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番外2(修)
番外2(修)
岑越是開十幾個小時車程趕來的,中間根本沒合過眼。
晚上十點半送她回家目送她下車離開後,他已經不剩多少力氣再開到酒店了,倦的直接在車裏湊合了一晚。
第二天周一,江晨曦出小區門,就看見路邊停靠的熟悉車牌號,心裏咯噔一下,想準備裝作沒看見繞過去。
他很快打開車門,擋在她面前。
她下意識的回頭張望,沒有熟悉的人經過。
他看出來她的緊張,順着她的視線向後看,随後順其自然的說,“去學校?送你一段。”
“你去哪兒?…順路嗎?”她小聲問。
“順路。”他說着,打開車門,對她做出請的手勢。
她上車後,忐忑的絞着手指,擡起眼睛偷偷瞄他,他正在專心開車。
長時間的沉默後,她不得不找話題緩和氣氛,“最近課業緊張嗎?”
“一般。”他說。
“…哦,那就好。之前聽說在學生會高層事情多,平時要注意勞逸結合…”她盡量說些不冷場和無關緊要的話,但是說了什麽自己都沒怎麽記住。
他不易察覺勾起嘴角,眼睛依然目視前方,“你也關注那些新聞?學生會高層的消息好像沒在網上公布過。”
“诶,不是,我只是…”她聽出他意有所指,連忙否認,“我們同辦公室有個女孩挺喜歡你的,經常提到,覺得…你很厲害。”
關注岑越的人确實是江晨曦的同辦公室朋友小慧。所有消息也都是小慧一手得到,平時沒少從她那裏聽說。
Advertisement
B大對原學生會副主席因重大失誤作出處分,并臨時更換副主席,破格提拔了大一新生各方面都出色的岑越。
但是,關于學生會內部高層變更這件事,B大官博沒有提到,外校同學很少人知道,除非是一直密切關注着他的生活的人。所以他才産生疑惑。
自從那次岑越在新生典禮上抛頭露面成為網紅後,盡管本人低調,但還是架不住靠顏吸了一波顏粉,他的顏粉們活躍在網上粉絲群裏,狂熱程度不亞于娛樂圈粉絲。
那些粉絲能做到無孔不入的滲透他的生活近況,很多一手消息,她的同辦公室女同學小慧知道的不少,又經常在江晨曦耳邊提,還誇的天花亂墜,江晨曦耳濡目染的就了解到七七八八了。
小慧是狂熱資深粉絲之一,連岑越的生辰八字都能倒背如流,更別提安利手段,那是真·喪心病狂的病毒式安利,幾乎每次都用如下句式:“怎麽會有這麽好看上進又争氣的完美崽崽,就是我的本命,天惹只想珍藏起來,千萬不要讓他簽營銷公司,不要讓太多外人知道他不然我會傷心的。但我們是自己人所以強烈推薦,姐妹,收個牆頭吧,我們可以一起擁有吹pldd的快樂哦。”
江晨曦每次都以沒時間收牆頭、工作最重要為由拒絕的很幹脆。
岑越看到江晨曦像是想到什麽有意思的事,唇角微翹,若有所思。
“有什麽可開心的?”他問。
“哦,沒什麽…”她有些尴尬的搓手,“就是突然想起,我辦公室的同學,把你參加的辯論賽視頻都能反複看上五六遍。确實是你的真愛粉。”
他皺起眉,冷淡的語氣,“看來你辦公室的女同學,對我的了解比你的多。”
“……”她聽出他這是不怎麽高興了。
她坐直身體,看向車窗外,距學校大門已經很近了。
江晨曦調整好心情,輕松的打開車門下車,對他揮揮手,“謝謝,再見。”
他沒有回應,只是握緊方向盤,注視着她下車離開的方向。
接下來的幾天,岑越總是很有空,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按時在校門口等她。
兩人車上也不聊什麽沉重話題,只是噓寒問暖的三言兩語,偶爾聊聊學校裏的趣事,不知不覺拉近了距離。
這兩天裏,江晨曦每次出校門,不出意外身邊都有袁賀。岑越靜靜坐在車裏,看着他們走來。他握着方向盤的手總會無意識的收緊,之後會鳴笛幾聲,示意她上車。
江晨曦聽到鳴笛聲,短暫詫異後,會和袁賀告別,跑向車的方向。
袁賀起初是微怔,問一句,你朋友?
江晨曦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說錯話了也怕岑越不高興,遮遮掩掩就過去了。
後來見的次數多了,袁賀也明白這個朋友不一般。袁賀好幾次都故意挑事暗諷,“學妹,你朋友每天真準時呢,像你家的接送保镖。”
在第五天後,岑越在校門口照例等她時,看見袁賀和江晨曦兩人走來。
他這次一反常态,打開車門下車,走到袁賀面前站定,打量對方。
岑越的個頭比袁賀略高,目測身高現在應該有183。
岑越眯起眼睛,袁賀也感受到威脅的氣氛,被人俯視的感覺很不好,因而不快的回瞪回去。
江晨曦緊張的吞咽口水,悄悄瞄幾眼兩人的表情,似乎都不好惹。
岑越打量過後,對袁賀露出不過如此的不屑表情。激怒起袁賀的眼睛裏都差點能噴火了。
岑越把江晨曦強勢的拉過來,箍在懷中,對袁賀說,“這是我女朋友,追她之前先問問我同不同意。”
袁賀原本已經預料到這是個情敵,但沒想到是個自帶裝逼指數的情敵。自己和江晨曦大學同校半年多,從來沒聽說過晨曦有男朋友,更何況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一根蔥。
如果單看時間,這個小子才來五天,他可是先前一周表白的,雖然還沒被她接受,但論時間先來後到也沒那人的份。
袁賀不甘示弱的回應,“喲,我追我學妹,關你什麽事?再說你們才認識幾天啊就女朋友女朋友的喊。你這截胡橫插一腳的本領也不嫌丢人,口氣倒不小啊~”
江晨曦聽完臉都白了,她趕緊磕磕絆絆的圓場,“學長…不是,他是我高中同學,我們是先前就認識的…”
岑越把她急切解釋而伸出去的手按下去,圈住她脖頸提回來,淡定道,“沒必要和他解釋。”他轉而繼續對袁賀道,“就算我是半途進來的,你也照樣贏不過我。”
“……”袁賀已經要氣跳腳了,指着岑越,“口氣狂妄,誘拐學妹不說,還沒有自知之明。我要和你單挑!”
岑越不屑的輕笑,活動着指關節咯吱作響,“好,約架我從沒輸過。”
袁賀把單肩包一甩,指着校門外的一片空地,“去那兒,施展得開。”
岑越随後把車鑰匙交給她。
江晨曦還沒反應過來,手中多了一把車鑰匙。她心中一團麻麻,無力吐槽。
她知道岑越這是故意的,估計他心裏已經翻成醋壇子了,而且想借此機會正好教訓袁賀。
“岑越…”她弱弱喊了一聲。
岑越聽力敏銳的停住腳步,返回她身邊,摸摸她的腦袋,“怎麽了?”
“我不想你打架。”她低下頭,有些猶豫,“沒必要打架,我去和他談談好嗎?”
岑越默許,江晨曦下定決心,跨上前一步,攔住袁賀,“學長,您那天的表白,對不起。盡管您說過讓我好好考慮,但是不好意思,我心裏其實一直都有喜歡的人。他從沒沒放棄過我,是我太懦弱了,才變成今天這樣的局面。他就是岑越,是我高中同學,确實兩年了…不是您誤解的那樣。真的對不起,之前是我單方面的原因,選擇遺忘閉口不談,造成一些誤會,如果讓您傷心困擾,再次道歉。”
袁賀聽完後,面部表情僵硬了半天,垂下緊握的拳頭,自嘲的搖頭,“知道了,按照先來後到的規矩,我退出。或許等到哪天你和他分了……”随後笑笑,“我不是咒你們分啊。晨曦,別慌張,我不怪你,我們還是好朋友,導師分配的那個項目還指着你幫我幹呢,就這麽着,我先走了。”
袁賀慢慢走遠。
袁賀一邊走着,一邊擡頭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心情也變得糟糕起來。盡管他很早就知道這個結果,可等到真正來臨面對時,他卻沒能做到像嘴上說的那麽輕松。當初在他表白的第二天,江晨曦就對他說過拒絕的話,她說自己心裏已經有喜歡的人。那時他還不太相信,讓她再好好想想,另外讓她不要有思想壓力,不要因為表白就做不成朋友,同一個導師,他和她依舊還是學習上的好夥伴。
他一直告訴自己急不得,應該再等等,再等她想好,可是等到了今天她的第二次拒絕,徹底打碎了他心中唯一的幻想和希冀。
袁賀今天見到了江晨曦男友,說實話,确實很出乎他意料。他自己心裏清楚,單論各方面的外形綜合條件,他就已經比不上那個岑越,更何況再加上高中的初戀濾鏡,江晨曦會選擇對方絲毫不奇怪。
他這次是輸的毫無勝算,也輸得一敗塗地。
江晨曦看到袁賀走遠,她站在原地,出神了很久很久。
三分鐘後,她轉身,走向另一個相反方向。
“女朋友,”岑越喚住她,“所以剛才的話,你是承認了,我是你男朋友。”
“剛才的話……我是勸架才說的,”她嘴犟的回道。
“嗯,”岑越不拆穿她,随後把她"請"回車裏,“送你回家。”
快開到門口小區那條路時,江晨曦忽然在後視鏡裏注意葉律師的車好巧不巧就在後面跟着。
看樣子葉律師也是下班回家。從她的角度,恰好從鏡子裏也看到了葉律師正看着她。
暴露了。
她連忙收回視線,努力向車的內部靠了靠。
葉律師确實看到了她,同時也很納悶江晨曦是在誰的車裏坐着,所以他便和奔馳車保持相同的速度,一直不緊不慢的跟着,開到臨近小區門口。
岑越留意到她的反應,看向後視鏡,心裏有了譜,“認識的人?”
“嗯。”江晨曦不好意思的對岑越說,“要不然…等幾分鐘再回家,先在附近轉轉吧。”
岑越其實一早就注意到後面有輛車跟着他們,聽到她這樣說。他沒有表現異議,直接打方向盤拐入另一條街,甩開後面那輛車。
葉律師快開到門口,發現那輛車調轉方向了,沒進小區。
葉律師回家還有案子要抓緊加班,也沒多少空閑時間,索性放棄追了,于是開回小區。
岑越開車在附近轉了兩圈,車裏兩人一直保持着沉默。
她感覺葉律師沒跟來,松了口氣,剛轉過頭,發現岑越直勾勾盯着她。
他把車停下,熄火,“那個人是誰?”
“我家的新成員。”她說,又補充了一句,“…我媽媽的,男朋友。”
岑越有些意外,“這幾年裏,究竟發生了什麽變化?可以告訴我麽?”
她不太想說,似乎是想到什麽不安的事情,那些湧入的大量痛苦的回憶,禁不住身體隐約發抖。
他立刻拉過她後頸,把她抱在懷裏,安撫的拍拍她後背。
她周身被熟悉的感覺包圍,終于放松下來。
她不知道從何講起,喃喃着,“這兩年嗎?從哪裏說。”
“哪裏都可以,有我在,別害怕。”岑越安慰她,“一切都過去了,你現在就當是在講故事,我只會做一個傾聽者。”
江晨曦點點頭,緩緩開口,“葉律師,是個很好的人,沒有他,我弟弟就沒有希望能回來。”
“我弟弟失蹤于三年前的海邊意外。高二那一年聽人說了弟弟的線索,我,媽媽和葉律師請假去越南,發現弟弟在一個農戶人家裏生活,記憶智商雙重受損。”她接着說,“他不認得我們,我還不小心傷到過他,所以那五天裏,他都把我們當成仇人。”
岑越安靜的聽着,對于他弟弟的事不免有些好奇。
“可是要走的那天,剛好遇上弟弟和那家人在擺攤,我們原本為了照顧他的心情,避免刺激他,故意繞着走的。”江晨曦回憶起一些痛苦的事情,聲音顫抖,“我,媽媽還有葉律師,登上碼頭船。在船開的前五分鐘,我弟弟突然朝我們這邊跑過來,口中呼喊着我和媽媽的名字。”
岑越隐約已經猜到了大概後續,但沒有打斷。
“我弟弟跑過來,可是我們的船快要開了,船解開纜繩準備駛離,弟弟他就跑到水裏,一直游,不顧一切的游,鞋都跑掉了一只,”她的聲音很心酸,“那時候我們都明白,他已經記起我們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他确實能知道我們是親人。”
“這時候,越南的那家人追來了,我看見他們兇神惡煞的把我弟弟拖回去,弟弟反抗,那家人就動手打,拿棍子敲,甚至專敲頭部。我覺得那是我見過最慘的畫面……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憶第二次。那家人大概恨不得我弟弟永遠傻,永遠不要記事,永遠給他們家做苦力。”她說着,擡起手背抹抹眼淚。
岑越聽完,不由的手臂上暴起青筋。那家人的所作所為太過于太駭人聽聞,細思極恐。她弟弟失憶智商受損是怎麽造成的,到底是意外事故還是人為的?表面上裝成對她弟弟很好,實則當成黑心奴隸在虐待,這恐怕就是他們的真面目吧。
果然,江晨曦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想。她說,“我們三個人看到那個畫面,不約而同想到弟弟會不會其實一直過着這樣的虐待生活,只是他智力不高所以表達不出來。我們要老板停船,沒想到船老板和那裏本地人是串通一氣的,不但沒停船,反而越開越快。我和媽媽眼睜睜看着弟弟被人帶走,船離碼頭越來越遠。”
“媽媽情急之下想跳船下去就弟弟。葉律師及時阻止了我們,暗中示意讓我們先冷靜,他會有辦法。”
“後來我們登船上岸,機票登機的時間原本快到了,但是我們三人都達成一致共識,認為回去救弟弟比較重要,所以最後沒有趕去機場,我們再次返回那個小鎮。”
“葉律師說如果猜想成立,現在案件的性質已經變了,這是一起完全能定性為長期禁锢人身自由的故意傷害罪,只要找到充分證據,證明那家人對弟弟有故意傷害罪,我們就能盡快把弟弟帶回去。”
“可是我們返回小鎮乘船的途中,又遇上了阻礙,那幾艘船把我們送到了不知道哪裏的偏辟地方,我們迷路又加上手機沒信號,道路泥濘,周圍也沒有像樣的住處,只能徒步找路,熬過了兩晚上。”
“最後千辛萬苦才返回那個小鎮,可是那戶人家不知道把弟弟藏到哪裏去了,根本找不到。當地的黑惡勢力很猖獗,他們有槍|支,故意和我們起沖突,之後軟禁我們三個外地人長達半年。我知道很匪夷所思。黑勢力和當地居民的裏應外合,警察不作為,所以,當時我們真的過着像被控制在傳銷組織一樣的生活。”
“8月份,當地的政府換屆,每個家都要挨家挨戶的去簽字選舉。我們就是趁那時候管理松懈,大部分人注意力都放在選舉上,才有機會逃跑。我們一起逃到中越邊境的大使館,彙報情況,葉律師提供了很多有力證據,中國警方出動了很多警力,幫我們找到解救出弟弟。當地黑勢力卻沒有被警察及時清剿,那些人逃的快而且有當地人庇護,很難抓到蹤跡。”
“我們帶着弟弟回國後,葉律師擔心黑勢力會來進行打擊報複。因為那時的軟禁時期,我們幾個身上的證件和居住地信息都被黑勢力掌握的一清二楚,他們還揚言就算我們回到中國,也是能輕易找到我們弄死我們。後來葉律師建議我們更換居住地,低調回國,盡量別暴露行蹤,并且在警察同意下更換所有護照和身份證信息,在完全保護的情況下,再換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生活。”
“媽媽不想讓我和弟弟改名,覺得我們兩個名字是有寓意的。之後只有葉律師和媽媽兩個人改了名字,又把護照信息抹去。給江晨陽和我改了年齡。總之,弟弟回國後,智力發育有些緩慢,但一直在恢複,不比同齡人差太多。這就是我們希望的最好的結果,一直在變好,終究有一天,他肯定能正常的融入我們的社會。”
“一定會。”岑越眉頭緊鎖,篤定的說。
聽完這些心裏并不輕松,更多的是揮之不去的沉重。
岑越現在可以理解她當年的不告而別。感同身受這些根本不會發生在我們文明國家的鮮聞奇事,他可以理解,但更想去替她經歷,那些黑暗的日子,能保護她就好了。
“你弟弟之後有上學嗎?”岑越問。
“之前在越南沒有上過學,回來之後在本地初中上學,但是基礎太差,學的吃力。上次模考成績出了,全班倒數第十。他不善表達,和班裏同學人際交往也有些問題。”她無奈嘆了口氣。
“那他幾點放學,我們不如去買些甜點,”岑越看看腕表,“只要和他多聊聊天,肯定能變開朗些。”
“可是,他有點怕生。”她驚訝道,“而且你和他不熟…要聊什麽呢?”
“別擔心,當年我同桌就是被我的真誠和熱情感化的,親測有效,今天再試試,不試怎麽知道行不行。”
“……”江晨曦:還挺有道理。
修了兩章。之前因為考試周的原因寫的太匆忙,接下來會把番外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