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唐國皇宮。
大理寺的劉大人中了一種奇怪的毒，終日搗藥寫方子閑得發慌的太醫院終于人仰馬翻起來。
太醫院忙得團團轉。劉大人所染這怪毒聞所聞問見所未見，來勢洶洶，就算是經驗豐富的老禦醫也對此毒束手無策。有經驗的老禦醫建議唐皇傳召前朝老禦醫的後人。
唐皇立即下了旨。
但那前朝禦醫的後人歲數也不小了，六七十歲的老頭子，幾年前就病重一直卧床不起，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如何救的了別人。更何況那老禦醫住得遠，聖旨送到再将他送過來，起碼也要兩三日的路程。禦醫們又開始犯愁要如何盡快将此人弄進宮。
“哎，這張老頭也真是不争氣，現在他們家這一輩人生的都是女兒，就一個兒子還死了！”
“是呀，這解毒的絕活傳男不傳女，除了他沒人知道！張老頭已經好些日了沒出過門了，怕是還沒到京城就先一命嗚呼了！”
“你少說幾句吧，積點陰德，別給人說死咯！”
“我不說話成了吧，你們來想法子！”
禦醫們焦頭爛額。
“……那該如何是好？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讓劉大人自生自滅吧？皇上可是下旨了，解不掉劉大人體內的毒，整個太醫院都要被問罪！丢了飯碗算輕的，就怕小命不保！”
細思極恐。
“幹脆去求見皇上，讓錦衣衛把張老頭擡進宮來！”
“不錯，錦衣衛身手敏捷，跑得快……”
“等等，論跑得快，下官倒是知道一個人，天底下就沒人比他跑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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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玉兔子。”
“你說的是，那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兔子？此人的手可是千金難求，就算是皇上想下旨，也未必能找得着他人！”
“也是……”
“諸位不必擔心，本座自己來了。”周玉突然出現在太醫院外。
“你是玉兔子？”禦醫們懷疑地打量着一身仙氣的少年。這般年輕，怎麽看也不像是名揚江湖多年的人吶。
周玉話不多說，示意禦醫看他身後。
放眼一望，少年身後站着幾名宮中侍衛，中間的人竟是張老頭。
那前朝老禦醫被侍衛攙着，一邊翻白眼一邊大口吸着氣兒，呼吸急促，看樣子沒少受累。
“張禦醫，只要你能解掉劉大人身體裏的毒，本座保你延年十年。”周玉轉頭對老禦醫許下承諾。
張老頭小眼睛一亮，喘着粗氣确認：“真……真的？”
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将人弄進宮裏，不消說，此人便是玉兔子無誤了。太醫院有人自發接過話來：“玉兔子雖不善解毒，但他那套延年益壽起死回生的本領可是世人皆知的！千金難買玉兔子出診一回，張老頭，你家也就那點祖傳的解奇毒配方，你藏着掖着難道是要帶進棺材裏？”
“你……咳咳咳咳！”張老頭咳了一陣，好不容易接上一口氣兒：“那……那我就……就不把配方帶棺材裏……裏頭了！”
“解毒配方你可記得？”周玉問。
“記……記得！早背的滾瓜爛熟，爛在肚子裏了！”
老禦醫一擡手，周玉立刻會意，讓人取來筆墨紙硯。
老禦醫寫完配方，整個人就已經坐不穩了，周玉從袖袋中掏出一個藍色的瓷瓶，打開塞子倒出一顆褐色藥丸讓老禦醫服下。
不一會兒，老禦醫就不喘了。
“這配方只傳張家人，我苦命的兒子已死，如此良方沒有傳人着實可惜，來之前老夫就想過了……”說着往人群中望一眼，挑了個靠後較為年輕的：“我看着你挺順眼，就你吧！”
年輕的禦醫還沒反應過來，看一眼老禦醫，又望着同僚，這才恍然大悟，大為歡喜道：“多謝張禦醫！”當即很有靈性地跪下來給老禦醫磕了幾個響頭：“拜見幹爹！”
太醫院衆人看着那年輕小禦醫，這小子還真是走運，剛上任就得了這麽個大便宜，這方子可是張家壓棺材板的寶貝。
“你得謝謝劉珩劉大人，若不是他中了毒，誰能有這麽大本事讓玉兔子出馬，咳咳……令老夫……不得不将家傳寶易主？”老禦醫服下周玉的藥丸後精神了許多，“你快些熟讀配方，替劉大人解毒，适後就将它燒了吧！”
“诶！兒子這便去了！”
夜深了。
宮中無名大殿外，月光将樹葉篩成一地落零影光，內殿軟榻上卧着的少年呼吸平穩，失去血色亦掩不住他異常俊美的臉。坐在他身旁的少女一身黑紗罩衣，五官柔媚無可挑剔，堪稱絕色。這一卧一坐金童玉女，竟無端有些般配。
趙西子看着躺在床上毫無生趣的少年。褪去平日裏的威嚴蕭肅，此刻他一臉平靜，只是眉宇間偶爾流露痛苦之色，轉瞬即逝，難以發覺。
她知道他在隐忍，忍着疼痛。她心底有一絲難忍的疼，不似任芊芊離開後她感動悲憐同情大哭，好似錐心，又像胸口有吐不出來的苦水，甚至懼怕失去，讓她不知所措。
“大人，會好的，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盡管心中難受，她仍是找不到宣洩眼淚的突破口，“你若死了……呸！大人不會死。”
一個人自言自語，一點也不覺得尴尬。
許是這耳邊回蕩着的聲音太過動聽，少年濃郁長睫微微一顫，美眸半阖半張，看着緊握住他一只手的少女，視線往窗外一掃，“夜深了，不睡坐在這裏作甚？”
守候近兩個時辰，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趙西子甚感欣慰，抿唇含笑嗔怪：“大人都弄成這樣了，屬下如何睡得着？”
冰涼的手回握住她的。
“去睡。”他氣息微弱，語氣嚴厲不失威嚴。
“屬下想陪伴大人……”她服軟卻不從命，賴皮地趴在他胸前，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他心中一軟，費力地擡起另一只手輕撫她的頭發：“聽話……”
她搖頭不肯走。在遇到他之前，她的日子過得平鋪直敘好生沒趣，每日不是腌鴨蛋就是賣鴨蛋，除偶爾惹是生非打個群架單挑幾個不懂事的小混混外，根本尋不得樂子，直到大人出現，她才得了大理寺的閑差，狐假虎威了一把人生，吃了一頓霸王餐，還唬住了江城知縣錢小小。如若大人挺不過去，等不到那前朝禦醫就先去了，那她後半生怎麽過活。
她無法想象沒有靠山的日子。
盡管事情不太像她想象中介意的那樣子，可她就是難受。
“大人不能死。”她說話帶着哭腔，酸澀的情緒終于沖破喉嚨，眼淚如出閘洪水一般。
一道沖破天際的哭聲吓壞了匆匆趕來的禦醫。
“劉大人這是……？”剛剛認了幹爹得了祖傳解毒配方的年輕禦醫一下子跪在地上：“完了，全完了！”哭喪的瞬間，視線接觸到一臉莫名将他看着那女子的臉，一時間忘了痛哭流涕感嘆人生，驚詫地從地上爬起：“你……是何人？”
他在宮中見過不少好看的娘娘，卻從未見過如此美貌動人的姑娘。
趙西子來不及蒙面，也顧不上會否被人懷疑身份，作兇神惡煞狀：“看什麽看？沒見過整容的？！快救人！”怒意滿滿的樣子仍是美的。
年輕的禦醫半響才緩過神來。面對這樣一張臉，不論她說什麽，對她根本發不起火，贊同道：“對對對，救人要緊！”說着開始擺放藥罐，嘴裏喋喋不休：“方才我聽姑娘放聲大哭，心道這劉大人怕是沒了，驚吓之餘又見姑娘這等容姿，一時失禮，姑娘海涵……”
“認真一點！”趙西子盛怒，“再多嘴割掉你舌頭！”
長得好看的姑娘脾氣都不好。
年輕禦醫不敢再多話，悶頭為劉珩解毒。
趙西子站在旁邊，這小子話雖多，本領倒是不小，才不一會兒大人臉上就有了些許血色。
“大人的脈象平穩，現下只是解毒藥起了作用，暫時昏睡過去，明日便可蘇醒。”年輕的禦醫交代了趙西子幾句，告辭道：“明日太醫院會派人前來為大人診脈。姑娘留步，不必送了。”
“沒說要送你。”趙西子朝身後揮揮手，在塌邊趴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再醒來，呆滞好一陣才驚覺身上蓋着棉被，且還躺在床上。身側暖暖的，顯然躺着另一人。
昨夜她竟厚顏無恥爬上了大人的床。
偷窺一眼他的睡眼，決心在他醒來之前偷偷溜下去，假裝在旁邊趴了一宿。正要翻身，發現有一只手搭在腰間将她緊緊摟着，莫說下地，根本翻身不得。
她便縮進被窩，試圖将他的手挪開。不想這一輕微的動靜驚動了枕邊人，他一個翻身就又将她攬入懷中。
這下當真是走投無路。
天還沒亮，枕着他的手竟有些貪睡，想再在床上賴上一陣。他應是還昏睡着，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只是下意識地将她抱緊。他的臉恢複了常色，高挺的鼻梁下，流光潋滟的薄唇格外誘人，她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這不是第一次親吻他的唇，但次次都是在被她迷惑的情況下發生的，這一次……還是她偷偷操作。
腰間的手動了動，她忽地心虛，正要扭頭，腦後突然一股力量将她拉回了剛才的位置。
他按着她的後腦，“挑起事端，還想躲？”他初醒的聲音格外富有磁性，引人生出許多胡亂的遐想。
近在咫尺的臉太過俊美動人，她越遐想越蓋不住心中那股念頭。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他低頭，不等她說話便吻住了她。
她還不會吻，被他牽引着探索。他撬開她的牙齒，與她唇齒相融，不分彼此。
她的發散落在枕頭上，臉頰泛紅，花容月貌讓人着迷。
他溫柔的親吻讓她有種欲哭的沖動，這感動的情緒來得稀裏糊塗，莫名其妙。
看到她酡顏上的淚，他一愣。
她沒有耐性再等他靠近，一切随心，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了回來，害羞地在他耳邊說：“我心悅你。”軟糯的聲音不摻雜任何魅惑卻極盡誘惑。
趙護衛的示愛方式當真是別出心裁獨具一格，和我們不一樣呢( 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