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季(修)

四季(修)

“江晨曦已經一周沒來學校了。”

“難道是轉學了?”

“別瞎傳,班主任說她生病了。”

“喂,江晨曦好像三周沒來了,期末考是不是不參加了啊?這麽剛?”

“誰知道呢,生個病能拖這麽久也是史無前例了。”

“怎麽沒前例?她前任同桌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我靠別啊,這麽看來她不會也是什麽病入膏肓……”

“啪”一聲拍桌子的聲音,打斷所有讨論聲。

岑越面無表情的陰沉着臉,抽出一本地理書,把每天發下來的卷子和練習都留一份放她書桌上,整齊擺放。她三周不來,已經堆成厚厚的小山一樣高。

岑越一直擔心她出什麽事。打過無數次她的電話,她媽媽的電話,但是每通電話都提示不在服務區。去她家門前等過無數次,一直是店門緊閉,寂寥無人。

這麽長時間、他還保持着每天早晨去等她上學的習慣,盡管從沒等到過。

有一次顧洋在樓梯口抽煙,斜眼看到岑越形影單只的走出教室,走到樓梯時,顧洋不免出言譏諷,“喲,一個人啊?”

岑越懶得說話、掠過他身邊。顧洋突然開口說,“我知道她去哪兒了。”

岑越頓住腳步,回頭,那一瞬眼中頃刻燃起希望的火苗。顧洋得逞的笑了,一盆涼水撲滅,“但我不告訴你。”

岑越拳頭咯吱響,準備套對方的話,軟硬兼施。可是顧洋拿起煙頭在半空中畫圈,朝空氣中吐了口煙圈,不急不慢的說,“你猜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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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越的拳頭卸了力,他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有話快說。”

顧洋吐了口煙,把煙頭扔遠,“告訴你也沒用,只是個猜測罷了。茫茫人海的,你上哪兒找。”

岑越跨步到他面前,提起對方領子,壓迫的氣勢,“所以我沒工夫跟你廢話,”岑越舉起拳頭,顧洋無謂的揮開,嘲諷,“你跆拳道選手又不是拳擊選手,力量在腿部又沒在胳膊。揮拳頭吓唬誰呢。”

岑越原本就心情壓抑,此時不想再火上澆油,他轉身離開的時候,聽見顧洋說,“越南,谷柳市,機票這麽寫的,其他的都不知道。”

岑越聽清楚後,思索了幾秒,轉身下樓。

岑越給父母打電話,原本想詢問關于辦護照出國,跨境找人的事。

父母卻置若罔聞,電話裏卻通知他一個更大的決定,明年全家打算移民美國,一方面是出于工作需要,正在申請綠卡,一方面是老人在這邊長時間療養,方便照看。況且總把岑越一個人留在國內不太放心,所以父母想讓他也來美國學習一年的語言預科班,之後申請常青藤院校,一步步都為他鋪好路了。岑城咨詢過,以兒子的智商和潛質,申請美國名校沒問題。

岑越握緊手機,“所以呢?”

“你不用多考慮,越越,”秦喬接過電話,“我們這麽優秀,在哪裏都能拔尖,來美國一定能……”

“你們到底聽我說話了嗎?”岑越閉上眼睛,“我剛才說,同桌不見了,人在國外沒了消息。”

對面陷入沉默,之後岑城的聲音傳來,“你現在要做自己該做的事,其他的都放一放,別再浪費……”

岑越無聲挂斷電話。

她一句話不說就走了。

一個道別都沒有,一句解釋都沒有。

連顧洋都知道她那天有出國機票,他卻還一直被蒙在鼓裏,以為她是真生病了,原本還打算放學就去家裏探望她。

他等了半年,和家裏抗争到底,沒有去美國學習語言班。

他想去越南找,父母卻要挾着他,不給他辦出國護照。

他也報過警,請求警察查她們的出入境記錄,查到1月8號越南出境紀錄後,就一直無顯示再入境。因此一無所獲。

之後岑越自己買了一個違法黑客研發的高昂付費軟件,每天都會查她的出入境記錄。在某一天,他按照慣例輸入一系列複雜操作後,突然發現她有了入境記錄。

時隔半年,她終于回國了。

那一天是8月6號。

他難掩激動的心情,先去營業廳繳費,半年裏她的電話已經成欠費停機狀态。

又跑去她家樓下,雖然這裏的房子是租的,房東早已貼上轉租的條,但一直無租客無人問津。幸好,一切都在,都等着她回來。

他在樓下等了三個多小時,沒有等到人。

他還安慰自己,剛回國哪有這麽快,路上還要很多時間。

他甚至之前為了确認那張護照是不是本人在用,還高價通過查她媽媽的手機號,從黑客手裏買了她媽媽的身份證等個人信息,查出入境記錄,确實陳瑤和江晨曦同一天回國的。這種信息造不了假,兩個人是一起回國的沒錯。

接下來的五天,他每天去她家樓下等三個小時。心存僥幸的想,她應該會想起原先能用的手機號,給他打個電話報平安。而他應該先去買一束花,給她一個驚喜才對。

但是,很快,希望破滅。

他某天照常來等,鄰居們看到他,不忍心的問,“小夥子,又來等人啊?”

岑越點頭。

鄰居接下來的話給他帶來毀滅性打擊,鄰居說這家店的母女在昨天半夜神秘回來過,收拾了東西,之後又急匆匆的走了。行蹤很避着人,沒有和任何人交流。

房東之後的話也印證了鄰居的說法,确實是昨晚房東親自開的門,母女兩個人神色匆匆。

岑越僵在原地,笑了笑。很好,好極了。

原來她人還安全,只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走。連和他的一句道別都沒有。

她只是從國外杳無音訊狀态變成了在國內杳無音訊狀态。

她根本沒有心,大概已經忘了這裏還有個人在等她。

長時間的推移,他自我否定,自嘲,覺得自己真像個偏執狂,每天在暗處查看偷窺着她的行蹤,等待一個不确定的未知,把所有的時間精力都浪費在無意義的事情上。

四季,春夏秋冬的輪回。

他無數次站在原地,回望之前的日子,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今夕何夕。

他經常的逃課,把自己關在黑屋子裏,看《弗洛伊德》,《柏拉圖世界》,《人類的本質》。這些書在解釋人為什麽會把精神法則奉為至上主義,他看着看着,感覺自己精神也出了問題。

岑越有個跆拳道鐵哥們,在聽說岑越不知道因為什麽事,變得意志消沉,不去上課,沉迷看精神類書籍後,氣的沒話說。那哥們于是每天硬生生拉着他去道館鍛煉、一天啥也不幹就是對打,好幾次打得兩個人都遍體鱗傷,打的痛快了,躺在地板上,放空自己。

終于,他放下執念,重拾傲氣,生活步入正軌。就當她從來沒來過。

又過了一個月,他在一次放學後路過商場門口一個抓娃娃機時,看見機器裏裝滿了殺生丸,大大小小幾十個。

他走上前,投了一百個硬幣,把它們全部抓出來。

無視旁人奇怪的目光。他把它們全部塞進出租車裏,送回家中。

這一晚,他明白,自己不可能放棄繼續找她,只是他要晚點找到,因為太早的話,他可能會忍不住把她掐死。

晚點找到,也許那時候他的氣會消下去……

他才會做到心平氣和的,坦然面對。

沒有什麽事是一成不變,除非你有足夠的能力把它留住。

從那以後,岑越重拾信心,專心學習,如同開挂的機器,成績從來都是一騎絕塵。

高考結束,發放光榮榜的那天。他考上了B大,是那一年裏九中唯一一位七百分以上、也是九中自建校以來第一位B大之星,A市的文科狀元也被他占據。

遠在美國的父母也由衷的為他高興,雖然不如常青藤的光環來的更閃耀,但也是中國最好的大學,父母知足了。

新生入學的第二天,開學典禮上,岑越作為新生代表上臺發言。

B大的官博随後發布對應文章,并附上圖文“開學典禮暨軍訓動員大會”,po出一張全景照,一張學生代表發言的圖片,底下評論瞬間激增至上千條。

“那個叫岑越的小學弟好帥好帥…怎麽辦沒有形容詞了躺平。“

“小學弟顏值超高,聲音還特蘇,學姐我瑞思白。”

“誰有他的聯系方式?在線等,挺急的。”

“別人家的學弟。”一個娛記營銷號轉發并評論這條微博,影響力再一次擴大,一夜之間,B大官博評論增至上萬條,衆多前來圍觀的吃瓜群衆,紛紛表示這顏值都可以出道了,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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