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蛋包飯
蛋包飯
“我知道有一家特別好吃的蛋包飯。”危盡之笑着給雁渚推薦那家店，他剛剛說要請雁渚去校外吃飯。
十幾分鐘前，危盡之考完了月考的最後一科。學校終于良心發現要在考完試後給大家放兩天假，但那兩天其實是本來就有的月假。
他回到教室拿完書包後準備去樓下找雁渚。考試的時候，危盡之發現有幾道題雁渚講過類似的，他做出來了，便想着去找雁渚對一下答案。
兩人一起出了教學樓，危盡之在路上給雁渚講了自己算出的答案，雁渚聽後說：“我算出來的結果和你的一樣。”
和雁渚的答案一樣四舍五入就是做對了。危盡之瞬間覺得最近熬到深夜寫題沒白寫，雁渚輔導自己做題沒有白幹。
危盡之嘴角勾出一抹笑，連帶着眉眼：“要不是雁老師我這幾題都沒分，必須重謝。”
于是危盡之說請雁渚去吃蛋包飯，雁渚沒什麽意見：“好，去吃蛋包飯。”
“但我更希望你犒勞自己。”雁渚說話時習慣看着對方的眼睛，“你每天努力學習的占比更大，而不是因為我。”
危盡之愣了幾秒，他不知道自己那麽差的運氣是怎麽遇到雁渚的。他随即道：“好，但你每天花那麽多的時間教我寫題，也值得一份蛋包飯。”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出學校大門。
同平常一樣，道路上有幾個攤子在賣小吃，冒出的熱氣從圍着的人群中緩緩飄出，吸引着許多剛放學的學生。
危盡之和雁渚從中穿過，走到前面時便沒有那麽擠了。
危盡之忽然看見前面靠牆邊蹲着個男生，他身上穿着校服，側邊站着個男人正低頭和他講話。
他越看越覺得那個背影熟悉，走近幾步後發現是唐良。
危盡之第一反應是唐良又被人欺負了，便一個箭步沖上去，擋在唐良前面：“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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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被忽然出現的危盡之吓了一跳，看到他也穿着校服，解釋道：“他好像不舒服，我在問他需不需要幫助。”
“......”一時之間，準備打擊校園霸淩的危盡之有些尴尬。
危盡之正要道歉，雁渚走到了他旁邊：“不好意思，最近我們學校門口經常有詐騙的人出現，我朋友可能誤會你了。”
“我們和他是同學，我們會送他回家的，謝謝。”
“沒事，好吧，你們注意安全。”男人說完便走了。
危盡之感激地看了眼雁渚，随即轉向蹲在地上的唐良。他雙手環抱着自己，正虛虛睜着眼，汗水布滿了他的額頭與鼻尖，挨着頸部的頭發已經被浸濕。
危盡之蹲下來，輕聲喊他：“唐良。”
“你哪裏不舒服，低血糖嗎？”
唐良的聲音格外嘶啞：“胃疼。”
危盡之擡頭看着雁渚，正準備叫雁渚先回家然後自己送他去醫院，但張了張嘴，沒說出口。
他覺得雁渚不會同意這個解決方案，但又不是很确定。他從來不擅長去猜測，但此時又渴望答案的天秤偏向自己這邊。
于是他說話的語氣像在說另一件自己格外想确定的事：“我們一起送他去醫院，對吧？”
“嗯，我去打車。”雁渚說完便撿起唐良的書包提在手上，走到路邊，看着車流尋找空的出租車。
危盡之發現雁渚總會無聲而堅定地站在自己旁邊。
他像生長在偏僻角落的一株向日葵，從來沒有感受過太陽的光照，但某一天有一束光打在自己身上。他老聽別人說太陽是灼熱的，于是沒有感受過也厭惡着，但他發現這束照着自己的光是柔和的月光。
冷清而落落寡合的彎月，只落在自己的身上。
于是他欣喜若狂地，長勢比太陽下的那些向日葵還要旺盛。
沒過多久，有輛出租車在雁渚旁邊停下。危盡之小心地将唐良扶起來，雁渚幫忙拉開了後座車門。
危盡之将唐良扶進車裏，自己也坐了進去。他把手搭在把手上，剛要關上車門，雁渚已經搶先一步幫他關上了，然後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随後雁渚的聲音響起：“去市醫院，謝謝。”
危盡之轉而看着唐良，語氣跟着輕了下來：“要給你家裏人打電話說一下嗎？”
唐良小幅度地搖頭，危盡之頓時明了：“好，不打。”
大家都是苦命人，危盡之在心裏嘆氣。
他忽然想起來還沒告訴秋茵自己會晚點回家，趕忙拿出手機，在撥號頁面熟練地輸入秋茵的手機號碼，撥了出去。
“媽，我可能得晚點回來。”
“不是去打游戲，不打游戲。”
“朋友身體不舒服，我陪他去醫院看了就回家。”
唐良在聽到危盡之打電話時用的那個詞時愣了下，但沒人注意到。
“好，好，你記得吃飯啊，就別等我了。”危盡之等秋茵先挂了後才把電話挂掉。
到達市醫院門口後，雁渚付了錢，危盡之扶着唐良慢慢下車。雁渚繞到唐良身側，幫忙扶着他，三個人一起走進了醫院。
他們找了個位置讓唐良坐下，危盡之問：“你有帶身份證嗎？”
“書包......最外層。”
雁渚拉開他書包最外層的拉鏈，找到身份證後便去幫他挂號。雁渚回來後他們帶着唐良去急診室，沒想到裏面人非常多。
雁渚把挂號單交給護士，排好號後從旁邊的飲水機倒了杯熱水遞給唐良。
“先喝點水吧。”
危盡之數了下急診室裏的人數，十一個。他望着站着的雁渚：“可能還要等好一會。”
“我想想辦法。”雁渚拿出手機來。
唐良微微擡頭，說起話來有些吃力：“我手機在右邊口袋，打給大伯。”
雁渚停住動作，危盡之趕忙摸出他的手機，摁亮屏幕後正準備問密碼，點了下發現他手機沒有設置密碼。他打開通訊錄飛快地滑着，終于在一堆人中找到聯系人。
危盡之撥打過去，接通後道：“您好，我是唐良的同學......”
說了幾句過後危盡之将電話挂斷，把手機重新放回唐良的外套口袋：“他說馬上來。”
來得确實夠快的，五分鐘不到便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性匆匆趕來。
他蹲在唐良正前方，簡單檢查過後叫人找了個輪椅來推着他，随即出了急診室。
唐興那麽有錢，危盡之看見這場面倒是不意外，只是不太明白為什麽唐良來醫院的時候沒有立刻聯系他大伯。
危盡之和雁渚跟在他們後面，坐電梯到頂樓後唐良被推進一個單獨的病房，沒過一會便有護士來給他吊鹽水。
唐良的大伯正圍在床邊和他說話，危盡之拉着雁渚到靠窗的椅子那兒坐下。
坐了幾分鐘，危盡之問雁渚：“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好。”雁渚站起來。
危盡之也站起來，還沒邁出步子便看到唐良大伯離開了病房。
唐良的聲音傳來：“謝謝你們。”
危盡之看了下雁渚，走過去道：“沒事，你怎麽樣了？”
唐良吊着鹽水看起來好了些，但聲音仍然虛弱：“急性腸胃炎，過會就好了。”
危盡之明顯感覺到他的态度比之前幫他的時候好了很多。
“行，你下次小心些，那我們就先走了。”
危盡之往門的方向走了幾步，聽到唐良問：“為什麽幫我？”
危盡之将門關上前說：“因為你需要一些幫助。”
走出醫院後，危盡之感受到自己肚子正在表達不滿，才記起來還沒吃飯。他問雁渚：“那我們還要去吃蛋包飯嗎？”
雁渚比危盡之高半個頭，看着他時略微低頭：“你之前說非常好吃，不嘗試一次的話應該會很遺憾。”
“那走吧。”危盡之笑着回應。
他們打車去了那家店，找了個偏裏面的位置坐下。
店內客人很多，而服務員比較少，因此需要自己去找老板娘告訴她要吃什麽。危盡之告訴雁渚這裏的點菜方式後道：“我去和她說吧，你坐着等等我。”
“好。”
危盡之走了幾步又退回來，問：“你有什麽不吃的東西嗎？”
雁渚笑着回答：“沒有，我都吃。”
“行。”
危盡之點了兩份蛋包飯後回來坐下，随口同雁渚聊着天：“雁渚，你喜歡吃些什麽啊？”
雁渚想了想：“倒是沒有什麽特別喜歡吃的食物。”
“你呢？”
危盡之提到吃的就來興趣：“糖醋排骨，我媽做的特別好吃，有機會一定要讓你嘗嘗。”
“好，我很期待。”
“明天放假你要做些什麽？”
“可能就待在家。”
雁渚剛說完，兩份蛋包飯便被端了上來。
盤子裏半月形的蛋包飯看着很飽滿，在店內暖色燈光的襯托下外面那層蛋皮泛着光澤，顯得表面的番茄醬黯然失色。
危盡之用筷子劃開蛋皮，裏面冒着的熱氣立馬湧出來，跟随着飯粒一塊。
危盡之用勺子挖了滿滿一勺，在多次被燙到後學會了先吹幾下，然後才塞到嘴裏。
他将米飯咽下去，随即期待地問雁渚：“是不是很好吃？”
雁渚剛吃完一勺，他點點頭道：“好吃。”
危盡之眉開眼笑，随後兩人安靜地吃着飯。
外面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周遭嘈雜混亂，他們無聲地融入其中，時間的流逝顯得不再那麽重要。
吃完以後，兩人走到附近的公交站臺等車。
危盡之看着過往的車輛，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我們找到的文件上那個叫什麽潭來着，你後來有查到什麽嗎？”
雁渚罕見地沉默了很久，沒有回答。危盡之不明所以地看向雁渚，喊了一聲：“雁渚？”
幾秒過後，雁渚緩緩擡眸。危盡之和雁渚離得很近，一眼便看到了他眼裏夾雜着的情緒，那是危盡之從未在雁渚身上見過的。
他在猶豫，還有幾分......難過？
危盡之聽見雁渚說：“你想要什麽樣的答案，盡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