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做題
做題
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危盡之直奔圖書館,準備推進自己的偉大計劃。
他徑直走向自助借還書機器。
搗鼓了大半天,頁面終于彈出書籍信息,上面顯示着數量一。
看着屏幕裏古老的封面設計,危盡之相信這本書只有一本。
雁渚沒借走。
難道已經看完了?危盡之記得自己拿起來看的時候,書正好打開在三十多頁。
危盡之不明所以,打算先借走再說。
危盡之按照顯示的位置去書架上找,終于在落灰的角落裏翻到那本《行星地質學導論》。
書看起來有些年代了,但很幹淨。他拿起随意翻開一頁,讀了兩行後合上,不理解學校裏怎麽會有這種深奧的書。
危盡之來到自助機前,把書放在機子上掃描,借書成功後立刻拿到教室放好,這才去吃晚飯。
第二天中午時分,危盡之掐着時間到達圖書館,成功搶占雁渚隔壁桌的位置。
他從書包裏抽出練習冊和《行星地質學導論》,開始裝模作樣。
他之前仔細觀察過,雁渚一般都是十二點四十幾分才來。
秉持着裝樣子也要認真裝的原則,危盡之逐字逐句地品讀。
快要睡着時,雁渚終于來了,危盡之瞥見後小幅度地把書擡起來看。他坐的位置正對雁渚,相信雁渚只要擡眼就能看見這熟悉的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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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盡之裝作不經意地環顧周圍,随即發現雁渚手裏拿了本新的書。
怎麽有人能忍住不看完整本書就立刻換下一本。
苦盡沒有甘來,危盡之深深嘆氣。
暫時想不出別的辦法,危盡之便扯過一旁的練習冊來寫,決定用學習掩蓋悲傷。
今晚晚自習是語文課。
第一節課下課鈴已經打響,汪華趕忙道:“最後兩句就下課。”
講臺下面一片哀嚎,大家都知道這“兩句”是五六分鐘的意思。
汪華不搭理他們:“骈文起源于漢代,盛行于南北朝時期。它講究對仗工整,常用四字句或六字句。你們以前學過的《答謝中書書》就是骈文體,還有今天的《滕王閣序》。”
“我們之前講過還有兩大文體......”
汪華正準備繞教室走一圈,忽然看見坐第一排的于海稻望着他,然後指了指班門口。
門口站着笑眯眯的王徳才,是一班的班主任。兩人關系非常好,汪華和他經常下班後一起去喝酒,兩人經常在各班晚自習吹自己才是最能喝的。
汪華走過去和王徳才說話,教室內的學生們自認為已經下課,瞬間吵翻了天。
危盡之一看下課了,立馬趴在桌上睡覺。
他已經好久沒有午睡過了,每天都在圖書館拼命學習,睡個十幾分鐘又回教室上課。
危盡之睡得半夢半醒,忽地耳邊傳來一陣哀嚎聲。
危盡之郁悶地坐起來,問張選:“有人在學校裏放了炸彈?”
“比這還慘。”張選非常樂意讓他知道這令人悲痛的消息,“徳才叫我們寫他們班前五名學生出的題試水,汪老頭欣然同意。”
危盡之一臉問號:“為什麽?”
“年級裏沒人願意參加呗,學校強制年級排名前五十的人參加。”張選垮着張臉。
“現在嗎?”危盡之有點迷糊了。
張選扒拉着桌子:“考到第三節課上課二十分鐘,也就是說我們原本的三四節課看電影泡湯了。”
汪華早晨上課的時候承諾晚自習讓他們看關于《滕王閣序》的老電影。
危盡之把頭靠在牆上,頓時覺得讀書比打三份工還累。
這時汪華已經和王徳才聊完天,手裏拿着一踏卷子,分發給坐在第一排的同學,叫他們傳下去。
“大家的題目可能不一樣哈,畢竟有很多出題的同學。題目不多,但要認真做。”
“今天辛苦點,電影下周再補給你們。”汪華許下承諾,便樂呵呵地坐在講臺上看書。
危盡之接過試卷,把最後一張遞給張選。他随意掃了幾題,自己這張是化學的。
剛準備寫上名字,身後的張選拍了拍他:“盡之,你的是哪科的啊?”
“化學。”
“和人家換換呗。”
危盡之沒想那麽多:“行。”
張選樂呵地接過那張化學卷,這回輪到危盡之悲傷了,這是張物理卷。
理綜裏他每回考最差的就是物理。
危盡之轉身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腳,“我們的友情大廈搖搖欲墜。”
張選趕緊在試卷名字那一欄填上自己的名字:“明天給你帶早餐修複一下。”
“呵呵。”
危盡之接受現況,皺着眉頭翻了翻卷子。整張試卷只有大題,一共有六道。
危盡之勉勉強強寫出來第一題第一個小問,然後開始轉筆。
五分鐘後,他已經把每個題的題目都看了一遍,但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說實話,危盡之挺想拿書出來翻翻定義和公式的,但根本不知道該翻哪一頁。于是他摳着題目字眼把公式硬搬上去,将每道題的第一小問都寫了。
一節課半過得着實煎熬。
“交卷吧,孩子們。”汪華看了眼時間。
危盡之也不掙紮了,直接把試卷傳上去。
汪華收完試卷便一去不複返,想必又在辦公室喝茶聊天。
最後兩節不上課,一般讓大家自由安排時間學習。危盡之拿起物理書和練習冊開始縫補自己破碎的知識。
半小時後,黎钰拿着改好的試卷從後門回來。
她走到危盡之旁邊,說:“外面有人找你。”
“謝謝。”
危盡之拉開半掩着的後門來到外面,确實站着個人。
那個人聞聲轉過來,是雁渚。
危盡之不信似的到處看了看,周圍沒有別的人了。
這難道是物理之神對自己的憐憫?
危盡之往前走一步,說:“你找我嗎?”
只見雁渚晃了下手上的試卷:“嗯。”
危盡之瞬間有種不祥的預感。
雁渚接着道:“我剛剛改到了你做的試卷,看起來你有許多不懂的知識點。”
雁渚從試卷中間抽出來兩張紙,“這是詳細的解題步驟,你有看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
危盡之趕忙接過,先不管能不能看懂:“如果我有些地方不懂的話去哪找你?”
雁渚說:“明天中午在圖書館一樓的讨論室,可以嗎?”
危盡之點頭道:“沒問題,謝謝你。”
雁渚說完便走了,危盡之目送他離開。
等到雁渚從拐角消失,危盡之拿着試卷回班級。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打算看看試卷。
張選熾熱的八卦目光灼燒着他:“誰啊誰啊。”
危盡之老實回答:“雁渚。”
見張選一臉疑惑,危盡之接着說:“物理試卷好像是他出的,我全錯了他可能是看不下去了,給我寫了解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張選恨不能笑得很大聲,“學霸的強迫症就是不一樣。”
“多虧你給我的好福氣。”危盡之由衷地說。
張選還以為他在內涵自己:“後天也給你帶早餐。”
危盡之嘆着氣打開試卷。前兩題旁邊都用紅筆畫了個圓圈,第三題開始便沒有紅筆的痕跡了。
危盡之拿出那兩張A4紙,發現每道題都有詳細的步驟,忽然醒悟自己沒有一題是對的。
他認真看了第一題的解析,居然看懂了。
不得不說确實很詳細,而且字跡看起來非常舒服,雖然潦草但能讓人看得清楚。
雁渚真是善良的大好人。
危盡之發出感慨。
看完後,危盡之大都能夠理解,只有幾個細節不是很懂為什麽要用這個公式。但這并不妨礙危盡之明天去請教雁渚。
蒼天不負有心人,他想了那麽久的辦法都沒想出來,現在卻意外地認識了雁渚。
次日。
危盡之在食堂吃完飯便出發去圖書館,輕車熟路地如同來到自己家。
一走進讨論室,他便看到了雁渚。
好看得顯眼,與嘈雜的環境格格不入。
危盡之走到雁渚旁邊:“中午好。”
雁渚放下手中的書:“坐。”
危盡之坐下後拿出昨天的試卷,把雁渚寫的解析從中抽出來。
“你寫的非常明白,但我還是有幾個地方不太懂。”危盡之真說出口倒有些不好意思。
雁渚并不介意:“告訴我就好。”
危盡之便指着自己用鉛筆勾出來的一個公式:“這裏為什麽套這個公式?”
雁渚掃了一眼題,拿出幾張新的空白紙演示給他看:“逆着推算。”
半小時過去,危盡之解決完了自己的全部問題。
他不知道該不該離開。
好在雁渚道:“你可以就在這寫你的作業,不懂的問我。”
危盡之受寵若驚:“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會,寫吧。”
得到雁渚肯定的回答,危盡之便不再客氣,這可是年級第一免費輔導自己的千載難逢的機會。
得益于雁渚的幫助,今天危盡之提前寫完了布置的作業。
他厚着臉皮問:“你明天還來圖書館嗎?”
雁渚并未思考太久:“明天我在三樓,可以寫字交流。”
危盡之十分感動:“謝謝你,你人真是太好了。”
他不确定地又問了一遍:“真的不會打擾你嗎?”
雁渚說:“不會。”
危盡之眉眼舒展:“謝謝你,明天見。”
危盡之這下對于前幾天借走了雁渚正在看的書更加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