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協謀
協謀
翌日。
危盡之和雁渚到達棠韻給的地址。
是個普通的居民小區,危盡之覺得最近還是不要看科幻小說為妙。
棠韻在短信上發的地址就和危盡之家隔了兩個站,但他仍舊以為有什麽奧秘。畢竟科幻小說裏主角一般都住在什麽秘密基地,或者在地底下打造了個高科技場所。
直到站在601的門前,危盡之的幻想才徹底破滅。
危盡之按下門鈴,響了幾聲後門被大力拉開,撞到後面的牆時發出聲響。
是個又高又壯的男人,寸頭,小麥色的皮膚,眉毛又粗又濃,神情嚴肅。他上身套了件黑色毛衣,腳上穿着雙紅色棉鞋。
他還沒說話,屋內先傳來一聲怒吼:“說幾次了別費老大勁開門!”
很像棠韻的聲音。
他委屈巴巴地回應了聲:“哦。”
危盡之:“......”
反差感挺大。
雁渚先開口道:“你好,昨天我們與棠韻在書店說過話。”
“進來吧。”男人側身給他們讓路,警惕地掃了眼外面。
房子內部裝修很簡單,屋內開着空調,甚至有些熱。危盡之一進門便看到沙發上的男人盤腿坐着,正看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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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有三四十歲,有些長的頭發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花花綠綠,看着又潮又怪。
他沖兩人揮了揮手,十分熱情:“嗨!”
此時棠韻從房間裏沖了出來,手上還拽着吹風機,頭發半幹。
“我馬上就來,你們互相認識下呗。”她說完又風風火火地返回房間。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随便坐,別客氣。”
于是危盡之和雁渚在他旁邊坐下,剛剛給他們開門的男人抽了把椅子也坐了過來。
危盡之率先打破沉默與尴尬的氣氛:“你們好,我叫危盡之。”
雁渚微微一笑:“雁渚。”
打扮得如同孔雀般的男人樂呵呵地:“我文以康。”
“郭武。”郭武坐得很筆直,兩只手放在自己大腿上,教科書式的坐姿。
文以康盯着他倆的臉來回看了會,接着說:“我有個問題。”
危盡之看向他:“你說。”
“為什麽你倆那麽年輕?”
危盡之被他這忽如其來的一記給整沉默了,張了張嘴沒說出來話。
總不能和他說因為我今年才十八歲吧。
危盡之默默看向雁渚,決定讓他來回答這個難題。
雁渚接收到危盡之眼神裏的無助,從容地說:“或許是運氣比較好,這個世界的我們剛好在讀高中。”
“高中?!”文以康往後一靠,整個人癱在靠枕上。
他緩了會坐起來,語氣認真:“我看起來是不是也不算老。”
危盡之連連點頭:“你看起來很年輕。”
雁渚淺淺敷衍了下:“嗯。”
在一旁沉默半天的郭武忽然接了句:“你倆就別騙他了吧,穿得花哨也改變不了什麽的。”
文以康挺着腰板用手指他,準備破口大罵卻又收了回去,搖搖頭道:“你只是嫉妒我,我理解。”
郭武露出個無奈的表情,沒有再說什麽。
文以康正要給他倆詳細介紹自己的穿搭,好在棠韻從房間裏走出來了。
"好,我們開始......"棠韻站在茶幾前,話沒說完又轉身離開,匆匆走進另一個房間。
留下大家一臉困惑。
過了幾分鐘,她拿着幾個文件袋回來了。棠韻用胳膊夾住文件袋,從郭武旁邊抽了把椅子搬到茶幾前,坐下後開始拆文件袋。
“就不說別的廢話了,這些是我們目前找到的關于項潭的資料。”
危盡之從茶幾上拿起來一個幫着拆開,裏面第一張紙上寫着項潭的現有資産及規模。雁渚傾身過來看,危盡之感受到雁渚的靠近後有些僵硬。
棠韻拆完文件袋後看着大家:“我們打算先用這個世界的法律壓制住他,最近在搜集他幹過的非法的事。”
雁渚坐好:“你們找到了什麽?”
她翻找出來一張地形圖,說:“項潭那個老東西手裏的材料不夠,想在這開采礦物。但這裏挨着自然保護區,不允許開采。”
“我覺得他會偷偷開采,我們打算過幾天去看看。”
危盡之聽棠韻說完後,道:“我們之前找到了一份文件,項潭在招攬商人參加他的一些項目。”
雁渚接過話來:“他如果願意讓那些企業家入夥,說不定能夠解決非法開采的問題,所以他可能是在用項目作掩護。又或者項潭有別的計劃。”
文以康這時候說話了:“你有那份文件嗎?”
雁渚說:“可以想辦法給你複印一份。”
“好。”
安靜片刻,雁渚忽然道:“你們的最終計劃是什麽?”
棠韻說:“阻止他造出那臺機器,能讓他進去蹲幾十年的話會更好。”
“之前你說項潭從他原來的世界帶過來了一些零件,那些零件留在這應該會很危險。”
“你的意思是?”
雁渚平靜地說:“摧毀那些零件。”
棠韻覺得有些道理,開始思考實施的可能性:“這需要潛入他的家裏找到那臺機器。”
“嗯。”雁渚撫平褲子上出現的折皺,“讓項潭去坐牢可能坐不了很久,他已經認識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人。但如果關鍵零件被摧毀,他無論如何都無法重塑世界了。”
“确實是。”
危盡之靈光一現:“你們不是在搜集他做過的壞事嗎?”
“對。”棠韻點頭。
“或許我們不用讓他在監獄蹲很久,半天或一天就足夠我們進去找到他的零件了。”危盡之思考了會,“有些犯法的事可以先進行逮捕。”
棠韻蹙眉道:“比如?”
雁渚直白地問:“他殺過人嗎?”
文以康将手舉得高高的:“我覺得他肯定幹過,只需要找證據證明。”
危盡之看着雁渚:“或許......百裏延?”
雁渚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不無可能。”
“什麽東西?”文以康抓了抓頭發。
危盡之将唐興的事告訴他們:“有個和項潭走得近的企業家叫唐興,他在幾個月前把自己的秘書關在了精神病院,我覺得他肯定知道點什麽。”
棠韻翹腿坐着:“去精神病院把他弄出來?”
“他可能會不願意告訴我們。”危盡之醞釀了下,“他是唐興的情人,而且他好像很愛唐興。”
棠韻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那他肯定會願意和姓唐的說吧。”
“我們故意讓他跑掉,他說不定會去找那個姓唐的。”
危盡之對她豎起大拇指:“高。”
“什麽時候弄這個?”
雁渚說:“唐興在幾周後要舉辦一個晚宴。”
文以康适時地點評:“天賜良機。”
“那就這樣幹吧。”棠韻将不知何時垂在胸前的頭發往後攏,“如果有進展我就想辦法整一份項潭住宅的圖紙。”
商量得差不多了,文以康忽然冒出來句:“你們兩個不用去上學嗎?”
危盡之為他解答:“放假了。”
“哦,還興放假的。”
危盡之問:“你們那不放假的嗎?”
“不啊。”文以康理所當然地說,“我們那不用去學校上學。”
危盡之滿臉寫着震驚:“為什麽?”
“我們直接培養相應工作的人員。比如我,我是搞程序修複的,小時候選擇好後就送去相關部門培訓。”
“還能這樣。”危盡之還以為每個世界都有,他有些好奇,“那你覺得累嗎?”
“其實都習慣了,還好。”
後面棠韻他們一起送兩人離開,棠韻在關上門前拉住危盡之:“我有個問題,昨天忘了問你們了。”
“你說吧。”危盡之說。
棠韻極其認真地發問:“你們倆那麽年輕,是怎麽回事?”
雁渚在一旁笑出了聲,危盡之快速地說:“你去問文以康,他知道。”
危盡之說完便手動從外面把門關上。
兩人慢慢往小區外面走。危盡之一走出來便感受到迎面吹來的冷風,他将手揣到棉服兜裏,與此同時想起下周該過年了。
他感慨道:“過得真快,下周就過年了。”
“過年嗎?”雁渚聽起來有些困惑,“我以為一月一日那天就是新年。”
危盡之一怔,他記得那時候還沒放假。月末那天晚自習下課後大家一起回家,雁渚在分別前往自己手裏塞了一把巧克力。
他那時候問雁渚為什麽要給自己巧克力,雁渚只說因為明天是新的一年。
“新年為什麽要給別人巧克力啊?”
“在我們那裏是祝福的意思。”
“巧克力很好吃。”危盡之眉開眼笑,“新年和春節有些不一樣,下周是春節。你們那不過嗎?”
“或許有吧,我沒過過。”
危盡之頓住。他之前問雁渚是什麽時候過生日,雁渚說他沒有慶祝過生日,所以不記得了。
他不知道自己具體是在什麽時間又增長了一歲,只是在每年別人詢問時給予不同的答案。
“那你們也不放煙花嗎?”
雁渚想了想,說:“電子的。”
危盡之的腦海裏浮現出雁渚孤身一人的畫面。他在熱鬧的節日裏同笑容滿面的人擦肩而過,不知道是在前往實驗室的路上還是回家。
他或許漸漸習慣了這樣。危盡之想着便禁不住地鼻子一酸,有些難過。
危盡之輕聲問:“那你想看真的那種嗎?”
“好。”
“那我們一起去看。”
接着危盡之絮絮叨叨說了一路各種樣式的煙花,其中穿插着自己小時候和煙花的愛恨情仇。
雁渚靜靜地聽他說着,時而唇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