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你好好考慮,”岑越放開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幅毛茸茸的手套,給她戴上,之後又淡淡的說,“兩年沒見,怎樣的決定都不出乎意料,我等你想明白。”
她擡頭望着他,他的眼睛清澈幹淨,說話的語氣很淡然,姿态從容不迫,周身散發出勢在必得的氣場。
兩年過去,他變了,成熟了。
不再像以前的影子。似乎失去了那份親和力,變得更冷峻。
他也長高了。
以前她的高度能到他耳朵附近,那時踮起腳尖就能夠的着,說起悄悄話很自然。
而現在,她只能勉強到他的鎖骨,擡頭仰望,只看到他冷峻的棱角。
這是岑越麽,或許是,也或許不是。
“考慮好了嗎?選我,還是選別人?”他幽幽的問。
她的內心逐漸潰不成軍,面前的人模糊成一個小黑點,眼中積聚起水霧。
她很想他。
但也是真的,擅自離開,發自內心的覺得對不起他。
他為什麽還要回來找到她呢?僅僅是為了聽一個結果嗎?
江晨曦閉閉眼睛,忍回眼淚。擡起頭,看到岑越的衣領褶皺處積下一些散落的雪花。
她的思緒萬千,喃喃道,“什麽時候來的?”看樣子,他肯定在外面站了很長時間。
Advertisement
究竟是什麽時候來的,這麽毫無防備,讓人心髒驟緊,他以前的處事風格不這麽毛毛躁躁,可是現在……
“沒多久,”他的聲音緩和了些,移開目光,“冷嗎?不然我們去那裏坐會兒。”
他指向校門外的不知道哪個方向,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現在她只想在冷空氣風雪中清醒清醒。
不想再去那些暖和的地方,去經歷兩人獨處的面對面尴尬。
她騙不了自己,自他出現的那一刻,她整個的心都淪陷了。他的到來将她這兩年來麻痹度日的心髒重新喚醒。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熱血的青春,懵懂悸動的青春。
然而,現實卻是,他和她都長大了。
有很多不得不去面對和承認的現實。
他的家庭,她的家庭,他的學歷,她的學歷,他的見識和她的見識。
在高中時本是平行線的兩個人,忽然間有了交集,之後的便像相交過後的直線,差別溝壑越來越深,漸行漸遠。直到現在,她把那一段當成回憶珍藏,至于岑越喜歡她哪裏,她自己根本給不出答案。
所以她不敢去冒險了,她知道世界上真的有愛情,是岑越讓她認識了愛情的模樣。
可是,她不相信世界上會有破鏡重圓,親手摔碎并且缺席的兩年,她要怎麽去正視并且若無其事的再和他說,“嘿,原來你還在等我,其實我也在等你。”這樣的俗套故事和情節?
那樣連她自己都無法說動。
她垂下腦袋,看到那副手套,發現它是印着殺生丸頭像的手套,最上面也是一個Q版玩偶。
她眼眶逐漸濕潤了,戳戳它的頭部,像在自言自語,“我想起來它,家裏最後的那只,我忘了帶走…”
岑越安靜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做出選擇。
她深吸一口氣,摘下右手手套,看到無名指上的戒指,很合适,很漂亮,可它的光芒閃耀的讓人無法直視。
她慢慢把它摘下來,放在手心,仔細觀察,心酸笑了笑,“很好看,可是不适合我。”
她把戒指合在手心,感受它最後的形狀和溫度。
之後,釋懷的松開手,像訣別般,不敢看向他的眼睛,“其實,我已經沒那麽喜歡你了…”
她把戒指還給他。
他喉結滾動,沉默着,接過它的同時,握住她的手,緊緊不放。
她目光偏向一側,無聲的掙紮,想掙開他的束縛。越掙紮他握得越緊,她心态都快要崩潰了,哽咽的說,“岑越,放開吧,對不起……”
岑越面無表情看着她,撫上她的臉,什麽話也沒說,閉上眼睛深深吻了下去。
她全身都在顫,想推拒,雙手卻像失去力氣。
…她拒絕不了這份溫暖。
是的,承認了。她僵硬了兩秒,于是也不再掙紮,閉上眼睛,安靜回應。像是故事的最後,也像是新的開始。
他眼中情緒閃過。拉住她的胳膊,主動把它們圈在他的腰上,把兩人距離拉近,像要把她鑲嵌進懷中的姿勢,随後捏住她下巴,索取了更多。
他的動作并不溫柔,甚至可以說粗暴。像是疼惜,也像懲罰性的虐吻,舔過她唇瓣後又不輕不重咬了兩下。
她有些疼,迷蒙的睜開眼睛,“要結束了…所以這麽恨我?”
“你還喜歡我,”他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只是輕輕吻她的唇,迷戀一般,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為什麽不敢承認?”
她眼中震驚了一下,但很快下意識躲開目光,不再說話。
外面的溫度越來越低,兩人已經站了很長時間,他不忍心讓她一直挨凍,于是直接打橫抱起她向校門外的區域走。
她呆呆的任由他抱着,口中說出了不相關的話,“抱人這麽順手…”
他沒太在意,“因為你輕。”
“所以應該是又談過很多女朋友了吧?”她毫無靈魂的發問。
他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故意笑了笑,“嗯,很多,你想像不到的多。”
她聽完後,心裏像丢進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壓的喘不過氣。
但又突然為自己的逃避找到了借口。
是啊,看來這兩年裏,他真的沒有委屈過自己,離開她的生活,他過的多姿多彩,也不是想象中壓抑沉淪的兩年。
所以,她應該看開一些,沒必要再為自己霸占過他的兩年光陰而內疚了。
也許在他眼裏,她只是一個錯誤的示範,一個年少時他沒有得到的念想。
這樣的她,到底有什麽價值呢?
不過是占了他一個初戀的名頭罷了。
所以,他還對她念念不忘,僅僅因為他還沒完全得到她。換個角度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被她這麽一聲不吭的甩掉。
這樣就解釋的通了,雖然她不該以這樣的想法揣摩他。但他之所以會回來找她,難道不是因為顧洋先遇見了她,好多同學得知她的消息,他也是知道消息,一天後才來的嗎?
他才不是什麽癡情種人設,他過的風生水起,女朋友也談了很多。兩人再次重逢只是成年人之間的游戲而已,不能太入戲,所以她應該看開些才對。
校門口停了好幾輛出租車,她以為他要攔出租,所以推推他的臂膀準備下來。
沒想到他按住她別亂動,緊接着調整了抱她的姿勢,之後單手拿出一串車鑰匙,徑直走向一臺奔馳車,車提示燈随機亮了幾下。
她被扔進後車座,室外的風雪和寒風瞬時被阻隔在外。
車內溫度非常高,她在這陣熱浪中熏的有些燥熱。
江晨曦沒多一會兒臉色就成了紅撲撲的,熱氣實在開的太足了。
岑越進來後,坐在後排座的另一側,合上車門。車裏沒有開燈,兩個人的表情情緒都隐藏在晦暗的光影中。
他上車後,只是靜靜的坐着,透過昏暗路燈燈光,思考什麽事情。
她一直高度緊張着,坐立不安,等着他開口和她說事,可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說話。
她漸漸有些困了,早上和袁賀讨論調研報告,下午又精神高度集中的加班五個小時,提前趕完工作。現在又是在溫暖的環境中,安逸舒适環境容易使人放松。她挪動身體距離遠離他,頭側靠向車窗,由不得困倦來襲的本能,慢慢合上眼睛。
睡了一個多小時。醒來時,她發現自己整個人正躺在寬敞的後座,頭部枕着岑越的腿。他的姿勢看起來有些難受,但還是為了她睡的舒服,一動不動,護着她整個上半身。
車內的空間大,她睡的太熟,也沒察覺自己是什麽時候被放平的。
她掩飾着慌亂,尴尬的想趕緊坐起來。
岑越壓住她上半身,沒有立刻讓她起來。他俯身,緩慢的,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一直低到兩人距離很近的位置,“熟睡再醒時不要起的太快,容易頭暈。”
時隔很久,再次近距離打量他。他的長相還是那種清秀挂,一雙勾人攝魄的桃花眼。不管是帶着柔柔笑意的時候,還是面無表情的時候,那雙眼睛裏都只有她。
無聲的對望許久,她和他之間不知是誰先主動的,迅速糾纏在了一起,這次比上次激烈的多。他勾住她的脖頸,揉着她的長發,把她抱在他腿上,像是瘋狂蔓延的念想在作祟,雜糅擁合入身體裏一般。
她也雙手圈繞過他的脖頸,主動遞上自己的唇。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很快便強勢的撬開她的牙關,勾住唇舌。
兩人在車內的氣氛溫度加劇陡增,喘息聲略濃重。
她其實是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态,盡管知道自己很瘋狂,可是,他都有過那麽多女朋友了,他不會在乎這些。
他想要,他表現的這麽明顯,如果是還在對中學時代她的不告而別耿耿于懷。
如果他這麽拿不起放不下,她會去盡力彌補內疚。
或許這次之後,他發現她并不特殊,和之前的那些女朋友沒區別,就放棄了執念。
戒指已經還給他了,…兩個人過了今夜,橋歸橋路歸路,再也無交集。
和他纏綿擁吻的間隙,她主動脫去自己的毛衣,裏面是一件單薄的吊帶。岑越停下動作,略微皺眉,意味不明的看向她。
“我沒經驗…,”她磕磕絆絆的,手臂遮掩着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膚。冷倒是不冷,只是心裏非常沒底,“你如果有經驗…可以輕一點嗎?”
她沒敢直視他的眼睛,閃躲着視線。
她感覺他的目光如炬的投來,直勾勾的盯着她。她無助的閉上眼睛,等待着即将到來的未知。
他的手正撫摸上她的鎖骨,她的腰線。
她瑟縮着,感受着他的手指游移在她的身體。
她的全身發散着冷意,盡管暖風開的這麽大,可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太冷了,盡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對面也是自己不讨厭的人,可是人在這個時候還是會恐懼到發抖。
她等待他下一步動作,卻遲遲沒有到來,她疑惑的睜開眼睛,還沒看清他的表情,
整個人便重新落入他溫暖的懷抱中,他低聲的話語萦繞在她耳邊,“為什麽要這麽主動?”
“因為…因為我以為你想……”她弱弱的說。
“我是想,”他冷靜的說,“但是你想嗎?”
她張張嘴,無聲,艱難的點頭。
“如果真的想,為什麽會一邊脫衣服一邊手抖?在你眼裏,我和精蟲上腦沒區別吧,來找你就是為了把你變成我的人,再把你抛棄?”他一語中的,“如果這都是你的想法,那你大錯特錯了。我和你不一樣。”
她內心裂開一道口子,分不清他的話語是嘲諷還是別的意思。
“傻瓜,別傻了,“他有些無奈,“我根本不是把你當成可有可無的人。”
她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尴尬的埋到他胸口,不再說話。
岑越好像猜到她在想什麽,“我不是對什麽人都纏着不放的,這樣的事我只做過一次,就是現在。”
她把臉埋進他衣服裏,“可你不是有很多女朋友?”
“女朋友?數起來,有五百多個,”他說,側顏在陰影裏,“有時候我已經決定好忘記她,可她還總是在我夜深人靜時跑出來,反複游走在戀愛和失戀的邊緣。我想不通她為什麽這樣,這麽多天不肯見我,也不和我說話,只做這些無謂的把戲,當然也可能是我冤枉她了。如果真的存在平行世界,她一定是五百多天不同選擇裏最任性的一個,最不聽話的一個,別的平行世界裏的她絕對沒有眼前這個更不乖。直到我聽說她的消息,找到她本人,其他的女朋友都消失了。”
“岑越,”江晨曦雖然能理解字面意思,但感覺他講的太不着邊際,“對不起,當時我做的錯事給你留下心理陰影………但是,你這樣的情況已經屬于偏執臆想症狀…”
岑越看見她投來疑惑甚至同情病人的目光,立刻收起所有表情,冷靜下來注視她。
她被盯的心裏發毛,默默移開目光。
“對,我是得了病,”他仿佛能看穿別人的想法,“只有你是解藥。”
她一時間說不出話。
他勾勾手指,“如果你真的只是單純想睡我,為什麽在車裏,我們不如去訂酒店?”
“……不是,我現在不想了,”她擺擺手,慌忙的撿起衣服穿上,假裝淡定的整理好頭發,正襟危坐。
“什麽時候想。”他問出這種話題時,有些暧昧的撩撥她的頭發,“随時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