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月月
月月
八天假期就像流水一樣飛快過去，緊接而來的，是熟悉的節後綜合征，上課如上墳的心情在節後第一天達到巅峰。
總算又熬過一節課，姜望月立刻像軟了的麻薯一樣趴在桌上，沒什麽精神地閉眼小憩。
小教室的壞處，近窗的座位總能被陽光照到，陽光照在眼皮上的感覺并不美妙，閉上眼睛也能感受到血管的紅色，讓她在離家第一天想念起哥哥……的墨鏡。
課間的教室似乎是最合适睡覺的地方，周遭的說話聲傳入耳朵裏自動變成催眠曲，令人抵擋不住的睡意襲來，她很快意識模糊。
半夢半醒間，陽光的溫度似乎從臉頰離去，光照出來的紅色也從眼皮上消失，灼熱刺眼的陽光好像從她的座位搬家了。
是天黑了嗎？還是晴轉多雲，又要下雨了？
姜望月用僅存的意識迷迷糊糊地猜測。
周遭似乎又吵鬧了些，睡意被吵鬧聲散去幾分，她緩緩掀開眼皮。
睜眼便瞧見懸在上方的一只手，漂亮修長的手指并攏，遮住了投在她臉上的陽光。
視線上移，毫無防備地和側身托着腮的少年四目相對。
孟近收回懸空遮擋陽光的手，茶色眼眸友好地彎起，“上午好。”
姜望月倏然回神，立刻撐着桌面坐直，手背蹭兩下嘴角，還好還好，沒流口水。
她咳了咳，佯裝鎮定：“上午好。”
今天上午明明都是小班各自上課，孟近怎麽來了？
她心裏疑惑，但沒問出口，此時為數不多的冷靜僅夠她保持淡定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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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像心有靈犀一般，不用她問，孟近自己解答了她的困惑，“我這節課有些地方沒聽懂，來你們班蹭下課。”
真是好學啊。
姜望月心裏感嘆，如果是她，即使沒聽懂，也懶得再來教室聽第二遍，更懶得去查其他班的課表，看哪個班的這節課剛好在自己沒課的空閑時間，這程序實在太麻煩，她會選擇自己看書，或者請教室友。
“昨晚沒休息好嗎？”好學的家夥在課間與她閑聊。
其實昨晚睡得挺香的，姜望月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說實話：“節後開學綜合征。”
她一本正經說的實話，孟近卻好像聽到什麽玩笑話，唇邊溢出一聲好聽的低笑。
又聽見他問：“怎麽樣能治？”
姜望月手背貼了貼莫名熱起來的臉頰，說：“目前是硬扛。”
讓人耳根發癢的磁性低笑又傳過來，“要不要試試我的辦法？”
姜望月低着眼睛，問：“什麽辦法？”
男生漂亮的手進入她低垂着眼的視野，留下兩張門票，“比如……看場激動人心的比賽。”
這是校排球賽的門票，就在這周周末，姜望月看到門票上的座位號是第一排，頭等粉絲席。
“嗯……不用了。”她把門票推回去。
孟近一愣，茶棕色的瞳仁黯淡下去。
卻又在下一刻，光芒重新點亮。
姜望月說：“我們宣傳部要去給你們拍照，有專門的座位。”
校排球賽不僅是排球隊的大事，也是宣傳部的大事，還在放國慶長假的時候，部長就在宣傳部的群裏交代好了相關事宜。
她才說完，就看見孟近擡手拍了拍胸口，像是松了一口氣：“吓死我了。”
姜望月疑惑歪頭，“怎麽了？”
孟近看了她一眼，目光無奈又有些委屈，“被你的說話大喘氣吓到。”
姜望月還是沒明白什麽意思，還想接着問，上課鈴不巧地響起來，課間休息時間結束。
她只好暫時放下這疑惑，繼續上課。
仿佛第一天和課件打交道的老師在講臺上毫無感情地朗讀着PPT時，姜望月忽然福至心靈，方才的疑惑不問自通。
原來他是怕被她拒絕嗎？
對哦，他親自送門票過來，所以他是希望她去看比賽？去看他打比賽？
啊啊啊救命，那種要命的感覺又要卷土重來，他該不會是專門為了送門票才來蹭課的吧？
這樣想會不會太自戀了？可是、可是……這樣想，好讓人開心。
只是想一想應該不過分吧？
節後綜合征的人太可憐了，就讓她稍微自戀一節課吧。
姜望月默默低下頭，手指悄悄壓住嘴角，努力不讓它們翹得太高。
撕下一張便利貼，她寫上一行字，假裝在認真聽課、目不斜視遞過去：我會好好給你加油的。
沒多時，便利貼被還回來，上面多了一行清俊字跡：那聊表謝意，贏了請你吃飯？
姜望月忍不住翹起嘴角，在上面回：反過來的話我請。
才伸手遞過去，猛地意識到自己剛剛又不過腦子說了什麽晦氣話，連忙想把便利貼給撤回。
但很不巧，孟近也已經伸出手來拿。
就像是偶像劇裏的經典套路，就像是少女漫畫裏的特寫慢鏡頭，就是這麽巧合的，她的手按住了便利貼，孟近按住了她的手。
她驚愕側過頭看過去，孟近也扭頭看向她。
四目相對。
手上比陽光還炙熱的溫度，沿着相觸的皮膚，一路蔓延，直至耳根也熱意升騰。
講臺上的老師還在機械地念着PPT裏的課件，講臺下有人低頭在看書，有人在謄寫筆記，有人托腮走神。似乎一切如常。
唯獨意外牽上手的人，清晰地聽見，速度和聲音都并不平常的心跳聲。
姜望月眼睫慌張地顫動，想要把手抽回，卻沒想到反而被對方握住。
她磕絆解釋自己的動因：“對、對不起，我寫錯話了……”
孟近沒吭聲，只翻開她的手，拿起筆，低頭在她掌心裏寫字。
冰涼的筆尖在掌心游走，帶着些癢意，又像是帶着滋滋電流，心髒搏動的速度變得更快。
姜望月下意識想抽回，手腕卻被他扣得緊，少年的手指瘦削修長，圈住她的手腕還有盈餘，覆着薄繭的指腹貼着她手腕的皮膚，熱意好似幾乎都要将她灼傷。
孟近終于寫完，長指松開她的手。
姜望月飛快将手抽回，還不忘把那張寫了晦氣話的便利貼也撤回來，揉成紙團不讓他看到。
但似乎為時已晚，她已經看到掌心裏的那行字：
放心，孟近不會輸。
姜望月微微偏頭，悄悄看過去，沒料孟近也正在看着她。
再次對上視線，坐在陽光下的少年朝她揚唇一笑，玻璃珠般漂亮的茶棕色眼眸熠熠生輝。
陽光撲面而來。
她的心跳漏掉一拍。
