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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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清清比試的時候,看臺上坐滿了人。他們都很期待她和寧飛英遇上,倒不是在期待比試,畢竟修為差距在那裏,他們只是想看好戲罷了。
傅容姝被紅沉帶着坐在了小山頂的亭子裏,俯視着整個試劍臺。抱着巨大劍匣,嬌小可愛的少女對着面容冷肅氣勢淩人的男人,竟是沒落下風。
寧清清抱着劍匣,咬了咬嘴唇說:“我這些天思慮了很久,還是沒有想明白,母親做錯了什麽,我又做錯了什麽。為什麽這麽多人說我們是罪人?”
寧飛英抽出自己腰上的劍,毫不猶豫而語氣冰冷地說:“有的人存在便是一種罪,譬如你,至于你娘,她不該招惹師尊的。沒有她的話,師尊也不會是今天的這個樣子。”
寧飛英年長寧清清六歲,當年把對方抱在懷裏哄,為她摘星星摘月亮的記憶早就在劍峰苦修的時候遺忘了。因為師尊的事情,這些年來長老和掌門都對他極為關心,時常教導,一遍一遍地向他複述當年的事情。
寧清清不再言語,從劍匣裏取出一柄劍柄上雕着冰蓮的玉劍,那件甫一出鞘,空氣裏便彌漫出白色寒霧。
那寒氣甚至溢出了結界,籠罩了整個山頂。
這是一柄天階的寶劍,名濯白。
紅沉擡手折了亭旁因寒氣而越發香的紅梅,頗欣慰地笑笑:“呀,清清已經能使用這把劍了呢。”
傅容姝:“清清很厲害。”比起自己來,對方似乎更符合劍神收弟子的标準。
她總覺得自己在這條路上走的太慢了,思慮過重,失了那份赤子之心。
一只手摸上她的額頭,往後推動她額前的碎發,親昵而帶着無聲的安撫。
“清清走的不是劍道,是‘自我’。小丫頭不要妄自菲薄,對于道來說,是沒有時間觀念的。有的人進步神速,可是終其一生都摸不到自己的道,有的人進步緩慢,直到人生的最後一刻才領悟了自己的道。”
“嗯,謝謝前輩。”
紅沉立刻兇她:“叫師姐。”
傅容姝看了看場上的清清,又看了看眼前絕色無雙的美人,還是喊出了口:“師姐。”
“哎~乖嘛,來,寶貝兒師妹吃糖。”
傅容姝還沒有看清對方的動作,嘴裏就多了一顆糖,蜂蜜和焦糖的甜香裏混着花瓣的微苦。是梅花糖。
“師尊和露華前輩到底是什麽關系呢?”她也曾疑惑地問過二人,但微明神色有異地說沒什麽關系,普通道友罷了,一直很是主動的露華卻只是笑笑不說話。
紅沉的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是大家都知道他們互相喜歡,但就是不成婚的關系。”
“嗯?”
紅沉把花插到她的發髻上,繼續吐槽:“你師父那個人,真的是老古板哦,天天就知道在劍冢守着那些寶貝劍,一刻都不離。劍能當老婆嗎?要不是我師父心大,這家夥早就注孤生了。”
準備和劍過一輩子的傅容姝:……
“年輕人,有些想法不要那麽早就下定論。梅城是個有毒的地方,你要小心了。”
“毒?”
“情毒。很多天天就知道修煉的修士,來了梅城之後就有對象了。”
這件事并沒有太讓傅容姝放在心上,曾經毫無抵抗之力地被安排了婚約的她,認為婚姻會使女子失去地位和自我,會被施加上各種奇怪的要求。
至于不成婚只情緣,那更是不負責任的事情。
把這件事抛于腦後,她認真地看起場下的比試。
雖然二人一個是築基圓滿一個是金丹圓滿,但寧清清勉強憑着天階武器和自身特殊的體質和對方打了個有來有回。足足打了一個時辰才漸顯頹勢。
寧飛英一劍紮進了對方的肩頭,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棄昆侖而去,跟在那個自甘堕落的下作女人身邊,就學了這麽點兒本事?可曾對得起你的天資?”
一直眼中毫無陰霾的寧清清終于動怒了起來,掉落在地上的劍匣震動了起來,發出嗡鳴聲。
寧飛英首先聽見了自己的劍鳴聲,然後見到了自己終生難忘的景象。
黑色的劍匣打開,有百餘柄法劍沖出,向他而來。
不是沒有操作多柄劍攻擊對手的修士,但這一百多把劍,每一把都按照自身的特點和優勢在進行攻擊,無論是力道還是靈氣,都和寧清清一般無二也就是說,他相當于在和一百多個寧清清在打鬥。
他不得不抽出自己的劍應對,然後又極為駭然地發現,場內,不,整個梅山的靈氣,不拘屬性,都瘋狂地湧進了寧清清的身體裏。
寧飛英驀然回頭,看見寧清清的額頭上浮現了一枚咒令,随即像是墨溶于水一樣散開。
寧清清的修為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在提升着。
金丹初期,金丹中期……一直漲到了元嬰。
并非是她不能夠在增漲了,而是有一柄劍自場外而來,點在了寧清清的眉心。
緋紅的劍柄,像是血沁入白玉一樣紅白的刃,金色的流蘇在空中舞動。這柄劍生得極美,讓人仿佛看見了笑着奪人性命的紅衣美人。
從劍尖的位置染上了一滴血,寧清清額頭上的咒令重新凝聚,只是從墨色變成了紅色。劍如風流去,那令咒化作了朱砂留在了她的額頭上。
被吓蒙了的裁判看了看修修補補還能用的結界,又看了看身形狼藉,受傷不重的寧飛英和肩上還流着血的寧清清。沉默了一下說:“寧清清違規,勝者寧飛英。”
被判勝出的寧飛英一點兒都不高興,他深深地看了寧清清一眼,拿着劍離開了。
他感到無比屈辱和難堪的是,在那些劍帶着越發氣勢高昂地向他沖來的時候,他險些握不住手裏的劍。因為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對方在劍道之上遠超于他,而且在那劍道的沖擊之下,他對自己的劍道産生了動搖。
無意繼續留在這裏,他決定回昆侖靜修悟劍,日後再尋對方比試。
寧清清吃了療傷藥,萬分心虛地飛到了亭中,對着紅沉低頭,讷讷地說:“師父,對不起。”
“為師很高興清清能夠維護我哦,而且我也反思了一番自己,不應該害怕你修為增長的過快傷了本心,至少也得有保護好自己的實力才行。”
紅沉摸了摸她的頭,捧起那張落了灰的俏臉:“這樣,等你去了青竹書院之後,每讀完十本書,為師就替你解開一層禁制。”
寧清清倒吸一口涼氣,聲音打顫:“十、十本?”
“十本。”
特別不愛看書的寧清清:“好的。”不想提升修為了,先過個三五年再說。
正和對手打得正酣的江意感覺到周身的靈氣一空,心裏一慌,立刻打量起對手的神色,發現他也在慌,松了一口氣,憑借刀術取得了勝利。
法修了沒了靈力,四舍五入就是一盤菜。
勝出的江意吃完療傷藥之後坐在休息處大喘氣,此時靈氣已經緩慢地補充了起來,但仍然稀薄,讓他難以調息。
“這是誰突破了啊,整座山的靈氣都給抽沒了。難道是那個傳說中的寧飛英?金丹升元嬰要這麽多靈氣的嗎?”那他倒是升元嬰得吃多少天材地寶哦。
今天也是因為太窮了而發愁的一天。
“不是哦。你猜猜是誰?是你絕對想不到的人物?”江朝風身為一介靈體,卻絲毫沒有被這件事影響到,悠然地坐在了他的旁邊,開始賣關子。
江意掀起眼皮:“赫連鳶?”人家畢竟是鳳凰,上午還從築基直接金丹後期了,再突破一個元嬰也沒什麽好驚訝的。
“不是哦。”
“恒明?”那個十三歲的小和尚,昨天他還看着對方路過長澤樓被拉進去白吃白喝了。和尚有這麽好的待遇,他都有點心動。
“也不是哦。”
“那是誰。”江意毫無興趣地往後躺下,比起誰突破了的問題,他更加關心的是自己能不能在明天之前積分達到傅容姝的水平。
金丹期那是太難打了,特別是在這種充滿了各種不摻水的優秀天才的地方,每一個金丹期都在同階中出于尖尖地位,這場能贏都還是僥幸。
“是寧清清。她直接從築基提升到了元嬰中期。”
江意:……沒什麽好比的了,打完傅容姝回家種田算了。
經過了一下午的加一晚上的艱苦奮鬥,江意渾身挂彩受傷慘重但成功地保持住了自己的全勝成績,還突破到了築基後期。
和傅容姝約定了明日下午比試之後,他爬到醫館安詳地躺下了。
然後做了一個極為恐怖的噩夢。
他夢見了傅容姝和赫連鳶在寧清清之後紛紛突破到了元嬰,三個人結伴來到醫館把他拍醒,說:“你醒啦,我們都元嬰了哦。”
艹
他當場驚醒,因為被固定在床上而沒有坐起。
“你醒啦。”醫館裏的貌美醫修溫溫柔柔地笑着,正準備問他的狀況,就見他一口氣沒上來,當場就又暈過去了。
醫修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