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幸好那只是一場噩夢,在溫柔善良的醫修小姐姐的幫助下,江意在第二天中午之前就痊愈了。

和傅容姝約定了一起去報名,他就收拾了一下自己,特意換上新衣服才出門。

今天是他和傅容姝的生辰,他有着極強的預感,他們兩個人的人生都将因為今天而不同。

在去報名處的路上江意被一個胡子拉碴的大叔拉住,并且往懷裏塞了一張傳單。大叔笑聲爽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差點兒給他拍成骨折:“小夥子,我看好你。”

江意:梅城街頭發傳單的都恐怖如斯嗎?

介于對方恐怖而深不可測的實力,江意老實地疊好了傳單放進儲物戒裏表示晚點兒會看。

大叔又一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一定要記得看。”

幻聽到了骨骼碎裂聲的他堅強地微笑:“一定一定。”

之後好歹是順利地碰見了傅容姝,對方穿着純白的衣衫,發上戴着滄海珠制作的發簪,很素雅的打扮,他偏生覺得奪目了起來。

大約是對方和他見過的很多女孩子都不一樣吧。

傅容姝看着對方有些傻的表情:“嗯?”

江意回過神來,左顧右盼,眼神飄忽地說:“咳咳,那什麽,生辰快樂。”

她愣了一下,也低聲說:“生辰快樂。”

之後的事情一切順利,分數相同的兩人被匹配到了同一場。一同過去的時候,看臺上坐滿了人。

江意擡頭望去,看見了傅子諾和一對夫妻坐在一起,赫連鳶寧清清沈芳珺沈繡瑜許小秋坐在一起,後其他的傅家人和赫連鳶帶來的人開始展現自己的傳統藝能——拉橫幅。

好家夥,他覺得自己如果贏了,能不能豎着從這裏走出去是個大問題。

“江大哥!!!加油!!!”

哇,原來還是有人支持他的嗎?

江意驚喜地轉頭,看見另一邊的看臺上數位分庭抗議的少女,有被他救過的,被他救過的和被他救過的,以及少數救過他的。

因為她們招惹了不少事端的江意: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請讓我不要遇上她們。

“哈哈。”他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笑着說了謝謝,在一邊如狼似虎火熱目光和一邊豺狼虎豹的兇狠凝視中走上了場。

待站在試劍臺時,傅容姝望着對面年輕俊俏的黑衣少年,心想自己和對方同日同時同刻出生,一為女一為男,一為冰靈根一為火靈根,一為劍修一為刀修,脾性也全然不同。

不知是命運的巧合還是天生的孽緣。

但無論是什麽,今天總該有個了斷了。

“請。”她說完這句話,一改往日的溫潤沉穩,而是直接執劍攻去。

她對江意早就沒有的怨恨,但也絕不會像對別人那樣客氣。她早就想要,也早就在夢裏模拟了無數次,她和江意這一戰。

不作保留的冰寒之氣讓江意感到靈力運行稍有阻塞,但他在環境艱苦的空氣稀薄的出雲州早就習慣了這種情況,憋住一口氣,抽刀架住對方的劍。

有人這麽形容刀修和劍修的區別:莽夫和劍。

雖然話很片面也很糙,但刀修确實講究一個勇而無守只進不退,劍修講究人劍合一劍随意動。

江意被傅容姝奪了起勢,修為又弱對方一層,對她甚至還有些束手束腳的,打得便有些吃力。

“你是憐香惜玉習慣了嗎?”

傅容姝的劍直直地擦過江意的臉,他在側頭躲開的時候瞥見了對方冷淡失望的神色。

她并不是在看不起他,只是覺得自己沒有在這場執念一般的比試中得到尊重。就像是開始的那十五年一樣,只有她在乎着這場婚約,只有她對此充滿了疑問和不認可。

江意神經一緊,揮刀別開她的劍,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凝心聚氣,按照自己以往的節奏,全力以赴地和她交手。

傅容姝的劍,是君子之劍,講求一個恰到好處的中庸。她剛開始的淩厲帶着情緒反而更有破綻一些,可惜她現在已經回到自己的節奏裏了。

劍若流水流暢而無疏,劍氣霜寒而壓人氣勢。每一擊都恰到好處而收放自如。

江意的刀是在一次又一次地被逼入絕境時磨練出來的,雖然入道很晚,但已經有了自己的使用方式和戰鬥節奏。是一層疊一層,越戰越勇,越不利越蓄力,窮極一切等待一擊的堅韌和孤勇。

簡單點兒講,就是前期挨打暗中蓄力,後期找到下刀點逆風翻盤。

火靈根挨冰靈根的打真的很難過,特別是傅容姝的寒氣助漲了劍氣,劍氣使寒氣更加銳利,一加一等于多倍的難過。

好在他是難過慣了的(天曉得他在這一年多裏到底經歷了什麽),在抵抗同時不停地試探薄弱之處。

非常遺憾的是,沒有。至少對于目前的他來說,沒有。

又一次地被傷了手臂,江意喘了口氣,握着刀往裏注入大量靈氣。

黑紅的火焰在刀刃上燃燒,如同鍍上了一層薄膜一樣,詭異的安靜。

這是他在新月秘境外面的海裏撈出來的妖獸的腦子裏的妖火。

雷水屬性的火。

這火很詭異,他一直沒有徹底收服,又怕傷到人,便一直沒用。昨天挨完打升完修為之後就覺得自己可以了,還是第一次嘗試在實戰中使用。

傅容姝直覺很危險,當即後退了一步,冰從腳下蔓延過去,試探他的火。

江意突然一笑,随她的意把刀尖點在腳旁的冰上。

黑紅的火焰流動了上去,響起了輕微的噼裏啪啦聲,冰悄然消失,甚至沒有融化的過程。

傅容姝也是一笑,收斂了自身的靈力,一劍劈了過去。

雷克水,雷火更是如此。與其讓自己落下風,不如以劍對之。

江意感覺自己也就帥了一下下,立刻就狼狽地躲開了對方的劍氣。

随着時間的推移,傅容姝終究還是落到了下風,她的劍依然還是那個樣子,而江意的刀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極限也超出了她目前所能處理的極限。

這,便是她如今的短板。

當江意的刀貼上了傅容姝的脖子的時候,這場持續了數個時辰的命中注定的比試終于走到了尾聲。

傅容姝跪坐于地,把劍放下,很幹脆很平靜地說:“我輸了。”

江意原本是想扶起她的,但是看見她的神色,沒有敢伸手。

對方的情緒和心境都在發生極大的變化。

等裁判撤去結界之後,傅容姝含着靈力的聲音在場上擴散開來——

“我,傅容姝,出自千葉城傅家的旁支雲錦傅家,曾在出生時與雲錦江家的江意定下過婚約,後由我和祖父上門退婚。我在這裏為自己的行為對江意尊嚴上的折辱道歉。但,我依然覺得,我的存在,并不是單純地為了成為誰的妻子。

“我為女子,容貌為父母所賜,禮賢孝悌是為人之本則,習得才藝是為修身養性,非為取悅男子。我執劍之心,我修道之性,不因我是女子而軟弱,不因世人看法而抛棄。

“自今日起,你我二人兩不相欠,志同道合為友,不合為陌路人。”

“啊……沒必要搞得這麽正式……等等!你別哭啊!”江意手足無措地蹲到地上,在兜裏和儲物戒裏找了半天愣是沒有找到手帕之類的東西,感覺自己就像個大傻子。

傅容姝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很快就收住了,轉而笑着說:“其實還挺開心的,至少我那十五年不是耗在了一個一無是處的男人身上,相反的,是個很優秀很努力的少俠。”

江意聽見了自己不合時宜的劇烈心跳。

他不敢多想。

也沒時間讓他多想。

因為他眼睜睜地看見傅容姝當着他的面突破了金丹期。直接到了金丹中期。

他深吸了一口氣,堅強樂觀地告訴自己:至少不是元嬰。

在月穹界聲名大噪呼風喚雨的夢該醒了,他是時候回去種地了。

不要問為什麽從來沒有種過地的他會想要種地,問就是因為窮,感覺種地沒有什麽入門門檻。

不等他和突破後的傅容姝說上話,他就被看臺上下來的人嫌棄地趕走了。

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紅沉把傅容姝摁在懷裏,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都過去了,我給你帶了你師父送你的生辰禮物,開心的哦。”

臉被按在某個波濤洶湧的部位,難以喘氣的傅容姝:……露華前輩?

因為抱着傅子諾而慢了一步的秋雅儀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在淩寒樓裏設了生辰宴,前輩您不妨同去?”

傅子諾就比較直白:“你可以放開阿姐嗎?她好像有點喘不過氣來。”

同樣過生日的江意看着人群簇擁着傅容姝走了,心裏居然還覺得有點兒欣慰。

她現在的親人朋友,比雲錦城的那些簡直好多了。

要是願意帶上他一起過生日就好了。

“你是在想屁吃嗎?他們不打死你就算好的。”等人群走遠,一直沒吱聲的江朝風又開始潑冷水。

江意:想罵鬼,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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