樣。

岑越聽完倒是不怎麽開心,他把她拉開,看着她的眼睛,語氣誠懇的說,“很多人喜歡我,但我不是中央空調。我不喜歡別人,只喜歡你。”

江晨曦心裏有點暖。她主動踮起腳尖,湊近他唇邊吻了一下,雙手環繞他的脖頸,小聲說,“我也是。”

岑越聽完,瞳孔微震,随即扣住她的後腦勺,加深這個吻。

岑越兌現了承諾,在輔導班下學後。帶着她來到他家裏。

之前來過好幾次之後,江晨曦對這裏絲毫不陌生,一點都不拘束,自在又開心的光着腳丫踩在地毯上,進了他家客廳和卧室。

岑越走到他的卧室角落裏,那架安靜擺放的鋼琴。

打開鋼琴蓋,他坐在鋼琴前,只為她一個人演奏。她倒在地毯上,又支起胳膊,靠近他的鋼琴旁,靜靜聆聽悠揚的旋律。

他彈奏着鋼琴曲《致愛麗絲》《瓦妮莎的微笑》,之後是《愛的協奏曲》《夢中的婚禮》,再之後是《玫瑰色的人生》《海邊的星空》《愛的紀念》。

從相識吸引,到墜入愛河,再到之後想象中對長大後的人生美好憧憬回憶,他串聯在一起,完整的演繹出來。

江晨曦聽着,整個人都陶醉不已。

岑越彈奏完畢,她立刻捧場的鼓起掌。岑越搖搖頭,“不需要掌聲,只需要聆聽和理解。”

他把她抱起來,深深吻住她。她緊張了一會兒,手忙腳亂。岑越把她作亂的手包裹住不能動彈,繼續專心的吻。她被他帶進氣氛,逐漸放松下來,卸下防備,開始嘗試的去回應。

這舉動激起對方的興奮度,他掌握主動權,把她按在地毯上。

她暈暈乎乎的,無意識的像只八爪魚的姿勢纏繞住岑越。

岑越默默把她的腿放下來,聲音暗啞,“你這樣是在勾引我…”

她眼睛裏漸漸找回清明,軟軟的說,“嗯?”

他喉結滾動,偏向一旁,臉色有些不自然,“沒什麽…暫時不要進行這一步,我還沒研究過安全措施…”

江晨曦好像也明白了,想推開他,也沒推動。她更難為情的說,“你這個壞人,我才不想…”

岑越心裏的石頭落地,笑着俯身,舔舔含她耳垂,“恩…以後再想,現在好好學習。”

“那你,”她全身一陣酥麻,軟糯的聲音說,“那你要一直喜歡我喜歡到那時候。”

她不确定的接着說,“你要發誓,以後都…”

她還沒說完,岑越把她抱起來,放在腿上,“只要我們還沒到另一個世界去,只要你沒有無緣無故消失,我就一直喜歡你。難道還不夠麽?”

江晨曦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九點半多,快十點了。出乎意料的是陳瑤并沒有追問她去了哪兒。陳瑤和葉律師仍然還在二樓客廳忙着讨論對應各種條律和對策,力争以最好最快的方法,不讓這一次的機會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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