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番外

第33章 番外

番外:異地戀

以前蔣茸是怎麽對溫北堯說的呢?哦對,“異地戀是畜生談的”。現在他也深有體會。

其實才上飛機兩個小時,他已經想李鳴遠想得想跳飛機了。又不能發信息,嘴唇上還殘留着之前離別時接吻的味道,他後悔了!憑什麽以為自己可以異地戀?!他當不了畜生啊……

從機場送完人出來的李鳴遠也不好過。

他和蔣茸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每天見面就想親一親抱一抱,根本就是兩個連體嬰兒。現在蔣茸坐飛機去了大洋彼岸,不是北京不是香港,不是那種他咬咬牙買張機票就可以飛去看他的地方,他情緒低落至極,根本不敢想象明天、後天還有好幾個月他都見不到蔣茸。

鄭嘉安提前了一個多小時去機場接人,結果迎來了一臉不高興的蔣茸。

他臉上一點沒有老友相見的歡欣鼓舞。

鄭嘉安立刻就問:“怎麽了?坐飛機沒睡着?”

“我要買票回去。”蔣茸情緒低落,岔開腿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不肯走了。

鄭嘉安無語,他出國多年,早就習慣了和親人分別,也習慣了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和情緒,不似蔣茸這般還跟個孩子一樣鬧情緒。

他擡手抹了一把頭發,忍住了噴人的欲望,畢竟蔣茸加上轉機也折騰了二十幾個小時了,他好聲好氣地哄道:“今天沒航班回去了,先去睡一覺,要是明天還準備回去,我給你訂票,走吧。”

蔣茸抱着脖子不高興的嘟囔,“我就不該出國……”

“別在這裏丢人了,走吧。”鄭嘉安忍無可忍,扯了蔣茸的胳臂就把人拉出了機場大廳。

在鄭嘉安的車上蔣茸就給李鳴遠打視頻電話,也不顧國內現在淩晨四點半。其實剛才下飛機他就給李鳴遠發過消息,對方也沒睡,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如果李鳴遠睡了,他可能情緒還沒那麽抵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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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李鳴遠一直在等他飛機落地,他才恨不得再飛十幾個小時回去,立刻投進對方懷抱。

蔣茸覺得自己吃不了這種苦。

李鳴遠還在宿舍,燈光昏暗,他室友呼嚕聲可以納入聲波攻擊武器了。蔣茸只能看清楚李鳴遠的雙眼和藍白條紋的枕套。

“我明天就飛回去!”

“別鬧了,乖啊,還有兩天就報道了,你本來就去得晚,讓鄭嘉安帶你适應一下。”這些話是李鳴遠該說卻不想說的,他只想說——你明天就飛回來吧。

“我不想讀了,哥,我回去上班吧。我還不信我爸能不讓我去公司上班。就算他不讓,我還不信找不到工作了?”

李鳴遠被蔣茸說得心癢癢,可他尚且還殘存一絲絲理智,“你考托福寫論文那些都白費了嗎?不可惜嗎?”

“我想你了,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蔣茸,你注意一下司機的情緒。”鄭嘉安翻着白眼的從後視鏡裏瞪了一下狂灑狗糧的哥們兒。

李鳴遠也聽見鄭嘉安的聲音了,頓時有點尴尬。

畢竟蔣茸和他怎麽撒嬌他都喜歡,但是有外人在,就叫人挺不舒服的。

于是他換了一個話題,“機場離你們學校遠嗎?要多久?”

蔣茸也不知道,碰了一下鄭嘉安胳臂,鄭嘉安回答:“不堵車的話不到半個小時,很近。”

“那你到了快睡會兒,是不是在飛機上都沒睡?”

“嗯,想你陪我睡,怎麽辦?”

“……”鄭嘉安加勁兒踩了油門。

“等你安頓好了我們再商量好不好?”

蔣茸正想說不要,就被李鳴遠那頭的一個巨大的呼嚕聲吓了一跳。

他室友這聲呼嚕太大聲了,直接把自己也給弄醒了。看對面床上李鳴遠被子裏還冒出藍色的光,于是懵懵懂懂的問他:“還沒睡呢?跟媳婦兒視頻呢?”

李鳴遠稀裏糊塗的嗯了一聲,蔣茸也不說話了。

兩人就這麽隔着視頻對視,看得蔣茸眼睛都酸了。

李鳴遠室友動靜頗大地起來上衛生間,蔣茸覺得掃興,想着李鳴遠也該睡了,只好說:“你睡吧,等我收拾好行李再打給你。我現在頭發都是塌的,不好看。”

“好看的……”

“睡吧,過會兒你那邊天亮了我給你打過去。”

“沒事,你要是睡了,等晚點也可以。我都在。”

一句“我都在”讓蔣茸心情好多了,他挂了視頻,望着窗外,對這個将要生活兩年的陌生城市産生了一絲抵觸感。有些時候他覺得自己特別強大,什麽也不怕,有時候他又覺得自己弱爆了,一點點難關都過不去。

鄭嘉安沒打擾他傷春悲秋,繼續開車,沒多久車就開進了城裏,車速漸緩。

鄭嘉安在紐約讀了四年大學,現在到波士頓讀研,也對這裏不熟。蔣茸和他一起住,House一樓歸鄭嘉安,二樓歸蔣茸。只是他們住得離劍橋稍遠,生活區也不算很發達,鄭嘉安習慣了紐約的繁華,在這裏倒是有一種下鄉的感覺。早知道就聽同學的,住公寓更好。

蔣茸倒是不挑剔,他覺得都可以,而且比起住公寓,天天遇到學校的同學,他似乎更喜歡住遠一點。

鄭嘉安在美國多年,華人朋友還是很多。

他到波士頓也有人安排派對,蔣茸原本不想去,可是架不住鄭嘉安說了幾句好話哄着,還是去了。

蔣茸發現國內和國外的同學還是大有不同,比如他在國內的同學互相介紹的時候會說這是生物專業的誰誰誰,現在出來的了,大家互相介紹都要先報學校,如果不是藤校的,仿佛矮人一截。學什麽專業不過是順口提一句,比較完學校之後,接着再說其他,比如父母是幹什麽的,是哪裏人。派對上來的人很多,蔣茸收獲了很多人加好友的請求。其中女生當然占大多數,不少是因為他的相貌對他好感倍生。這些女孩子個頂個的好看,氣質比網紅好,樣貌打扮不輸給網紅,關鍵是讀書也不賴,稱得上标準的白富美。很多都是和鄭嘉安一樣學商科的,口才也是一流。和她們站在一塊兒聊天,蔣茸覺得自己水平都有待提高。

這樣派對去過一兩次之後,蔣茸就明白為什麽溫北堯換女朋友這麽勤快。

這情形的确和自己以前遇見過的挺不一樣。最讓蔣茸大跌眼鏡的事很快就發生了。畢竟以前再多追求者,也沒有一個直接提出要和蔣茸回去過夜的。他被人挽着胳臂,對方親密的靠着他說“今天我去你那裏吧”,蔣茸驚得耳朵都要掉了。

鄭嘉安在一旁扁嘴笑笑,也沒管蔣茸死活。他總得學會處理這些,外國同學還有更開放的。

蔣茸把人手臂撸下來,摳摳鼻子尖兒,尴尬的說:“去不了。真的去不了。”

“你不是沒有女朋友嗎?我又不是要做你女朋友,玩一下你怕什麽?”

“但是我有男朋友……”

鄭嘉安聽到蔣茸這麽說立刻想堵住他的嘴,這下糟了,這要被騷擾得更慘了。

果不其然,很快蔣茸的性取向就不是什麽秘密了,然後明裏暗裏就來了很多奇怪的小號關注他的社交賬號,加他好友,發裸露照片的也接踵而至。他事後狠狠的捶了鄭嘉安幾下,責怪他沒有提前跟自己說這些利弊。

鄭嘉安卻笑拍他肩膀:“Wee to the U.S.”

這樣的華人交友聚會幾乎每個星期都有,有時候蔣茸不想去,但是總不能一次不去,他也得鄭嘉安面子。而且他在這群人裏也認識了幾個一起打游戲,一起玩車的,總也不算不合群。鄭嘉安他們專業不但有這種私下的聚會,還有那種西裝革履的正式酒會,蔣茸每次看他打扮一新出門都覺得鄭嘉安像是比自己老五歲,已經是個在社會中游刃有餘的年輕小老板了。

他們從小到大都沒有過這麽大的差別,留學生活還是改變了鄭嘉安很多。

他甚至還會早上起來做烤腸、金槍魚三明治,自己手沖咖啡,而且味道還不差,蔣茸再次驚為天人。他自己是個開爐竈煎蛋都操作不了的廚房殘疾人,鄭嘉安十八歲以前和他并無區別,現在卻已經走入了生活自理的世界。

他做的蛋炒飯被蔣茸誇獎數次,蔣茸的原話是“比我之前請的那個阿姨做得好吃”。

有一次蔣茸一邊吃咖喱飯一邊問鄭嘉安:“你是為了給女朋友做吃的學的做飯嗎?”

“不是,大一來的時候和一個韓國人住兩隔壁,他比較拮據,每天都自己做飯,有時候會叫我一起吃。我跟他學的。”

“我以為我們這種人一輩子都不會進廚房了。”

“哪種人?”

蔣茸癟癟嘴。

“其實都是按需學習。我剛下飛機的時候我爸安排來接我的人沒到,我在機場外面等他。一個老黑跟我借打火機。其實他是想找我要煙抽,我當時沒聽懂他的意思。他差不多比我高一個頭,有将近兩米,至少兩百五十斤,我給他煙的時候手都在抖。所以,人都是一樣的。”

“我出來是對的。”蔣茸已經不再提要回國的任性話了。

“你別看溫北堯那個樣子,他以前可是連機票都不會訂的大少爺。現在不也能安排好我們去歐洲玩嗎?出來讀書也不是就學學寫essay搞group work.”

“是我落後了。”

“為時不晚,你別天天戀愛腦了。我教你炒股。”

“NO!你別想騙我的錢。咱們親兄弟明算賬。”

鄭嘉安揪下桌上果盤裏的一顆葡萄,對着蔣茸扔了過去,他打算從蔣茸的信托基金裏弄點錢的計劃暫時擱淺了。蔣茸敏捷地擡手去接,沒接着,打到了眉心。氣得他想把鄭嘉安做的咖喱飯吐出來。

李鳴遠和蔣茸視頻的時候也碰到過一兩次剛好他在派對上玩兒。

要說不高興,多少還是有一點的,畢竟男男女女、花花綠綠總會讓人有一些過度的聯想。但是李鳴遠的性格就不是會表現得很明顯的類型,蔣茸甚至沒覺察出他的不高興。

周五晚上,國內已經周六早上了,李鳴遠早起,跑完步之後他實在很想蔣茸,就給他打了視頻電話。

蔣茸在鄭嘉安好朋友的生日會上,剛切完蛋糕。

他手上還端着半份蛋糕,看到手機的視頻來電是李鳴遠,便立刻找了個小圓桌把蛋糕放下了。

視頻接通,那邊震天的音樂傳來,李鳴遠一眼看出蔣茸換了發色,他染了一個青木灰冷棕色,十分顯眼。

“染頭發了?”

“嗯,去韓國人店裏試了試,還行吧,看看過幾天脫色會不會太快。好看嗎?”

“好看。”李鳴遠一邊觀察蔣茸的變化,也一邊注視着他視頻背景裏的人。有幾個眼熟的,也有很多一晃而過看起來不眼熟的。

“你還去北京嗎?我看周曉安發朋友圈說不去了,是不是改時間了?”

“不去了,會議取消了。”

“那你可以好好過個國慶節了。連休十天?”

“差不多吧。”李鳴遠心中暗自有點期待蔣茸說這十天他飛回來見面。雖然他也知道蔣茸是沒有國慶節的,他還有課。

蔣茸剛飛去美國的時候幾乎每次打視頻都會說自己想飛回來,然後李鳴遠勸住他。

現在漸漸地蔣茸不說了,李鳴遠卻開始期待,總想着蔣茸會不會下一個周末就回來見面。

蔣茸正要說什麽,忽然背後一個女生入鏡,攀着蔣茸的肩膀,看起來個子挺高,至少一米七五左右。

“哇,這個帥哥是誰?你老公?”

“對啊。”蔣茸洋洋得意。

“帥哥你好,我是你的競争對手,認識一下?”

李鳴遠聽不出來對方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但是他的表情管理瞬間失控。

蔣茸把人推了一把,看起來是很自然的肢體接觸,“別胡扯!一會兒我老公吃醋了。”

“那不是正中你下懷。”女生撇撇下唇笑,即使是這種誇張的動作也不影響她的妝容和美貌。

李鳴遠心裏的不高興此刻怎麽都控制不住了,在視頻那邊喊了一句“蔣茸”。

蔣茸吐吐舌頭,走到一邊,“哥,她是鄭嘉安學妹,我和她沒什麽。他們都知道我有男朋友的!我忠肝義膽,你別生氣。”

原本還不高興的李鳴遠被蔣茸一句“忠肝義膽”弄破功了。但他還是很想問問這個“學妹”認識多久了,怎麽随便就碰你呢?經常一起玩嗎?她說的競争對手到是真是假?只不過這些小肚雞腸李鳴遠藏得很好,他故作淡定的笑一下,帶着寵溺的說:“你別胡來,我這種人很小心眼的。”

“知道,你們處女座眼睛裏容不下半粒沙子。”

“你們怎麽總在外面喝酒,你酒量那麽差,小心出事。”

“喝一點香槟沒事的。我不喝伏特加。”

“你現在吹牛也不打草稿了,你喝香槟能沒事?”

“都是鄭嘉安他們專業的人總搞這種事,我們專業的同學都是約着出去爬山。我以後少和他們玩。”

李鳴遠不想讓蔣茸因為感情束手束腳,而且鄭嘉安和他十幾年的哥們兒,感情本來就不一樣,于是他口是心非的說:“沒讓你少和他們玩,是讓你少喝酒。”

“我也得鍛煉、鍛煉酒量,要不以後工作了一點不能喝才是廢了。”

“悠着點。”

一直到挂電話,蔣茸都沒提回國來過國慶節的事,李鳴遠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失望,甚至想着要不自己主動提議一次,可最終他還是忍住了,不想打亂蔣茸才剛剛适應的異國生活。

從九月三十號一直到十月三號蔣茸都一直在實驗室搞他的作業,幾乎每天通宵,眼下已經出現一圈疑似黑眼圈的陰影,他只是還沒來及仔細照鏡子,若是發現一定會抓狂。他們這個作業的小組讨論原本定在周末,現在被他提前到了四號,他得趕在和組員碰頭之前把自己的實驗數據整理好。

他平時倒不是這麽積極用功的人,只不過這周末他想飛回過給李鳴遠一個驚喜。

兩個人已經整整兩個月沒有見面了——那種摸得着、親得到的見面。

做完實驗等儀器跑數據的時候蔣茸塌着肩膀靠在實驗室的椅子背上,覺得眼睛裏都出重影了,他取下防護眼罩,揉了揉眼睛。

手機的朋友圈裏全是國內的朋友正在各種旅游景區刷屏,人山人海都是蔣茸不喜歡的樣子,可還是多少又有一點兒羨慕。他此刻對休假和見男朋友的渴望已經被推到了頂峰。

他打開和李鳴遠的對話框,雙擊了對方的頭像。

李鳴遠沒有立刻回複他的“拍一拍”。

他等了幾分鐘,有點失落的退出了微信,感覺饑腸辘辘。這個時段要吃早餐最方便的就是麥當勞,但蔣茸是不可能去吃的,咖啡也不想喝。

蔣茸的挑食并沒有被美國單一無聊的食物治愈。他實在是吃不太習慣美國人的飯菜。嬌貴的胃早就國內被會做飯的阿姨養刁了,即使偶爾會有合胃口的,多吃幾頓也厭煩了。在美國這幾個月大部分時候蔣茸都吃得不舒服。什麽運動也沒做,整個人就瘦了六斤,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天剛剛亮的時候數據跑完了,蔣茸拿着幾份資料數據離開實驗室,感覺自己像是只身處于喪屍末世,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學校的大樓裏空空蕩蕩卻都開着燈。空曠的感覺使人倍感寂寞冷清。

他給鄭嘉安發微信,問他能不能來接自己。當然沒有回音。

他只能拖着步子走去停場車,找到自己的車,再開回去。

在路上的時候他忽然心灰意冷的加速,好像不開到100邁都無法發洩心裏的苦悶。沒想到這麽大清早的時候還能遇到警車。蔣茸被迫停車,警車停在他後面。一個白胖的中年警察來登記他的信息,給他開罰單。他超速已經超過50%,警察懷疑他酒駕,又給他檢查酒精含量。

一通折騰下來蔣茸回到住處已經快8點了。

鄭嘉安聽說他吃到罰單,就懷疑他是不是被美國同學拐去抽了什麽奇怪的東西。他煩躁的揮手,說自己就待在實驗室,幾天沒出來了。

鄭嘉安難得婆婆媽媽一次,追到蔣茸卧室,跟他說千萬不能沾有些東西,也千萬小心中東同學約他出去抽水煙,很多都加了料。

蔣茸心想,我倒是有自己的上瘾的東西,現在異地戀就像是戒斷反應。難受得要死,反反複複,沒有一刻消停。

他再次拿出手機,發現李鳴遠給他回微信了,雖然只是個表情符號,但是也立刻安撫了他煩躁的情緒。

原本還想把驚喜留到最後一刻,但是此時蔣茸已經忍不住了,他對着話筒發語音:哥我買了明天中午的機票,從紐約直飛的,你來機場接我吧,我一會兒截圖航班信息給你。

李鳴遠像是有心電感應一樣,他今天一整天眼皮都在跳,先是右眼後來換成左眼。

聽完蔣茸的語音,簡直是七八月的烈日天氣忽如其來一場夏雨。

他興奮地抓着寝室門框連續做了十來個引體向上。

送蔣茸去美國之後李鳴遠就去考了駕照,他這次準備自己開車去機場接人。蔣茸那輛車的鑰匙還一直放在他這裏,他都沒開過。

國際航班很準時,甚至還提前了二十分鐘落地。蔣茸在飛機的安全指示燈熄滅之後立刻就給李鳴遠打了電話過去。他沒開視頻,發型有點睡亂了,臉頰上還有一條側睡壓出來的印子,看起來有點滑稽。

李鳴遠幾乎只等語音鈴聲響了一下就接了,“落地了?”

“嗯,還沒開機艙。”

“別急,我在出口等你。”

“好想你啊。”

“我也是。”

“怎麽還沒開門!”

蔣茸在原地輕輕跺腳,一邊打電話一邊拿行李架上的背包。周圍沒一個人有他着急。等下了飛機,在行李傳送帶那裏他又不急了。先去了衛生間洗臉、刮胡子、弄發型。在飛上他就敷了面膜,此刻只需要簡單再擦點護膚的就很滑嫩了。

看到鏡子裏容光煥發的自己,蔣茸滿意的戴上耳機出去拿行李。

這會兒行李轉盤周圍已經沒那麽多人,有一半都已經取好行李離開了。

蔣茸推着他那個巨大的行李箱來到出口,遠遠地就看見了李鳴遠。人群裏他很顯眼,穿着牛仔褲,長袖T恤,又簡單又帥氣,頭發好像也精心用發泥抓了抓,有那麽幾根違反地心引力的翹着,帶着點淩亂美。李鳴遠看到自己男朋友從裏面現身,臉上的笑意根本壓不住。

他本想揮一揮手,又覺得有點土,于是忍住沒做動作,只用眼神死死追着蔣茸。

“哥!”蔣茸飛奔過去,把行李箱像保齡球一樣劃出去,然後整個人跳到李鳴遠身上,雙腿盤着他的腰,把人緊緊抱住。

周圍側目的路人還以為他們是十年沒見的兄弟,熱情得有點戲多。

如洪水般湧上來的思念壓住了一切念頭,李鳴遠來不起去思考周圍的人會怎麽看他,也無法分心去理會別人投來的好奇目光,他一點兒也不舍得把蔣茸從身上巴拉下來。甚至行李箱從身邊滑走也管不了了。

蔣茸緊緊地抱了好幾分鐘,終于感覺自己活過來了,才松開螃蟹似的四肢從李鳴遠身上下來。

李鳴遠去夠他行李箱,蔣茸伸手拉住他的另一只胳臂,十指相扣,親密的靠着他肩膀,将下巴頂着他的肩窩。

“怎麽瘦了這麽多?”李鳴遠摟了一下蔣茸的腰,感覺更細了,以前還能掐起一點肉的地方現在都不行了。

“吃不好……還有想你……”

“走吧,帶你吃火鍋去!”

“不想吃火鍋了。”

“那想吃什麽?”

蔣茸擡頭旁若無人的在李鳴遠耳垂上咬了一口,“吃你啊!你不想嗎?”

李鳴遠摸了摸被蔣茸咬紅的耳朵,忽然拉着他一路跑出機場,像是屁股後面有警車在追一樣。

李鳴遠發現蔣茸是個奇怪的人。

在打電話的時候什麽騷話都說得出口,經常說些叫人面紅耳赤的東西,讓李鳴遠在宿舍裏難以自持。可等真的見了面,滾上床,他又害羞起來,叫的聲音也就比蚊子大一點兒,實在疼了也不過是用手推一推李鳴遠的腹肌,小聲的抗議,說自己“受不了了”或者“不行了”。李鳴遠有時候實在太專注投入,都沒能注意到蔣茸的反應,等他發現的時候蔣茸已經過了那個難受的勁兒,又哼哼唧唧的舒服起來。

所以,他時常并不知道蔣茸對他的表現是個什麽評價,至少從蔣茸的反應裏不太能琢磨出來。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大床上,蔣茸被李鳴遠死死壓住,兩個人貼得很緊,他手腳都挂在李鳴遠背上,腦袋一晃一抖的顫,時不時的還要撞到床頭。

李鳴遠怕他累,都不舍得讓他跪在床上。

蔣茸卻暗自嫌棄李鳴遠老套,就喜歡一個動作一直動。

可他閉着嘴半句話也不提,實在是害怕萬一自己提了李鳴遠好奇學了花活兒,忍不住找別人實踐了,他可不就得不償失。還不如少點樂趣,多點安全感。

原本蔣茸的國慶回國計劃包括:去看電影,買情侶座的票;去吃鐵板燒,再泡溫泉;去逛街買新衣服;去海洋世界約會;去做泰式按摩……

現在他和李鳴遠已經在家裏待了三天四夜了,他幾乎沒能從床上下來過。

蔣茸感覺天旋地轉,上半身和下半身仿佛不屬于同一個軀體。

想到還有十幾個小時他又要坐飛機離開了,心煩得不行,手機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在枕頭底下摸索半天也找不到。

李鳴遠從廚房回來,給他端了一碗酒釀丸子。

蔣茸愛吃甜食,讓男朋友喂了兩口才接過碗自己吃。

“我不想走……”

“不是有課嗎?感恩節再回來吧。到時候多玩幾天?”

“真的不想走。”蔣茸伸一只腳到李鳴遠的大腿下面,腳指頭不安分的亂動。

“我也舍不得你。”李鳴遠摸着蔣茸的小腿,心裏的舍不得也不是短短幾個字可以表達的。他從未經歷過這樣折磨人的感情體驗。

“到感恩節還有差不多兩個月,好煩啊。”

“忍一忍。”

“知道了。”

蔣茸挖起一勺小丸子遞到李鳴遠嘴邊,李鳴遠對甜食敬謝不敏,但是蔣茸喂的他還是張嘴就吃了下去。甜得皺眉頭。

天亮兩人就沉默地收拾好行李出發去了機場。

蔣茸一言不發,使得車內的氛圍很糟糕。

李鳴遠幫他拎了箱子,他去辦票。兩人在安檢處分別。和第一次全家來送機的情況很不一樣,蔣茸雙腿似灌了鉛,腰也酸。他知道自己從身體到心裏都在抗拒這樣的告別,但是未來兩年他和李鳴遠會有不止一次這樣的告別,他得學會面對。

李鳴遠捏他的肩膀,千言萬語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進去吧,快登機了。”

“要不等我畢業的時候,你簽證過來,先參加我的畢業典禮,然後我們再去結婚。”

李鳴遠眼角跳了跳,下颌線緊緊繃起來,他說話之前先伸手攬過蔣茸抱進懷裏,然而才低聲道:“求婚的機會也不讓給我一次嗎?”

“那你來嗎?”蔣茸用鼻子尖撞李鳴遠。

“去,一言為定。”

兩人分開,李鳴遠身上還殘留着蔣茸的香味,而他的體溫也還包裹着蔣茸。

“你在美國老老實實的別亂來,少喝酒少招惹什麽學妹學弟。”

“彼此彼此!”

“我是你一個人的。”李鳴遠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蔣茸聽得清清楚楚。

蔣茸笑起來,心滿意足,轉身拿着機票進了安檢。李鳴遠一直站在那裏等他看不見他了,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他堅信所有的分別都是為了再相逢。

End 2023/8/29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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