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書店
書店
期末過後便迎來假期。
以前放寒暑假，危盡之通常無所事事，不出去玩的話就到秋茵店裏幫忙。但這回他給自己制定了學習計劃，打算休息一周便開始執行。
危盡之沒想到在這休息的幾天裏還能和雁渚見上面。
此時此刻，他們正在去書店的車上。
危盡之和雁渚已經連着去了好幾天。雖然他們确實找了本書坐在那看，但并不是因為對學習愛得深沉。
這家書店的主人是項潭。三天前，雁渚找到了一些關于項潭的信息，得知他在市區開了家書店。
兩人知道後便立刻去了這家書店，奈何書都看了幾十頁卻一直沒見項潭出現。
秉持着锲而不舍的精神，他們今天仍舊去了。
危盡之和雁渚點了兩杯飲料後走向角落的位置。雁渚從座位背後的書架上随手抽出一本便坐下了，危盡之則站在那仔細尋找自己昨天看的那本書。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看完後放回原處了，不知道是誰沒有公德心看後放到別的地方去了。
危盡之一排排地看着，終于在旁邊的書架找到了那本書。
他心滿意足地拉開椅子坐下，又面臨另一個問題。危盡之沉默了會，随即小聲問雁渚：“雁渚，你說我昨天看到哪了來着？”
雁渚看向危盡之時帶着笑意：“他在勳爵家的圖書館裏，或許是五十幾頁吧。”
危盡之從五十頁開始翻，終于找到了：“你好像行走的書簽。”
兩人靜靜地看了會書，危盡之還以為今天又是只收獲到知識的一天，直到旁邊的吵鬧聲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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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盡之認為湊熱鬧還是要湊的，便順着聲音擡頭看去。
一個中年男人正對着店員大吼大叫，站在他旁邊的女人低着頭沒說話，時不時地朝四周張望。
“你們店長在哪，叫他滾出來和我說。”
“沒來？”
只見男人眼裏冒着火星，掃視一圈後大步走向身後的書架，兩手并用地把架子上的書扒拉出來，扔得滿地都是。和他一起來的女人退到了一邊。
旁邊的店員慌張地上去阻止，卻被一把推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幾個路人幫着店員上前制止他，前臺的人正在撥打電話。
原本安靜的書店一下子熱鬧起來。
男人被幾個人牽制住，如同案板上的魚般擺動着身子掙紮，嘴裏不斷叫罵着。
危盡之邊看邊把椅子往前拉了點，直到發現有個男人急匆匆地從前門進來。
雖然書店一直有人進進出出，但危盡之覺得他和那些人不大一樣。
他的猜想在下一秒被證實。店員帶着男人突破圍觀的人群，他在和那個發瘋般的男人說話前理了理衣襟。
危盡之的身子往雁渚那邊歪：“那是項潭吧？”
雁渚同樣注意到了他：“看樣子是。”
項潭看着三十來歲的樣子，個子偏中等，應該也就一米七幾。他那張臉在人群中再普通不過，沒有什麽記憶點，但他整個人帶着一種特有的讀書人的氣質。
他穿着黑色大衣，裏面是普通的襯衫，整個人看着像精心打理了很久那般，只有頭發因為剛剛走的太急而有些亂。
危盡之注意到他前胸口袋裏裝着東西，但不知道那是什麽，只看得到金色的鏈子落出來一截，像特意這樣放的。
項潭剛到沒多久，警察也來了。圍觀的人漸漸散開，使得視線更加清晰。
剛剛亂砸書的男人走之前，項潭走到他跟前同他說了幾句話。男人背對着這邊，危盡之根本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但他清楚地看見了項潭的。
那是一種充滿俯視感的眼神，就像有片葉子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擡手輕輕掃開。雖覺得未足輕重，但仍回身将那片落葉踩碎。
危盡之以前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對貧苦之人的不屑與鄙夷，但這回受到了些許震撼，因為項潭臉上的神情和那些都不太一樣。
那是種文明拉開巨大差距時高級維度的俯視。
危盡之在這瞬間找到了項潭的記憶點，即使他混入人群中也會格格不入的那一點。
鬧劇至此漸漸收尾，項潭和店員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危盡之不理解那個男人為什麽要來項潭的書店裏大鬧一場，他側身打算問問雁渚的看法，發現雁渚的目光落在別處。
他順着雁渚的視線看過去，看到的是漸漸散開的圍觀人群。危盡之把手裏的書放下，問：“怎麽了？”
雁渚仍盯着那邊，開口同危盡之解釋：“書架左邊的那張桌子旁坐着的女生。”
危盡之聞聲移動視線，看見了雁渚所說的那位女生。她紮着高馬尾，淺棕色長款外套搭同色西裝褲，腳上是短靴，二十歲左右。
雁渚收回目光，把攤在腿間的書放在桌上。他将修長的手交疊蓋在書的封面上：“剛剛那個男人在鬧事時，她看向他的目光一開始帶着可憐，随後變成了嘲諷。”
“随後項潭走進來，她掃了一眼便開始看書。”
危盡之認真聽完後說：“他們幾個認識？”
“也許認識。”雁渚看向危盡之時眼裏帶着柔和，“她似乎不屬于這裏，而且站在項潭的對立面。”
危盡之微微睜大雙眼，按着雁渚的話猜測道：“你覺得他和你一樣來自別的世......地方？”
“嗯，我認為有很多這樣的人。她掌握的信息應該比我們多，想去聊聊嗎？”
“走吧。”危盡之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利落地合上書，放回原來的位置。
雁渚也将書放好後，兩人朝那邊走。
這裏的桌子比他們剛剛坐的那兒大很多，圍着桌子擺有六張椅子，只有女生一個人坐了一張。
危盡之和雁渚在她的對面坐下，她頓時擡起頭來。
雁渚開口道：“你好。”
女生沒說話，雁渚平靜地繼續說着：“你不屬于這個世界，就像項潭一樣，對嗎？”
女生拿書的手逐漸變為一只，雁渚看着她動作，視而不見般：“我們和你一樣，并且也站在項潭的對立面，所以沒必要讓自己在這裏暴露。”
危盡之聽得雲裏霧裏，他才發現女生逐漸弓着腰，另一只手即将觸碰到她穿着的短靴。
她的動作像在掏什麽東西。
她迅速收回手，坐直了身子，語氣冷淡：“你們想幹什麽？”
“我們也想阻止他的計劃。”
女生看起來有些動搖，她随後道：“我怎麽知道你們兩個跟他不是一夥的。”
“我們今天第一次見到他，我相信你和你的朋友應該能夠查到。”
兩人又簡單聊了幾句，便互相交換了名字。
危盡之通過棠韻說的話了解到她在來到這個世界後認識了另外兩個人，他們都來自不同的世界，發現項潭的陰謀後決定一起阻止他。
說開以後，棠韻好奇地問：“你怎麽知道我不是一個人？”
雁渚笑了下：“我同你說完第一句話後，你先看向了桌面的手機，随後才準備拿出武器。”
“如果我是一個人坐在這，我的第一反應應該是自保。”
“還挺會觀察。”她評價道。
危盡之問：“所以項潭準備造臺機器來幹嘛？”
棠韻聽到他的名字嗤笑了一聲，才說：“他想重塑這個世界。”
“啊？”
棠韻知道他們倆了解到的信息很少，便慢慢解釋：“我們來得也算早了，知道一些消息。據說他在原來的世界想争奪統治權，失敗後被下令處死。他不知道弄了些什麽就跑到這邊來了，身上還帶着些高級零件。”
“他先造了臺設備，那個玩意能将別的世界的人傳到這裏來。後來他在全球各地到處發消息，隐秘地暗示讓被迫來到這裏的人加入他的計劃。”
項潭瘋了吧。
這就解釋了雁渚為什麽會來到這個世界，但危盡之想不通自己是怎麽回事。
棠韻笑嘻嘻道：“他可能沒想到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加入的吧，比如我們。”
她繼續說：“總之，他想統治這個世界，然後又嫌棄這裏的文明程度低，準備毀滅世界然後直接建一個高級文明。于是他把那臺設備拆了，想制造毀滅性的機器，但缺很多東西。”
缺德又變态。
危盡之估算這得是五個唐興的水平。
危盡之感慨之餘道：\"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些。\"
“不用客氣，因為該我問了。”棠韻将手肘撐在桌上，用手背托着下巴，“你們兩個在原來的世界是幹什麽的？”
危盡之一下子被問住了，用手在桌下輕輕戳了戳雁渚，雁渚領會到後說：“盡之是植物學家，我在物理實驗室工作。”
危盡之短暫地沉默了下，接道：“嗯對。”
“哦，都是科學研究之類的呗。”她說話間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笑了起來，“我的小蜜蜂是天文學家呢。”
危盡之以為棠韻的意思是她原來的世界已經進化到蜜蜂也能當天文學家的程度了。他控制着自己的驚訝：“小蜜蜂？”
“忘了你們不知道，是我愛人，我習慣這樣喊她了。”棠韻說起她時笑容璀璨，“她總是工作到很晚，有時候又帶着點鋒芒，非常可愛，像一只小蜜蜂。”
“你們之間難道沒有愛稱嗎？”她問。
危盡之沒有喝水依舊被她的話嗆到了：“我們為什麽......起愛稱？”
她看着笑了的雁渚，恍然大悟般對雁渚說：“哦，你需要再努把力。”
危盡之猛地看向她，還以為是跟自己說的。
自己确實需要再努力點。
原來是和雁渚說的。
危盡之耳朵瞬間紅了，根本不敢扭頭去看雁渚，他僵硬道：“我們繼續說正事。”
“說什麽？”棠韻将手機點亮，看了眼時間，“我差不多該走了。你們明天有空的話就來找我，我們可以商量一下對策，順便讓你們見見我的那幾位朋友。”
她解鎖手機，打開撥號界面後将手機推到兩人面前：“輸個號碼，我晚點給你們發地址。”
危盡之聽見雁渚說：“存你的號碼就可以了，盡之。”
“行。”危盡之把手機挪過來，低着頭在上面戳自己的電話號碼，慌忙之中還摁錯了，連忙删了又重新來。
保存好危盡之的號碼後，棠韻收起手機潇灑離開。
“拜。”
等棠韻走後，危盡之對雁渚說：“剛剛棠韻問的時候你說我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雁渚回答道：“很抱歉我擅自作了決定。但你的謎題和他們的不是同一種解，這可能會将你置于危險之中。”
“不用道歉，雁渚。”危盡之理解了雁渚的意思，“謝謝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