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葉庚!”

是蕭生壓着喉嚨發出的震怒的聲音,蕭生是個體面人,平時也不會亂發脾氣,總是被我氣極了,才壓着聲音喊我的全名。

看到他攥着皺巴巴的紙,手背上青筋微露。

我便猜到他是因為什麽生氣了。

昨天的作文我又把本子上畫滿了蕭生的名字,要是在平時他也不會吵我,可是昨日的題目蕭生已經同我講了好幾遍,我會是會,可不想寫。

那本子上可不止寫了蕭生的名字,還連帶有不可明說的暗秘。

蕭生有些搞不懂我,我甚至覺得他對我失望了。

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只想一味的對他反抗,想看他因為我而牽動的表情,那樣我會有種特別的快感。

蕭生最近似乎對我越發的沉默,他甚至不願通我講話,想必是看了那本子上的字,但又不會對我太疏離,只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三月開春的時候,蕭生找我來談話。

彼時的我還是那副樣子,書倒也看了不少,蕭生明裏暗裏也對我說了不少話,希望我能改正過來,可我實在是喜歡他,他總該是不願知道的。

蕭生想讓我去參軍。

我不知他是真的想讓我去參軍還是只是想讓我走。

但我還是答應了,不想拒絕蕭生。

我走的那日,他應該是有些不舍,蕭生眼眶發紅,那淚墜在眼角,我很想上去幫他擦一擦,可我不敢,因為那樣,蕭生是會生氣的。

在參軍的日子裏,我經常會寫些信寄給蕭生,他偶爾會回我幾篇,盡管每篇都寥寥幾字,但仍舊使我歡喜的不能自已。

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不再回我的信了,起初我以為又是因為我的哪句話輕浮到了他,可不管我之後寫了多少封道歉信,想讓他給我回封信,哪怕只有幾個字也是好的。

這些我寄出去的信如同石沉大海,我開始心慌,止不住地心顫。

好不容易熬到隊伍裏休假的時間,我急急忙忙趕到蕭生經常備課的地方,那天是周一,他必然是要在那裏的。

可我只看到了一個很儒雅的男子,帶着與蕭生眼鏡相似的款式,穿得也是與蕭生相似的袍子,但人不是蕭生。

我不知為何,我本想着開口問一下那個男人,那個坐在先生辦公桌上的與蕭生相似的男人。

可我開不了口,我感覺我渾身都在顫抖,控制不住的顫抖。

那個男人好像注意到我了,他有些疑惑的朝我看去,我看見他的嘴唇上下翻動,但我聽不見各種聲音,我只感覺喉嚨湧起一股腥甜,緊接着我好像聽見那個男人的驚呼,瞬間天旋地轉,我失去了意識。

後記:

蕭生是在葉庚參軍後的第十八天走的,他本就是一個被戰争吞噬的孩子,他父親是一名教書先生,在全家遷往北平的路上同他的母親一同葬在了炮火裏,那年蕭生十八歲。

從蕭生的遺物中只搜到幾份家信,被放在一個木制的小盒子裏,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只是有人傳那個著名的學堂裏丢了個教書先生,連個屍/體都沒人領,最後不知道是他的哪個學生家長,自掏了錢買了口棺材,草草下墓。

蕭生的死很寂靜,沒有人知道。

我也是,但我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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